百葉窗外是漆黑的夜色。

    終於，江景譽到時見去循例檢查，韓星姿被韓翼賢支使去買晚餐去了，所以房間裏終於又剩下了韓翼賢與茉莉。

    韓翼賢站在床邊望著茉莉，她好像清瘦了許多，原來她也會有這麽難過的事呢。

    她抱膝坐在白色的病床上，下巴擱在膝蓋上，眼睛怔怔地盯著前方，好像陷入了某種困境而走投無路，她知道有人在的時候，耳朵裏會嗡嗡的響，沒人在的時候就會陷入此刻的寂靜，茉莉瞧了韓翼賢一眼，誰都沒有出聲。

    茉莉忽然想起了那天也是在醫院裏的最後一次見麵。

    “翼賢，我們徹底的結束吧。”茉莉壓抑著心中某種情緒，她不知道該如何再麵對他，也不知道自己能走到怎麽樣的一步，世界就會崩騰了下來。

    “所以……你的選擇是江景譽？”翼賢看著她，一臉平靜，心中卻絞著痛，那炙熱的火焰在眼睛裏一直憤怒地燃燒著，他真的再也不想要見到她了。

    她的眼眸一暗，低著頭，翼賢看不清她的表情，腦子裏卻先浮現出她破碎的眼神似乎能滴出血那般的痛。

    韓翼賢不想再管她了，他需要冷靜下來，越是冷靜下來，卻發現她身邊全部都可以傷害她的人，她什麽都不說，不去求救，不想要麻煩別人，然後把自己逼到懸崖的邊處，他真的害怕，害怕有一天她悲傷溢滿了，然後毫無顧忌地跳下懸崖，從此脫離了全部人的世界。

    她抿嘴沉默，什麽都不說，試圖把自己封鎖在一個安全的地方，別人進不來，自己也出不去。

    所以，韓翼賢就以為她默認了，是了，她選擇了江景譽了呢，一切都不過是她認錯了人，的但是，江景譽就是了嗎？

    韓翼賢站在了茉莉的麵前，再也沒有熟悉的懷抱，有的隻是兩個人沉默的空間。

    “我……我和景譽他……”茉莉的聲音小小的脆脆的，那天她鼓起勇氣準備去解釋，但是，所有的東西被一句話打碎了：“小唯死了。”

    她臉色蒼白，眼神漸漸暗淡，肩膀微微地塌下去了，他好像已經是她覺得最親近的人了吧，她也不知道為什麽會對他說，隻是覺得很安心。

    韓翼賢拿出了紙和筆，知道她聽東西很吃力，所以把所有的想說的話寫在了字條上，遞到她的手上。

    她把紙條打開，用手指觸摸上去似乎探到了翼賢手中的溫度，暖得毛孔都撐開。

    茉莉怔住，突然低聲哽咽，像一頭受傷的小獸，把腦袋埋在被子裏，鼻腔裏都是難聞的消毒藥水的氣味。

    她緊握住那張紙條，不舍得鬆開了。

    “我愛你”

    她不敢抬頭望進他深情的目光裏，他看起來冷冷的，卻是那個永遠都不會傷害她的人，即使生氣了，也不會傷害她。

    她還記得她問過他：

    “你為什麽從來都不說你愛我的？”茉莉用力地瞪著他，試圖撬開他的嘴，讓他吐出那三個字，真的是太難了。

    “我不是說過我很喜歡你嘛。”韓翼賢像安撫小孩子一樣摸著她的腦袋，另一隻手拿遙控器在換台。

    “但是不一樣昂……喜歡可以有很多個，但是愛隻有一個，電視劇你沒看的啊。”她撒嬌，甚至用腦袋蹭他肩膀，居然還一點反應都沒有，軟硬一起都沒法讓他把那三個字吐出來。

    月光裏，茉莉白色的病服仿佛孤單得像個紙片人，她抬起頭，眼睛凝視著少年凜冽的眉眼，眼中像騰升而起的霧氣在桃晶般的眼睛裏一點一滴的暈開，她見他嘴角蠕動了一下，她好像聽見了，聽說：

    “茉莉！我愛你。”

    難道是她自己出現幻聽了，明明這樣紛擾的世界，那一刻像突然清晰了起來，她覺得她是聽見了的。

    韓翼賢耳尖都粉紅了起來，她呆愣地張著嘴，想要回複他，想要開口說些什麽，卻無從說起，他那雙眼睛此刻就像蔚藍的大海，容忍著她。

    他俯身緊抱著她，想要給與她所有的溫暖，她的身子單薄而且冰涼。

    門外！

    景譽抬起的手在門頁上縮了回來，他抬頭望著這個白色的四周，白熾燈熱烈地灑照在他白色長袖的病服上，他沒有再去看韓翼賢與茉莉的擁抱，唇邊是變得越來越寂寞的微笑。

    他心中抽痛著一片，一直去否認這樣子的感覺，這樣子的疼痛。

    呐！哥，這是你的疼痛，這不是我的。

    他緊抿著嘴唇轉身一步一步地離開，臉上是蒼白得像天使透明的翅膀，每一步走進的是一個深邃的黑洞，不停地把東西吸進去，攪碎，直到他的靈魂到最後也要被牽扯著進去的吧。

    江景譽背後的不遠處，李弦玲用力掩住嘴，心中疼痛得讓她無法說話，她沒辦法走近任何一個人，心中的酸楚與妒忌最後匯聚成一句話：

    “茉莉，你怎麽不去死！”

    那樣子所有的一切都像是沒有發生過一樣，那樣子她永遠都不會發現小唯那麽那麽愛的那個人就是你，那樣子就不會牽扯出這樣一段荒唐的事情來，假如你沒有出現的世界裏，她想，一切都會按照正常的軌跡出發的。

    一切都是你存在的過錯。

    李弦玲的眼中所盛放出來的瘋狂好好地被她隱藏在片濃鬱的陰影裏，她顫抖著抬起了自己的雙手，這雙罪惡的手讓茉莉與景譽到了撕扯不斷的地步，但是，但是她從沒想過要傷害小唯的，這一切不怪她。

    李弦玲在牆壁上不知覺的摳出了一道痕跡，就像長在她心上的那道疤痕，醜陋的同時哈閃爍著青光。

    李弦玲一直著手把所有東西查出來個大概，她在那天餐廳裏韓星姿講的，全部都聽見了，韓星姿其實是間接讓小唯死去的那個女生吧。

    其實，三年前，那天是李弦玲最後一次見到小唯最後一麵的人，她知道小唯還記得她，這讓她的心情多麽的激動，幾乎讓自己開心得死過去才好，她激動的是，小唯先遇見的人本來就是她，是她李弦玲呢，所以她一直以來讓自己變得這麽優秀，希望他能夠多看她一眼。

    女生伸手去觸摸冰涼的牆壁，陷入了沉思，接著被憤怒所代替了那片刻的沉靜。（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