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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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屋裏一片漆黑,艾德裏安先敲了敲門,呼喚了幾聲,發現確實沒有人,門沒上鎖,輕輕一推就打開了,裏麵隻有一張木板床,放了一張毯子,還有一張木桌和兩把椅子,壁爐旁堆滿了整齊的柴火,艾德裏安對百麗兒解釋道:“這裏應該是獵人搭的緊急小屋,打獵晚歸的話可以在這裏住一晚上,也可以為向我們一樣的倒黴蛋提供幫助。”

    百麗兒想扶艾德裏安坐下,艾德裏安卻從懷裏掏出手帕,替百麗兒先擦擦臉上的雨水,見百麗兒怔住了,以為是自己唐突了,就想收回手,百麗兒伸手按住他的手,接過手帕自己擦了起來,可是,.......他還沒有擦,百麗兒心中微惱,自己怎麽就不忍心他臉上落寞的表情接過了手帕呢?現在他身上還濕著,看來隻能把自己的手帕給他了。囧o(╯□╰)o ,怎麽有種交換定情信物的感腳,搖搖頭,一定是自己太不純潔了。遂把自己的手帕遞給他,示意他自己擦,看著他開心地胡亂擦了幾下就想作罷,百麗兒看不下去了,這頭發上還一直滴著水呢,都不知道好好愛惜自己。於是接過他手中的帕子,讓他坐到凳子上,自己走到他身後輕柔地擦起了他的頭發。

    艾德裏安因為這突如其來的好待遇驚喜了。百麗兒擦著他的頭發,感覺自己好像在給愛寵——小狗斯蒂安洗完澡後擦身子一樣,斯蒂安十分乖巧,他是難得的不抵觸洗澡的小狗,每次洗完之後百麗兒給他擦身子,他都會安安靜靜地待著,時不時從喉嚨裏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音,眯著眼睛很享受的樣子。現在安靜待著的艾德裏安也給百麗兒十分乖巧聽話的感覺。氣氛溫馨,一室安寧。

    一會兒艾德裏安就不讓百麗兒擦了,他起身走到壁爐前,十分嫻熟地放好木柴,準備點火,可是他隻有一隻手,很不方便。百麗兒就讓他指導,由自己來實施。艾德裏安掏出火柴,可能是火柴有些受潮,百麗兒嚐試了幾次都沒成功。她有些著急了,艾德裏安在一旁安慰她不要著急,因為越急越難成功。最後,百麗兒還是十分沮喪地表示自己果然沒有這方麵的天分,艾德裏安看著她沮喪的模樣,好笑的揉了揉她的頭,安慰道:“我的公主殿下隻要開開心心地生活就好了,這些事隻是熟能生巧罷了。”百麗兒最近每次聽到艾德裏安稱呼她為“我的公主殿下”就會有些不自在,可是心裏冒出的喜悅又該何解?臉上帶著嫣紅斜了艾德裏安一眼,雖然這不合禮儀,但是在不知不覺間,百麗兒沒有發現,自己在艾德裏安麵前越來越自然了,雖然初見時還有幾分放不開,但現在,彼此間的生疏已基本消除,百麗兒隻有在父母和艾德裏安麵前,才會這樣無所顧忌地釋放本性。就連在陪伴她最久的埃莉諾老師麵前,也因為習慣了必須恪守禮儀而少了些許自然的互動。

    最終,由百麗兒拿著火柴盒,艾德裏安來劃火柴,不一會兒就成功了。看著壁爐裏成功升起的火光,照亮了昏暗的小屋,明亮的火光跳躍在兩人的臉龐上。百麗兒起身,把一把破椅子搬到壁爐前,態度強硬地把艾德裏安按在椅子上,艾德裏安想起身,又被百麗兒眉目一瞪,坐回椅子上。百麗兒接著又把木板床上的毯子拿到艾德裏安身上蓋好。這次艾德裏安可說什麽都不會妥協啦,於是百麗兒隻好把另外一把椅子搬到壁爐旁,也坐了下去。

    艾德裏安用毯子把百麗兒裹得嚴嚴實實的,百麗兒掙了掙,沒掙開。待艾德裏安用一隻手艱難地完成這項工作的時候,看到百麗兒又紅了眼眶,他忙急著哄人,又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裏,隻以為是小姑娘今天遇到了這許多事,被嚇到了,隻這會兒安定下來才爆發出來,於是安慰她:“等雨停了我們就先下山,派人送信回去,通知他們來接我們,你別擔心啊,一切都有我在呢。”百麗兒心中感動:這個呆子,明明知道來救我危險還盡量護著我弄的自己一身傷,下雨時也盡量護著我,明明自己有傷在身,淋得比我還透,現在唯一的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毯子還在我身上。百麗兒心中過意不去,又想到剛才打雷時自己都躲在他懷裏哭過了,這裏也隻有他們兩個人,要是艾德裏安發燒可就麻煩了。於是,百麗兒將椅子挪近艾德裏安身邊,又將身上的毛毯取下,在艾德裏安製止之前,把毛毯蓋在兩個人的腿上,惡狠狠地威脅道:“你要是不蓋的話那我也不蓋了。”艾德裏安看著她好像一隻炸毛的小貓,仿佛要是自己不同意的話就會立馬湊上來撓自己幾爪子的“凶狠樣”,心中一陣暖流湧過:百麗兒一直都是個善良的孩子呐。

    百麗兒覺得此時的沉默有些尷尬,又不知道說什麽好,微側腦袋去看他。在溫暖的火光映襯下,艾德裏安平時那種溫柔俊秀的臉也變得明滅了起來。他的鼻梁挺直,眼窩很深,一雙淺藍的眸子總是泛著溫柔的光,(姑娘呐,那是對著你很溫柔,好伐,他看著別人的時候雖然溫和,但其實被他看近眼底的人可不多,彬彬有禮也是一種保護色)讓人覺得他人很溫和,嘴唇很薄,據說這樣的人很薄情,也不知道會是什麽樣的小姐最終能夠走近他的心,成為他的妻子呢?這麽一想,百麗兒情緒有些低落了,不過艾德裏安到現在已經三十六歲的“高齡”了,在現代這樣的年紀正是男人的黃金年齡,可是在這個年代,已經是超大齡剩男了,不過好像現在住在霍恩施旺高城堡的三位男士好像都是大齡剩男哎?!難道這裏.......其實是大齡剩男集中營?百麗兒為自己發散的思維驚呆了。

    這時,艾德裏安好似感受到了百麗兒的視線,轉過頭來,關切地問:“有事嗎?百麗兒。”百麗兒脫口而出:“隻是在想我未來的師娘會是什麽樣的人。”話剛一說出口,艾德裏安僵住了,百麗兒慌忙捂住小嘴,眼睛裏泛起了霧氣,忙道歉道:“對不起,我不是故意打探你的隱私的。”百麗兒心中暗惱,都怪自己和艾德裏安之間的氣氛太自然了,竟然發呆到忘了國外的人可是很注重隱私的,再者這麽私密的問題不該由她來提出的......艾德裏安用百麗兒不懂的眼神看了她一會兒,看的百麗兒心中一陣打鼓,越來越後悔了。艾德裏安看出百麗兒的不自在與退縮,心中氣憤之餘又覺憐惜。半晌,才用一種古怪的語氣慢吞吞地說道:“還不是對的時候。”其實他的心中正在叫囂著:你就是我認定的人,另一方麵理智又拉住了他:不可以,她還小,不能為了你的私欲嚇到她......心中天人交戰,冰火兩重天。而百麗兒心中也在咀嚼著他的話:“還不是對的時候”,那麽到底是說他還沒遇上對的人,所以還沒到對的時候?還是說......他其實已經遇到了對的人,隻是還沒到結婚的時候?......想到第二種可能,百麗兒心中隱隱地有幾分不舒服,但是又拒絕去想原因。於是,在艾德裏安看來,百麗兒被他剛才的樣子嚇到了,臉色都又變白了,於是心中又是一陣氣悶,卻又不知該怎麽樣去寬慰他。於是兩人就在一種詭異的氣氛中各自陷入自己的思緒中,沉默著。

    過了一會兒,兩人都有些受不了這凝重的氣氛,“對不起”,兩人同時開口道。對視一眼,又都笑開了,打破一室的寂靜。這好像已經不是第一次兩人表現出的默契了吧。兩人頗有幾分一笑泯恩仇的意味,在接下來的時間裏,隨便閑聊了幾句,都默契地跳過了剛才的問題,不過,這件事在兩人心底留下了什麽影響還未可知,隻有時間才能印證了。

    不多久,雨停了,夏日山間的天氣總是變化多端的,早晨晴朗的天氣,到了中午就黑雲壓境,剛才更是下起了瓢潑大雨,這不,此時,驟雨初停,山間的空氣更加清新,雲散雨歇,對麵的山上掛了一道美麗的彩虹,樹葉上還在不時的滴下水珠。看到這樣的景象,兩人剛才心中的鬱結也隨之散去,重新露出明媚的笑顏。

    “我們該怎麽下山去?”百麗兒回過頭問艾德裏安,他再次吹了吹口哨——喬從林子裏跑了出來,親熱地打著響兒。百麗兒還是疑惑:這——兩人該怎麽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共騎?艾德裏安拍拍馬身,對百麗兒說:“先讓喬帶著你下山去,我慢慢地走下去,你可以下山之後再請求別人上山來找我。”百麗兒死活不同意,她認為倆人決不能落單。艾德裏安還待再勸,百麗兒一句“難道你不擔心我路上遇到什麽危險嗎?”堵得艾德裏安放棄了這個想法。看著一旁百麗兒勝利後得意洋洋的小模樣,艾德裏安露出了笑容,那還能怎麽辦?兩個人一塊往山下走去唄。

    一路上,看著雨後的山間景色,百麗兒心情十分愉悅,艾德裏安拒絕了她的攙扶,走在她身邊,喬老神在在地在後麵跟著。其實雖然看上去已經不遠了,但兩人還是走了有一會兒,為了不讓這段旅途太過冗長乏味,百麗兒央著艾德裏安給她講一些信中未提及的旅途故事。而艾德裏安沉思片刻,講起了他在旅途中聽說過的一個個故事,有底層人民生活的艱辛,但是又對生活充滿著愛和希望;有上流社會的某伯爵在外麵養了幾個私生子,最後被嫉妒傷心的妻子殺害的故事;也有一些地方古老的傳說......總之,二人一述一聽,間或有幾句交談,時間倒過的很快。

    兩人轉過一個彎,山下屋宇錯落,熱鬧的氛圍仿佛近在眼前,前麵的馬路上駛來一輛馬車。艾德裏安立刻舉手示意,待馬車停在他們身邊之後,艾德裏安向馬車主人解釋道自己是住在山上霍恩施旺高城堡的客人,出來打獵時突遇大雨,大家走散了,自己又受了傷,希望得到主人的幫助,將自己二人送到山下的村莊裏。馬車主立馬就答應了,將這二位貴客迎到自己家裏去,吩咐自己的妻子和仆人好好招待,不可怠慢,又讓自己家的仆人給霍恩施旺高城堡送信。

    百麗兒和艾德裏安接受了這家主人的熱情幫助,百麗兒在女仆的幫助下換上了這家主人的女兒芝妮雅的一身還未穿過的心意,又重新梳了發,梳洗一番後下樓來到起居室,收到了女主人傑森太太和他們的小女兒芝妮雅的熱情招待。當百麗兒問起艾德裏安的時候,傑森太太馬上說已經派人去請鎮上的勞倫斯醫生了,現在那位可憐的先生正在客房裏休息呢。又與百麗兒閑聊了一會兒,彼此誇讚對方的美麗,這都是社交的慣用手法,在此就不一一細說。

    在女仆通報勞倫斯醫生抵達時,百麗兒表達了對艾德裏安病情的關心,於是一行人移步艾德裏安客房門外。看到百麗兒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傑森太太和芝尼雅也都停止了搭話,大家都沉默著等待勞倫斯醫生出來。在勞倫斯醫生出來之後,百麗兒快步上前,勞倫斯醫生敬業地說道:“這位先生身上有少許擦傷,不太嚴重,右手手臂關節處骨折,需要靜養一段時日,緊急措施做得不錯,避免了骨頭錯位更加嚴重。現在有兩種治療方法,保守的是臥床靜養一段時間,再配合吃藥治療,不過時間較長。另一種方法是動手術,不過依我目前的設備和技術風險較大,還請另請高明。那麽我先去開藥了。”百麗兒行了一禮道謝。

    不多時,勞倫斯醫生帶著藥房交給他們,傑森先生好心地派自己的仆人去取藥。在那仆人走後沒多久,他又急匆匆地衝進來,上氣不接下氣地說:“老爺,有人來......我們家.....”

    話還未畢,一家人已經大跨步走了出去,路上傑森太太和芝尼雅還在不停地整理自己的披肩、頭發,出於禮貌,百麗兒也跟了上去。看到騎在馬上的正是加利巴地大公爵,他的身後還跟著一輛低調奢華的馬車,上麵赫然是國王陛下路德維希二世的標誌,一路上的行人都恭敬熱情地行著禮,看得出他們十分激動。

    加利巴地大公爵和百麗兒見了禮,匆匆地對其他人點了點頭,就風一般地疾走了進去。問著百麗兒艾德裏安的情況。其他人絲毫不覺得被怠慢了,反而因為有機會結識這樣一位大人物而沾沾自喜。在艾德裏安房間內,艾德裏安看到加利巴地大公爵和百麗兒,立刻綻放了笑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顏,打招呼:“羅賓,看到你來了我真高興。”加利巴地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沒好氣道:“我隻是怕某人死在外麵,還要麻煩我來收屍。”艾德裏安好脾氣地笑了笑,他知道羅賓隻是擔心自己。

    百麗兒走上前去,將他扶起靠坐在床上,又為他把枕頭墊高,靠的舒服點兒。加利巴地看著他那一臉傻笑就來氣,你說你英雄救美吧,還弄的自己一身傷,這是要玩苦肉計嗎?不知道別人也會擔心啊,真是!!!有心刺他幾句吧,又覺得這真是他們重逢之後他難得的如此開心,有些不忍心,之前都是一副傷心的模樣,即使笑著,眼底也透著難過。自己真是拿這個好像變成毛頭小子的好友沒辦法,都說戀愛中的男人是傻瓜,我看這話一點兒也不假。

    話歸如此,加利巴地清咳兩聲,打斷了百麗兒對艾德裏安的聞聲細語,聞言,二人一起抬頭看向他。加利巴地道:“我帶了禦醫來。”於是,百麗兒從床邊起身,迅速踱步到門邊,拉開門道:“禦醫呢?快進來。”於是,巴納德大禦醫躬身行禮,快步走進房間。

    巴納德禦醫診斷的結果和勞倫斯醫生一樣,不過他建議,立刻回到霍恩施旺高城堡進行手術,不然晚了,要是恢複不好,可能會影響莫紮特先生的鋼琴生涯。百麗兒一聽,淚就流了下來,她急切地抓著巴納德禦醫的手道:“禦醫,你一定可以治好他的,對不對?你一定要治好他,他那麽喜愛鋼琴,不能讓他受影響啊......”禦醫似被嚇到了,又不敢掙脫公主的手,隻好連做保證:“老臣一定會盡力的。”這時,艾德裏安解圍了,他對著百麗兒輕柔地道:“百麗兒,你先過來,好嗎?”在百麗兒背對門向著艾德裏安走去的時候,加利巴地一使眼色,帶來的女仆和禦醫都迅速退了出去,並為他們關上了門。

    百麗兒握住艾德裏安的手,撲倒在床上,大聲哭道:“怎麽辦,艾德裏安,我不想你有事

    的.......我不想的.......要是你沒來救我就好了.......”艾德裏安輕柔地抽出手,溫柔地撫摸著百麗兒的頭發安慰道:“別擔心,我會沒事的。”百麗兒漸漸止住哭聲,仰著頭可憐兮兮地對他說:“真的?你保證......”艾德裏安立即接下去道:“是的,我保證。”百麗兒眨眨哭的通紅的眼睛,略顯遲疑地道:“可是太醫說......”“太醫說的是恢複不好的情況,我不會的。”(為了你,我也不會的)艾德裏安看著哭的可憐的可人兒,心裏保證著。百麗兒仿佛想起了什麽,“那我們快回去。”跳起來就衝到門外,看都沒看站在門邊的加利巴地一眼,張羅著人手安排回城事宜,此時她滿心滿眼都是艾德裏安接受治療的事。

    加利巴地目睹了全過程,挑了挑眉,對靠坐在床上的艾德裏安道:“看來這丫頭對你也並非無情。”艾德裏安苦笑著道:“不,她還太小了,而且,她很善良。”是的,她很善良,不會拋下為她受傷的自己不管。艾德裏安在心裏默默地告訴自己。沒有男女之情?見鬼去吧,剛才一聽他的事急的都快上火了,滿心滿眼的但是他,自己這麽個大活人站在那兒,她愣是沒看見,平時優雅有禮的她,今天可是急的什麽禮儀都不管不顧了,就這樣,要說沒點意思,上帝都不會信!加利巴地在心裏默默吐槽著,戀愛中的男人,沒有智商可言!加利巴地壞心眼地不準備把自己的觀察告訴艾德裏安,誰讓他不在意自己的關心呢,活該。戲,自己可有的瞧了。於是加利巴地意味不明地說了句:“或許吧。”就轉身出去了。獨留下艾德裏安在那裏甜蜜地苦惱著。一邊告訴自己自己的看法才是正確的,另一方麵心卻不由得為加利巴地的猜測而雀躍,兩種想法不斷地打著架,真真煎熬。

    不一會兒,加利巴地給傑森夫婦留下了一筆不菲的錢作報答後,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向山上出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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