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恐懼的，也是她所害怕的，他痛苦的，也是她痛苦的。

    他不傻，她也不狠，他們都隻是因為太愛對方，才會一個什麽都不說，一個什麽都看不見。

    “老婆！”席斐從來沒有像這樣感謝過老天，也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那麽痛恨一個人，即使那個人就是他的母親。

    “我在。咳咳，咳咳。”顧語凝回應著他的呼喚，可是，同時也咳嗽了起來。

    燒是退了，可是，咳嗽卻沒有停。

    “老婆！別激動，別激動。”席斐嚇得趕緊給她順著後背，然後，看到她依舊戴在臉上的的麵具。

    他伸起手，輕輕地撫弄著那麵具。

    “老婆，讓我看看你的臉。”席斐依舊緊緊地抱著她，戴著麵具，很難受吧？

    想到之前看到她腿上的傷，席斐的心都疼得扭成了一團。

    真的無法想像，爆炸的時候，她是一種什麽樣的恐懼在心中。更無法想像，爆炸之後，她所受的傷，她是一個人如何承受的。

    “好醜。”顧語凝知道，他是肯定要看的，她也知道，他不會嫌棄，可是，她同時更知道，他看了之後，會更加心痛。

    “再醜也是我老婆。唯一的老婆。”醜又如何，她始終是他的老婆，他唯一的女人。

    “不要難受，我還活著，已經是老天對我最大的眷顧了。”顧語凝抬起頭，看著他。

    “好。隻要還活著。”席斐點著頭，如果他不是傷心得什麽都看不進眼裏，即使不能在第一眼就認出她，也會在知道她的名字的時候，就明白一切的。

    非文非文，不正是他的斐字嗎。

    如此表明身份的名字，他卻居然什麽都聽不進耳朵裏。

    顧語凝點了下頭，然後，緩緩地將麵具拿了下來。

    早晚都是要看到的，也不必要矯情了。

    盡管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可是，當顧語凝將麵具拿下，那盡毀的容貌，還是讓席斐更加摟緊了她，眼淚也掉得更凶。

    “老婆，老婆！對不起，對不起，讓你受苦了，對不起。”席斐說過，他最不願意說的，就是對不起三個字，可是，此時此刻，真的，他都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麽。

    她的一切痛苦，都是因為他。因為他的母親，原以為，他們彼此坦誠了彼此的心跡，他們就能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他以為，以他的能力，一定可以護她周全，免她驚，免她傷，免她痛。

    可事實，她就在他的眼皮底下，傷成了這樣！

    “別難受，南宮若說，可以治。”隻要還能治，她還要求什麽呢？

    “我們馬上去歐北，按著南宮若說的，先把你身上的傷治好，好不好？”席斐想到剛才南宮若說的，捧著顧語凝的臉，看著她說道。

    “你知道的，這裏的事情不解決，我們就是回了歐北，也不可能安心地治療的。”顧語凝被他這樣看著，還是很不習慣，總想將臉別開。

    “別動，讓我看著，就看著。”這是他的老婆，無論變成什麽樣，都是他的老婆。

    “我知道你說的這些，可是，如果她有心躲起來，不出現，我們總不能跟她這樣耗著的。你的身體比什麽都重要。”席斐明白她所擔憂的，這也是他擔憂的。

    可是，她能隱藏在北市這麽多年，如果她有心再隱藏起來，讓他們找不到，他們也的確很難在短時間內將她挖出來的。

    這樣一來，顧語凝的治療就會被耽誤。

    他不能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治療拖一天，她承受的痛苦就多一天，風險也就多一分。

    他不想再承受一次失去她的痛苦了。

    “太醜，你別看了。”顧語凝還是不願意讓他這麽看著，她臉上的傷有多醜，她自己看了都覺得太過影響市容，更何況是讓別人看到呢。

    “先等師兄回來，看看什麽情況先吧。到時候再決定是不是要去歐北。”一直沒有看到慕容子睿，顧語凝剛才也有聽南宮若說，慕容子睿和黎奕一起，去處理基地上的事情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高紫瑩已經得手了。

    季宇航他們也沒有回來，他們是一路追著高紫瑩離開的，應該，不至於讓高紫瑩在他們的眼皮底下得手吧？

    但，高紫瑩太過狡猾，會得手也並不奇怪的。

    “會不會好難過？”顧語凝回握著他的手，高紫瑩是他的母親，發生這樣的事情，她都不知道，他的內心該是一種什麽樣的崩潰。

    “難過。”難過，當然難過了，怎麽可能不難過呢？自己的母親做了這麽多喪盡天良的事情，他如何能不難過？

    可是，無論他多難過，該怎麽辦的，還是要怎麽辦！

    顧語凝沒有再說什麽安慰他的話，因為，她覺得，這個事情，沒有辦法安慰，有的，隻能是承受。

    “媽咪，你們哭完了嗎？哭完了，帶我哭一下好不好？”這個時候，門外響起了小人兒的叫聲。聲音明顯帶著哭腔。

    “我先把麵具戴上，我不想嚇到他。”顧語凝可以讓席斐看到她現在這個樣子，因為，他有權知道這些。

    可是，卻不願意讓自己的兒子看到。因為，他還太小，不應該承受這些。

    “如果他想看，就讓他看吧，這樣，他才會知道，他的媽咪，為了活著，為了還能陪著他爺倆，都受了多少的罪。”席斐沒有阻止著她將麵具戴上，但是，卻也希望，如果兒子要求，還是讓兒子看到吧。

    也許，這對於一般的孩子來說，這樣的傷，真的太過嚇人，但，他們的兒子，從來就不是一般的孩子，不是嗎？

    “隻要還能活著，還能陪著你們，多少罪，我都能承受！”活著就是一種眷顧，受點傷，受點痛，又何妨？

    “老婆！”以後，他都不會再她離開他的視線，不會再讓她一個人去承受這樣的痛苦，無論去哪裏，無論做什麽，他都要陪在她身邊。

    這種痛，一次就夠了，再來一次，他都沒有辦法保證自己還有勇氣活著。

    “媽咪，我要哭了，快讓我進來。”小人兒又在門外叫著了。

    “你還是不是男子漢了，哭什麽哭？”席斐衝著門外吼道。

    又來搶他老婆！

    他早晚要將這個兒子扔到太平洋上空去！

    “有種你別哭啊！”小人兒推開了門，瞪向他老子說道。（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