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室裏一片沉寂，從落地窗透射進來的光線讓陰影更為漆黑和沉重了。結月看著端坐於高背扶手椅，半個身子都隱匿在了黑暗中的敬柯，緊張非常。她能感覺到頭狼的怒氣，冰冷而尖銳的怒氣像是冰錐一般從頭狼的身上射出，讓結月忍不住想顫抖。

    他們被那個該死的叛徒將了一軍，不僅不能借助幸存者的手找出叛徒，反倒因為這件事徹底失去了在坎特第三學院的力量，並且被迫在短期內龜縮起來，不能有所作為。被耍弄的氣憤是次要的，他們必須把任務擺在首位。

    頭狼曾經囑咐過她要看好那兩個人，沒想到她卻失職，讓那兩個人不明不白地死了。

    以現在的情勢來看，叛徒當初是有意放過這兩人的性命，想要放長線，把組織派出來的其他人一並抓獲。隻是叛徒沒想到，各個小組之間從來沒有在現實裏有過聯係，都是通過天域聯係，並且傳遞消息相當隱蔽。

    “非常抱歉，頭兒，我也不想在這種時候給您帶來這種消息。”結月羞愧地低下了頭。

    “叛徒也很著急吧，居然幹出這種事想要引我們出來，太蠢了。難道以為我們和帝國的alpha是一樣的人？未免太小瞧我們了吧。”柚子單手撐在敬柯坐的高背扶手椅上，輕蔑地說。

    “他的確有資格輕視我們，不然噬蜂小隊就不會全軍覆沒了。”敬柯淡淡開口。

    “切……”

    “頭兒，如果那個人是從我們故鄉出來的話，家裏麵一定會有記錄的，如果我們現在聯係教官，得到他的相關資料，會不會有幫助。”雷忽然說。

    英格爾立馬反駁道：“不行，現在我們絕對不能和家裏聯係，他一定在等著我們這麽幹呢。這樣一來不是把家裏的位置都給暴露了嗎。”

    “這…………”雷轉頭去看敬柯，想知道他的意見。

    “英格爾說的沒錯，他是想逼我們和家裏聯係，追蹤家裏的位置。”

    “我不太明白，頭兒。”

    英格爾一幅孺子不可教也的表情，無奈地替敬柯回答了雷。

    “從我們進家門，我們就沒有一個人知道家裏究竟在帝國的哪個地方吧。就算是頭，大概也不清楚。”英格爾看向敬柯，敬柯沉默點頭。

    “那麽那個他必定也是不知道家裏在哪的，而且據我分析，他可能不是直接和家裏的人聯係，不然順著信號波的方向也能有線索，他作為間諜，在這個帝國裏或許還有一個單線聯係的上家。而這個上家才是可以和家裏直接傳信的人。你們也清楚我們不管是和誰聯係都好，都會在事後徹底清楚痕跡，不讓人察覺和追蹤。他因此也不可能從上家那裏得知到更多的情報。而且，他既然敢如此明目張膽地把特派進坎特第三學院的那些同胞殺害，想必是知道，在這個帝國內已經沒有人知道他的真實身份了吧。”

    柚子瞬間握緊了拳頭，“也就是說……”

    “沒錯，也就是說，那位上家，很大可能已經犧牲了。”

    “混蛋！居然做出這些不可饒恕的事！居然背叛我們！”柚子低低地怒吼著，隻聽得卡茲一聲，椅子一角已經被他捏成碎片。

    背叛嗎，敬柯在心裏輕輕歎息。敬柯發現他似乎並沒有多厭惡那個叛徒，隻是對於那人會間接破壞他的複仇計劃而煩躁。

    如果那個他是被改造的成狼，或許是算不得背叛吧，更甚至，在得知一切的真相後，會如何如何對紅砂恨之入骨。原本便是忠於帝國的人，再加上紅砂加之於身的傷害，這份痛楚，也許殺多少人也沒辦法消磨。

    敬柯悄悄地掃過柚子，英格爾，結月，雷。他們都是紅砂創造出來的優秀戰士，而在更久之前，他們效忠於帝國，生活在帝國。如果他們知道了背後的一切，還會這麽義憤填膺，對叛徒與殺之而後快嗎。

    這份被蒙蔽的忠誠啊。

    “你們有一天會背叛嗎。”敬柯語氣平淡地問出這麽一個驚雷一般的問題，嚇得圍攏在他身邊的四人立刻單膝跪了下來。

    “吾等忠誠天地可鑒！”

    “吾等忠誠天地可鑒！”

    “吾等忠誠天地可鑒！”

    “吾等忠誠天地可鑒！”

    他們四人異口同聲地說，生怕說遲了一秒，就會被判定不忠。

    敬柯擺擺手讓他們起來，“隨便說說而已，我相信你們。”

    “哎，我說頭兒，能別嚇我們嗎。再大的膽子嚇多了也會變小的。”柚子無語地起身。

    敬柯無視柚子的埋怨，下達命令：“都了解，不要輕舉妄動，無論發生什麽。”

    四人點頭應下。

    “都下去吧，有比賽的好好準備，我會當做小考來打分的。”敬柯說。

    “嚇！不要吧，老大。這樣我們會很有壓力的。”英格爾瀑布汗。

    “現在你們兩個已經沒必要隱藏實力了，柚子，英格爾。”敬柯從椅子上站起身，走到落地窗邊，望向窗外遙遠的天空：“我們也沒有退路可言，隻有戰鬥一條路可走。”

    “明白。”

    “了解。”

    敬柯轉頭，眼神幽暗地看著那四人離開的背影，低喃著：“如果我的大義和紅砂的大義相違背，你們是會選擇我，還是選擇紅砂呢。我親愛的，成狼們。”

    隨機，敬柯又嘲笑自己的這種想法，這條路，本來就隻有他一個人走。

    敬柯冷下臉，嘩啦拉上了落地窗的窗簾，偌大的房間頓時陷入黑暗當中，在沒有一絲光。

    走在最後的柚子模模糊糊聽到敬柯在說，選擇我，還是選擇紅砂。他心髒顫了一下，轉過身望向站在床邊的敬柯。

    或許是在天域的關係，沐浴在陽光下的身影並不溫暖，但是柚子知道，敬柯一直給人的感覺都是這樣的。暗沉沉，黑漆漆，永遠都不會笑。在紅砂，alpha的性格千奇百怪，唯有敬柯，純粹得就像一團黑色。但是這樣的敬柯卻是他的精神支柱，讓他在紅砂的地獄式訓練裏活下來的支撐。他一直注視著敬柯的背影，一直一直。就連柚子自己也無法說清這種感情，並不是愛，也不是友誼，但就是不能失去。如果可以，他想為敬柯做些什麽，就算代價是犧牲性命也無所謂。

    “頭兒，我知道你要考慮很多事，也有很多事不能和我們說。我們不會要求你需要對我們坦誠多少。”

    “嗯？”

    “我隻想你知道，無論你想要做什麽，做了什麽，我都會站在你這邊的。”

    “柚子……”

    “你是我的頭狼啊，我怎麽可能會不追隨你呢。無論如何，請記得我一直在你身後，你想要踩在我肩上，或者倒進我懷裏，都可以。”

    柚子說完，朝敬柯恭敬地鞠躬，隨後隱身於門後，輕輕帶上了大門。

    “你的心意，我確實收到了，柚子。”敬柯閉上雙眼，輕聲歎息，“隻是，事情並沒有你想的那麽簡單。”

    敬柯從外套口袋掏出了一枚指甲蓋大小的芯片，回想起當初他查看芯片內容時聽到的那些對話。那個他一定會出現在【加冕】的，隻要聽到他的聲音，就能知道他是誰了。

    果然，一切都還是要回歸最終的【加冕】。（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