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荊州盟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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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於少歡深吸一口氣接著閉緊口鼻,運起了剛剛習得的樹息小法,頓時感覺就像是剝了皮的蝦一樣,皮膚變得極為敏感,雖有一絲冰涼,但隨之而來的便是與衣物摩擦帶來的灼燒刺痛感,同時口鼻就像是被堵住了一樣,喉嚨處就像是塞了一團棉布,想喊喊不出聲,與剛剛在飯館裏試運功的時候情況一樣,功法奏效了。
來人進屋之後先是叮叮當當的擺弄著東西,解釋便是一陣嘩嘩之聲,按照於少歡之前對房內的觀察,他應是在燒水。
將水壺坐在了小爐子上後,那人便出門了,於少歡微微轉頭,對著賀新郎眨了眨眼,似乎是在詢問是不是可以先收功喘口氣,賀新郎小幅度的搖了搖頭,示意保持現狀,於少歡又轉頭告訴薑且不要亂動。
僅僅是兩次轉頭就費了好大力氣,隨著初運功的新鮮感逐漸淡去,於少歡現在覺得這套口不能言,身子隻能蠕動的秘術奇蠢無比。
賀新郎緩緩的支起手臂,在棚頂上寫了“二人”兩字。
剛剛寫完,房間的門就再次被打開了,一個略有蒼老但厚重的聲音傳了過來,“步通,你去把洛兒喚來,再去府門口守著,歩嬰他們馬上就要到了,他們來了之後,讓他們直接到這裏。”
另外一個人應下之後便出去了,隻留老者一個人在室內。
此時薑且也如賀新郎那般緩緩的支起手臂,在頂棚上寫了一個承字。
賀新郎在薑且剛寫兩筆的時候,就已猜到了來人是步承,於少歡也僅僅比賀新郎晚一瞬想到此人便是陳四林提到過的洞庭巨鯤。
想到這個盤踞洞庭湖七十年的大佬就在離他不到二十步不到的地方擺弄茶具,於少歡的心跳不由得快了一拍。
沒過多久,房門再次被打開,一個男音傳來:“嶽父,您叫我。”鍾洛到了。
步承喚鍾洛去坐下,接著便送上了一碗茶。
鍾洛苦笑道:“小婿真的受不了這茶的油腥之氣,嶽父不要為難我了。”
步承放下茶碗開口道:“我也不喜歡這茶的油腥之氣,你看我雖然天天擺弄這些,但自己喝過幾杯?”
一陣茶碗碰撞的聲音過後,步承繼續說道:“年輕時,我也像你和嬰兒般喜歡在喝路邊茶博士大壺中的涼茶,簡單解渴,比這滾燙的油膩茶湯要強多了,但是你可知我為何寧可費勁功夫做出一碗誰都不愛的茶湯,也不再喝涼茶了嗎?”
於少歡雖明知他口中的“嬰兒”指的乃是歩嬰,但聽起來仍感覺怪異無比。
鍾洛開口答道:“是為了修身養性吧,嶽父大人這二十年身體越發康健,想來與這茶道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可惜小婿總是靜不下心來做這些事。”
“屁的修身養性。”聽得步承爆出了粗口,於少歡愕然。
“你當老夫是端木氏或是謝家的那些個偽君子麽,我活了九十多年,就是不知道修身養性是什麽意思,在你們看不見的時候,我一樣吃喝嫖賭,而且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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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人,架子上的三人同時在心中答道。
“在幾十年前,我剛剛退下來的時候,總是有人找到我這裏,讓我幫這樣那樣的忙,起初我也沒覺得有什麽不妥,無非是幫曾經的老兄弟說句話,調節些事情,例如幫助江陵那個瘸子討回他被強占的祖宅之類的事,也就是一句話的事情。可隨著時間變化,這些人找我的事情也越來越麻煩,越來越難處理,但無也無法拒絕,因為每當我想罷手不管時,他們就會在我麵前哭哭啼啼地道:‘步老哥是退了,無牽無掛快活瀟灑,不像我等後輩無能,現在還在江湖苦苦掙紮……’屁的瀟灑,天天都要給他們擦屁股,哪來的瀟灑,煩躁才是真的,這與我想象的歸隱生活,差的實在是太多了。”
“尤其是那一年,方歌和左惲聯手,做掉了當時長江上的龍頭勢力江安會,分管了長江,這本是極為正常的幫派鬥爭,那一年大雍不被幹掉幾個幫派啊,再說方歌左惲也沒有對江安會斬盡殺絕,不僅客客氣氣地禮送活著的長老出了荊州,還給足了盤纏讓他們去投奔親友,可以說是仁至義盡了,可這些老頭既不投奔親友,也不覓地尋死,反而偷跑來找我,讓我給他們做主,我能做什麽主,雖然你們這些閻王不留的混蛋喚我一聲兄長,可方歌左惲不是也稱我一聲伯父嗎?你們不想分割利益,又技不如人,被後期的晚輩擊敗,我又能說什麽,雖然最後方歌二人看在我的麵子上,把江安一城還給了他們,但這些件事卻讓我明白了,隻要老夫不死,就恐怕要一直處理狗屁倒灶的破事。就在我考慮詐死脫身時,有人給我出了主意。”
鍾洛接道:“夫人的主意,茶道。”
“正是步玳給我出的主意。”步承嗬嗬笑道,“以後凡是上門來的,先喝上三個時辰老夫的茶,兩夥人找我調節矛盾,誰喜歡我的茶我就幫誰,如此不過半年,找我的人就越來越少,兩年後,就再也沒有人找老夫了,即便是二十年前,謝家兩個最出色的晚輩被困在南陽時,謝恭伯那個偽君子也沒有找我。”
鍾洛再次苦笑道:“那次謝叔叔可是給我寫信了。”
步承沉道:“我知道,你也應下了,如果不是你提前給陸江則報信,他絕對出不去襄陽。”
聽聞此言於少歡轉頭看向賀新郎,賀新郎頗有恍然之意,似乎正在為自己得知一個秘密而竊喜。
“洛兒。”步承聲音有些低沉,“在那次之後,我便發現,你做事喜歡和稀泥,這種手段在雖然好用,但在兩個地方,它是不合適使用的,一是應對高門大閥時,當日裏你既然放走陸江則,就該多帶些人跟他一起去,站在王謝二族那邊,既然不去,就該配合韓紋抓人。如你這般做的結果無非是兩種,一是陸江則當日裏死在了南陽,那你就是同時開罪了王謝陸韓四家,二是陸江則成功保住了南陽,那你便是開罪了韓家,而王謝二家也會記住他而不會感激你。”
“除這個外,在應對遠近親疏時,也絕不能和稀泥,就比如前日裏楊項和張曲坤在衡陽打得不得開交,楊項來找你幫忙,你與高漣是生死兄弟吧,而他張曲坤又是什麽東西,你當日就應該直接把他打的告病歸鄉,讓楊項牢牢的控製住衡陽,那便對了。”
“和稀泥這等手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段用慣了,那麽等有一天,這灘泥大到攪合不動了,就會變得無計可施。比如說你明日的壽宴。”
章程來了,於少歡微微轉頭,可以看見薑且興奮到發亮的眼睛。
鍾洛隨口答道:“就如往常一樣吧,讓他們自行解決紛爭吧,我派些人盯著就好了。”
聽聞此言,薑且極為失望,這若是章程的話,說出來是沒人信的。
步承哼了一聲罵道:“我說了這麽多,就是聽你放這個屁嗎?長江上那點事,等殷初平到了,你們有的是功夫去處理,我問的是東府來到之事,這次來的,還是那個假和尚張君夜吧。”
於少歡聞言再次看向薑且,發現薑且也是一臉愕然,心裏突然一激,好像要聽到了不得的事情了,至少比長江上的事情要大。
鍾洛沉默好久,方才開口說道:“我已經應下他了,會協助他。”
步承聞言也不驚訝,說道:“你可想好了。”
鍾洛長歎一口氣道:“我別無選擇啊。”
步承說道:“這便是你常年和稀泥的惡果了,天下人雖然尊你荊州盟主的地位,卻不敬你,也不畏你。”
鍾洛道:“可惜我現在才想明白,去年左惲來找我時,我便應該將他護住,而不是放他回去,此事我後悔了整整一年……”
“或許隻是事到臨頭才開始後悔的吧。”一個聲音從門外傳來,隨後便是開門的聲音伴隨著幾個人的腳步聲,“去年我要去幫左大哥的忙,如若不是姐夫向爹告密,爹又怎會建了一個鐵屋子將我關了起來,等放出來時左大哥已經被韓道琥害死了。”
聽他的稱呼,架子上的三人便已知道這人是歩嬰。
步承喝道:“他那是造反!”
“正是!”鍾洛也在一旁說道,“左惲舉旗造反之時,便已沒有退路了,我後悔的也隻是沒能阻止他,而不是沒去摻和。”
“哼,韓氏勢力雖大,但在荊州他還轉不動,若是姐夫肯出手相助……”
“步兄。”又是一人打斷了歩嬰的說話,“左惲之事已經蓋棺定論,多說無益,為了少生事端,我們不要再提了。況且步兄長街刺殺,將韓道琥送回了老家,已經足以展示義氣了。”
歩嬰聞言也隻得勉強說道:“那隻是收回些利息,早晚有一天我要收人此賊,給於大哥、謝大哥還有左大哥報仇。”
沒有理會歩嬰的嘟囔,先前說話之人再次開口道:“晚輩殷初平,見過步前輩,本想壽宴之後親自到武陵去拜訪步前輩,哪知在此提前相與,禮數不周,前輩見諒。”
殷初平話音剛落,又是一個聲音傳來:“晚輩張君夜,見過步前輩。”
薑且聽到張君夜的聲音整張臉都皺了起來,麵色發苦的看向於少歡。
於少歡恍然不覺,心中隻是在想著剛剛歩嬰說的話,於大哥……是說師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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