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莫謹言的爆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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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唯一做錯的就是把我生了下來。”突兀的聲音不屬於這裏的任何一個人,而是來自於門口。
視線係數轉了過去,隻見門口站著的竟是莫謹言。
邵靖雨吃驚的望著他長身而立的樣子,心口卻驀然湧起了一股酸澀,那是一種最本能的歉疚,為的是他從開始就將她很好的在醫院安頓下來,更為了在宋鬱麵前莫名其妙的與他對立,最後生生的把他給氣走了。
周子君頓時如臨大敵一般,一臉焦急的就要走過去,眼中是怎麽都掩藏不住的驚慌。
在莫謹言的麵前,她從來都是個大度的媽媽,總是展現著她溫柔如水的一麵,可是眼看著莫謹言緊抿的唇線,微凜的瞳孔,她的心瞬間提到了半空中,她甚至不知道這個一向讓她寄予厚望的獨子究竟聽到了多少,是不是也親眼看見了她咄咄逼人的一麵,會不會在心裏轉變了對她的看法。
這些都是她最擔心也最不想看見的。
伸手就要握住他垂在身側的手,可是莫謹言卻在周子君觸碰到的一刻抬腳走了過去,就這樣錯身而過,絲毫沒有讓她有碰觸他肢體的可能。
周子君愣住了,手還伸在那裏,可是心卻已然百感交集,像是落進了一塊大石頭,猛地沉了下去。
這是她壓根就沒有想到的結果也壓根就不能讓她接受,在心酸不安的同時更多的隻有對莫少南與邵靖雨的憎惡,以及對莫從儒這個她依靠了半生的丈夫的隻一味旁觀的態度的不滿。
“哥,除夕快樂!”莫謹言走到了莫少南的麵前,兩人身高幾乎相差無幾,一樣的俊挺一樣的帥氣逼人,隻是脾性方麵卻是一個冷一個熱。
對立而站的兩人,四目相對之間有無聲的電流在不停的湧動,那是一種極其複雜的情緒,明明有著相同的血液,甚至五官的分布都能找到一絲相同的神韻,可是心與心之間卻像是隔著一條望不到頭的玻璃棧橋。
他們之間的所謂兄弟情甚至都比不上莫少南與林中旭和宋二少他們之間的情義,這也是為什麽明明大家都是屬於一個圈子的,可是獨獨莫謹言卻被排在了外圍,隻能看著他們舉杯暢飲,而他獨自一人在角落買醉。
莫謹言收回視線轉而落在了邵靖雨臉上,她的眼中有著清晰可見的慚愧,微微皺起的眉間帶著一絲難言的擔憂,他卻勾起了嘴角笑了起來,像是刻意讓她心安的笑意,她有些愣,心中卻是湧出了更多的不忍。
這樣的場景是她遠沒有想到過的,莫少南心中藏著許久的隱痛全數展現在了他的麵前,她想起了在醫院的時候,他抱著她給她講的那個小男孩的故事,他說在見到蹣跚學步的莫謹言的第一眼,他就變了,連帶被母親的自殺刺激的失語症也正常了,她不知道他當時的心路曆程,但是她卻知道他的心中必定承受了她無法想象的痛苦與憎恨。
而此刻,當所有以往被刻意忽略的情感全數搬到了台麵,她不敢想象那將是怎樣的一場腥風血雨。
她的心已然變得沉悶無比,連帶脖頸處跳動的血管都似乎加快了流動的速度,極速竄過她的每一根敏感脆弱的神經,最後在兩肋深處積聚翻轉,一陣陣莫名的熱度從腳底往上蔓延開來,手指微動中似乎都帶著她難以控製的僵硬,她隻覺得整個人都像浸入在了無形而巨大的驚慌失措的網中。
她不想看到他們兄弟之間對峙的咄咄逼人,雖然她和他們都曾經發生過很多不愉快,那些惱人的記憶是她最想忘記的,她不想莫少南始終活在被動的憎恨之中,她也看得見莫謹言為了緩和他們的兄弟情所做的改變,他甚至能因為自己被標注上莫少南的女人而對她施以援手,隻因他天真的覺得她是離他最近的那個人。
幫她就等於在幫莫少南,這樣的邏輯簡直可笑,可是邵靖雨卻隻有滿心的不忍與難過。
“阿言,你怎麽會過來這邊?”說話的是莫從儒,他微凜的眉眼之中顯然有著對莫謹言的突然出現產生的驚訝與擔憂,甚至帶著一絲幾不可聞的不滿。
周子君卻在一旁低低的抽泣著,她的臉色蒼白,眼角含淚,眼眶因為浸潤的淚水泛著血絲,欲言又止的樣子帶著莫名的脆弱與無辜不時的望向背對著她而立的莫謹言。
莫從儒伸手摟著她的肩膀,安慰似的拍了拍,轉過頭,眼中有了一絲厲色:“阿言,沒看到你媽傷心的樣子嗎?”
莫從儒的質問讓周子君心裏感覺到了一絲安慰,可是她滿含期望的瞧著莫謹言清冷的背影,心裏已然有個聲音在叫囂著希望他會立刻轉身走過來拉住她的手安慰她,讓她放心,不要難過,誰叫他冷漠的錯身而過的一個小小的動作卻是對她造成了難以言說的驚慌與委屈。
這是她十月懷胎的兒子,可是他的心卻壓根就不是跟她這個母親站在同一戰壕的,他沒有要繼承容太的野心與決心,甚至會反過來的與她千方百計為他營造的形象作對,以至於外界隻要談到莫家二少爺必定是一臉的晦澀不明,從心裏就認定莫謹言隻是一個花心濫情的二世祖,壓根就是扶不起的阿鬥。
而這一切的最佳得益者自然就是莫少南,她甚至懷疑會不會也是他在背後推波助瀾,進一步製造了莫謹言不靠譜的形象,也更加為他自己贏得董事會的親睞與信任加大了籌碼。
她怎能甘心自己鑽營了二十幾年的心血毀於一旦,隻恨不得當初沒有徹底的結果了他,反而留下了這一隱患,也給她自己此時的立場增加了太多的不確定因素。
周子君已然悔得腸子都青了,掩藏在淚光下的瞳孔閃過一抹狠毒的陰鷙。
“阿言,我和你爸爸就是擔心你哥哥,等了他一晚上也沒等到他回家吃飯,還有你啊!除夕也不回家,都不知道打個電話跟我說一下,也好讓我放心啊!就是沒想到你哥哥能為了一個女人把你爸爸撂在一邊,你也一樣,怎麽跟你哥一樣都不能讓我們做父母的省心呢?等你回家吃個團圓飯怎麽就那麽難呢?”
周子君說著搖了搖頭,一臉的失望與無奈,伸手上前抓住了莫謹言的手臂,順勢幫他理了理有些發皺的領口,一臉的溫柔與慈和。
“阿南,別的先不說,今天是除夕,謹言都主動跟你問好了,你就先放下心中的那點不滿,就當敘敘兄弟情也好啊!再者當著一個外人的麵,你再說這些有的沒的也太不合適了,你不是一向都注重臉麵影響的嗎?你也不希望有一天會被人用這樣的噱頭當做威脅你的籌碼好借以在你身上得到點什麽好處吧!人心都有陰暗的一麵,防人之心不可無啊!這位小姐,你說是不是呢?”
邵靖雨頓時愣住了,一臉反應不過來的吃驚,她壓根就不會想到周子君看似苦口婆心的說辭卻最後架到了她的身上,她知道自己就是她口中的外人,也絲毫沒有遮掩的表達出了懷疑她就是懷著某些見不得光的目的接近莫少南從而撈到好處。
她冷不丁的苦笑了一聲,對於在金字塔頂端生存的女人來說是不是已經習慣了用這種疑罪絕不從無的思維去解決問題?她從來沒有招惹這個女人,也絕對不會想要有一丁點跟她攀上親戚的想法。
她頓了頓,眼神頓時變得堅毅:“我隻知道,他尊敬的人我一定雙倍去尊敬,他若恨一個人,我也會翻倍的去恨,我不要他的任何東西,錢也好,權也好,我也不求你是否會相信,因為我壓根就無所謂,你們接不接受我的存在,我也無所謂了,哪怕一輩子就這樣生活在陰暗底下,隻要在他的身邊,隻要他還願意多看我一眼,我就絕對不會放棄。”
這樣的決心已經是第二次,每一次的表達都像是一次涅槃重生,卻也耗盡了她所有的勇氣,眨眼間,餘光瞥見莫謹言滿是吃驚的望著她,想來他壓根就不會想到她對莫少南的感情竟然發展的這樣快。
他有驚訝也有疑惑:“我差點都要忘記是誰曾經堅定不移的說……絕對不想做隻能見不得光的影子,時間一到一定會毫不猶豫的離開,原來誓言與決心都是可以隨著心情而變化的,這是你最本能的心聲麽?你真的想好了?”
邵靖雨頓時白了臉,心口跳得太厲害,她的表達也讓她成為了眾矢之的,抬眸間,眼皮都止不住的抖動著,她張口,隻覺得嘴唇顫抖不已:“我……忘記了!”
“是啊!柳暗花明啊!這也是你賭來的不是嗎?今天大家都在,索性就把話都說開了不是更好?”莫謹言冷不丁的大笑了一聲,整個人在原地走了兩圈,雙手攤開,一臉的無謂,那是一種全然豁出去的氣勢。
“阿言,你說什麽胡話。”周子君出聲喝道,精致軟和的眉眼頓時變得嚴厲起來,眨眼間的驚慌與害怕被她死死的壓製在了瞳孔深處。
可是莫謹言卻絲毫不為所動,伸手胡亂的捋了一把額前的頭發,突然一個箭步上前一把揪住了莫少南的領口,死死的提溜著,原本俊秀的眉眼也被一股大力的凶狠填滿。
他恨恨的道:“莫少南,我忍你很久了!”
他拚盡了勇氣卻還是沒有料到出聲的一瞬間,聲音不受控製的顫抖。(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