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思念是一種病(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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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少南從來不知道眼前這個明明身形瘦弱的女人竟然跑起來可以比兔子還快,他看著她倉皇逃脫的背影,就好像他是洪水猛獸一般,千方百計的想要擺脫遠離。

    他恨得幾乎兩眼冒火,加快了速度就追了上去,她的抗拒與逃離,以及那陌生而抵觸的眼神對於他來說都太過尖銳殘酷,仿若他已經是脫離了有她存在的生存環境之中,又好像他的出現隻會給她帶來難以言喻的傷痛與不快。

    可是真當清清楚楚的看見她的一刹那,他封存了兩年的心,如死海一般沉寂冷漠的心海在一瞬間便被點燃了,他又找到了那種會自然而然翻湧滾動的激動與興奮。

    “邵靖雨,你給我站住——”

    他脫口而出一聲怒吼,隨即瞳孔驟然變得無比的驚駭,就在她前方不遠處的十字路口拐角,一輛銀色小轎車正好轉彎過來,此時的她下意識的因為他的吼聲回頭看了一眼,根本沒有時間注意到眼前漸近的危險。

    他沒有多餘的時間去思考下一秒的舉動是否會存在何等未知的風險與折損率,他陡然間加快了腳步衝了上去。

    嘀嘀嘀——

    汽車喇叭聲響了起來,她明顯被驚了一下,轉過頭看去,整個人頓時都驚住了,雙腿本能的慢了下來,可是眼看著那輛汽車就像是刹車失靈一般竟直直的往她衝了過來,伴隨著不斷響徹的鳴笛聲。

    “啊——”

    猛烈的衝擊從她的後背傳來,瞬間,她整個身體大力的往前衝去,天旋地轉間,她感覺到自己摔在了旁邊的草坪上,慣性的滾落下翻了幾個滾,手肘磕在路牙子上,火辣辣的疼,可是所有的感覺都不如壓在她身上這句沉重的身體來得更加讓她緊張不已。

    攬住她腰間的手似在不斷的收緊,那種異樣的陌生而熟悉的碰觸讓她在反應清醒過來的一瞬間,渾身上下的毛孔似乎都在同一時間張開了,絲絲升騰的熱意在體內不斷散開,手腳莫名變得僵硬起來,她想要推開壓在她身上的這具身體,可是她動了動手卻發現竟使不上一點力氣。

    腦子已然變得如一團漿糊般混亂,她雙眸怒睜,十足的戒備與緊張,甚至充斥著無言的害怕。

    恍惚間,空氣都變得異常靜謐,耳中聽不見任何的雜音,視線中是碧藍廣闊的天空,可是她的心,卻跳動得如同奔騰的海潮,不斷拍打著礁石,一波接一波強烈到讓她止不住心顫心慌的焦灼刺激著她的神經,她感覺自己的血管流動的速度似乎在下一秒就會崩裂開來。

    怎麽辦?她該怎麽辦?

    他很疼,膝蓋重重的磕在了堅硬的路基沿,手腕因為在瞬間摟住她而倒地的瞬間為了防止她會受傷承受了她幾乎所有的重量,貼地的瞬間他甚至能聽見那一聲哢嚓的聲音,真的不知道是斷了還是脫臼了。

    渾身上下哪哪都疼,額間頓時布滿了細密的冷汗,可是在他真真切切的感受到懷中這具溫暖的熱源時,他又忍不住笑了,他的腦袋還埋在她的肩窩處,他下意識的深呼吸了一口,近乎貪婪的聞著她身上的清香,那是她獨有的蘋果清香,即使隔了這麽久的時間卻還是那樣的熟悉,失而複得的滋味夾雜著難以言喻的緊張與後怕,他不由得想:隻要能把她緊緊的抓在手裏,就是真讓他斷了一隻手又怎樣?他一定會心甘情願。

    “你們還好嗎?有沒有事啊?”轎車司機下車走了過來,一臉緊張的詢問道。

    莫少南有些吃力的站了起來,伸手不由分手的抓住了她的手腕就將她拉了起來順勢摟進懷裏,一手緊緊的扣住她的腰,任憑她如何掙紮抗拒,他就是鐵了心的不撒手。

    “沒什麽事兒,不過轉彎還是應該適當的減速,你覺得呢?”

    他甚至應該感謝這個司機突然冒出來打斷了她的方向,這才讓他追上了她,可是也正是因為如此,她差點就因為他的追逐而受傷了。

    所以,莫少南的心態是矛盾的,他不想多費口舌,隻想快點找回屬於他和她的兩人世界,他突然覺得,和她之間似乎有些很明顯又讓他不得勁的疏離,他不喜歡這種感覺,他需要和她好好談一談。

    莫少南轉身摟著她就往回走,她的步伐僵硬而遲鈍,在走下草坪的時候甚至不小心給絆了一下,身體失去平衡的往前倒,他再一次驚慌的將她拉住,卻也再度扯傷了原本就扭傷了的手腕。

    “嘶——”

    趁著他鬆懈的空檔,她一個轉身就從他的懷裏撤了出來,急忙走開幾步當下就與他拉開了距離,她的神色異常的複雜而沉默。

    眼前這個男人,還是那樣的帥氣俊美,高高在上與霸道的氣勢從來都沒有離開他半分,哪怕處在異國他鄉的街頭,眼前的莫少南還是一如既往的耀眼奪目,縱使他此刻的形象有些輕微的頹廢與疲憊,可是於他來說卻隻是給他增添了一種另類的成熟與冷魅。

    她緩緩的搖著頭後退著腳步,眼神已然變得異常無奈而惱怒。

    “你想幹什麽?你到底想幹什麽?你就這麽不想放過我嗎?你就這麽想趕盡殺絕嗎?你就不能給別人一條活路嗎?莫少南,我不欠你的,我從來就不欠你的。”

    她終是控製不住的尖叫出聲,眼眶已然承受不住心口的酸澀逐漸泛紅,以前那雙總是被清冷籠罩的雙眸在歲月的洗禮下逐漸洗去了那一層尖銳的刺,她變得不再輕易給自己套上堅硬的外殼,也正是因為如此,在突遇眼前這樣讓她幾乎毫無招架之力的變故時,她竟不能第一時間很好的將自己偽裝起來,變得強硬,變得無所畏懼。

    此時的她,隻有滿心的傷痛與絕望,就好像從前那些痛苦的日子又要重蹈覆轍,而這一切似乎完全不在她的控製之中了,這樣被動的生存叫她如何不恨?

    “帶走了我的孩子,讓我一個人蒙在鼓裏,你說你不欠我?邵靖雨,我發現你要是狠心起來其實一點也不比誰差,你就是能做到眼睜睜的看著我的孩子管別的男人叫爸爸是嗎?我告訴你,除非我死了,否則我不管你和誰在一起,姓顧的也好姓什麽的都無所謂,帶著我的孩子一起,我絕對不允許,你聽見沒有?”

    他猛地一把抓住了她的肩膀,滿目的怒色,襯得他的眼眸越加的尖銳甚至凶狠,可是那深咖色的瞳仁深處,閃動著的暗色流光卻是他始終壓抑在最深處的不忍與思念。

    他知道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其實是他,可是真到看見他日思夜想的女人,從她明顯帶著陌生與戒備的眼神當中,他還是體會到了一種無奈的煩躁與泄氣。

    “莫少南,你哪來的自信認為我會生下你的孩子?”

    短暫的驚愕過後,她的眸色變得冷靜下來,就像平靜無波的水麵,彎月般的雙眸隻看得到滿目的清冷甚至夾雜著一絲沒有掩蓋的嘲諷。

    她的冷靜與坦然卻讓他愣了一下,轉而呼吸變得粗重起來,語氣帶著狠狠的警告道:“別想用這種伎倆蒙混過關,我都知道了,你懷著我的孩子還不想讓我知道,你可真偉大。”

    “沒錯,我是懷孕了,知道我為什麽沒有告訴你麽?甚至在我被關在看守所的時候我都沒有找你幫我,哪怕是拉下我的臉,隻要是為了孩子可以平安出身,我都應該想盡辦法給她一個健康的環境不是嗎?縱使那個時候你依舊還在生我的氣,可是我也會天真的想,你再怎樣也不會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孩子是在鐵窗裏出生,又或者任由她有個蹲牢的母親。”

    “我說了這麽多,你應該可以猜到一些吧!最起碼的道德是非我還是分得很清楚,我沒有讓別人喜當爹的習慣,是就是,不是就不是,莫少南,我們已經兩清了,從前的都是往事,我已經都忘記了,這裏沒有邵靖雨,隻有rainy,我有追尋新生活的權利,而你……沒有資格管我。”

    語畢,她轉身就走,可是莫少南卻再度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大力的拉扯著她快步走到了路邊停著的一輛汽車,伸手一甩,將她整個人都壓製在車門處,後背緊緊的貼著車門,而他兩手大力的撐在了她的肩膀兩側,將她結結實實的圍攏在了他的氣息包圍中。

    他的臉色很難看,緊抿的唇線滿是隱忍的怒火,微眯的眼眸,閃著冷冽而犀利的波光,他死死的盯著她,就好像在看著於他有著滅門之恨的仇人,他忍住想要把她掐死的衝動,撐在車體上的手掌不時的張開又收緊成拳,反複幾次後,他似乎聽見了自己明顯帶著顫抖的聲音。

    他居然在害怕,他害怕她說的是真的,是他一廂情願的認為,他滿心歡喜,滿懷期待的跑來這裏,甚至憧憬著可以和她展望未來的種種,然而突然有人告訴他,這些不過都是他自以為是的夢而已。

    他的所有緊張與希冀都在她最後一抹冷嘲的視線之中變成了破碎的泡沫。

    “誰?是誰?孩子是誰的你說啊!你說啊——”

    他伸手一把就扼住了她的脖子,瞬間收緊的力道儼然就是要將她置於死地,心裏的震驚化作最尖銳的痛苦,就好像有萬千的刀刃撕拉著他的心髒,他的神經,疼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

    不是他的孩子這句話就像幽靈一般使得他本就痛苦得幾乎要流血的心更加的壓抑與沉痛,他甚至從未想過有朝一日,從來都是高高在上,光鮮亮麗的他竟然會有如此落寞羞恥的時刻。

    “我……不會給一個有婦之夫生孩子……”她又感受到了這種窒息般的痛苦與恐懼,可是那種緊隨的絕望卻不再那麽強烈了,她忍不住想:習慣真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勞斯萊斯幻影幾乎擦著她的手背呼嘯而過,她看不見他的樣子,隔著墨黑的車窗,正是天與地的兩個世界。

    直到感覺到周圍似乎又恢複了往日的安靜時,她才經不住的一下子癱軟在了地上,抖著手摸著被汗水覆蓋的額頭,目光驟然變得怔忡起來,也使得她整個人都變得異常的魂不守舍。

    她如蝸牛爬的速度走回了家,原本在門口張望的金看見她的樣子忙上前扶住了她,臉上是止不住的擔憂與緊張。

    握著金溫暖厚實的手掌,她方才覺得自己好像還在喘氣,跟著整個人都驚跳了一下,滿臉的失魂落魄與慌張,連帶語調都變得有些語無倫次起來。

    “金,搬搬家……馬上……馬上搬家我們走,馬上走……”(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