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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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落走在大街上,突然,覺得腳下一空,失去了意識。再次醒來的時候,她發現自己在一艘船上。船身很穩,這是一艘大小中等,看起來挺普通的一艘船。
“這裏是哪?”她有些疑惑,她剛才明明還是打算去逛超市的,現在這是怎麽了,難不成又是某部小說的內容,她走到甲板的邊緣。看到蕩漾著的海水,她不適的皺了皺眉頭,她不喜歡這樣的水,這樣的海水讓她覺得有些暈眩。
“怎樣,還記得這嗎?”
葉落聽到身後的一個清冷的女聲,轉頭看去,看到的是一個穿著白襯衫,黑色短裙,帶著眼鏡的清冷女孩,看起來和自己的年紀差不多。但是舉手投足間,卻有著同齡人沒有的成熟,葉落覺得自己似乎有在哪裏見過她。
“你是誰??”
女孩邪魅一笑,“葉羽!”
葉落心裏一驚,往後退了幾步,葉羽?那不是……她分裂的人格嗎?
“你……你不是………”
“還有我們……”葉羽的身後又出現了三個人,一個色迷迷打量著她的中年男人,一個抱著洋娃娃的小女孩,還有一個笑得一臉燦爛的女人。
葉落有些驚恐的打量著四周,腦袋一片空白,“不對,這是哪?你們是誰?我怎麽會在這裏!”
“姐姐,你不記得我了嗎?”小女孩軟軟的聲音傳來,葉落卻隻覺得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那就讓小妹妹去好好想想吧!”中年男人陰笑著,幾個人帶著詭異的笑容向她走去,葉落下意識的往後退。最終退到了船的邊緣,洶湧的海浪拍打著船身,葉落克製住自己眩暈的感覺。“你們……想幹嘛!”
“去吧!!”中年男人裂開嘴,露出被煙熏黃的牙齒。
葉落往船下一看,原本平靜的海水開始變得洶湧起來,水位在慢慢的升高,泛著血紅的顏色,葉落終於堅持不住,暈了過去。
在黑暗中,她看到了一絲光亮,睜開眼睛,發現自己又來到了剛才那艘船上。同樣黑的深沉的海,她看到了一個女孩,就是之前自己所看到的那個抱著洋娃娃的女孩。
此時她正驚恐的抱著那個娃娃縮在一個角落裏哭泣,原本白色的公主裙已經被弄得髒兮兮的了。
然後小女孩不見了,她看到方才那個老頭走了出來,叼著煙,神態慵懶。
“怎樣,最近可都已經用掉十多個人了,研究進程如何?”
“不行,都死了,浪費了我不少藥劑,真是沒用!”一個穿著白色長外套的男人向中年男人借了個火,吞雲吐霧起來。
“這可就剩那三個人了,可得悠著點,活人可不好找!這些天,那些警察可不太安分,雖然不太可能能找到我們,但是我們這樣躲著藏著,也不能維持多久!”
“哼,或許吧!”白衣男人扶了扶眼鏡,陽光折射在鏡片上散發出詭異的光芒,看不清他的表情。
葉落瞪大眼睛,呆呆的看著站在甲板上的兩人,那是……
對了,她想起來了,八歲那年被丟失的記憶,屬於小落的記憶…………
在她八歲那年,母親帶著她去買衣服,然後母親不知怎麽的和別人聊著聊著就把她丟在了身後。她被一個陌生男人打暈了,醒來了之後就在船上了,還抱著那個她最喜歡的褐色卷發洋娃娃,和她一模一樣的發色。
她醒來後發現周圍還有十幾個人,他們都被關在同一個鐵籠裏,老的小的都有。每個人的臉上都露著絕望和恐懼,幾個年輕的女孩害怕的哭了起來。其他人也在喃喃自語,似乎是在祈禱。他們身上的衣物都有些破爛不堪,蓬頭垢麵,看來已經是被關了有那麽一段時間了。她似乎是所有人中年齡最小的。不對,還有一個離她比較遠的女孩,她穿著依然幹淨的白色衣裙,小小的身體縮在角落裏,抱著膝蓋,眼睛被長長的劉海掩蓋住了,看不到她的神情,她就那樣靜靜地坐著,一動不動,好像沒有人能看到她。
“小妹妹,你居然不怕!”坐在葉落旁邊的一個女孩驚訝的說。
葉落轉頭,女孩一臉燦爛的看著她,似乎沒有恐懼的和低落的情緒,那是…………安安?
當時葉落也沒有回答她,隻是好奇的看著她。
然後她看到剛才還笑的沒心沒肺的女孩突然陰下了臉,苦笑道,“小孩的世界真好,沒有傷心,沒有恐懼!”
在那個牢籠裏,也沒有其他人來看守,卻沒有人能劈開這個似乎不是很牢固的鐵籠,好逃出去。
每天都會有一個色眯眯的老頭來給她們送吃的,偶爾還會去調戲一下一些年輕的女孩,卻也沒有做一些逾矩的行為。每隔幾天他也會從牢籠裏帶走一個人,可是那些被他帶走的人,沒有再回來過。
鐵籠裏的人都活在恐慌裏,不停的猜測,那些人的下場,害怕下一個就是自己了。
安安和葉落相處的還不錯,安安喊她小落,葉落叫她安安姐。
鐵籠裏的環境除了有些陰暗潮濕,倒還不算太糟,裏麵還有一個廁所。
可能是因為寂寞,安安每天都會對她說很多話,她說,她是一個作家,一個喜歡活在虛幻世界的作家。
那個時候,葉落沒有見過她露出過絕望的神情,她每天除了和葉落說說話,再來就是陷入自己所營造的虛幻世界裏不能自拔。葉落當時也很好奇,看她自己一個人在那裏發呆,眼神空洞,是不是顯露出幸福的表情。她說,隻有活在那裏的世界,她才能感覺不到痛苦。葉落說,她也想,從此之後,她們兩每天除了說話,就是陷入無邊的遐想中了。
她一直都看不清那個男孩的臉,直到一個多月後,籠子裏隻剩下安安姐,她還有那個男孩。那個女孩抬起頭,和葉落對視,葉落身體一震,因為她看到的那雙眼睛,冷若冰霜,帶著濃濃的戾氣。葉落本來是想和他說話的,但是她卻突然覺得發不出聲來。
在那之後的某一天,安安突然不笑了,也不發呆了,眉眼裏是化不開的濃濃哀傷。她說,小落,我要走了。
葉落很害怕,她哭了,拽著她的衣角,姐姐,你是不是也像其他人一樣去了就不會再回來了。
安安沒有說話,淡淡的應了一聲,突然她悲戚的笑了,似是自嘲,“哈哈……哈哈……”笑完她突然兩眼無神的看著黑漆漆的天花板。
她說,小落,我那不是離開你,隻是先走一步罷了,他們這裏的所有人都會死,她早就知道了不是嗎?然後她長長的歎息,小落啊……就剩我們兩了,葉落有些奇怪,下意識的看向遠處的那個依舊穿著白色衣裙的女孩,明明有三個人啊?
一個多月來的關押,她的身體早就已經是瘦骨嶙峋了,臉頰深深地凹陷了下去,雙眼突出,眼下是烏青的黑眼圈,沒有了初見時的美麗和陽光。
後來她也被帶走了,不吵不鬧,像是一個沒有生命的洋娃娃。
最後是葉落還有那個女孩,她們被帶到了一個有著濃濃福爾馬林氣味的房間。之後,她們兩就被反鎖在裏麵。葉落死死的抓住另一個手臂,她看到床上躺著安安,嘴唇沒有一點顏色,肚皮被翻了出來,露出了裏麵的腸子和器官。葉落很害怕,想叫想哭,卻怎樣也做不出來。穿著白色衣裙的女孩淡定地掰下葉落抓在她手臂上的手,走到床前,拿起旁邊盤子上的針線,幫安安把那些器官擺回原位,然後縫合。
這邊的葉落從回憶中回過神來,一陣頭痛,她痛苦的哭泣著。沒錯,那個穿著白色衣裙的女孩其實就是她自己,那是她衍生出來的另一個人格,葉羽,那是她哥哥的名字。小時候,在她的眼裏,哥哥一直都是天使般的存在。每次有什麽危險總會第一個站出來保護她,那個時候她想,她要是能有哥哥那麽厲害該有多好…………
對了,那天把她帶到實驗室的陳老四,也就是那個色老頭,其實也是她自己。陳老四在哪呢?早在他和那個男人把安安解刨之後,她就把他們兩個大男人給解剖了。她剝下了他們的皮,把他們的身體肢解成一小塊一小塊,拋下了海裏,那一天夕陽西下,海水被染成了深沉的暗紅,紅的讓人窒息。
事實上葉落來到這艘船上已經快有三個月了,安安早在她來到這裏的一個月之後就死了。那個時候,陳老四挺喜歡她的,每天把牢籠裏的人帶出去之後就會順便把她帶出去玩,那個時候的她,什麽都不懂,隻知道不想待在黑漆漆的鐵籠裏。直到有一次她偶然闖進了那個房間,看到一個穿著白色長衣的男人給那些人注射奇怪的綠色藥劑。然後那些一臉痛苦的樣子,麵容扭曲,絕望,翻著白眼倒在地上抽搐著,吐著白沫。最後一動不動沒了生氣。她看到那個男人似乎低咒了聲什麽,發泄般的踢了一腳地上的死人,把他拖到一張白色的床上,開膛破肚,拖拉出白花花的腸子。
那個時候葉落尖叫了一聲,被那個男人發現了,然後從那一次開始,他每天都會把葉落鎖在他那個房間的一個鐵籠裏,看著他每天做著同樣惡心恐怖的解剖實驗。剛開始,看著那些血淋淋的畫麵,葉落每次都會暈過去。日複一日,幾個星期過去後,她也麻木了。
但是在那一天,她親眼目睹了對她最好的安安姐也冰冷的躺在了那個手術台上,心理一下子崩潰了。
晚上,陳老四把她放出來的時候,她偷偷拿了幾支藥劑,趁他們兩個睡熟的時候把藥劑注射到了他們的身體裏麵。冷眼看著他們抽搐,死亡……
那次以後,她的身體裏多了四個人,喜歡幻想的安安姐,對她很好又很殘忍的陳老四,那個被遺忘在角落裏瑟瑟發抖極度依賴安安姐的小落,還有變態女孩,葉羽…………
之後船上就隻剩下她一個活人了,葉羽每天恍恍惚惚的把那些屍體剖開,研究,然後縫上。安安每天還是美美的幻想著自己所營造的虛幻世界,陳老四還是每天拉著那個膽小的抱著洋娃娃的女孩跑到甲板上去吹海風。直到她的船被人發現,她在醫院裏躺了一個星期才醒來,失去了所有記憶,隻是……她很喜歡看書和寫作,尤其是言情小說……那是……安安最喜歡看的小說……
真相揭開,葉落再次奔潰,她有些接受不了自己居然會有那樣的過去,她害怕,恐懼,彷徨……
她又看到了寒楚墨,他還是穿著一身潔淨的白襯衫,一如上次在小說裏掐她時那般殘忍,一掌劈在了她的後頸上,葉落再次沒有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