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哭鬧的兒媳婦，卓芸不禁皺起眉頭，冷冷地斥道：“如蘭如菊是嬌嬪娘娘賞賜的，以後你要學會跟她們友好相處，表現出你作為正室應有的賢慧大度，別弄得整天像個醋壇子，小家子氣！”

    “我是醋壇子，小家子氣，那你呢！”卓鈺嬋怨懟地瞪著卓芸，往日的婆媳之情蕩然無存，忿然道：“你是怎麽對待裴姨娘和陸姨娘的？你的賢慧大度在哪裏！”

    裴姨娘、陸姨娘都忙不迭垂下頭，唯恐被卓芸遷怒。她們倆在卓芸的淫威下生活多年，畏懼早就深入骨髓，並不敢因為卓芸被貶為姨娘就放肆半分。

    “反了反了！”卓芸大怒，想不到今日她重新樹立威信，第一個跳出來給她沒臉的竟是她的兒媳婦，也是她娘家的侄女，本是同一戰線的，居然跟她唱反調！“如此擅妒，犯了七出之條。婚後一載你並無所出，家賢納妾開枝散葉有什麽錯？你再不收斂，小心家賢休了你！”

    卓鈺嬋這才閉嘴，擅妒的她實在接受不了丈夫身邊多了兩個美妾，又怕跟卓芸吵僵，真會被休掉，不由氣得渾身亂戰，嗚嗚咽咽當眾哭起來。

    曼凝以帕掩唇，輕笑一聲，開口：“卓姨娘說得對，女人就該賢慧大度些，擅妒的女人犯七出之條，必然休之！”

    聽到曼凝喊自己姨娘，卓芸頓時又是羞惱又是尷尬，卻無話可駁。因為她的確被皇上金口廢了正妻之位，貶為姨娘。可是，她畢竟是世子爺的親娘，再加上這麽多年來在府裏餘威尚存，誰敢拿她當姨娘看待？可沈曼凝就不買帳，真真是氣死她了！

    偏偏曼凝好像沒看到卓芸氣得臉色鐵青，輕聲曼語地接道：“嬌嬪娘娘是好意，為了鎮國公府的子嗣著想，賞給二哥兩個美妾！二少夫人應該大度接納，哭哭鬧鬧可就失了體統！依曼凝之見，好事成雙。二叔的正妻之位空著，不如也給二叔說一門親事，娶房正妻才是！”

    “什麽？！”卓芸頓時驚跳起來，勃然大怒，戳著曼凝的鼻子，罵起來：“小蹄子，你又要作什麽怪！我和你二叔結發夫妻二十五載，感情固若金湯，什麽時候論到你指手劃腳了！別說我還沒死，就算是我死了，你二叔也絕對不會再續弦！”

    “嗬，”曼凝以帕掩唇，忍不住失笑。“卓姨娘未免太自信了！對男人來說，子嗣興旺仕途順暢這才是最最重要的，卓姨娘隻是一房妾室，什麽時候又有權利對二叔的婚事指手劃腳了！別說你沒死，就算是你死了，也妨礙不到二叔娶妻之事！”

    “你……”卓芸氣得要衝上去掐她，卻被身邊的李嬤嬤拉住。

    “夫人，不可衝動！”李嬤嬤小聲地勸著：“今日皇上和嬌嬪娘娘都在，凡事讓他們作主！你萬萬不要跟一個小輩吵鬧，失了身份！”

    卓芸畢竟曆練過風浪的，頗具城府。就算盛怒之下，經李嬤嬤的點醒，立即便克製住了自己，不去理睬曼凝的刻意激怒。

    曼凝見沒有激怒卓芸，也沒失望，清冷的瞳眸轉而望向李嬤嬤。“卓姨娘隻是個妾室，李嬤嬤怎麽稱呼她夫人？你是府裏的老奴，居然如此不懂規矩，該罰！”

    卓芸連忙護住李嬤嬤，憤怒得無以複加：“沈曼凝，你不要咄咄逼人！李嬤嬤是我身邊的人，要怎麽處置也要由我來決定，你有什麽權利……”

    “我當然有權利！”曼凝冷冷地打斷她，提醒道：“卓姨娘上年紀記性不好，渾忘了現在由我這個嫡出長女當家！鎮國公府裏的大大小小事宜，包括處置奴才，都要由我親自決定！”

    “哼！”卓芸簡直要氣炸了肺，霍地站起身，轉身對端坐高椅沉默無聲的鳳絕訴苦：“王爺，你看到了嗎？這個小蹄子造反了！她根本不把妾身看在眼裏，也沒把王爺看在眼裏，她的心裏還指不定裝著誰呢！難道王爺就縱許她如此放肆嗎？”

    鳳絕端起一碗香茗，嗅了嗅茶霧的清香，緩緩抬眼。他的目光犀利如刀刃，直直刺向曼凝。

    曼凝始終保持著大家閨秀應有的恬靜典雅，不亢不卑地對視著鳳絕犀利如刀的目光。

    見鳳絕不語，旁邊的鳳翔拂袖一哂，懶洋洋地道：“忠靖侯一案，四哥牽涉其中，他自顧不暇，哪有心情管你們這些內宅裏女人掐架的瑣碎小事兒！”

    此言一則提醒鳳絕麻煩來了最好低調收斂些，二則旁敲側擊男人不該介入女人之間的戰爭。

    然而，百密一疏，他終歸是忘記了，此舉透露出他對曼凝的維護之意。盡管並不明顯，但以鳳絕的精明應該能夠瞬間洞察知悉。

    端著茶碗的大手，指關節已經泛白，表麵上仍然維持著兄長該有的大度。鳳絕神色絲毫未變，轉而看向鳳翔，含笑道：“多謝六弟提醒，四哥明白該怎麽做！至於忠靖侯一案，四哥早就介入調查，隻是苦於沒有真憑實據，才隱而不宣。現今已搜羅到了人證物證，已經呈交到刑部，就等著父皇下旨抄家，治忠靖侯的罪！”

    此言一出，不單單鳳翔臉色微變，就是曼凝都再也淡定不得。她忽地站起身，張大的瞳眸死死地盯著鳳絕。

    鳳絕，果然人如其名，真得夠絕！忠靖侯出事，恰巧被鳳翔捏住了鳳絕和忠靖侯結黨營私的把柄，他幹脆倒戈，直接把忠靖侯送進刑部，便洗清了他的嫌疑。

    他果斷狠辣，險險躲過鳳翔給他的致命一擊，用忠靖侯全家的性命做踏腳石，輕鬆地反敗為勝。

    然而，鳳絕目光再次覷向曼凝，卻驟然變色隻見她的雙眸爆滿血絲，竟然猩紅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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