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離婚 14.拍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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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彤彤,我對不起你!”沈浩軒低低地喊著,有無奈有痛苦有悲哀:“我實在想不到自己竟然會愛上她!我不止對不起你更對不起我慘死的媽媽,我對不起你們倆!我也想痛恨她也想報複她也想……等她的所有利用價值結束狠狠甩掉她,讓她嚐嚐被男人拋棄的滋味,可是……看著她抱著孩子站在我的身邊,我竟然那樣幸福,幸福到不著邊際!我活了二十五年了,第一次體會到什麽叫甜蜜什麽叫溫暖,我舍不得推開她,怎麽辦?”

    “怎麽辦?”夏彤彤美目通紅,咬著銀牙,怒道:“你這個沒出息的東西,難道忘了當初你是怎樣恨她入骨?你親口說過等離婚後要將她送到法國的窖子裏去,讓她一輩子過人盡可夫的生活,讓她替她媽媽贖補罪孽!”

    沈浩軒一怔,矢口否認:“我什麽時候說過這樣的話?”

    “啊?你不承認了?你竟然不承認了!”夏彤彤尖叫起來,她氣的抓起沙發上的抱枕狠狠砸向他,“你這個混蛋徹底被那個小妖精迷住了,你把什麽都忘了,就連姑媽的慘死你都拋到了腦後,我替姑媽打死你這個不孝的混蛋!”

    “彤彤!”他將夏彤彤摟進懷裏,沉默了一會兒又道:“別鬧了,我真的很累……雪馨的媽媽雖然害得我家破人亡,可雪馨是無辜的,她什麽都不知道。更何況,從她嫁給我到現在,並沒有過錯。她一直很愛我,傻乎乎地愛著我,哪怕我三番兩次傷害她,甚至當著她的麵跟別女人的上床她最終也都原諒了我。況且現在她已生下了麟麟,我跟她已有了完整的家庭,我真的沒有充足的理由毀掉這個家……”

    “她愛你?哈哈哈!”夏彤彤譏諷地大笑起來:“如果她愛你怎麽會偷偷跑到冷濤那裏躲起來?要不是劉小玨那個醋壇子,到現在你也夠嗆能找到她!再說了,這次把你推上法庭的罪證是從哪裏來的?難道不是你身邊的內賊泄露出去嗎?你也說過懷疑她,假如真是她幹的?你還會說她傻說她無辜說她可憐?”

    “如果真是她幹的,”男子的黑眸恢複了冷漠的深沉,一個字一個字地說:“我會讓她生不如死!”

    隆冬的午夜陰寒逼人,既使暖氣燒得再旺,我也禁不住寒噤連連。太可怕了,原來沈浩軒以前真的打算將我送到法國去,不過後來對我的感情起了變化才打消了原念。可是,如果我偷罪證的事情被他發現,他還是饒不了我的!

    我掩住嘴巴,生怕被裏麵的兩人發現我的存在,悄悄地退回了我的臥室。

    躺回到自己的床上,我的腦海裏不時的回響著剛才聽到的對話,心潮起伏久久不能平靜。

    以前我全心全意愛著他,他卻總是傷我的心,一次次將我推到感情的絕望深淵。現在我已不再愛他了,他卻說他愛上了我,覺得我和孩子在他的身邊他很幸福,他舍不得為任何人任何事毀掉這個家。這份遲來的愛是不是太可笑?

    更何況他的愛情和憐惜是建立在我沒有過錯的基礎上,假如他知道是我偷了罪證交給冷濤,他同樣不會放過我的。

    夏彤彤說他曾經想將我送到法國的窖子裏去,這絕非是空穴來風,後來的感情升溫才讓他的想法改變。

    他現在對我的感情既矛盾又猶豫,我一定要趕在他再次改變態度之前做出行動。

    兩天後他要去法庭候審,我就選在那天帶著孩子逃走吧!

    什麽事都計劃好了也準備好了,可千算萬算就是沒算到,開庭這天沈浩軒居然沒有出庭。

    他以身體突發重疾為由,在家靜養,法庭缺席審判。一切真的如他所說,都已成定局,不過是走個過場而已。

    最終結果,證據不足,他並沒有親身參與這宗軍火交易案,隻是以朋友的身份給殷聖奕提供了些便利而已,處以巨額罰款外加兩年的獄外監禁。

    我目瞪口呆,這種處罰結果居然跟殷聖奕差不多。聽淩楚妍說,殷聖奕在香港的判決結果也是處以巨額罰款和獄外監禁。

    轟動一時的軍火案就這樣劃上了句號,實在令我始料未及。

    隨著軍火案的落幕,又傳出冷濤跟房地產界泰鬥劉文正的獨生千金訂婚的消息。

    雖然沈浩軒跟冷濤一直麵合心不合,不過名義上兩家仍然是親家還是生意合作夥伴,所以像訂婚這種重要的場合還是要露麵的,不然會授人話柄。

    晚七點多鍾,我穿上剛剛空運來的法國裁縫特意為我量身訂做的新款皮草,稍稍化了個淡妝,便跟沈浩軒一起去冷濤家出席訂婚宴。

    坐在車上,凝望著夜幕暗沉的窗外,不由想起第一次跟沈浩軒相識那天,他也是載著我去參加冷濤的訂婚宴。不過,那時他隻是為了讓我陪他演戲氣氣夏彤彤,也正是那樣一次巧遇,我跟他之間便被命運強拉到了一起,磕磕絆絆地走過了將近兩年。

    今晚冷濤又要訂婚了,對於這些豪門公子來說,婚姻不止是終身大事,還是商業大事,一次聯姻對於一個企業集團來說意味著新的發展新的機遇。

    劉文正是房地產界的大享,他的房產遍及全世界,在歐洲享有東方地產王的稱號。不過國內的地產商都習慣稱他“六爺”,因為他排行老六,又稱劉,劉六是諧音,便這樣叫開了。

    現在冷濤做了他的乘龍快婿,顯然在地產界將更會如魚得水,發展潛力無限。

    我想起那個自稱是冷濤老婆的小太妹,應該就是劉文正的獨生千金劉小玨,看她的模樣很強悍,又有那麽強大的娘家背景,估計冷濤以後要變成妻管嚴了!

    嘖嘖歎息著,從此以後,這世間又將少一個溫柔紳士的單身鑽石男。

    “人家大喜的日子,你一個勁的歎什麽氣?”不悅的責備將我天馬行空的思緒拉回到現實中,我才發現身旁還坐著個沈惡少。

    “我隻是想起以前的一些事,”我聳聳肩,轉回身子,淡淡地道:“我們認識快兩年了,時間過得真快!”

    也許他也想起了第一次帶我去冷濤家的情景,唇角微抿,說:“剛認識你時,你簡直傻得可愛!”

    我挑了挑眉,瞪他一眼:“剛認識你時,你簡直驢得可恨!還當著別人的麵推我,害我差點跌下台階去!”

    “那時心情不太好,”他居然主動解釋了一句,側目瞧我一眼,揚唇道:“今晚不會了,我會很溫柔的對你。”

    惡寒,我拉了拉披肩,感覺渾身冒起一層的小瘩疙。

    疾行了二十多分鍾的山間公路,車子駛進山澗處的獨體別墅群,然後在冷濤的家門前減速緩緩前行,智能電子門在掃描了車牌號之後慢慢拉開,隨即又在車後關閉。

    停車區早就密密麻麻,沈浩軒駕著車子轉了一圈居然沒有找到合適的位置,不由罵道:“媽的,故意給我難堪!好你個冷濤,等之柔結婚時,我讓你們兄弟倆連大門都開不進去,讓你們步行著進院!”

    此男心胸狹窄,睚眥必報,我覺得孔聖人說的話“寧得罪君子勿得罪小人”,非常正確。冷濤也真是的,怎麽說兩人也算親家,居然連個停車位都不給他留,分明是故意氣他。

    好不容易找了個偏遠的位置停下車子,沈浩軒一臉的不高興,下了車,拉著我的手,一聲未吭的向著燈火輝煌的大廳走去。

    這次的待遇還不如上次,起碼上次訂婚宴冷濤還親自迎了出來,這次居然連個傭人保鏢都沒出來招呼一下,看樣子這兩人的關係鬧得實在太僵,連臉麵情都懶得做了。

    進了大廳的門口,裏麵布置比上次的訂婚宴更加奢華氣派。裏麵整個全變了樣,裝修格局完全采用歐式皇宮風格,金壁輝煌的華麗。奢華奪目的金色跟喜慶火熱的大紅色,如此完美的搭配結合,加上令人眼花繚亂的各種造型的燈飾,仿佛走進了中世紀的歐洲皇宮。

    賓客滿盈,衣香鬢影,到處都是笑聲和祝賀聲。在這座歐式皇宮般的別墅裏,主人早就登場跟眾賓客見麵了。

    劉小玨盤起的發髻間別著潔白的鮮百合,一襲蕾絲折皺花邊的公主裙將她裝扮得像個王後。耳朵上原先那些亂七八糟的耳釘都摘掉了,換上了淑女而端莊的鑽釘,臉上綻放著甜甜的笑,親密的依偎在冷濤的懷裏。

    冷濤還跟上次一樣,穿著純白色的手工西裝,他白皙的皮膚在璀璨的燈光下幾乎看不出任何瑕疵,如花瓣般嫣紅的唇泛著迷人的粉色,這種顏色是他獨有的,甚至任何一款女用唇膏都塗抹不出這種色彩。比起兩年前婚禮上的他,他看起來更加成熟迷人。

    沈浩軒一出現,照樣是全場囑目的焦點,眾賓客紛紛跟他笑著打招呼,或碰杯或交談幾句,同時目光都在我的臉上流連幾秒鍾,似乎有些驚訝:“沈少帶著的這個女孩是個熟麵孔嘛!”

    “兩年前,我記得在這裏就見到過這位女孩,看來沈少很著迷她啊!”

    “記得她是沈少的未婚妻,兩年了居然還沒換人,看來這次是動真格的,不知什麽時候喝沈少的喜酒?”

    ……

    沈浩軒抿唇微笑,對於這些戲言並不做正麵回答,拿旁話巧妙的岔開,在慢慢走近冷濤的時候,他下意識的摟緊了我的腰,像是宣告所有權般迫我半倒向他的懷抱,然後才皮笑肉不笑地說:“冷少大喜啊!隔兩年訂一次婚,拜你的福,我們大家都經常有喜酒喝了!”

    麵對沈浩軒的故意挑釁,冷濤裝作沒聽懂,淡笑勾唇,“不客氣!雖然怕沈少失望,但我還是要無比遺憾的告訴在場的各位,這次恐怕是我最後一次訂婚喜宴了,再喝隻能喝我的結婚喜酒,然後是孩子滿月喜酒……這個過程絕無重複!謝謝各位!”

    響起稀稀落落的掌聲,在沈浩軒環顧全場時,又啞了下去。被邀請來的記者卻紛紛拍照,將兩男笑裏藏刀,暗中較量的畫麵攝進了鏡頭,明早肯定是報刊的頭條!

    “沈少,你老婆要看好哦!堅決不能再讓她跑掉,必要時刻可以考慮非常手段!”穿著潔白公主裙的劉小玨思想卻一點都不潔白,她忽閃的大眼睛裏是掩飾不住的悍色,示威性的瞪我一眼,更緊的攀俯上冷濤的健腰。

    沈浩軒有些不悅,沒理睬她,卻側目瞪我一眼,似在責怪我上次逃跑的事情給他丟臉。

    冷濤卻似不認識我一般,從頭至尾都沒有正眼瞧我,他很紳士的挽著未婚妻的玉臂,禮讓卻不**份地對沈浩軒微微點頭:“沈少請隨意坐吧,我們去跟別的客人打個招呼。”

    這樣我跟沈浩軒就被他很禮貌地晾在那裏,他則攜著劉小鈺的手去招呼其他來賓了。

    這些賓客似乎都知道冷濤跟沈浩軒之間微妙複雜的關係,所以很小心地在這兩人之間應酬周旋,態度拿捏得極有分寸,並不見跟誰更親密,也不見跟誰疏遠,隻是場麵化的互相問好外加禮貌性的恭賀。

    好像人人都戴著一隻看不見的麵具,這種口是心非的應答,我看得很累。

    無聊、虛偽!我掙開沈浩軒的鐵臂,說:“我餓了也累了,想找個地方休息一下再吃東西!”

    “你還真夠實在的,”他搖搖頭,不過也沒反對,抬手朝一個方向指了指,說:“自助餐區在那邊,你去吧,注意點吃相!”

    “哦,”我應了一聲,踏著歡快的步子走了過去。長長八排銀架子整齊排列著,上麵擺滿了各色美味珍饈,不止有名目繁多的西餐,還有中式大餐,簡直可以媲美滿漢全席。還有一排是酒水區,琳琅滿目的各種白酒、紅酒、香檳酒、洋酒、啤酒、甚至米酒、老酒應有盡有。隻要你能想得出來的,在這裏就能找到,絕不會發生賓客想喝某種酒卻沒有的窘況。

    另外還有木桶裝的各種鮮榨果汁,鮮翠的顏色,誘人流口水。空運自世界各地的時鮮水果,都洗淨擺放在銀盤子裏,待人品嚐。

    心情鬱悶的時候,美食可以適當的緩解壓力,給人感官的愉悅。為了能讓自己的心情盡快好一些,所以這次我仍然取了隻最大號的盤子。

    一番忙碌,我的麵前擺滿了各種美味,坐定身體,正準備埋頭享受的時候,身邊卻挨著我坐下了一個人。

    咬了一大口香莓蛋糕,我有些不滿地抬眼打量坐在我身邊的人,這人真不識趣,那麽多空位子呢,為何挨我這麽近。

    目光瞥及對方的臉,不由一怔,這人竟然是今晚新郎館的弟弟冷波。他目光有些陰鬱,黑著俊臉坐在我的旁邊,一語不發地看我吃東西。

    “呃,”我咽下嘴裏的東西,衝他很不友好的翻個白眼,“你坐在這裏幹什麽?餓了可以自己去找吃的,看人家吃東西很有趣?簡直影響我的食欲!”

    他歪了歪腦袋,仍沒說話,眼中卻閃過一絲獰惡。

    這個家夥雖說是冷濤的弟弟,但卻半點沒有繼承冷濤那種獨有的紳士氣質,相反,他吊而郎當的樣子給人一種痞痞的感覺。實際上,他也確實不算什麽紳士,此人有混世冷二少的稱號,相當不好惹,睚眥必報的作風跟沈浩軒倒像親兄弟倆。

    “神經病!”我決定不理他,繼續埋頭享受大餐。

    “你罵誰呢?”他吊起兩隻眼睛,開始發難。

    “罵神經病唄!”我喝了一大口葡萄酒,抿著嘴說:“難道你是神經病?”

    “臭丫頭,我不跟你鬥嘴!問你話,你要老實回答!”他怒瞪我一眼,臉上卻隱隱含著一絲緊張。

    “別的話盡管問,我知無不答,隻有冷曦的事情免談!”我擺擺手,繼續享受美味。

    “她已經回來了,是不是去找過你?”這家夥不止不知趣,臉皮還很厚。

    “這是我的私事,有權決定要不要告訴你!冷二少,你未婚妻來了!”我指了指他的身後,好心提醒他。

    沈之柔穿著時尚的新款狼紋皮草快步走了過來,見冷波跟我坐在一起,有些不悅。照例沒有理睬我(從我第一天進她家起,她就從沒理睬過我),隻低頭對冷波說:“舞會開始了,我們先去跳舞好不好?”

    “我有點累,你先去玩吧,待會過去找你。”他抬眸瞧她一眼,勉強彎了彎薄唇。

    “哪兒累?我幫你按一下!”沈之柔半開玩笑半認真地伸手在他肩上揉捏起來。

    他極不耐煩的推開她的手,冷下臉:“這種場合多少注意下身份,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我帶來的按摩小姐!”

    “你……”沈之柔臉上再也掛不住了,尤其當著我的麵,她很感覺很沒麵子,便生氣地說:“看你那副失魂落魄的樣兒,知道她回來了,你就可憐巴巴地賴在穆雪馨的跟前不走了,是不是想打聽她的消息?你不是說再也不理她了嗎?隻會騙我開心!朝三暮四的臭男人!”

    “有完沒完?”冷波突然火了,他忽地站起身,狠狠瞪了沈之柔一眼,轉身就走。

    沈之柔被晾在那裏,更加下不了台,俏臉上青白交錯,像隻調色板。

    我倒也懶得欣賞她的窘態,低下頭繼續享受自己的大餐。

    “餓死鬼重生!”她將被冷落的怒氣發泄到我身上,尖聲怒叫起來:“你就知道吃,吃,吃!我哥哥怎麽娶了你這麽個白癡!”

    “小姐,請注意形象!”我揚眉瞥了她一眼,提醒道:“你身上披的那件皮草,花紋跟狗皮很像,如果你再汪汪亂叫,人家還以為這裏進來了一頭雌犬。這種場合,寵物不能入內的哦!”

    靜默了兩秒鍾,沈之柔發起一聲驚天動地的尖叫,我連忙機敏的躲過她的攻擊,撒腿就逃。

    此女已瘋,主要是感情上受刺激了,我很不幸的變成了她出氣的炮灰。在人縫中東躲西藏,承認自己不如她強悍,萬一被她逮到下場定會很慘,所以我跑得氣喘籲籲。

    “臭女人,死三八!有本事你別跑!”沈之柔跟夏彤彤不同,她完全不在乎名媛形象,怒了就發飆,半點不含糊。

    幸好我素來不喜歡穿高跟鞋,因此速度上要比她占優勢。專往人多的地方繞,還不小心碰翻了一位紳士手中端著的紅酒,而且還不偏不依的倒在了他女伴的脖子裏。

    “啊,這是幹什麽呀?”

    “兩個女孩怎麽半點都不注意形象,這種場合也是隨便打鬧的嗎?”

    “哎喲,那不是沈少帶來的女孩嗎?好像是他的未婚妻呢!”

    “那個穿狼紋皮草的好像是沈少妹妹哎,難道窩裏翻了?”

    ……

    沈之柔到底還是記起了自己的身份,再說見我已跑遠了,再追也追不上,隻好暫時作罷,她遙遙指著我,恐嚇:“早晚讓我哥休了你!”

    “快點哦!”我衝她做個鬼臉,然後轉身走了。

    吃了一肚子美食,又喝了那麽多種果汁和葡萄酒,我感覺腹內有些咕嚕亂響,便想去趟洗手間。

    在裏麵蹲了二十多分鍾,出來後感覺眼的景物前有點發飄。看來葡萄酒喝多了也會上頭的,以後可不能再當果汁喝了。

    我走到洗手池邊打上洗手液洗手,抬頭的時候見鏡子裏映出冷濤的身影。他就站在我的身後,照例斜依著牆壁,白皙修長的手指夾著點燃的香煙。

    呆了呆,我默默衝淨手上的泡沫,隨手扯了張擦手紙,邊揩手邊回過頭。

    他默默地抽著煙,目光卻沒有看我,好像在等什麽人。

    我咳了聲,將手裏揉皺的擦手紙丟進紙蔞裏,抿嘴笑著說:“你好像特別喜歡在洗手間外麵等人,真看不出來你還有這個特殊嗜好。”

    他這才抬眼望向我,俊美無鑄的五官在燈光的映射下簡直像藝術家雕塑出的,找不到半點瑕疵最新章節。黑瞳流溢著墨玉般的光彩,深深凝住我,嫣紅的薄唇微微上揚,問:“你還在生我的氣?”

    “沒有,”我搖頭,攤手:“我為什麽要生你的氣?”

    “因為……劉小玨!”他仔細凝睇著我的眼睛,好像在從中尋找什麽答案,“是她將你送回了沈浩軒的身邊,我一句話的解釋都沒有,然後又跟她訂婚!”

    我有點驚訝:“沈浩軒本來就是我的丈夫,回到他身邊天經地儀,你跟劉小玨訂婚又關我什麽?換句話說,你跟任何人訂婚好像都跟我無關,不是嗎?”

    “雪馨,”男子的俊目閃過一抹怒色,“你是故意的!”

    我沒有再說話,他既然這樣我又能說什麽?說實話,我感覺自己真的看不透他,也不知道他心裏到底是怎麽想怎麽打算的。男人都是複雜的東西,很難懂。

    “我有不得已的苦衷,希望你能理解我。”他的嗓音又變得柔和起來,俊美到邪魅的臉龐在燈光的映照下似乎籠上了淡淡的無奈,“雪馨,我答應過你,會幫你擺脫沈浩軒,就一定能夠做到。這次我真的已經盡力,還聯合香港部分高層官員……可惜,沈浩軒的根基太硬,動不了他!”

    “我知道。”我低下頭,其實我比他還無奈:“無所謂了,一切順其自然吧!你肯幫我我已經很感激了,怎麽還會埋怨你呢!我不是那種不知好歹的人,你的恩情我明了,也會記在心上,謝謝你!”

    “……”他突然沉默,薄唇抿成一線。

    我知道他性格溫柔,從來不高腔說話,可這樣的男人也有他獨有的發脾氣的方式。每當他不高興的時候就會沉默,任對方自說自話,他卻隻字不吐。

    “我走了,你忙吧!今晚你應該很忙的,別在這裏傻站了。”我知道他不高興,不過卻也沒有辦法讓他高興起來,就這樣吧。

    “雪馨,”他喊住我,刻意壓低的聲音有點急促:“最後一個機會!你要想辦法進他公司的辦公室,那台電腦裏有我們要的東西!”

    “哦,”我淡淡地應道,不過興趣不是很大。沈浩軒的辦公室都不是我能輕易進得去的,更別提他的那台寶貝電腦,哪能容我染指。不過這些話我沒說,不想他太失望,隻勉強扯起一抹笑,說:“好的,我盡力。”

    “我真心想幫你,並不是想利用你,雪馨,你肯相信我嗎?”他的眼睛充滿了探索的渴求,令人情不自禁的動容。

    “我相信你!”我回報他一個暖暖的笑,回身離開。良久,仍然可以感覺到男子熾熱的目光在追隨著我的背影,始終沒有移開。

    腦子裏有點亂,我想找個安靜的地方坐坐。突然想起上次來沈家時,沈浩軒跟夏彤彤幽會的那個薔薇花架,很幽靜,是個靜心養神的好地方。今天夏彤彤沒有來,估計沈浩軒不會再到那裏去了吧!

    我憑著記憶中的印象找到了那扇玻璃門,然後推開,走出門外。

    月光星輝透過玻璃頂灑落下來,照在鬱鬱蔥蔥的綠色上,有一種朦朧的詩情畫意。這裏看起來雖然像是戶外,但卻跟裏麵一樣,暖氣供應非常充足,因此,遍地的花草也都如春天般繁榮。

    踩著星輝走了幾步,我卻聽到薔薇架下傳出男女的對話聲。忙住了腳步,凝神傾聽,好像是沈浩軒和夏彤彤的聲音。

    這對狗男女,還真是有雅興。上次是夏彤彤跟冷濤的訂婚宴,他們在這裏偷情,這次是冷濤跟劉小玨的訂婚宴,他們還是在這裏偷情。難道在別人家偷情很刺激嗎?他們偷情偷上癮了?真是一對變態又惡心的東西!

    “你怎麽在冷濤家裏?尤其是今天這種日子,就不怕被記者發現?”沈浩軒的聲音帶著責備,不過更多的是擔心和憂慮。

    “我不怕,我什麽都不怕!反正現在我已成了有名的棄婦,挺著個大肚子被冷濤甩了,你又不肯要我,我尋死的心都有還怕什麽記者!你們都不怕我也不怕!大不了撕破臉,誰也不光彩!”夏彤彤的語氣有著破罐子破摔的沮喪和火氣。

    沈浩軒竭力撫慰她:“你別這樣,我沒說不要你!我怎麽會不要你?隻是讓你再等等,孩子大一點……”

    “我不!你答應過我的,孩子出世前跟她離婚!現在你又反悔,我算看透了,你們男人沒一個好東西!還有冷濤,他說過會照顧我的名聲,不會讓我太沒麵子,可現在他如此高調的跟劉小玨訂婚,讓我的臉往哪裏擱?嗚嗚……你們兩個聯起手來欺負我,我該怎麽辦?怎麽辦?”她壓抑地哭泣著,滿是煩惱。

    “彤彤,別哭了。我再考慮一下,如果實在不行我就……”

    “就跟她離婚?”女子拔高的聲音裏滿是希翼。

    “我就跟舅舅和舅媽說一聲,讓他們先把你送到法國去。那裏環境好,你先住一段時間散散心……”

    “不!我不走!”她尖叫起來,傷心欲絕,“浩軒,你怎麽能這樣對我?難道你就這麽厭煩我嗎?連看都不想看到我,還讓我出國……嗚嗚,如果你覺得我們娘倆現在是拖累你的包袱,那我帶著孩子去尋死好了!就像當年姑媽一樣,一頭撞死!”

    “住口!”沈浩軒忽的站起身,氣得渾身亂戰,良久都說不出話來。

    夏彤彤見他動真怒了,也不敢再激他,隻嗚嗚咽咽的啜泣著,哭得好不可憐。

    就在這時,我身後的玻璃門突然被推開了,接著湧進來一大批的記者,高舉照相機,對著我還有薔薇架下的那對野鴛鴦一陣狂轟濫炸般的猛拍。

    我們都被驚呆了,沈浩軒先反應過來,他護在夏彤彤身前,對那些記者吼道:“你們膽子都長頭頂上了?誰允許你們進來拍的?想死?”

    那些記者顯然懼怕沈浩軒,卻又不肯放棄如此爆料的照片,忙又對著夏彤彤拍了幾張,目標隻要鎖定她那隆起的大肚子,當然回身的時候還不忘再對我補拍了幾張麵部特寫。

    “穆雪馨,”沈浩軒炸雷般的吼聲又響起,簡直是氣急敗壞,“這些記者是不是你引進來?你到底是何居心?”

    我很氣憤,反駁道:“你不要信口誣蔑人好不好?我吃飽了撐得找這些記者來拍你們?你以為所有人都跟你們倆一樣壞嗎?”

    “浩軒,我好怕,怎麽辦?我以後還怎麽見人,嗚嗚!”夏彤彤死死抓住沈浩軒的胳膊,驚惶的眼神好像世界末日來臨。

    也是,像她這種上流社會的名門閨媛,還沒出閣就挺著個大肚子跟男人幽會,這可是爆炸性的新聞。如果這些照片真流傳出去,不止她沒臉見人了,估計就連她的家人都沒臉出門。

    “阿標,你帶人截住這些記者,別讓他們把相機帶出去,動作快點!”沈浩軒對著手機發號施令,開始補救措施。

    我覺得這裏應該沒有我的事了,便轉身想悄悄離開,不料才動腳步,就被喝住。

    “上哪兒?”

    “我……我出去下,在這裏有點妨礙你們偷……聊天!”

    “少跟我油腔滑調,過來,搭把手扶她離開!”沈浩軒冷聲命令道。

    “我為什麽要扶她?”雖然從小老師就教育說扶弱濟貧是美德,但我感覺夏彤彤跟弱者掛不上鉤,更何況她也不貧。

    “那麽多廢話!看不見她有多傷心?都因為你!”他怨怒的目光瞪向我,好像我是造成他們痛苦的罪魁禍首。

    看沈浩軒的樣子好像有點發飆的跡象,萬一他惱羞成怒,將我送到法國去那可慘了。怎麽見麟麟?罷了,為麟麟,我忍了。

    默默地走到他們倆跟前,我攙起夏彤彤的手臂扶她站直身體(她的身子幾乎都軟癱在沈浩軒的身上了),說:“走吧!當然最好選個側門出去,不然就算沒有拍照的,你這模樣也該成為整個宴會的焦點了!”

    “唔,”出乎人意料的是,夏彤彤一反往日的強悍潑辣,竟然眼淚汪汪,強忍著委屈,柔聲細語地對我道謝:“謝謝你雪馨,我知道自己現在的樣子很惹人厭……嗚,謝謝你不計前嫌的幫我,你真好!”

    這裏麵暖氣挺足的嘛,我怎麽感覺汗毛陡立呢?夏妖女這是怎麽啦?吃錯藥了?還是剛才被照相機一頓狂拍嚇糊塗了?

    沈浩軒卻是一臉的疼惜,眼中也浮起愧疚,歎息著對她說:“彤彤,讓你受委屈了!”

    “沒事。”她很善解人意的搖搖頭,又對我含淚一笑:“雪馨,浩軒他很愛你,為了你他違背了當初對我的承諾!可我……不恨他!因為我愛他舍不得恨他。隻是,現在我這個樣子不能再回家,我爸媽會氣死的,更何況剛才那些記者拍了那麽多照片,萬一登到報刊上更不得了。能不能允許我先到你們家住幾天,等風聲過了我就搬走,好嗎?”

    我盯著她的淚眼,不知為什麽突然想起一個名詞“鱷魚的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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