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回家 15.逃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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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猛的狂跳,在一刹那幾乎以為自己看見鬼了。不過我還是伸手掩住了自己的嘴巴,定定地望向床前的人影。
是雲峰嗎?他真來看我了?我在黑暗中睜大了眼睛,可是慢慢地我發現了站在床前的這個人不是肖雲峰而是肖雲山!
我跳起來,連忙按亮了燈頭的燈,肖雲山那張黑紅的臉膛就清楚地映現在我的眼前。
“你想幹什麽?”我怒聲問道。
肖雲山完全不畏懼,也沒有尷尬難堪,而是直截了當地說:“你要真想男人……我可以陪你!”
“你……”我要氣傻了,半晌才回過神來,抓起身側的枕頭對著他狠狠砸過去。
他沒躲,任由枕頭砸在他的身上再滑落到地下。
“你滾!”我喊道。
他仍然沒動,卻睇著我慢慢說道:“那晚,我哥跑到我房裏睡,他跟我說了許多話!”
“……”我覷著他,滿眼戒備地看著他。
“他說……從結婚以來他從來都沒碰過你!”肖雲山狠狠瞪我一眼。
“這是我們夫妻間的事情,你有什麽權利過問?”我滿臉脹紅,悻悻地道。
“別跟我張嘴權利閉嘴權利的,不就炫耀你是城裏人比我們這些鄉下大老粗懂法律?”他語含譏諷,眼露輕蔑,“你老是忘不了你以前的男人,即使我哥康複了你也不讓他碰!”
“說完了沒有?說完了你可以滾了!不然我會打電話報警說你半夜闖進我的臥室圖謀不軌!”我說著便威脅作勢起身拿不遠處的電話機。
他卻搶先一步抱住我,將我重新拽上床。
“你這個混小子,你到底想幹什麽?”我又驚又怒又羞,捶著他的肩背,罵道:“我是你嫂子,你自己說的你哥屍骨還未寒呢……”
“我哥哥想要你給他生個孩子,生個肖家的種!”肖雲山固執地的一擰脖子,說:“現在他走了,你又迫不急待地勾搭別的男人,我不會讓你如願!你永遠都不許離開肖家,你永遠都是肖家的女人!不然……你給我們肖家生個孩子也可以,我就放你走!”
“惡心的東西,枉我還拿你當個人呢,你卻連畜牲都不如!”我對他所有的好印象都消失得幹幹淨淨,“你滾!”
他坐在我的床上,跟我僵持著,離我很近,不過卻沒再碰我。“嫂子,別離開這個家!”他突然低低地喊道。
“雲山,你行行好!你嫂子的心髒很脆弱禁不起嚇,你這深更半夜的地跑進我的房間算什麽事?”見硬的不行我隻好放軟了語氣盡量誘哄著他,生怕一個不小心惹毛了這個野獸般的粗蠻男人,“你走吧,有什麽事咱們明天再說!”
“不行,”事實證明這個貌似老實的孩子非常難纏,“你要先跟我保證永遠不許離開!”
“我……”我很難跟他溝通,不過也隻能硬著頭皮打起精神勉強試著跟他溝通,“你是不是想娶老婆了?放心,嫂子會幫你的!你身強力壯又生得一表人材,隻要好好注意自己的品行應該會有漂亮女孩看中你!千萬別做些豬狗不如的事情,壞了名聲那可就不容易討到老婆了!”
“……”他臉上的狂躁慢慢散去繼而掠起一絲羞赧,怔怔地看著我,黑眸也變得柔和,沉默了半晌才低聲道:“嫂子,我還不想娶老婆。”
“那你這樣算幹什麽?”看著眼前的這個人高馬大的男子,我總不能把他歸於未成年看待吧,他這麽大的人也該解事了吧,就不會想想他這種行為屬於什麽性質?“你不認為你現在的行為跟流氓很像嗎?”
“不認為!”他覷著我,臉上並沒有羞愧不安,而是理直氣壯地說:“我們老家的風俗,弟弟可以接手哥哥的女人最新章節!”
“接手?”我倒吸一口涼氣,“你以為我是貨物嗎?”
“不是貨物,你是女人!”他的眸色深下去,唇角彎了彎,“我們老家……很窮,有很多光棍漢,能娶到老婆的都是件令人感到羨慕的事情。有時候家裏為討到一個媳婦,都弄到清家蕩產,可媳婦太少,家裏的兄弟們又太多……所以,我們那裏的寡婦從來都不會改嫁,直接就跟著大伯子或小叔子了!”
我感覺汗毛陡立,質問道:“你跟我說這些是什麽意思?難道你也想……”
“嫂子,跟我有什麽不好?”他勇敢地迎視著我的眼睛,說:“我會疼你……像哥哥那樣疼你!”
“荒謬!”我原諒他來自大山思想落後愚鈍,但如果他再繼續過份下去,我想我有必要采取自衛措施了。“雲山,我跟你說正經的,你再這樣我真生氣了!”
“你不願意我也不會勉強你,不過……”他瞪起眼睛的時候,原本憨厚的臉膛也變得有些凶惡,“你要再跟別的男人勾勾搭搭……我絕饒不了你!”
“我沒勾搭!”我睨著他,譏諷地揚了揚唇,接道:“就像現在的你,我明明有拒絕的,可你還不是照樣偷偷跑進我的房間?沒辦法啊,有時候這些蒼蠅很討厭的,我沒招惹也會自己飛來!”這比喻夠恰當吧,他該自我反省了!
他怔了怔,悶聲悶氣地說:“那是因為你長得像臭肉才會招蒼蠅!”
“……”我怒,誰像臭肉。
“如果你規規矩矩的,別跟姓冷的勾搭,我保證也會規規矩矩地對你!是你發騷在先我才無禮在後!”這肖雲山居然還有理了。
“你滾!”我真生氣了。
“你先保證以後本份點!”
“你滾!”我再重複。
他看了我一眼,默默地下了床。
“快滾!”我又在後麵吼了他一嗓子。
他慢慢走向門口,打開門之後再回頭,說:“你睡吧,我哥不會忍心讓你害怕!”
“……”居然被他說中心事了,其實我心裏真有點害怕。
“要不我留下來陪你?”他頓了頓又加了句:“我可以睡沙發!”
“不行!”我拒絕,再重複一遍,“滾!”
房門終於關上,我落寞地獨自倚在床頭,心裏翻騰的難受,很想大哭一場。
第二天一家人在一起吃了頓默默無言的早餐,飯後,小秀送麟麟上學,肖母收拾桌子,我跟肖雲山一起下樓打車去畫廊。
因為昨晚的事情,我們誰都沒有跟誰說話。偶爾,我的目光接觸到他,他欲言又止,我卻沒好氣地轉過頭,他也就識趣地沒有多言。
這個混小子不是說我像臭肉嘛!好,今天開始我就在他麵前表現一把貞節烈婦的形象,不苟言笑,目不斜視,鬱悶死他。
到了畫廊,我照例讓裝裱師教肖雲山裝裱技術,在旁邊坐了一會,見他還算心靈手巧便放下心。
人嘛,不怕有缺點就怕沒優點,他能把這門手藝學會了學精了以後在這座城市裏就不愁沒飯吃。
畫廊的生意一直不錯,每天都有不菲的收入。現在家裏也沒有什麽大花項,每個月都可以攢下一筆錢,這樣用不了半年,我估計就可以買一幢房子了,到時再給肖雲山娶個媳婦,也算完了這樁心事。然後,我會帶著麟麟離開。
主意打定,現在就是沈浩軒的問題了。等弄清楚了是他殺害了肖雲峰,我就帶著麟麟去德國投奔冷濤,讓沈浩軒後悔一輩子去!
掏出手機剛要打電話,卻感覺兩道冷嗖嗖的目光投射過來,抬頭一看,見肖雲山正冷冷地盯著我,眼神裏充滿警告:再敢給野男人打電話,摔了你的手機。
我隻好怯怯地又將手機塞回挎包,坐了一會兒又慍怒起來,靠,這個混小子憑什麽管著我?他以為他是誰?
冷著臉站起身,擺出一副別惹我的表情,我徑直走出了畫廊的門口。
也沒心情給冷濤打電話了,我鬱悶地拐進隔壁的女裝店,跟女店主閑聊了一會兒。
突然想起一件事,如果快點給肖雲山找個女朋友,他是不是就不會這樣天天把眼睛盯在我身上了?想到這裏馬上激動起來,我連忙對女鄰居說:“你看到我小叔子嗎?”
“看到了,咋了?”
“覺得他咋樣,還不錯吧?”
“挺好,怎麽準備給他打對象?”
“對啊對啊,我知道你認識的女孩多,看看有沒有合適的趕緊給他介紹一個。有房有……畫廊嘍,小夥子憨厚實在,身強力壯一表人才,還會裝裱手藝,潛途無量的績優股,趕緊搶啊!”
“嘖嘖,”女鄰居笑起來,“你打廣告的本領真是一流,連我聽著都要流口水了!就照著你剛才說的廣告詞,我打印出來再多複印幾份,每個來我店裏買衣服的妙齡女孩都發一張,保準過不了幾天來應征的得排成隊!”
“嗬嗬,”我捂嘴笑起來,“你可真能掰,登在小廣告上的還有正品貨嗎?得了吧,你口頭給廣告下就可以了!”
出了女裝店,心情輕鬆了一些,在門口轉悠一番,無事可做又不想回畫廊,便給遠在德國的冷曦撥了個電話。
“冷曦,最近還好嗎?”好久沒跟她通電話了,隻知道她跟著冷波去了德國,有好久都沒有再聯係。
“雪馨,”她的聲音裏充滿了驚喜,“你怎麽突然記起給我打電話,我還以為你這個家夥把我忘了呢!”
“少倒打一耙,應該是你把我忘了吧!”我調侃著,“你這個重色輕友的家夥,隻顧著跟冷老二恩愛纏綿,早把我這個死黨拋到腦後了!”
“哪有,”她有些不好意思,頓了頓又說:“昨天冷波突然說要回去,我本打算跟他一起回國,可他說他有正經事要做讓我在這裏等著,等過一段時間再帶我回國。雪馨,等我回國一定會去看你的!聽說你跟肖雲峰結婚了,我也沒送你新婚賀禮,回去一定加倍補上!”
我黯然神傷,沉默半晌才幽幽地道:“雲峰……已經去世了!”
“啊!”電話那邊傳來女子意外的驚歎,“怎麽回事?”
“他被人謀殺了!”我咬著牙,“我懷疑是沈浩軒幹的!”
“沈浩軒找到你了嗎?”她更吃驚。
“嗯,”我心裏一陣陣的難受,鼻子也發酸。
“……”冷曦沉默了良久才道:“沈少的手段太狠辣了……倒也是,他一直是這種作風。肖雲峰搶了他的女人,罪無可恕……唉!”
“不要再提他了!”我好煩悶,“冷曦,過段時間我有可能去德國!”
“你來這裏做什麽?”她想了想又試探著問:“你準備……跟我大哥?”
“嗯!”我隻覺萬念俱灰,“沈浩軒做出這種事情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他,我會讓他後悔!”
“別意氣用事!”她慢慢勸我,“感情的事情不是兒戲,也不是拿來賭氣的,你還是考慮清楚了再做決定。唉!雪馨,從昨天到現在我老是心神不寧,右眼皮跳個不停,你說……冷波會不會有事?”
“……”我深刻體驗過這種感覺,那就預兆著不妙,好像肖雲峰出事的那晚我就……突然雙想起在商場裏偷聽冷濤打電話,他命令冷波跟一個叫什麽弗朗的人配合,調派在香港分部的人一起對付三合會,好像就是這個意思。男人們的戰爭殘酷又複雜,實在不是我們這些女人可以想象得到的。當然嘴裏還是安慰她,“不會有事的,你呀就是因為太在意他才會這樣患得患失。噢,對了,你跟他的婚事怎麽樣?冷太後批準了嗎?”
“隻要她活著就不會批準!”冷曦的聲音很平靜,既沒有怨念也沒有沮喪,她隻是陣述一件事實,“不過我相信我跟冷波還年輕,應該能比她活得久些!”
“……”我滴汗,“等她死了你們才能結婚?”
“唉!”她輕輕歎口氣,不過語氣很快又變得輕快起來,“雪馨,告訴你個好消息,你猜猜是什麽好消息?”
什麽消息能讓她這麽高興?我想了想,脫口問道:“你該不會是又懷上崽了吧?”
“……”她笑罵:“你說話能不能著調些,什麽又懷崽了!是懷孕了好不好?”
“冷波恩準你可以生下這個孩子?”我問。
“嗯,他同意了!”女子甜甜地聲音。
“呸!”我怒,“冷曦你有點出息好不好!還虧他恩準同意,你跟著他連個名份都沒有,就這樣給他生孩子,應該是他千恩萬謝才對,還擺出一副恩賜者的嘴臉!這小子,要讓我看到他非訓他一頓替你出出氣不可!”
“嗬……”她很淡定的笑而不語,似乎沒反對我說要教訓冷波的話,當然她也知道我隻是嘴上的勁頭,實際上對她的心上人根本構不上任何實質的威脅。
掛了電話,我有些茫然。冷曦無疑是快樂幸福的,她不強求名份也不強求什麽平等自尊,隻要能跟冷波相守在一起,再給他生個孩子她就心滿意足。
這個世界幸福好像是沒有硬性分界的,隻要自己感覺幸福那麽就是幸福了!
這天,我撥打沈浩軒的電話總算有了不同的回音,相較於以前的無人接聽,現在聽音筒裏清晰地傳出女音:“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後麵重複一遍英文。
關機了?我突然就想起了沈浩軒曾經無意間對我說的一句話,他說,他的手機既使不充電也可以待機三個半月。
從跟他最後一次在度假村見麵直到現在,真的有三個多月了。難道這麽久,他的手機一直都沒有充過電嗎?怎麽會出現這種情況,難道在這段時間裏他出了什麽意外?冷濤所說的差點控製住他又是什麽意思?
既然百思不得其解,我也就不再為難自己的腦袋。
冷濤這些天沒再有動靜,我估計他已經回德國去了。
因為冷濤沒有再出現,肖雲山也就平靜下來,類似那晚的事情也沒有再發生。每天,都重複著差不多的生活,我懶懶得有些不起勁。
好在這些天畫廊的生意一天比一天好,收入節節攀高。肖雲山的裝裱技術也進步很快,裝裱師都誇他心靈手巧,還說再過一段時間他這個師傅都要被徒弟趕超了。
我知道裝裱師的顧慮,便笑著安慰他:“你放心好了,即使雲山學成手藝你也永遠是我們畫廊的主打裝裱師。畫廊的生意越來越好,裝裱師的工作量當然也會越來越大。他學會了可以多幫你幹些活,這樣賺的錢會更多,大家月底分的獎金也會更多了。”
裝裱師臉色這才開朗起來,教起肖雲山也就更加賣力。
不枉我四下拜托眾位鄰居們幫肖雲山找對象,果然一段時間後,應征的美女就接二連三地上門了。
如果看到有正值妙齡的美女打扮得花枝招展,進門不看畫,卻四處張望,再盯著肖雲山猛瞧的,不用說準是來征婚的。
對於這些mm們,我懷著十二分的熱情盛意款待,又是倒茶又是瓜子又是葡萄幹,然後再將在裝裱台後麵忙碌的頭不抬眼不睜的肖雲山硬拖出來,陪她們坐坐。
開始,肖雲山還有些一頭霧水,以為這些女孩是來看畫或裝裱畫的,後來弄明白了她們的來意便拉下臉,理也不理地掉頭就走。
他這種態度實在難以留住這些慕名而來的女孩,我隻好對其中幾位看起來很有誠意的女孩說:“我這個兄弟啊就這樣,不愛說話,不過他人很實誠!”
“哇!”其中一女花癡地讚歎:“他看起來好有個性好酷哦,我喜歡!”
好,就這位吧!我敲定了。
中午留下她一起吃飯,選了家離畫廊不遠的酒店,訂了單間。我問肖雲山,“中午一起出去吃飯,去不去?”
他從裝裱桌後麵抬起頭,看了我一眼,冷冷地說:“你要專門請我去吃我就去!”
“當然是專門請你!”我送他一個微笑,“一起去吧!”
“嗯。”他放下工具,先去洗了個手,這才過來。
我帶著肖雲山走進酒店單間的時候,那美女早就等在那裏了。見到肖雲山進來,她連忙低垂螓首,看起來不勝嬌羞。
肖雲山對著她打量一番,二話不說就徑直走到她的麵前。
我嚇了一跳,這小子要幹什麽?多少矜持點,好歹是第一次見麵啊!知道他想老婆想到有點發花癲(從那次深夜進我的房間可以看出來),但這要太猴急了把人家姑娘嚇跑了怎麽成?
還來不及阻止,就聽肖雲山粗聲粗氣地說:“我跟我嫂子吃飯你在這裏幹什麽?”
女孩頓時大驚,花容失色地抬起頭,結結巴巴地說:“是你嫂子讓我來的,說……介紹我們倆認識!”
我真佩服這女孩的膽量,憑這點也很夠格做肖雲山的媳婦。自打吃過肖雲山的巴掌,我就認為膽量不夠壯的女孩跟他絕對過不下去,嚇也嚇死了。
肖雲山卻伸手將她拎起來,說:“你滾!”
“……”我直接無語,他的粗鄙又上升到一個新的層次。
女孩捂著臉哭著跑出去了,我氣得渾身直哆嗦,對他說:“你到底什麽意思?我好心介紹女孩給你認識還花了四五百塊錢訂了標準宴,你倒好,直接將人家趕走了!你到底想怎麽樣?我告訴你,你已是成年人,我沒有義務整天看著你!就給你半年的時間,到時候你愛結婚不結婚,反正我會帶著麟麟離開!”
肖雲山看著我,半晌才問道:“你打算跟那個姓冷的私奔?”
“……”什麽私奔?我瞪他一眼。“不是私奔,是結婚!”
“你好歹給我哥守足三年孝!”他的眼神變冷,露出一絲獰惡,“你要太過份,我會讓你後悔的!”
我倒吸一口涼氣,肖雲山真不虧跟肖雲峰是哥倆,連威脅的話都一模一樣。他要怎麽讓我後悔?難道也要鬧自殺?
“你要敢紅杏出牆……我就殺了你!”他的樣子一點都不像在開玩笑。
我汗毛陡立,好在這時單間的門打開了,服務小姐開始上菜,轉眼間,十二個菜就擺上桌麵,四涼八熱,看起來很豐盛。
很慶幸我沒有提前要酒水和飲料,不然又要多花冤枉錢了。想了想,反正我現在又沒紅杏出牆,也用不著怕他。再說已經花錢點了菜不吃是浪費,我便很大度地對他的威脅不予理睬,率先坐下,拿起筷子,大快朵頤。
肖雲山見我沒再說話,他也不再多說什麽,也坐下來,而且是坐我的旁邊。
我拉了拉椅子,跟他拉開一點距離,埋頭大吃不理睬他。
他又很不識趣地跟過來,還殷勤地往我的碟子裏挾東西。
“喂,你自己吃吧!別盡往我碟子裏挾!”我很不高興地看他一眼,訓道:“最討厭在飯桌上給人挾東西,又不是自己不會用筷子,犯得著嗎?假殷勤!”
他剛挾起的排骨僵在原處,給我不是收回去也不是,便可笑地滯在半途中。
我幹脆扭過頭,吃飯的時候最好別看讓自己鬱悶的人,免得消化不良。
“嫂子,”他在我身後叫我,“你生氣了嗎?”
廢話!我繼續猛吃,不理他。
“我知道……我是從窮山溝裏出來的大老粗不應該對你有幻想,我知道我不配!”
這不是配不配的問題,我跟你還有你媽根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難以溝通。
“你要真不願……我不勉強你!”他呐呐地央求道:“隻是,你能不能不要那麽快改嫁?我哥對你癡心等待了那麽多年,他走了,你就不能為他守個一年半載的?至少讓他的魂魄能夠常常看到你……”
“……”唉,別看這小子粗魯,有時候說話還挺感性的,我拿起餐巾紙……擦淚。
“那個冷少不是什麽好人,真的!”下一秒他又開始對冷濤發起人身攻擊:“這家夥一臉的陰險,皮笑肉不笑,我老是懷疑我哥就是他害死的!”
“砰!”我將手裏的杯子重重地丟下,發出一聲響,打斷了他不厚道的攻擊,繼續午餐。
“你嫁別人我不阻止,就是不許嫁他!”肖雲山再次露出他淺薄蠻橫的山民本質,“我看著他就有想殺他的衝動!”
那是你的衝動,跟我無關。當然這些話我隻是在肚子裏腹誹一下罷了,並不敢真的說出來。肖雲山如此蠻橫的個性實在令人頭疼,罷了,不跟他較真。
到時候我要真想去找冷濤,直接去德國就是了,難道還要跟他報告?他有本事就跟著德國去,切,料他連德國在地球的哪個方向也不知道!
這本來是個很尋常的冬日午後,我在畫廊裏悠閑地看著當天的報紙,盡管沒有抬頭,我依然可以感覺得到肖雲山的目光不時的掃向我全文閱讀。
這些天的朝夕相處我也習慣了他的注視,此人話不多,多數時候都用目光來表達他的喜怒。當然,我是沒有閑情逸致研究他的目光,所以基本上我們沒有什麽交流。
看了一會兒報紙,感覺頭暈腦脹,我抬起頭準備起身去倒杯水,卻看到肖雲山已搶先走過來拿走了我麵前的杯子。
也許是在山裏長大的原因,這孩子有項,比如現在,我還沒動,他就先動了,所以我坐在原位不用起身就可以喝到水。
細如針尖的茶葉在透明的玻璃杯裏片片舒展,茶色澄碧清澈,從清冽的香氣可以辨別出正是極品西湖龍井。
我淺呷一口,問道:“你去買的新茶葉?”
“嗯。”
“你知道西湖龍井?”
“……”此時沉默隱隱表示不滿,不滿我對他的鄙視。此時他心裏肯定在想,我為什麽就不能知道西湖龍井?你丫的少看不起人!
“你怎麽知道我喜歡喝這茶?”我睨他一眼。
“我就知道!”撂下這句話,他轉身走人。
切,我白他一眼,沒再說話。既然買來了就喝吧,一百二一兩呢,平日裏我都舍不得買。
這時店員小張走進來說:“姐,外麵有人找你,好像是那個冷少!”
冷濤?我怔了怔,好久沒有看到他了,我還以為他回德國去了呢,怎麽還沒走?連忙起身走出店門,見冷濤就站在台階上等著我。
快行幾步,我走近前,問道:“你怎麽還留在這裏?你不是說……”
“雪馨,我現在就要走了!”他深深地凝望著我,俊目中流露出千般不舍,拉起我的雙手,懇求道:“跟我走好不好?”
我輕輕掙開他的大手,有些為難地說:“我現在還不能離開,原因我早就跟你說清楚了。你先走吧,過個一年半載的,我會去德國找你!”
“真的?”他問。
“嗯,真的!”我說的很肯定。
男子墨玉般的黑瞳染著離別的憂傷,這讓他的俊顏看起來更加迷人,花瓣般鮮潤的薄唇微微張口,欲言又止。
“路上小心點,你說過那兩個人不會輕易放過你,凡事要注意,千萬別被他們抓到了!”我不禁有些擔心,跨前一步主動握起他修長白皙的大手,說:“原諒我不能陪你同行,不過我相信這離別隻是暫時的。我說過的話絕不反悔,我保證!”
黯然的俊目又亮起來,他突然俯首飛快地在我的唇瓣上輕輕一啄,然後果斷地轉身就走。“雪馨,記住你今天說過的話,我在德國等你!”
“嗯!”我揮手跟他道別。
他打開了後排的車座坐上去,車門開合的瞬間,我似乎看到車裏有一個女人,身影有些熟悉好像是……
車子開動的時候,我終於記起這個看似熟悉的身影是夏彤彤!
太令人震驚意外了,夏彤彤為什麽坐在冷濤的車上?難道她要陪著他一起去德國嗎?她不是一直都纏著沈浩軒的嗎?怎麽現在突然改變目標了?
無數疑問充滿了我的腦袋,怔怔地在門口站了好久,直到肖雲山走出來,問我:“姓冷的走了嗎?”
“嗯,”我隨口應了聲。
“他去哪兒?”他緊盯著我問道。
“德國!”我不禁歎了口氣。
“……”肖雲山沒再繼續追問下去,臉上卻露出滿意之色。
我悶悶地呆立在那裏不想回去,隻覺心口悶腦子也亂,想站在這裏曬曬太陽。
“人都走得沒影了你還站在這裏看!”肖雲山又不高興了,“我哥走的時候也沒見你這麽難舍!”
我側頭瞪他一眼,轉身走回畫廊。
淡淡的失落一直縈繞著我的心,也許跟冷濤相處的久了,他的溫柔細膩早就不知不覺滲透了我的心吧,不然為何如此的難舍呢!
那雙充滿了憂傷和留戀的俊目不時的浮現在我的眼前,我的心微微痛起來。不管怎麽說,從跟他認識到現在快四年了,他從未傷害過我。如他所說,哪怕有機會得到我他也從來沒勉強過我,他一直強調他會等到我心甘情願的那一天。
其實,他是個不折不扣的溫柔王子,相信這樣的男人對絕大數女人都有著不可估量的殺傷力。他的愛如綿綿細雨,柔柔地潤澤著我幹涸的心田,從來不必擔心突然洪水泛濫,無法招架。
是的,他已經讓我心生眷戀,他已讓我感到不舍。
就這樣吧,等一切塵埃落定,我去德國找他!
晚上,餐桌上的氣氛突然活躍起來。當然說活躍是指肖母,她的態度很有些異常。
今晚,她既沒有再板著臉有一句沒一句的訓斥我(這些日子已經習慣了,她不在餐桌上訓我幾句,這頓飯吃下去準會消化不良),也沒有再沒事找事地挑刺,而是滿臉的熱忱地跟我套話。
“雪馨,今天累壞了吧?”
“還行。”
“我看你精神不是很好,今晚得早點歇息!麟麟還跟我睡吧,我很喜歡他,他不在我還睡不著!”
“好。”
“這個家現在就指望你支撐著了,你要累倒了可不得了!”
“呃。”
“以前都是媽不對,媽性子直,有話憋不住,現在想想,像你這樣的好兒媳要到哪裏找?簡直已經絕跡!”
“……”
“所以呢,我考慮過了,雖然雲峰已經不在了,但我們一家人還是要和和氣氣地過去,可不能讓外人看咱們的笑話,咱們這個家不能散!”
“嗯。”
“你答應了?”
“答應什麽?”
“答應不散夥!”
“噢!”
“哎呀,雪馨,你真是太好了!按老家的風俗,男人的三七一過你可以跟小叔子住一間屋子了,今晚就是個好日子,待會兒我給雲峰燒柱香,讓雲山今晚睡你的房間!”
“噗!”我嘴裏的飯全部噴出,接著就是一陣猛咳。
“快擦擦!”肖母第一次沒有發火,還很有愛心地主動遞過來紙巾,“知道這事決定得有點突然,不過既然是一家人就沒有必要扭扭捏捏。雲山這孩子不錯的,他又喜歡你,保證會對你知疼著熱。你們就把這事定下來吧,省得還要處處避嫌!”
好不容易咳嗽停止,我用肖母遞過來的紙巾擦了嗆出來的眼淚,說:“媽,雲峰剛走沒幾個月,我不能這麽快就讓別的男人進我的房間啊!就算他是我的小叔子也不行,這更對不起雲峰了!”
“這不妨礙,老家就這風俗,雲峰在天有靈也會讚成的。他也一心巴望著你能早點給我們肖家添後人,就這樣吧!”肖母自說自話的決定了。
我無語,隻轉頭對肖雲山說:“你最好規矩點!不然……我會提前離開這個家!”
“哎呀,”肖母又不高興了,“雪馨,不是媽說你。你千好萬好就這樣不好,怎麽動輒就恐嚇男人呢?雲峰在世的時候,他在你麵前連大氣都不敢喘,你多放肆都舍不得喝斥你一聲,現在又對雲山這樣……”
“媽,”肖雲山阻止住他媽媽的喋喋不休,“你少說兩句吧!”
肖母這才悻悻地住了口,大概是怕惹怒了我我會更加反對跟肖雲山的事情。
在詭異的靜寂中結束晚餐,我將麟麟抱到我的屋裏。防人之心不可無,為怕肖雲山今晚幹出些禽獸不如的事情,我還是有備無患。
臨睡的時候,給麟麟講了個童話故事,可小家夥很不好打發,一個勁地纏著我要給他爸爸打電話。
我說,他爸爸在鬧失蹤,最近都打不通電話的全文閱讀。
小家夥就淚眼婆挲地看著我,嗚嗚哭著宣布:“麟麟想爸爸了,很想很想……”
弄得我心裏也酸酸的,為了安慰小人兒,我下床拿過手機,撥通了那個已經關機的號碼,然後將手機按到小家夥的耳朵上,說:“你聽,已經關機了。”
小家夥怔怔地聽了一會,突然小臉綻放出喜悅的光彩,脆生生地叫了聲:“爸爸!”
“……”什麽?
“嗚嗚,爸爸,這麽久你都去哪兒了?麟麟好想你,好想好想……嗚嗚!”小家夥還挺多愁善感的,說著說著又哭起來。
見鬼了嗎?他到底在跟誰說話?我滿腹狐疑地將手機按到自己的耳朵上,隻聽一個熟悉到令人心顫地低沉男音:“……乖,麟麟不哭……是爸爸不好!以後再也不躲著麟麟了,過兩天爸爸就去看你……”
“沈浩軒!”我聽到自己尖銳的聲音響起,“你到底躲到哪裏去了?”
“……”聽音筒裏頓時啞下去。
“你快點出現,我有話要問你!”我吼道。
“……嘟!”竟然掛電話了。
我舉著電話怔了半晌,才狠狠地摔在床上。這丫的拽什麽拽?誰希罕給他打電話?我隻是想見到他問清楚肖雲峰的事情是不是他幹的,他以為我真想見他嗎?這個王八蛋!
眼淚不聽話地滴落下來,我悶悶地抱膝坐在床上,不言不語。
“壞媽媽!你為什麽掛掉爸爸的電話?”麟麟憤怒了,抓過我丟在床上的手機又按了綠鍵重撥。“喂,爸爸,媽媽掛你電話我批評她了……嗯,麟麟很乖的。爸爸……你什麽時候回來?……真的,噢,好開心,麟麟好開心……”
我默默地看著那個興高彩烈滿床亂蹦噠的小人兒,仍然無語。
又扯了好久,麟麟才意猶未盡地掛了電話,他撲上來親昵地抱住我的脖子,說:“媽媽,爸爸要來了,他說要接我們回家,你高興嗎?”
“……”我不理他,誰讓他為了那個家夥的電話就凶我,居然為了他那個狗屁爸凶他親媽,這壞小子,太傷老娘的心了!
“媽媽,你生氣了嗎?”小家夥顯然意識到這一點,收斂了興奮,怯怯地問道。
“我很生氣!”我鄭重聲明:“你很喜歡那個家夥嗎?比對媽媽還喜歡?”
“嗯。”小家夥怯怯地但是十分肯定地回答道。
“……”我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噎到,這小子,白疼他了。
“其實我也喜歡媽媽,我喜歡爸爸媽媽在一起!”他摟著我脖子的小胳膊收得更緊,撒嬌道:“媽媽,我們跟爸爸住在一起好不好?我喜歡你們在一起!”
不好!這句話我沒說出來。唉,小孩子的思想單純,隻知道爸爸媽媽在一起他就是最幸福的孩子,可是在一起之後有多少煩惱和矛盾,他又能如何得知呢。
麟麟瘋鬧夠了就睡著了,我憐惜地給他蓋好小被子。看著他可愛的小臉還帶著一抹滿足的笑痕,不禁心裏一陣的酸澀。
倚靠在柔軟的皮革床頭上,我呆呆地注視著光線柔和的台燈罩,隻覺心裏有千萬憂愁,亂如麻。
不知不覺夜已深,而我依然毫無睡意。為什麽一切都非要弄清楚呢?就算弄清楚了肖雲峰的死因我又能怎麽樣?我可以殺了他嗎?麟麟豈不是痛恨我一輩子。
罷了,一切結束吧!我不想再去追根究底,這個家我也待不下去了(肖家母子不知道還能整出點什麽事來),臨走前,我給他們買下這幢房子(用沈浩軒的金卡,誰讓他欠肖雲峰的),把畫廊送給肖雲山,也算對得起他們了!
打定主意,煩亂的心才安定下來,我也漸漸有了朦朧的睡意。才準備關燈睡覺,就發現門鎖悄悄旋動,接著房門就悄無聲息地被推開了。
我凝神戒備著,果然看到肖雲山又走進了我的房間。
他反鎖上房門,慢慢走過來,問道:“還沒睡嗎?”
“你又想幹什麽?”我盡量使自己看起來鎮定些。
他沒回答,慢慢靠近我身邊,在床沿上坐下來,擋住了台燈昏暗的光線,在我的臉上投下大片的陰影。
“嫂子,我想跟你談談。”
“免談!你趁早打消妄想,我不會跟你的!”我沒有再廝打他,是怕激起了他的獸性後果更不可收拾。“你要是個男人就趕緊出去,別幹些禽獸不如的事情!”
“我知道我配不.上你,不過……我還是、還是想你……”他說著從懷裏掏出一把寒光閃閃的刀,當地一聲扔在床頭櫃上,“嫂子,今晚我睡在這屋裏了,相信我哥在旁邊也會祝福我們的!”
“你……你這個畜牲……別、別亂來!”我慌了,本能地伸手想去抓那把刀自衛。
他卻搶先一步按住,幽幽地說:“這把刀是為你準備的,不過不是現在……”
我瞪著他,彼此呼吸相聞,心如擂鼓般狂跳。
“等我……等我得到你,我任憑你處置,就用這把刀,要殺要剮隨你!”男子眼眸騰起一抹悲壯,然後大手一揮就將我推倒在床上。
“你不要亂來!”我慌了,“我不想殺你也不想剮你,你放過我吧,求你了!”
他充耳不聞,撲上床就將我壓在身下。大手笨拙地解著我睡衣的帶著,卻不小心係成了死結,解來解去解不開,他便煩躁起來,索性兩手拽住睡衣的兩片前襟用力一扯,“嘶!”棉線睡衣頓時四分五裂。
我睡覺時一般不喜歡穿內衣,睡衣下麵是完全赤(蟹)裸的,在昏黃的燈光下,我的身體如同白玉雕成一般。
男子的呼吸粗濁起來,眼眸也迅速充血,他呆了兩秒鍾,便低下頭脫自己的衣服。
我蜷縮在床頭邊,哭著求他:“好弟弟,你放過我吧!別弄醒了孩子,讓他看到不好……”真恨不得殺死自己,都怪自己那泛濫的同情心,假如我不管他,將他丟下跟冷濤走了,現在就沒有此等禍事了。後悔啊!
“別怕,嫂子,我會……疼你!”說著他已脫了衣服撲上來。我連忙躲過,趁機抓起了床頭櫃上的刀子橫在自己的脖子前麵,說:“你再敢亂來我就死在你麵前!”
就在這時突然聽到外麵有了紛亂的聲音,接著就有人過來使勁敲門,隻聽小秀的聲音在喊道:“姐,有客人來找你!”
深更半夜哪來的客人?不過此時在我聽來卻是救命的福音,我鬆了口氣,對肖雲山恫嚇道:“你趕緊滾出去!我的朋友來了,你再敢亂來……把你抓起來!”
肖雲山到底沒見過什麽世麵,此時聽到屋外的嘈雜聲音也有些慌了,隻好匆匆穿上了衣服。
我也趕緊抓過被子掩住自己的身體,然後再不耐煩地推促道:“快滾!”
等肖雲山離開房間,我連忙用最快的速度下床到衣櫥裏拿了衣服換上,這才走出臥室。
客廳裏亮著燈,小秀正幫一位披頭散發的女子架著一個滿身是血的男子歪歪斜斜地走到沙發邊,然後將那名受傷的男子抱上去。
肖雲山站在一邊,正用詢問的目光望向我。我連忙走近前,有些疑惑地問道:“請問你們是誰啊?”
長發女子聞言連忙轉頭,看到我頓時失聲哭道:“雪馨,是我啊!我是淩楚妍!”
淩楚妍?我睜大眼睛,仔細一看,果然是她!兩年沒見,她似乎更憔悴了,滿臉淚痕,眼睛紅腫,原本柔順的長發如同海藻般糾纏在一起,此時,纖細的手指神經質地輕顫著,一副惶然不如所措的樣子。
我連忙走過去,挨著她蹲下,打量了下沙發上躺著的男子。這是個身材修長麵目俊秀的年輕男子,身上原本筆挺的手工西裝已揉皺不堪,腿部還有槍傷,傷口還在滲著暗紅色的血。
“他是誰?怎麽弄成這個樣子?”我吃驚地問道。
“嗚嗚……他就是夏子寒,我跟你提過的那個法官!”淩楚妍使勁揪著自己海藻般的長發,哭得無助又傷心,“殷聖奕又翻過身來了,子寒先被撤職查辦然後又遭到整個香港的黑道追殺,在香港我們根本沒有立足之地,好在子寒以前的一位好朋友幫助,讓我們偷渡來到大陸……雪馨,幸好去年你跟我聯係的時候告訴了我你的新住址,不然現在我真不知道該去找誰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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