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防不勝防(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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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棲悅緊緊攥著床單,目光幽深:“弄巧!弄巧!”
弄巧端著新熬好的藥急忙進來:“娘娘,娘娘,來了。”弄巧把藥放在床凳上,急忙扶娘娘起來,帶著哭腔道:“娘娘吃藥,太醫說吃了藥睡一覺,就沒事了……”
婉婷在一旁抹抹淚使勁點頭:“不湯了,奴婢加了蜜餞,娘娘快點喝……”嚇死她了,娘娘剛才的樣子太嚇人……
她以為……以為……
章棲悅身體非常不好受,虛弱的對婉婷、弄巧笑笑,喝了藥,再打不起精神,便睡下了。
朝露宮的仆人見主子安穩的睡了,緊張了一下午的心神才能鬆口氣,虛脫的回去休息。
賢妃娘娘身體不適的消息被誇大了無數倍,好像越是看不見越神秘,傳著傳著便成了賢妃娘娘險些一屍兩命,引得朝中內外唏噓不已。
趙夫人更是嚇的當天提交了進宮的文書,下午就跑來看女兒,見女兒氣色不好,但身體總體不錯,終於放下心,眼底的微紅還是泄露了她擔憂的痕跡:“你想嚇死娘啊,自己的身體自己不注意。”
章棲悅勉強笑笑,躺在床上愧疚的撫摸著肚子:“是女兒疏忽了。”她沒料到會猝不及防的看到他,更沒料到很多事她記得那麽清楚。
趙玉言見女兒也一副後怕的樣子,總不好再指責她,便把氣撒在了庸醫身上:“就不能聽他們的,以後你就在床上躺著,在你的內殿活動,就不信還能累著,你自己的身子自己先要有數,你懷得可是皇上的長子,身份尊貴,斷不能給人可趁之機!”
趙玉言說的信誓旦旦、義憤填膺,把旁聽來的宮裏居心叵測的鬥爭用發散四維過了一遍,說給女兒聽:“別當誰都是好人,身邊的人都防不勝防,何況外人。”
最後這句趙玉言的很小心,暗指的意思也很明顯,她吃過相信先帝的虧所以代入了再教導女兒。
章棲悅握著娘親的手,不斷點頭,安慰她‘下次注意’,絲毫不為母親過於天真,不算成熟的經驗反駁,在棲悅看來母親是有些外強中幹的,別看她有時說的頭頭是道、語言上也夠狠,其實做不來太不講理的事。
趙玉言見棲悅受教,滿意的點點頭:“你嫂子快臨盆了,就是這個月,你可要給我爭氣點,別搶你嫂子前頭。”
章棲悅點頭:“等嫂子做完月子,帶嫂子進宮來看看我。”
“行,多大的人還想見嫂子。”趙玉言嘴上抱怨著,心裏卻很高興,她隻有一子一女,女兒親近嫂子她自然高興。
章棲悅看母親一眼突兀的問:“娘,徐姨娘有消息了嗎?”
趙玉言腦子空當了一下才想到徐姨娘是誰,她又不是好事的婆婆,不管兒子房裏的事,為了媳婦的顏麵,亦不準妾室向她請安,女兒一提,她險些想不起府裏有這個人。
趙玉言不認同的看棲悅一眼:“你是什麽身份,問她做什麽,也不怕長了她的氣焰。”但還是回答道:“她能有什麽消息,你哥都走半年了她若是有消息成什麽了!好好安胎,為大周生下皇長子,別成天想不該想的。”
章棲悅鬆口氣,這樣嫂嫂生下長子,地位就更加穩固,不用擔心更貌美的徐姨娘。
章棲悅撒嬌的搖搖母親的手:“女兒知道,女兒這不是見母親在才問的,母親又怎會傳出去。”
“鬼靈精,都要當娘的人了,還撒嬌。”看著女兒像在家時一樣依賴她,心裏由衷升起欣慰:“你呀,一定要好好養胎,別再讓娘擔心,最近喜歡吃什麽,小皇外孫有沒有折騰你?”
章棲悅聞言忍不住想翻白眼:“娘,您怎麽也這樣子,萬一是公主您就不喜歡了?”
“瞎說,公主娘也喜歡,隻是……”外麵總是傳皇上受傷要不然就是深入敵軍的消息,燕京上下哪個不是人心惶惶,如果悅兒能生下皇長子,總是安民心的一道保障。
趙玉言看眼大病一場,臉色尚且不算紅潤的女兒,歎了口氣,沒有說外麵煩人的是是非非:“不管是皇子公主,你都要先保重自己。”
趙玉言看眼外麵的天色,再看看女兒,兩人說了會家裏的事,趙玉言便起身告辭。
章棲悅因為身體不好,趙玉言沒有讓她起身相送,囑咐悅兒好好養胎後,歎口氣走了。
趙玉言坐在回去的馬車上,想到女兒蒼白的臉色,不由自主的抹淚,她就不明白多不可饒恕的罪過,讓皇上這時候出征白國。
但又很快擦擦眼淚釋然,皇上是一國之君不是其他男人,照顧不到棲悅也是情理之中,可,雖然這樣想還是替女兒委屈。
紅燭歎口氣,為夫人斟杯茶,不知是不是小姐少爺相繼成婚,夫人這一年有些傷懷悲秋,沒事就對著什麽發呆,稍微有感觸便歎氣,這次更嚴重,從宮裏出來就哭了。
若是不知道的還以小姐收受了什麽委屈,哎……
除了趙夫人無人能隨意出入皇宮,即便知道賢妃娘娘險些動了胎氣,情況不好,也無人敢打聽多問,這是忌諱,弄不好就是居心叵測有謀害皇子之嫌疑。
章棲悅也樂得清淨,氣色慢慢好轉,人也精神多了,有些事既然避不開,隻有麵對,隻是每次不經意想起,都仿佛有什麽紮在心上,不敢麵對。
章棲悅重新喜歡上了熱鬧,朝露殿每天能聽到戲曲琴音,宮裏的樂師又忙碌起來,從早到晚不重樣的討好賢妃娘娘。
章棲悅六天後收到了九炎落火急火燎的問候,下筆慌亂,行文急切,幾乎能想象九炎落不能陪在她身邊,對她的痛苦無能為力的慌張。
章棲悅不意外他會得到消息,宮裏這麽多雙眼睛,哪個不是他的心腹。
章棲悅提筆,告訴他身體已經沒事了,讓他在外切不可操之過急,要穩步前進,她隻是當天中午吃壞了東西,以後一定注意,讓他安心,不能意氣用事。
花嬤嬤在兩位樂官抑揚頓挫的唱腔中端著藥,走到寫信的娘娘身體,不禁抱怨道:“真是給了他們天大的狗膽子,竟然敢謀害娘娘,還死不承認!以奴婢看就該把他們發配到勞務司,讓他們天天做重活刷馬桶,他們才知道,誰是主子!”
章棲悅聞言,筆下一停,瞬間看向花嬤嬤:“你說什麽?”
花嬤嬤沒有多想,直接道:“回娘娘的話還能是誰,就是用三色牡丹險些讓娘娘和皇子遭遇不測的兩個太監,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膽敢謀害皇子,他們兩人一定用了什麽妖術才害的娘娘動了胎氣,若不是怕小皇子見了血腥不好,依照慎刑司的規矩,就該把他們處死!”
花嬤嬤說的擲地有聲,恨不得把那兩個有異心的人千刀萬剮,不過礙於自己不能給小皇子血光之災隻有作罷。
為此花嬤嬤重重的歎口氣,頗為不滿。
章棲悅麵色頓時蒼白,頭一陣眩暈,急忙扶住了桌子才沒有跌倒。
“娘娘?……”花嬤嬤見娘娘低著頭,不解的叫換一聲。
章棲悅忍下心裏翻滾的怒火,深呼吸幾下,才平複扇花嬤嬤一巴掌的衝動,聲音卻冰冷的道:“他們進慎刑司多久了。”
賢妃娘娘很少發脾氣,唯幾的兩次都是對著碗盆砸兩下,但也很節製,所以花嬤嬤並未多想,依然為娘娘打抱不平的道:“娘娘不用擔心!怎麽會便宜了他們,用三色牡丹害娘娘還想有什麽好下場!當天他們就進去了!慎刑司的大太監親自壓的人、親自審的!為小皇子狠狠出了口氣。”
章棲悅放在書桌上的手緊緊握成拳,白皙的手背蒼白透明,青筋冒出,憤怒異常,他們竟然敢審明庭!
如果不是他,她早死透了!就連她亂跑都舍不得跳進湖裏一死百了,讓他傷心的人,他們竟然敢把他壓入慎刑司那鬼地方受苦!
章棲悅頓時有種踹死她們的衝動,遠不是她努力壓製能壓下去的恨,是,她是不願意想,不喜歡看到他,那也隻有她可以,他們算什麽東西也敢審他! 毒後傾國
章棲悅聲音陰冷的開口,卻因為極力壓製怒火,微小的可憐:“放了他……”
花嬤嬤沒聽清,湊近了一步毫無防備地問道:“娘娘,您說什麽?”
一巴掌重重的落在花嬤嬤臉上,誰也沒料到,平日撚針都提不起力氣的柔荑,竟然會有這麽大力道。
花嬤嬤直接被扇退三步,不遠處唱戲的兩位樂官,嚇的噗通跪下。
瞬間,大廳內所有伺候的宮人通通跪在地上,請求娘娘息怒。
章棲悅隻覺得手掌生疼,天旋地轉,急忙端起一旁的藥碗灌下,扶著書案,靜靜的喘息,唇角嚐到一絲鏽味。
章棲悅努力克製著自己不讓自己再失態,她哪點肮髒卑微的心,自己看了都厭惡,還要弄的所有人都知道嗎!讓九炎落的臉麵往哪裏放!(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