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敢不敢賭(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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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宮女見狀瑟縮了一下,她看到不認識的麵孔求見皇上,口裏又嚷嚷著權妃、著火?她自然不讓她見,權妃燒死了才好,看這些靜心殿的人以後怎麽囂張。

    但被皇上目光一掃,小宮女嚇的不敢再吭聲,心底微微顫抖。

    “小李子你說。”

    小李子聞言急忙道:“回皇上的話,冷華宮方向子時的時候確實有濃煙冒出,但發現的及時,又因為剛下了雨,並沒有引起嚴重的後果,權妃娘娘和太後亦沒有大礙,奴才見皇上睡下了便沒有稟告,奴才該死。”

    地上磕的額頭帶血的宮女,聞言不相信的抬起頭:“不可能!不可能!那麽大的煙,現在還冒著,權妃娘娘怎麽可能沒事,求皇上救救娘娘,求皇上救救娘娘,奴婢願以死證明,冷華宮的確發生了大火,娘娘定有意外!”

    說完決然的像刑凳上撞去。

    被執板的人一腳踹開,趴在地上。

    小李子目光頓寒:“胡言亂語、信口雌黃,皇上。”小李子掀袍跪下:“奴才親自查看過,冷華宮現在一切安全,求皇上明鑒。”

    九炎落目光沉靜,對他們的說辭真假並無興趣,隻要別吵到她睡覺,燒到了哪裏有什麽關係,不過說起權太後,的確很久沒注意了,別人不提,他幾乎要忘了宮裏還有這麽個人。

    “擺駕冷華宮。”天也快亮了,去聽聽權太後對自己犯的錯誤有什麽深刻的認識。

    權如兒跪在冷清的冷華宮內,地板上冒著寒氣,跪著的她腰背挺直卻難掩疲態、滄然:“罪妾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權太後目光呆滯的看著來人,眼窩深陷,頭發花白,淩亂的頭發不曾梳洗,散發著古怪的味道,她似乎沒看到站立在眾人之中的明黃色身影,依然故我的坐在髒兮兮的椅子上。

    權如兒除了看起來很疲憊,神態無異,對皇上的到來沒有表現出一絲詫異,依然像往常般高貴、認命。

    九炎落對權如兒的冷淡非喜,並不意外,隻是道:“太後這是何必,朕既然已經來了,您這樣子不是拿喬嗎!說說看,太後再次悟出了什麽重大道理,要把朕引來,朕正好有時間,說不定覺得感悟夠深刻就會放了娘娘也說不定。”

    權如兒驚了一下,看了陌生的九炎落一眼,急忙垂下,心不受控製的狂跳。他……他更有魅力了……

    九炎落是看在她們還知道挑個時間放火的份上,給予的優待,能看清形式的人,至少腦子是清醒的,清醒就可以交談,他很願意聽聽權太後能說出個什麽子醜寅卯!

    九炎落目光冷冷的看向權太後,為皇兒現在的苦憎惡眼前的女人!

    權太後眼中的默然一點點聚攏,直直地看向九炎落,見他沒有揮退下人的動向,權太後也隻是淡掃一眼毫無為意。

    一個進過冷宮的太後,多荒謬,她還有什麽好在意的:“皇上謬讚,犬子無情,哀家不會無意。哀家自認從你到哀家身邊,便一心扶持你,即便有所猶豫,也是物盡天擇,斷然沒有對不起你的地方,你把哀家關在這裏,反而令哀家不解,更令哀家實在惶恐。”

    “哀家實話告訴你,下藥的雖是哀家的人,卻不見得是哀家授意,這天下,想把哀家拉下馬的不是沒有。除去賢妃娘娘不會自己害自己的孩子,皇上敢說西北王沒有讓國庵寺的聖母歸宮的意思?!”

    權太後輕蔑的冷哼:“就算她沒資格入宮,有人暗地裏想提高她的威望哀家總沒有猜錯吧,哀家可聽說,她現在搬了新住處後普度眾生、悲天憐人,國庵寺一帶已經隱隱傳出她是菩薩在世,佛祖下凡。下一步恐怕就是美名遠揚,要求皇上晉封,既而入宮吧,而哀家又落得如此境地,她又是皇上生母,到時候就算哀家出了這冷華宮,宮中誰為尊不難猜吧?”

    權太後的話很有技巧,無論是‘賢妃娘娘不會自己害自己’還是‘西北王’以及‘國庵寺美名遠揚’的‘無辜’受益者。

    權太後無疑在說,不排除賢妃娘娘自己害自己,鏟除宮中壓在她頭上的一座山。

    另一方麵是,西北王聯合國庵寺裏的人想東山再起,而國庵寺裏的人很配合,這其中便有抹黑國庵寺之人的意思,若國庵寺裏的人沒那心思,又怎麽會讓自己‘美名遠揚’。

    權太後一句這樣引皇上不悅的話也沒說,卻包含了自己的意思,至於皇上願意理解幾分是皇上的事。

    九炎落看眼權太後高高在上的臉,這位向來清高的太後,以前不屑欺辱他,現在依然不屑他的判斷,以為兩三句模棱兩可的話就能為自己脫罪。

    九炎落不禁覺得好笑:“太後似乎忘了,當初進來時是什麽罪名,不是太後指使人謀害皇子,而是太後失察,縱容屬下行凶,不錯吧。”

    “你”權太後頓時憤怒的看向九炎落,見他雲淡風輕,不為所動,不禁為自己一直等這一刻感覺棋路散盡,可笑至極:“與我有什麽關係!我不過自保罷了,你不該這樣對我,卻讓凶手逍遙法外!”

    九炎落看著她,忽明忽暗的燭光下,權太後蒼老得厲害:“太後說的是西北王,急什麽,他送給朕這樣一份大禮,朕不讓他斷子絕孫豈不是太對不住他。”九炎落說著陰險的一笑:“太後說是不是。”

    權太後驟然有種與虎謀皮的感覺,心底升起一股寒意,臉上的平靜散去,急切的吼叫:“我們有什麽錯!不過是知情不報!罪不至死,你不該把我們關在這裏!”

    九炎落看眼四周空寂冷嗖的環境,再看看權太後蒼老疲倦的臉,漫不經心地道:“的確不適合。”隨後一本正經地深思道:“朝夕宮地下有座活地牢,要不太後屈就一下?”

    九炎落說的是問句,看在權太後眼裏卻冰冷至極,她徹底明白了,九炎落根本不在乎她是不是主謀,隻是知道就足以判她死刑!

    權太後一夕間心若死灰,卻又舉得荒唐無比,到底不是親兒子,不是親兒子!說無情便無情,他此次又得勝歸來,連道德的譴責都沒有承受就是無盡讚美,而她卻在這裏受盡磨難!

    權太後仿佛看到了自己悲慘的未來,就如九炎落所說,她不是主謀也是從犯,主謀如果要滅九族,斷子絕孫,她這個從犯能好到哪裏去,足以自生自滅無人問津。

    權太後心如死灰,頹然地握著枯木欲碎的座椅,在忽明忽暗中掙紮,一直期盼的唯一機會成了最後一道壓垮她的稻草。

    權太後明白,她完了,即便從這裏走出去她亦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太後,不會是人人敬仰的主子,她需要給章棲悅讓步,退出唯一能用孝道壓製棲悅的權位,再不能對他們造成一丁點影響。

    權太後表情不甘的抽搐兩下後,反而平靜了,一切繁華落盡,看到了自己的盡頭,權太後比想像中更加平靜。

    她看向站立在空無一物的冷華宮中的身影,身姿挺拔、玉樹臨風,他無意是少女傾慕的對象,大周朝最光明的希望。

    權太後看眼自己的侄女,她這一輩子最對不起的就是如兒,從小被她接進宮受盡非議,端蜃的拒絕,九炎落的放棄,讓她始終與太子妃之位、皇後之位差了一步,可這孩子,如今被她連累進冷宮,她給不起一點庇護。

    這一年多來都是如兒無怨無悔的照顧她,權太後知道,正因為知道如兒才是她知道自己覆滅後唯一的虧欠。

    權太後愧疚地看向一旁跪著的粗布灰衫的身影,看向站立在大廳唯一鎮定的男子:“皇上,哀家願在冷華宮安享晚年,但哀家有一事相求。”

    “不準。”冰冷的聲音永遠淬了一層冰渣:“‘安詳晚年’已是朕恩,想速死也是朕開恩,你沒資格跟朕講條件。”

    權太後聞言突然仰天大笑:“好一個沒資格!九炎落你又有什麽資格!你不過是個竊國賊!名不正言不順!當年哀家接受你,如兒更是從中出力!事後無怨無悔地被你放在妃位上,她可曾抱怨過一句,她事事為你著想,你是怎麽對她的!九炎落!如果你還是一言九鼎的漢子,就該用心看看跪在地上女子她做錯了什麽被你的愛妃送來這裏!如果有我這樣的姑母是錯,那你當初何必接近她!享受她在我麵前說話給你帶來的益處!九炎落你就算對得起天下人,你對得起如兒嗎!她做錯了什麽!不過就是愛上了你!她就該被你頤指氣使,隨意踐踏!”

    九炎落不為所動,仿佛權太後口中忘恩負義的人不是他:“那就麻煩太後告訴她,別再愛我這種狼心狗肺的東西,免得受了傷,心生抱怨,徒留怨念!”

    權如兒瞬間抬起頭,眼淚縱橫地看向九炎落,一身明黃色的家裝,發絲一絲不苟地束起,沒有多餘的裝扮,卻給人富貴天成、孤傲狂妄的壓力,她用心愛過的男人,曾無數次給予她安慰的男人。(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