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1章 回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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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益在唱福的嬤嬤的指引下,神情肅穆的飲了交杯酒,結了同心結,最後姿勢古怪的挑開了紅蓋下讓他意亂情迷的容顏。
下麵的進程更加詭異的安靜,甚至駙馬幾次險些將該喂入公主口中的食物脫手,但他偏偏肅著一張臉,給人‘無事’‘一切在控製中的淡然’。
但氣氛就是如此詭異,總覺得哪裏不對,可明明駙馬和公主做的都對,兩人均有新嫁人的緊張和不安。
直到房間裏閑雜人等退散,小路、小象為主子收拾完床鋪酒席,在麒麟爐中燃上香料,緩緩退去後,九炎裳才知道哪裏不對。
封益很不對勁,這哪是清明如舊、千杯不醉,分明是喝多了,分不清自己今夕何在。
因為封益正麵色嚴肅的解衣,一邊解一邊說什麽良宵苦短,心中難耐,很想跟公主怎麽著怎麽著,另外他解的還不是自己的衣服,是公主的。
在床上翻來覆去的折騰著,最後還一本正經的誇,公主皮膚真好,公主眼睛真漂亮,公主腰真細,公主真熱情,最後甚至難以壓製的冒出句,真緊!
九炎裳何曾見過床上如此不要麵子的,臉色羞紅,恨不得把他踹下去讓他先醒醒腦子。
可到底是夫妻,到底是為人妻子,到底是自己的男人,一時心軟的下場是,封益就是個禽獸!與他自身冷漠和溫和絕對不相稱的獸類。
翌日一大早,不用晨昏定省,為誰敬茶的九炎裳決定睡到日上三竿,睡到海枯石爛,甚至這都不用決定,因為天亮時根本沒有醒。
反而是酒後猖狂了一夜的封益醒了,現在已經打完一套拳,重新回到新房在裳兒頰邊印了一吻,去與昨夜宿醉剛才醒了的太子切磋去了。
切磋當然不是封益自找的,他不是傻子,自己找修理。但大舅哥邀請,怎麽能慫了,就是被修理到胖一圈也要去……
清晨的燕京城蒙了一層朦朧的麵紗,霧氣淡淡,百米可見,若隱若現,分外朦朧。
玄天機斟了杯酒坐在庭院裏,迎著風,任冰涼的液體入喉。
一轉眼二十個春秋,多少秋收冬藏,多少次忍辱負重,哈哈!都死光了,截止昨晚最後一位在外漂泊的玄家子孫也死光了,他說過要讓玄家斷子絕孫!要讓玄家不得好死!要讓玄一看著他的子孫一個個痛不欲生!
如今地下室裏的玄一,他高傲的父親,終於崩潰了,蒼老的麵容,如風幹了的牛皮般褶皺不堪。他問為什麽!吼的那樣無力,一點不像昔日大權在握、掌管生殺的他。
玄天機沒有大仇得報的快感,隻是覺得如此無趣,到了最後那個人甚至不明白他為什麽殺他。
真是諷刺啊,他已經忘了被他搶來後折磨致死的那個女人;已經忘了那個女人護著小小的他,被逼著一次次要毀了兒子的臉才給兒子一個競爭的機會;已經忘了被他扔進蛇穴的女人,隻是為了教會兒子‘人有絕地逢生的勇氣’,會為了所在乎的人,爆發無窮的力量!
最後他母親在那個禽獸一次次的實驗中奄奄一息,那個禽獸卻一次次的自誇,他教導出了獨一無二的繼承人。
哈哈!多麽諷刺!這該死的家族,陰暗如老鼠的玄氏一族,有什麽必要再活著,早該死了!讓他們引以為傲的使命,殘害了多少無辜的人,肮髒至此,活著還有什麽意義。
不如都死了吧,死了吧。
玄天機痛快的飲下杯子裏的酒,覺得緩緩落下的雪花當真潔白,再次掩蓋了世間的惡心和邪惡,洗刷眾人的罪孽,又是一個光芒可以普照的祥和人間……
三天是回門的日子,九炎裳上輩子沒回成,這輩子宮裏使勁催,催的九炎裳手忙腳亂,甚至不知道該邁哪條腿。
坐在一旁的封益笑她緊張過度,姿態撩人的坐在九炎裳經常窩著看書的軟榻上,一派閑適。
九炎裳小心眼了:“你不緊張?”
“娘子大概忘了,臣每日都要覲見皇上。”
“那能一樣嗎?”九炎裳語氣頗為不痛快,看著他穿戴整齊,老神在在的樣子,真想讓皇兄再跟封益切磋切磋,早知這人圓滑,表麵正經,果然原形畢露!
封益見狀趕緊起身為裳兒收拾收拾頭上各式各樣的發簪,確定她儀態萬千、容貌端莊後,誇了三個排比句,確定夫人笑逐顏開後,牽了夫人的手,進宮覲見。
轉眼一年春,萬物複蘇,山綠河開,仿佛一夜間,大地披裝,風雲鬥轉。
燕京城的皇權根上,承載著世間最滔天的富貴處也承載著時間最陰雲難測的皇命。
已近中年的權書函緊緊的握著手裏的密函,向來不溫不火的他,第二次被氣的想衝進皇宮把九炎落拉下皇位,狂揍一頓。
他家念兒才十二!十二!進什麽宮!選什麽秀!也不怕膈到九炎皇的嘴!
白丘兒端著參湯剛進來就看到相公陰雲滿布的臉,嚇了一跳:“怎……怎麽了……出什麽事了?”
“沒事。”權書函回頭,把密旨揉碎了攥進手心裏,並不打算提起。
可,有些事並不是下麵當沒看見,上麵就理解臣子的意思,尤其九炎落,他看中的世家小姐中有權家的女兒就不會輕易說放過,誰知道是不是他兒子的真愛。
一個月後,九炎落在審核即將進宮待選的三百多位秀女時,沒有看到權家小姐的名字,心態如常的加上權念兒的名字。
待選秀官員下去核對的時候,權書函麵色陰沉的幾經變化,最後摔碎了心愛的硯台,長袍一掀,向皇宮衝去!
此情此景多麽熟悉,曾經權書函也曾擅闖此地,與九炎落交手,雖然落敗但絕不後悔,今天他再次想拆了這裏,不惜一切代價砸了這座讓他幾乎透不過氣來的宮殿。
九炎落渾然不覺,或者他根本不在乎,他讓自己坐在這裏,要的不就是言出不行、盡在掌控!
權書函不顧周圍人異樣的目光,大步踏入機要處,盯著高位上,越加威嚴的男人,一字一句的開口道:“九炎落,你別欺人太甚!”
眾人見事不好,原在機要處匯報國務的人,急忙自發撤走。
九炎落放下禦筆,姿態威儀的望向多年不曾動怒的愛臣,看著向來雲淡風輕的臣子如今怒目而視的樣子,竟然有種血液激流的興奮:“有事?”
權書函恨不得撕了他,態度依如小時候不敬:“皇上!我女兒才十二歲!選秀怎麽也輪不到我女兒頭上!還有,皇上別忘了,宮裏還有一個是臣的妹妹,皇子這樣做不怕寒了微臣的心!”
九炎落看著權書函,過了好一會突然道:“朕把你妹妹還給你!你讓你女兒入宮!”
從未想過皇上會如此做答的權書函,心神一愣,權如兒身在深宮多年,早已心止如水,他身為兄長從未讓妹妹有一天如意過,是心裏永遠的遺憾,如今九炎落因為這樣一個無聊的理由,竟然要送妹妹出宮?
權書函覺得無比諷刺,忍不住想吼一句:憑什麽!當初讓如兒進宮的是皇家,如今讓如兒出宮也是他們!九炎落有沒有想過如兒的感受,有沒有你在乎過靜心殿的女兒也許是愛他的!
權書函再次見識了九炎落的無情,高位寡寒,九炎落有幸逃出了他該為權勢付出一生熱情的悲劇,憑什麽他兒子也可以!
權書函對九炎落算是看透了,他不在乎如兒,亦不在乎當年的皇太後,他的心太涼薄,涼薄的不該活著!可別忘了,權家也不是吃素的!“臣再說一遍,念兒還小不入宮!如果皇上非要逆微臣所言而為!別怪微臣不客氣!”
權書函說完,甩袖而去,出門時撞到了欲覲見的瑞王爺,權書函忍不住說了句:“當年我們就該搶了棲悅,讓他痛苦終生!”說完揚長而去。
留下瑞楓葉負手而立、若有所思……可有什麽用,都不可能回到最初……
權書函製不住九炎落,不見得他就會認栽,權書函用自己手中的權利把這件事捅給了皇後,他就不信,這個世界沒有講理的地方。
入夜,九炎落像往常一般回家討飯吃。
章棲悅像往常一樣看戲本聽戲曲,見他回來還抬頭看了一眼:“不忙了。”
九炎落沒覺得有任何不同。“恩。”把披風交給小李子,準備去親近親近悅兒。
九炎落還沒有俯在棲悅耳邊吸口熱氣,已經被章棲悅推開。
章棲悅放下戲本冷冷的看著他:“你很了不起嘛,皇上當久了是不是感覺特好,想讓女兒嫁給誰就嫁給誰,想讓兒子娶誰就娶誰,誰也擋不了你?”
九炎落隱隱覺得事情不好,立即笑的很不自然:“說什麽呢……誰在你跟前說了什麽?……”
章棲悅嘲諷的一笑:“進門前忘了問暗衛今天誰進宮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