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無奈道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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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道前去河東縣人民醫院尋找於鳳的時候,心髒砰砰跳得厲害,像要跳出身體飛出去,激動得有些心痛,他強行抑製住狂跳的心髒,平複心情,思考怎麽找到她。
他在醫院門口徘徊,他並不確定於鳳一定在這裏,因為聽說她在這裏是兩年以前的事了,同學告訴他於鳳在南府市衛校學了護理之後就到這裏實習了。猶豫了幾分鍾,他終於鼓足勇氣去一個科室一個科室地詢問。先從門診樓開始,再問遍病房樓,然而令他失望的是,並沒有人認識一個叫於鳳的護士。
他垂頭喪氣地往車站走去,這兩天的試卷做得並不理想,於鳳也沒有見到,他像一隻鬥敗了的公雞無所適從。他心緒煩亂地思索前方的路,目標似乎越來越模糊了。
回到畢星鎮七高的時候,天已經黑了。令劉道前驚喜的是路曲生和吳娜已經在學校的操場上等他了。吳娜並沒有告訴他路曲生他們早約好高考後在七高會麵。
見到老朋友,劉道前的心情好了很多,他們這一對好朋友已經將近一年沒見麵了,這一年在劉道前身上發生了很多事,他急於向這個最好的朋友訴說。
“六,回來也不說一聲啊。”劉道前說著還朝路曲生的肩上重重地捶了一下。
“咋說,又沒電話,我要有千裏傳音的武功,天天說都行。”
“武俠小說看多了吧你。”
“咱能相見得感謝吳娜,他提前一個月都給我寫信約好了。”路曲生說。
“謝啥,我能見到你們兩個,心裏就高興。”吳娜說。
“兩個憤青,兩個玩世不恭的家夥你能看得起就不錯了。”路曲生說。
“別說客套話了,先去吃飯,我們幾個得好好談談了。”劉道前說。
他們三個來到畢星鎮南街的一個飯店,門頭上隻用粉筆寫了幾個歪歪扭扭的字南苑炒麵館。正是吃飯的時間,飯店裏熙熙攘攘都是人,他們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張小桌子。這裏人多生意好是因為老板做的炒麵特別好吃,另外還有一絕就是老板自釀的黃酒,聽說他師從鶴壁浚縣知名的雙黃酒師父。飯店的牆壁上掛著製作工序:選用優質小米、稷米為主原料,加入冰糖、蜂蜜以及多種中藥,前後曆經去皮浸米煮飯散冷糖化加曲落缸封缸抽酒壓榨過濾18個月催陳配酒包裝成品等十幾道工序,才能形成黃甜可口的黃酒,劉道前在這裏上學時,遇到請客吃飯的事一般都是來這裏,經濟實惠,有吃有喝有麵子。
三人要了三盤炒麵,溫了一壺黃酒。
“道前,你去縣醫院了吧。”路曲生說。
“你咋知道?”
“就你那點兒心思,猜也能猜個八九不離十,以前聽你說過她在縣醫院實習,今天你又回來這麽晚,就知道你小子幹啥去了,咋樣兒,啥結果。”
“沒見到人,可能她早離開了。”劉道前失望地說。
“沒事,緣分還沒到,再托人打聽,會有見麵的時候的,再說,我感覺現在也不是時候。”路曲生說。
兩個人說話的時候,吳娜一直默不作聲,裝作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麽,她心裏卻是五味雜陳。
“是啊,不是時候,所以我才沒有盡全力去找她。”劉道前感慨地說。
“我說的不是時候指的是高考成績還沒有下來,成績下來再見不遲。”路曲生說。
“我考的不好,更沒臉見她。”劉道前說。
“道前,我也考的不好,像孫子一樣苦學了一年,感覺沒啥效果,考試還是不會,不會是智商有問題吧。”路曲生半開玩笑地說。
“我就更不用提了,因為不知道考沒考好。”吳娜安靜地說。
說到高考的事,幾個人都頗有感慨。這時炒麵和黃酒都上來了。每人各用一次性杯子滿上黃酒,端起來,路曲生說:“道前,敬點兒啥?”劉道前思索了一下,脫口而出:“盛寒的青春!”說罷三人一飲而盡。
晚飯後,三人來到曾經的教室,坐在靠窗的課桌邊,夜已深,但月光皎潔,他們繼續交流。
“吳娜,你如果考不上大學,打算咋辦,我說如果。”劉道前問道。
“沒有如果,我一定考不上,就算有如果,就算我能考上,我也上不了了。”吳娜無奈地說。
“啊?為啥!”劉道前和路曲生幾乎異口同聲。
“我爸不會讓我上了,他已經安排讓我去南京打工了,一個女孩上到高中畢業就不錯了。”
劉道前這才明白,吳娜告訴過他和路曲生,他親生父親已經不在了,現在的是後爸,在農村能供她上學到高中已經算是燒高香了。這是一個無奈的現實,無論他們有再多的理論說上學好,也沒有辦法改變,經濟的拮據讓吳娜不能再享受繼續受教育的機會。
“我要是……”劉道前剛想再說些什麽,發現自己再多說都是空談,不能再讓吳娜受二次傷害。
“我今年也考不上了。”路曲生轉移話題說。
“我的目標是深圳大學,不過隻怕今年走不了。”劉道前說。
“你一直不是想考北大麽,咋又換了。”路曲生問道。
“是啊,你以前那麽堅定的。”吳娜也說。
“……”
劉道前猶豫了許久,兩個人也不催他,心有靈犀的朋友知道朋友要說出他這一年來隱藏的秘密了。
“我父親去世了。”劉道前壓抑住悲傷,平靜地說。這句話像是一聲驚雷震撼著兩個朋友的心,他們沒想到,隻一年的時間,在朋友身上發生了這麽大的事,他卻沒有吭一聲。
“你早該告訴我的,說出來會好受些。”路曲生說。
“他不會告訴任何人的,為了高考。”吳娜理解了劉道前的做法。
“我給你寫過一封信,但是沒有發出去。”劉道前對路曲生說。
“暑假我會去泉陽看看俺姨(李本慧),那時給我看看。”路曲生說。
“他走時給我指的方向是深圳。”
三個人一時無話,都靜靜地看著天空的一輪明月。他們各有各自的苦難,然而苦難是最好的教育,明月也許就是他們的方向,黑暗並不能吞噬他們踐踏平凡的誌向。
“這次分別後,無論我們飄向何方,都要保持聯係。”劉道前提議,同時寫下了自己現在的地址。
“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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