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在怔愣了片刻之後，莫蓮雨直接拽著身後的兩個人閃躲到了買麵具小攤販的後麵。

    莫雪和莫霜二人驚魂未定，看著慢慢走進的人，莫霜的眼中一如既往的複雜。

    她剛才還在好奇，為什麽一臉開心的莫蓮雨竟然止了聲，為什麽突然拽著他們兩個人躲了起來？

    原來這是答案嗎？

    迎麵走來的是沈銘揚，還有一臉甜蜜的拽著沈銘揚胳膊的十一娘，兩個人的動作在世俗的眼光中看來都是有些過火的了，但是放在傳說中花心沈王的身上，似乎這一切又是正常的。

    沈銘揚任由十一娘拽著自己的胳膊，步子也似乎是為了等待十一娘而特意的放緩了一些，不知道十一娘說了一些什麽，沈銘揚臉上始終帶著淡淡的笑容，甚至另一隻手還拍拍十一娘放在自己胳膊上的手。

    除卻沈銘揚的身份來說，二人看上去到是像極了老夫老妻，很是恩愛和諧。

    莫霜有些發蒙，她知道另一個顏玉坊的才女十一娘是進了沈王府的，雖然她們還來得及進王府，但是一些事情還是提前了解了的。

    兩個人攙著從麵具攤前走過，十一娘興奮的指著遠處的橋頭，然後就看到兩個人向著拿個方向走了過去。

    “小姐，她就是十一娘嗎？”莫霜竟然不知道公子真的是可以對著另一個女人也可以那麽的溫柔的。

    莫霜等了半天都沒有等到回頭，抬頭，才發現莫蓮雨的臉色蒼白，靠在人家的台子旁邊一動不動。

    說實話，莫霜這一刻是很同情莫蓮雨的，為了公子的事情，這可是險些丟了性命的女人啊，她不相信公子是不知道的，可是公子怎麽可以這麽狠心？這人的傷勢剛剛穩定下來，就忍不住的沾花惹草去了嗎？

    莫霜不懂，那幾日不眠不休的陪伴到底算是什麽？

    而莫蓮雨會不會覺得一切並不值得？

    莫雪看的有些氣憤，“真是狐狸精，還說什麽顏玉坊，比那醉煙樓還不如。”

    “阿雪，少說兩句。”莫霜製止道。

    “回吧。”莫蓮雨突然站了起來，聲音一如既往的平靜。

    因為要療傷的原因，一直是住在清風殿的。

    兩個人對視一眼，都不在說話，默默的跟在莫蓮雨的後麵。

    “雨，怎麽了？”慶功宴已經過去了，這幾日都是各自文鬥自願隨時參加的事情，沈寧就沒有一直過去，畢竟那日的傷勢並不輕，雖然風林默幫忙調理，但是尚需時間的。

    看到莫蓮雨臉色蒼白，很是擔心是不是複發了。

    “無礙。”莫蓮雨搖搖頭，聲音清冷的令人擔憂。

    沈寧將疑惑的眼神看向後麵的兩個人。

    “是……”

    “沒什麽，寧哥哥，可能是小姐身體還沒恢複好。”莫霜拉了一把就要憤怒開口的人，微笑著解釋。

    “那快些休息。”沈寧看了一眼似乎並沒有什麽精神的人，“說了讓你這幾日好好的歇著，沒什麽事情就不要出去了。”

    莫蓮雨點了點頭，然後向著溫泉的方向走去。

    “阿霜，留下來。”

    莫雪連忙跟著莫蓮雨離開。

    “寧哥哥？”莫霜有些疑惑，是因為自己剛才撒謊了嗎？

    可是作為一個女人，莫霜想其實小姐也是不想讓人看破自己的狼狽的吧？

    聲音裏帶著幾分忐忑。

    “坐。”沈寧指了指一旁的椅子，自己先坐了下來。

    “……”莫霜帶著幾分忐忑不安，卻還是坐了下來。“寧哥哥有什麽事？”

    “可還記得那日苗疆放棄比賽的事情。”

    “嗯。”

    莫霜點點頭，回來之後寧哥哥和公子說的時候他們都在身邊的，可是這幾日一直都沒有聽說苗疆的人來啊。

    “今日那苗人鳳公子來了。”沈寧也是今日才知道那苗疆如今的少主名字叫苗人鳳，而那是上台的便是他，想來一開始就是打好了的主意。

    “嗯？”莫霜有些不解，這和自己有什麽關係呢？這不應該是公子需要擔心的事情嗎？

    “他們的條件已經開了出來，嗯，其實也不算是條件。”沈寧說了又搖搖頭，“阿霜可還記得自己的家人？”

    “家人？”聽到沈寧這麽問，莫霜皺眉，“阿婆在我五六歲的時候就離開了，之後一直都和阿風阿雪在乞討。”

    莫霜對於之前的記憶並不算多，隻記得自己的生命裏曾經有一個很疼愛自己的阿婆，但是阿婆去世後自己就沒了任何依靠，直到認識了阿風兩個人，然後被公子帶回來清風殿，才終於有了家的感覺。

    “你阿婆可曾給你留下過什麽東西，或者說過你的身世。”

    “東西？”莫霜皺著眉想了想已經模糊的記憶。

    冰冷的寒冬，阿婆帶著她從北方來到平山，隻因為他們並沒有錢去買衣服，到了平山可以省一些衣服的開支，但是也正是因為一路奔波，讓本就身體不太好的阿婆病情更加的嚴重了，剛到平山每幾日，阿婆就病倒了。

    知道阿婆閉上眼之前，莫霜也不曾收到任何的東西，彌留之際，阿婆隻說了兩句話：

    “丫頭，不要離開平山。”

    “丫頭，你自己也可活的很好，不需要任何的親人的，不要思念阿婆。”

    然後阿婆就徹底的離開了，是的，那時的莫霜連個名字都沒有，阿婆隻是喚她丫頭，直到遇到莫風才有了一個數字的稱呼，然後是莫蓮雨給了她姓氏給了她名字。

    “沒有。”莫霜搖搖頭，“阿婆隻是讓我不要離開平山。”莫霜輕輕的開口，這話她顯然已經並不太深刻了，但是卻又似乎是刻在了骨子裏，因為她從來沒有想過離開平山。

    那時雖然很小，但是對於自己相依為命的人離去的印象還是深刻的，本就是東奔西跑為了生計擔憂的孩子，自然比起其他的小孩子更多了幾分記憶，那些彌留之際的話也是清楚的記得，而且在無形之中，也默默的遵循。

    莫霜的話讓沈寧想起了第一次遇到莫霜的時候，髒兮兮的小丫頭抬頭問了自己一句話，“我會離開平山嗎？”

    看到沈寧點了頭，莫霜才鬆了一口氣，小臉帶了幾分的欣喜，“那我就跟你走了。”

    沈寧隨意的轉動著自己大拇指上的玉扳指，不讓離開平山？

    “若是阿霜的親人尋來了呢？”

    “親人？”莫霜一驚，自己還有親人嗎？

    “丫頭，你自己也可活的很好，不需要任何的親人的，不要思念阿婆。”驀地，阿婆帶著滄桑喑啞的話出現在腦海。

    親人？阿婆說自己不需要任何的親人，雖然阿婆後麵也說了不要思念阿婆，但是如今的莫霜想起來，對於自己的身世，阿婆明顯的是隱瞞了的，甚至是帶到了另一個世界，也沒想過給自己留下任何的線索。

    “阿婆說我隻有她一個親人。”莫霜輕輕搖頭，笑著開口，阿婆怎麽可能會害了自己呢？

    那個有點布料冬日裏都裹在自己身上的老人，哪怕自己渾身冷的發抖；

    那個有些食物都進了自己的肚子，明明就幾日沒吃飯卻說自己不餓的老人；

    那個為了自己可以長大，到處給人洗衣打雜的老人。

    想起那人，莫霜的眼眶有些紅，雖然年幼的記憶不清晰，但是卻似乎在淚光裏看到了一個老人背著一個女孩子在河邊敲打著一堆的衣服。

    破舊的廟裏，老人將所有的衣物多裹在女孩的身上，“丫頭乖乖睡，不冷不冷。”

    那不成調的催眠曲似乎都是清楚的在耳邊回蕩起來。

    小巷子裏，老人從懷裏掏出一個已經不怎麽熱了的饅頭，“丫頭，快點吃，這是那好心的牛奶娘偷偷給我的，丫頭下次記得好好謝謝牛奶奶。”

    深夜裏，老人輕輕拍打著小女孩，“丫頭，不要怪阿婆啊，阿婆不會做飯，隻會給人洗衣服，不能讓丫頭吃的飽飽的，穿的暖暖的，丫頭，阿婆對不起你。”“丫頭，你以後要嫁一個愛你的男人，不富裕沒有關係，平淡才是幸福。”

    ……

    莫霜已經好些日子沒有想起過阿婆了，除了阿婆剛離去的那幾日，之後她一直都在為了生計奔波，隻有深夜裏冷的時候，睡不著的時候，才會想起那個老人。

    之後到了清風殿，不會冷了，每日的訓練也不會睡不著了，更是很少想起老人了。

    連她自己都想不到，竟然連那很久之前的記憶自己都是有的。

    “阿霜。”沈寧看著莫霜的表情，就知道莫霜是想起了什麽，似乎莫霜的回答也已經說明了一些的事情，但是有些人不會那麽容易就死心的不是嗎？

    “那隻是你阿婆說，難道阿婆能是你的母親不成？”沈寧還沒來得及說些什麽，外麵就走進來了一人，正是那日的白衣男子，也就是沈寧所說的苗人鳳。

    聽到突然的聲音，莫霜一怔，的確，阿婆不會是自己的母親，但是從有記憶以來，陪伴自己的都是阿婆不是嗎？

    也或許是下意識裏，莫霜其實是排斥所謂的父母一說的，她從未問過阿婆，阿婆也從未主動的提起過。

    如今突然有人對著自己說什麽親人，除了淡淡的好奇，莫霜更是有些排斥的，堅信著阿婆不會傷害自己的原則。

    “自然不是。”莫霜淡漠的開口，“但是人們都說養恩大於生恩不是嗎？”（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