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五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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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具體對冬日戰士的治療方案可以稍後再提, 外部入侵的能量已經完全跟他的精神融為一體,想要將能量祛除重新修整精神結構是個耗時耗力的大工程, 克裏斯準備之後跟紮坦娜他們好好討論一下再做決定。

    眼下的當務之急是給冬日戰士找一個暫時的管理員——按九頭蛇那邊是這個說法,實際上就是建立起一個暫時的精神鏈接來穩定冬日戰士的狀態。

    冬日戰士被救之後的混亂狀態,一部分是因為精神裏有能量一直在幹擾他的自然恢複,一部分是因為克裏斯的法術被那股能量增幅的影響, 還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在於九頭蛇的洗腦機製, 讓他必須處在服從的狀態才能維持平靜,就像是一台機器,必須依靠指令輸入來維持順暢的運轉。

    而精神鏈接可以有效地解決這個問題,並且為他的後續治療提供最起碼的基礎條件。

    他現在的精神狀態差不多相當於一棵被颶風吹得隨時可能徹底斷掉的樹,首先得先給他一個穩固的支撐物讓他不至於徹底倒下去, 然後才方便接著進行其他的救治工作。

    重點是穩固。

    所以雖然美國隊長非常積極地想要提供幫助, 依然被克裏斯第一個踢出了備選行列。

    “穩定性是必須的。”克裏斯冷靜地解釋道, “你現在充滿愧疚憤怒, 滿心不安與懷疑, 你會讓他更加困惑的。”

    一定程度上冬日戰士更加像是美國隊長的支撐才對,誠然美國隊長就和所有的英雄們一樣堅韌英勇無所畏懼, 但不可否認他依然在抗拒著這個時代,他一直沒有從那冰封的七十年裏走出來, 漫長的時光對他而言更像是一場夢境, 一覺醒來的物是人非讓他無所適從, 所以他麵對著冬日戰士, 就像自己還能死死抓住那些逝去的時光。

    哪怕他的朋友已經不記得他到底是誰, 卻讓他更加真實地去碰觸這個世界。

    正是因為如此,他為自己朋友的遭遇感到憤怒,感到愧疚,像是有一團火在他胸口燃燒,燒得他幾乎無法保持冷靜。

    精神鏈接的影響是相互的,克裏斯可不覺得美國隊長現在的狀態疊加上冬日戰士不怎麽穩定的精神,會有什麽負負得正的效果。

    基於同樣的原因托尼主動退出了備選名單,他現在還有點輕微的ptsd症狀——即便他嘴上一直都不承認這件事情。

    而x教授強大的心靈感應能力顯然也不太適合現在精神受不得半點刺激的冬日戰士。

    至於光明正義幾乎是英雄這個詞具象化象征的超人,雖說本人很樂意提供幫助並且對魔法充滿興趣沒錯,但最後還是因為那基本等同於零的精神抵抗力被排除在外。

    連一個最基礎的精神侵染法術都扛不住,冬日戰士那個混亂的精神狀態一旦鏈接上去,指不定他們就得優先應付一個敵我不分混亂模式的超人了。

    那可比混亂狀態的冬日戰士可怕多了。

    ......

    說實話,當最後布魯斯看到美國隊長向他尋求幫助的時候,居然一點都不覺得驚訝。

    應該說自從他聽到克裏斯提出這件事開始就已經隱隱約約有了點預感,所以答應下來也沒有任何勉強。

    隻不過......

    “為什麽是我?”他幹巴巴地詢問克裏斯,半/裸的上身被克裏斯用帶著奇怪氣味的顏料畫滿咒文,那種泥土草木混雜著動物腥臊的怪異氣味熏得他眼睛又酸又痛,鼻子更是已經幾乎完全失靈。

    “為什麽不是呢?”克裏斯反問道,“雖然你的確性格陰沉自負孤僻不好相處還是個控製狂沒錯,”他悠然用刷子在顏料碗裏蘸了蘸,筆下勾勒著咒文語調輕快,“但你永遠相信希望的存在。”

    所以永遠堅定不移,在一切的黑暗與困難之中都能夠找尋到前進的方向。

    克裏斯勾勒完最後一筆,把刷子丟進顏料碗裏擦擦手,窩在輪椅裏愉快地看著另一邊的雞飛狗跳。

    輪椅是個省時省力的好東西,在克服了那麽一點羞恥心之後,他很快就發現了輪椅的優點,並且興致勃勃地重新改裝了一下,讓它能夠適應更多狀況下的運轉,順便增添了不少輪椅並不需要的新功能。

    比如把另一邊的熱鬧情況錄製下來發送給出門在外的托尼和美國隊長。

    冬日戰士對於氣味詭異的顏料極其抗拒,於是康斯坦丁隻能手忙腳亂見縫插針地把咒文畫上去,康斯坦丁也一樣不喜歡顏料的味道,糟糕的氣味讓他生理性的眼淚控製不住地往外淌,而他親愛的戀人紮坦娜非但不幫他還舉著手機又是錄像又是拍照,似乎看著他眼睛通紅淚眼汪汪的樣子是件多麽有趣的事情一樣。

    好吧,的確是挺有趣的事情,康斯坦丁承認估計會有不少人願意出天價來觀賞他現在眼淚直流的狼狽樣子。

    極大可能還會有惡魔參與競價,特別是被他坑過的那些。

    他一邊想著,一邊在冬日戰士身上又畫上一個符文。

    ......

    而當法師們忙著在冬日戰士與布魯斯之間建立起精神鏈接的時候,托尼正在心裏第無數次對那兩個老冰棍送上真摯的問候。

    之所以在心裏而不是說出來,完全是照顧到坐在他身邊的美國隊長此時此刻看著克裏斯傳過來的視頻滿臉擔憂,活像個處於戒斷期的寶寶,托尼才好心地沒有去觸碰他那脆弱的神經。

    要不是為了這兩個老冰棍,托尼現在應該在紐約享受美好的夏日時光才對。

    剛剛告一段落的法案談判讓他多出來不少空閑時間,他完全能夠舒舒服服地躺在複仇者大廈裏吹著空調改裝改裝自己的新戰甲,喝著咖啡吃著甜甜圈,興致來了還可以久違的辦個狂歡派對瀟灑一番,要知道最近這段時間斯塔克先生和韋恩先生都忙著正事,報紙的娛樂版可是無聊寂寞了不少。

    他此時理應享受著那樣的美好時光,而不是跑到這種偏僻到衛星地圖上都找不到的地方一邊跟九頭蛇打得你死我活一邊掘地三尺,把洛基遺失在地球的那根權杖從九頭蛇的秘密實驗室裏挖出來。

    ——擾亂冬日戰士精神的那股能量涉及到某些極端唯心主義半點都不科學的複雜原理,雖然能量本身已經被克裏斯解決幹淨了沒錯,但是那股能量造成的後遺症處理起來極其麻煩,克裏斯紮坦娜和康斯坦丁三個法師討論的時候活像是在探討什麽奇幻,最終拿出來的解決方案裏原材料一個比一個來得稀奇古怪像是神話傳說裏編撰出來的產物,基本連聽都沒有聽過。

    不過克裏斯表示那份材料清單裏百分之九十九的材料他都可以幫忙準備,包括製作藥劑之類的後續程序也可以接手,唯一剩下那百分之一需要他們自己準備的就隻有列在清單最後的那個“具有增強精神力量效用的高規格能量體”。

    比如洛基遺失在地球的權杖。

    這也是他們唯一能夠有機會拿得到手的東西了。

    當然,作為出手幫忙的報酬克裏斯會在冬日戰士恢複之後拿走洛基的權杖。

    他總不會做虧本買賣不是。

    雖然從托尼的角度來看,克裏斯依舊做了一筆虧本買賣——要知道洛基權杖的具體坐標還是克裏斯給他們的,這也就意味著克裏斯完全可以不付出任何代價,悄無聲息地直接拿到洛基的權杖,而不是七拐八繞自掏腰包拿出足足三頁紙的珍稀材料耗費大量時間精力給冬日戰士治療,最後從他們手裏獲得這份報酬。

    嗯,有的事情看破不說破。

    擅自給克裏斯增添了口嫌體正直的好人人設的托尼,完全沒有考慮到另一種可能性。

    比如克裏斯純粹是懶得千裏迢迢去一趟九頭蛇基地,有那個時間他寧願消耗在製作藥劑或者試驗新配方這樣更加有意義的事情上。

    還能順手在藥劑裏加上些隻影響味道不影響效果的材料,讓曾經把他一槍爆頭的冬日戰士的養病生涯變得更加多姿多彩。

    光是看著冬日戰士那皺在一起的表情,克裏斯的心情都能上升好幾個百分點。

    被克裏斯一瓶藥劑灌得眼前發黑的冬日戰士蹲在茶幾前,數著時間盯著茶幾上的果盤發呆,他現在從舌尖到胃裏充滿了那股子又酸又鹹又辣口感粘稠宛如膠水還混雜著難言磨砂質感的味道,隻能拚命抿緊唇極力克製吐出來的衝動,通過幻想水果酸甜可口的滋味讓自己稍微好受一點。

    還要兩個小時才能吃別的東西。

    還要一小時五十九分才能吃別的東西。

    還要一小時五十八分才能吃別的東西。

    還要......

    好想吐......

    他捏著袖口被胃裏的翻騰鬧得臉色慘白,連帶著腦袋也跟著昏昏沉沉又疼又暈難受起來,打開的窗戶吹進陣陣清風,夏日裏帶著暑氣的暖風卻吹得他一陣陣發抖,縮在那裏板著臉一副不高興的樣子,用一隻手臂緊緊抱著膝蓋。

    就差一個紙箱寫上求收養了。

    彼得路過的時候忍不住腦子裏冒出這麽個念頭,又趕緊搖搖頭把這個念頭丟出去,幫冬日戰士關好窗戶再披上一層薄毯。

    “謝謝你。”冬日戰士有點僵硬地扯扯嘴角,他混亂的腦袋告訴他這個時候似乎是要這麽做比較好的,隻不過一張嘴他就感覺胃翻騰個不停,喉嚨擠在一起拚命想把胃裏讓他不舒服的東西吐出來。

    布魯斯一邊打著領帶一邊從樓上走下來,他要出門去探查一條剛剛收到關於小醜的線索。聽到他下樓的腳步聲冬日戰士立刻把視線轉了過去,盯著布魯斯眼睛一眨不眨,抿起唇露出那副嚴肅又有點凶巴巴的表情。

    這是九頭蛇的武器麵對他的管理員所習慣表現出的待命狀態,平靜又馴服隨時準備接受任務的狀態,當他處於這種狀態時大腦會完全放空,進而身體的不適與疼痛都會有所減緩,尤其是讓他恨不得撞牆的頭痛。

    “我出去一趟。”布魯斯看了眼彼得又看了看眼神放空的冬日戰士,“你們好好看家。”

    他最後這句話帶了點調侃又親近的意味,嘴角自然而然地掛上輕佻的笑容,給自己披上一層布魯西寶貝的偽裝。

    他接下來要去的場合,需要的正是英俊迷人而又多情瀟灑的花花公子。

    冬日戰士扒拉著靠墊邊角的流蘇眨眨眼,也不知道是聽見還是沒有聽見,維持著同一個坐姿一動不動,連彼得離開都沒有半點反應。

    好好看家......

    他眨眨眼睛,盯著茶幾上的果盤眼神空洞,如果這時候進入他的精神探查,就會發現他的精神其實正處在半休眠狀態,差不多跟正常人淺層睡眠的狀態一樣,他也隻有在這種情況下才能得到接近正常睡眠的休息,而不是完全無法入睡隻能依靠鎮靜劑或者x教授強製讓他的精神沉眠下去。

    好像還有一種,他大腦裏隱約有一絲絲印象,非常非常冷非常非常痛苦的方式,讓他不得不閉上眼睛做個好好睡覺的乖孩子。

    他感覺自己的腦袋又開始疼起來了,最近這幾天他的頭痛格外頻繁,準確的說是因為思維越來越清晰的緣故每一次頭痛都變得無法忽略,伴隨著一抽一抽的疼痛腦袋裏總會有那麽一星半點的畫麵湧上來,沒什麽前因後果斷斷續續的破碎畫麵,一點一點把他完全空白的腦袋填滿。

    然後痛到意識模糊的時候,他就會聽到歎息般的歌聲,風聲海浪一樣在他的腦海裏盤旋回轉,高低起伏著喚起熟悉而又陌生的感受。

    某些片段順著記憶的漩渦從最深處翻湧而上,陽光,鮮花,歌聲,那些好像隔著一個世界陌生到讓他手足無措的東西。

    心口滾燙一漲一漲鮮活地跳動著,他好像是陷入了一場美好的夢境之中。

    甚至不願意醒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