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華舊夢第 146 章 驪山驚魂(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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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日,*賢二、鬆室孝良、董途平加上一票*明星和藝妓開完無遮大會後,三個人又在一起煮酒論英雄。*早就發現,董途平對一些事務的細節不甚了了。例如對冀東局勢的分析就很一般。這對一個足不出戶的人很正常。

    但對國內外的大事往往有極深刻的分析,有時還有驚人準確的預見性。而他的依據不過是報紙的公開報道和特務機關提供的少量情報。所以董桑是個不世出的戰略大師。他想去美國發財和治病,這決不可以!他就像中國古代的孫臏,必須控製在帝國的手中。

    “董桑”,*道:“根據先生的建議,我們加強了在西安的情報力量。現在西安的反日空氣濃厚,學生們動輒上街遊行。東北軍和南京政府的矛盾日益加劇。日前,*先生已經親自到了西安。依先生看,蔣先生這次能否壓服張學良?亦或是張學良說服蔣先生?”

    “他們誰都說服不了誰,最後的結果是兵變!”董途平篤定的說。“什麽!”兩個日本人一齊驚呼。鬆室孝良接著叫道:“以下犯上!怎麽可能?”董途平反問:“怎麽不可能?你們日本軍人不是常常以下克上嗎?”“可是!”鬆室孝良高聲道:“這是在中國!”董途平道:“民國以來,軍閥混戰。類似鴻門宴的例子數不勝數”。

    “可是!”*道:“他們兩個是拜把子的兄弟”。董途平道:“現在不是三國時代。拜把子不過是算計對方的手段。馮玉祥還是*的盟兄呢。不是照樣被*聯合張學良打成了光杆司令”。

    “嗯……嗯”鬆室孝良沉吟道:“張學良紈絝出身,耽於毒品美色。順則狂妄,逆則懦弱。9.18事變之初,如果說張是出於對*的戰略誤判,下了不抵抗之令。然三個月後棄守錦州,就完全是懦夫行為”。

    董途平道:“在中國林立的軍閥當中,張學良是唯一的官二代。19歲任團長,20歲當少將。27歲獨掌東北大權。是何等的意氣風發。經曆過兩次直奉戰爭,鏟除郭鬆林,東北易幟,殺楊宇霆、常蔭槐,中原大戰,有他梟雄的一麵。中東路事件,暴露了他輕信、衝動,不計後果,大事糊塗的一麵。而事件過後,他又滑入了極不自信當中。使他在後來的9.18事變中舉止失措。

    現在東北軍沒了地盤兒,剿g戰爭損失慘重。早晚被*消化掉。張學良又頂著個不抵抗將軍的罵名,感覺沒有出路。而g黨的統一戰線宣傳對了他的胃口。東北軍、17路軍、紅軍加起來有近30萬人馬,如果聯合起來,加上蘇俄的軍工支持,形成西北大聯合的局麵,就能和中央分庭抗禮。在張看來,打著停止內戰,逼蔣抗日的旗號,這個西北抗日聯合政府一定是以他為首,全國的各路軍閥一定紛紛響應,至少是中立。而全國的輿論一定是一片叫好。

    偏偏蔣先生在和張學良的博弈中總是贏家,認為張學良就是一個好糊弄的公子哥兒。現在輕身到了西安,恰恰忘了張家的土匪出身。而土匪加公子哥的性格特點就是,看到利益時往往不計後果,幹了再說”。

    鬆室孝良道:“兵變一般要殺死對方,中央的百萬大軍難道不會報複?或者張學良要控製蔣,自己當幕府將軍。這怎麽可能?”董途平道:“您這是日本思維。而張學良是土匪思維。在土匪看來,綁架人質,索要贖金,再放人。這叫盜亦有道,很正常”。

    *道:“董桑,您說得頭頭是道,但通通是推理!”董途平道:“我勸兩位,就當我的推理成立。一但是真的,利益極大。如果沒有發生,損失極小。如何?”*道:“好!就依先生。請問這極大的利益何來?”董途平伸出三個手指道:“我有上中下三策”。兩個日本人齊道:“願聞其詳”。

    董途平道:“下策,坐視不理。*真的改變攘外必先安內的國策,中國進入一至對外的新時期。中策,趁亂捉蔣。以蔣的名義發通電,令中央軍平叛,中國陷入更大的內戰。但是,如果暴露出是日本人插手,則效果可能相反。上策,趁亂殺蔣。則中央軍和西北聯軍必陷入死戰,全國各路軍閥必趁機獨立。而南京政府必四分五裂。中國將進入新的戰國時期”。

    “吆嘻!吆嘻!”兩個日本人聽的是熱血沸騰。“不過”,*道:“我認為董桑的中策才是上策。如果捉蔣不成,再殺之。隻是,華清宮如此之大,蔣先生又在他最信任的憲兵三團的護衛當中,身邊又有侍從室的死士保護。政變一旦發生,必是槍林彈雨。我們要出動多少人?又要神鬼不知地達到目的?”

    董途平道:“一人一槍足以”。“什麽!”兩個日本人再次驚叫。董途平道:“華清宮南依驪山,北望水。如果東北軍重兵來攻,身邊的護衛死傷殆盡。蒼黃之下,請問蔣先生往那裏跑?”“驪山!”兩個日本人一齊叫道。

    ……

    這個時代的火車慢的讓人揪心。李學文半途偷了輛汽車抄近道一路狂奔。終於在12月11日子夜時分趕到了臨潼驪山腳下。董途平的曆史再不濟,也應該知道驪山有個捉蔣亭,後改名為兵諫亭。如果他徹底投了日,隻消在驪山安排一個狙擊手,殺蔣易如反掌。在諾大的驪山找出個把殺手,有如大海撈針。如果日本人想要捉蔣,到還有一線生機。李學文隻能是盡人事而聽天命。

    驪山風景秀麗,滿山青翠,且多名勝古跡。不過此時是深夜,到處是黑沉沉的充滿殺機。那些飛沿鬥拱的樓台亭閣看上去陰森森的,好像鬼怪的宮殿。李學文不敢拾級而上,直接鑽進樹林,小心翼翼地往上爬。遇到建築物就繞開。遠處一陣陣地西北風嗚嗚的叫著,近處是樹林嘩嘩的聲音。倒是可以掩藏爬山的腳步。

    到了足夠的高度,應該是到了殺手的後方。為防止背景透空讓敵人看到身體的剪影,李學文貼著一顆大鬆樹站起來向下觀察。殘月下,岩石樹木溶成黑黢黢的一片。近處可見蜿蜒的小路和石級。山下是廣大的華清宮,重重殿宇隱藏在夜色之中,其間有星星點點的昏黃燈光在氤氖的霧氣中閃爍。

    李學文找了叢濃密的灌木鑽進去,豎起棉衣的領子,拉下棉帽的耳朵,縮成一團閉目養神。同時暗忖,如果出現了最壞情況,怎麽辦?一但沒了蔣,國民黨崩分離析,各路軍閥群雄並起。北方的宋哲元、韓複矩、閻錫山本來就態度曖昧,一但感覺沒有前途,鐵定投日。川桂滇和西北新疆的軍閥肯定是各人顧各人。中央軍各派也是各懷鬼胎。*要是搞起曲線救國來,也許能拉出上百萬大軍。紅軍、東北軍和17路軍的聯合政府能得到蘇聯的支援嗎?不可能!蘇聯最大的危險來自西方,希望中國能拖住日本。如果中國垮了,不可能冒險單獨開罪日本。搞東方慕尼黑是唯一的選擇。沒有正麵戰場的堅持,敵後遊擊戰還有前途嗎?東北抗聯的下場是前車之鑒嗎?恍惚當中,好像回到了北平。

    隻見一輛公交車停在站牌前,一個帶著袖標梳著大波浪發式的女乘務員站在車門外。乘客們一個個地走出來,向乘務員交出車票,女乘務員認真地驗票,然後一揮手,乘客才能走開。忽然女乘務員彎腰向車門連連鞠躬,原來出來一位留著衛生胡的日本人。這位日本人穿軍常服,戴戰鬥帽,無軍銜。旁若無人的走了出來,沒有車票,對這位女乘務連看都不看一眼。後麵又出來一位穿和服的日本女人,還領著一個蹦蹦跳跳的小女孩。女乘務隻是連連鞠躬,直到三個日本人走開,才回過身繼續履行職務。

    李學文忽然想起,在戰領區,中國人必須向日本人行禮。後來在南洋和中南半島,所有種族的人都必須向日本人行禮。難道甘當亡國奴嗎?沒人反抗嗎?忽然響起了槍聲,李學文暗喜,還是有人反抗的。這時搶聲越響越急,李學文忽地醒來,原來剛才是南柯一夢。自己感覺過了一兩分鍾,其實天已經蒙蒙亮了。

    耳邊真的在響槍,而且像炒豆子似的響成一片。猛然意識到,兵變真的發生了,決定性的時刻到了。鑽出灌木叢,爬到一塊岩石上,拿出望遠鏡四下觀察。山腳下是華清宮長長的圍牆。從圍牆到半山腰有一片區域沒有高大的植被,隻有亂石和荒草,適合打狙擊。

    此時天已經大亮,目標出現。有兩個人正在翻牆,李學文掃了一眼,其中一個人穿著睡衣,應該是委員長本人。沒有響起槍聲,也許殺手要確認身份,也許想活捉。李學文緊張地掃視著每一處樹叢和岩石。這時兩個逃亡者攙扶在一起,踉踉蹌蹌的沿著小路上山。(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