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咦”了一聲道：“還真是，剛才沒注意到”。場上靜了下來。李學文見眾人都看著自己，便道：“我本來也要向大家報告的。前兒個孫老師回來了”。眾人“唔…”的一聲。李學文繼續道：“孫老師讓我去延安，我已經答應了”。“唉…”一片歎息聲，有人道：“二少爺，還是去28師吧！”“二少爺，還是大夥一起幹吧！”各種議論聲不絕。

    這時付蓉蓉忽然道：“我也有事兒向大家報告，我已經正式加入了中華民族複興社。不日將南下受訓。不過我們複興社和暫28師都是國軍係統的”。眾人“啊…”的一聲，接下來不知說什麽好。見場麵有些尷尬，馮小琳接口道：“嗯，我也有事向各位學兄學姐報告。孫老師也命令我去延安。不過我們都是抗日的隊伍，都屬於抗日民族統一戰線”。

    郭峰笑道：“還是小師妹說的對”，眾人皆陪笑。高芸芳道：“我也有事情報告大家，我真想和大家並肩戰鬥。但家裏命令我必須在德國領事館工作。不過我的心是和大家在一起的”。見眾人無語，李學文鼓起了掌，漸漸地，掌聲越來越多，最後掌聲響成了一片。不少人流下了眼淚。

    散會後出了北門，李學文見於金花、張乃君兩個麵色不豫，便主動去打招呼。兩人卻視而不見，推車就走。又問付蓉蓉是否同行，付蓉蓉也是故意不理，翻身騎車而去。最後問馮小琳是否要護送，馮小琳見李學文最後一個問自己，心中不快，翻了個白眼兒道：“不勞大駕”，說畢也騎車走了。

    見李學文愣在當場，高芸芳笑道：“怎麽，寶姐姐走了，林妹妹惱了。雞飛蛋打了？”不等李學文答話，按著車鈴就走了。郭峰過來拍著李學文的肩膀歎道：“唉！女人心，海底針。不好琢磨啊！”說畢也走了。

    幾天後，前門火車站，去暫28師的同學集體出發。李學文到車站送行。郭峰握著李學文的手道：“去延安時，一定要到我們28師來看看”。李學文道：“一定去”。又到窗口，挨個和大家握手。一聲長笛響起，大家揮手撒淚而別。

    不久後，在內一區日本人聚集區內，日本特務機關和黑龍會秘密據點的大門外，靠著高高的灰牆停下了一輛兩輪摩托車。車上的騎士穿一身短打扮的冬裝，帶著棉帽墨鏡。這個騎士左右斜跨著書包，背上背著特製的大個雙肩包。見胡同裏沒人，踩著摩托車爬上了牆頭，翻身進了院子。

    這個騎士就是李學文，從列車上繳獲了董途平文件的膠卷後，李學文判斷還可能有複製件。這個時代沒有電腦互聯網雲存儲，複製件應該不多。但如果不盡快毀掉，敵人還能複製。既然董途平原來住在這個據點裏，這裏存在複製件的可能性最大，李學文打算徹底毀了這裏。

    雙肩包裏是一桶汽油，兩個書包裏各放一把駁克槍。都是20響的長插梭，一手提一個就是40響。書包裏還有備用插梭。每枝槍上還按了*。本來*是40年代初由美國人開始使用的。但*沒有什麽技術含量，李學文讓百花嶺的小加工場作了幾個試用。

    先把盒子槍上的準星挫掉，再車出螺紋，擰上*，*上有一道刻度對準槍管上的刻度，表示擰到位。*上有準星。可能效果和壽命不如後來的美國貨，但也夠用了。

    李學文敲敲傳達室的窗戶，如果外麵來人，需要按門鈴，傳達室的值班特務會打開大鐵門上的小窗盤查來人。現在有人敲窗戶，可能是內部人員有事。傳達室的特務貼近窗戶剛要問話，李學文隔著玻璃頂著對方腦門開了一槍。“噗”的一聲輕響，窗戶上出現一個彈孔和噴濺的鮮血，特務翻到在地。李學文衝進門一看，隻有一個特務。翻身出來，向院子裏麵衝去。

    強子的大名叫張克強，是漕幫打入黑龍會的臥底。後加入了鐵血同誌會。所以李學文對這個據點的情況了如指掌。這個院子裏麵的主要建築是一個二層的小樓。樓前有車庫和一些平房。平房是司機和警衛室。小樓的後麵是食堂和倉庫。整個據點夜間防衛更嚴，白天較鬆。今天更是大部分人外出，內部空虛。

    李學文衝到警衛室門前，拉門進去“噗噗噗”三聲輕響，把三個特務打翻在地。車庫裏隻有一輛小車，前院已經清理幹淨。那三個特務可能有一個是司機。接著往小樓裏衝，進門也是值班室。值班室的大玻璃窗後坐著一個特務，抬手一槍放倒。

    小樓裏麵靜悄悄的。樓梯在兩邊，李學文向右衝，見人就打，見開著的門就進。在一間辦公室幹掉兩人，走廊裏幹掉一個。衝到二樓也是見人就打，目標是鬆室孝良的辦公室。這裏是鬆室孝良的據點之一。

    見到了機關長的牌子，李學文破門而入。房間足有30平方米，有兩扇大窗戶，陽光充足。屋裏安有暖氣，溫暖如春。巨大的辦公桌後坐著一個小老頭，麵露驚愕之色。“鬆室孝良！”李學文高聲道。“你是……”鬆室孝良話沒說完，忽然覺得喘不過氣來。剛才偷偷拿了一把手槍，但四肢不聽使喚，接著就是天旋地轉。

    李學文一槍打在鬆室孝良的喉嚨上，打穿了頸椎。鬆室孝良連人帶椅子翻倒在地上。李學文衝到辦公桌旁，見旁邊有個保險櫃。此時也沒有時間開櫃子，把雙肩包裏的汽油桶放到保險櫃上，這個時代保險櫃的防火性能恐怕有限。

    然後打開辦公桌的抽屜，把裏麵的金條、鈔票和文件往雙肩包裏亂塞。裝的差不多了，背上背包。給兩隻槍換上新插梭，保證子彈全滿。擰開汽油桶的蓋子就往外走。這時樓道裏有零亂的腳步聲。

    李學文摘掉墨鏡，躺著滑出了門外，左右開弓把走廊裏的人擊倒在地。對方沒想到攻擊來自下部，反應晚了零點幾秒，命就沒了。而李學文平躺著，兩眼的餘光能照顧兩個方向。兩手同時開火，隻要轉轉眼珠子就能精確瞄準。如果用站姿或跪姿，打完一方再轉身打另一方，可能就來不及了。

    清空了樓道，李學文跳起來。同時聽到關門的聲音，衝過去一看，是個大鐵門。估計是檔案室一類。也不糾纏，三兩步躥到樓梯口往樓下衝。一路見人就“噗噗”的開槍。此時聽到一層有喊叫聲。不過敵人這時還摸不清狀況。

    李學文從東邊樓梯上的二樓，此時從西邊衝下來。東邊的屍體吸引了一些人，有些人順著東邊的樓梯往上攻。李學文兩隻槍一頓狂掃，把樓道裏的幾個人全都打翻。也不管各個房間是否有人，直接衝出樓外。衝進樓之前，早看好了樓邊堆的幾個大汽油桶。搬倒一個，感覺挺滿，把油桶滾進樓門。這時二樓有喊叫聲，可能看到走廊裏的屍體吧。李學文擰開汽油桶的蓋子就往外撤。

    鬆室孝良還沒咽氣，彌留之際還能感到汽油流淌到身下。不知過了多久，有人進了房間。衝過來跪下喊叫。鬆室孝良想下命令，卻說不出話來。

    李學文打開大鐵門上的一個小門，出門後給一隻槍換上新插梭，裏麵全是曳光彈。然後衝著小樓的門口連連開槍。“轟”的一聲發生了爆然。這個時代高級些的房子都鋪木地板，裝木牆裙。頂棚都是木結構，更不用說日式裝修了。這樣多的汽油足以把小樓點成火矩。偏偏小樓的窗戶都按了鐵柵欄，唯一的出路是大門，卻是最大的起火點，小樓裏的人一個也逃不出來。至於會不會提前幾個月引發中日大戰，也無所謂了。

    李學文騎上摩托逃離了現場。在一處僻靜的胡同，馬仕魁等在那裏。李學文把背包和書包一股腦的交給馬仕魁。裏麵的東西也由馬仕魁處理。接過馬仕魁遞過來的旅行包，李學文小跑著出了胡同，叫上黃包車直奔前門火車站。馬仕魁拿上所有的東西，跳上摩托車也一道煙的走了。

    今天是出發去延安的日子，電台等物資已經提前辦了托運。孫老師和馮小琳他們應該已經進了站。今天也是付蓉蓉出發的日子，此時蓉蓉癡癡的站在前門廣場上等待告別。付蓉蓉將從前門東側的京奉鐵路車站上車，走平津線到天津換津浦線南下。李學文將從西側的平漢鐵路車站上車，走平漢線到鄭州換隴海線西去。

    李學文跳下黃包車，付了車資後說：“對不起，來晚了”。不等付蓉蓉回答，拿出一個信封道：“裏麵有10萬大洋的存單”。付蓉蓉小聲道：“我不要”。李學文道：“不是給你的，是讓你捐給組織的。你總幫助我，隻怕組織對你不滿。花錢買信任吧”。李學文說著話把信封塞到付蓉蓉的口袋裏，接著說：“捐的時候一定要當著大家夥，就是要防著貪官害人。信封裏還有幾個日本間諜的名單，我沒有直接證據。但絕對沒錯，你可以小心求證”。

    付蓉蓉顫聲道：“你保重”，說畢轉過身去。李學文道：“你也保重”。李學文並不知道，付蓉蓉此時已經流淚滿麵。在熙熙攘攘的廣場上，兩個年青人走向各自的入站口，一東一西，相背著越走越遠。

    （第一部京華舊夢完結，敬請觀賞第二部太行烽火）（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