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在日軍的幹部會議上，秦洋向渡邊大佐建議，對警防隊進行大規模的甄別。隻要按中隊集合，讓朱苟二人去看一眼，差不多一天就可以甄別完畢。渡邊道：“你的糊塗！保定城裏，我們日本人還有多少軍隊？而警防隊裏暗藏的敵人已經策反了多少軍隊？這些你都掌握嗎？”

    秦洋張口結舌。誘餌部隊被殲滅後，現在保定隻有一個中隊的皇軍，一個中隊的憲兵。特高課加上下屬特務隊的日本籍和中國籍特務有一百多人。這麽點兵力，如果激反了警防隊將毫無勝算。

    “我們不能刺激對手，否則警防隊必反！”渡邊斷然道：“當然，在我們的援軍到達前，我們也不是無所作為！”經過一翻哇啦哇啦的議論，軍官們達成幾項共識。警防隊不可靠的順序依次為第六、第七、第八區隊。

    其中八區隊長李壽山和他的骨幹是一群土匪而已。這些人有奶就是娘，並無國家民族觀念。又和皇軍一起打過抗聯，應該是暫時可以依重的力量。至於縱隊司令宋延裕，皇軍的傀儡而已。

    最後渡邊作了幾點決策。所有的日本軍隊和僑民連夜撤入淮軍公所，僑民全部武裝起來，隻要堅持到後天皇軍大部隊到達就是勝利。保定的四個城門全部交由第八區隊在城裏的那個大隊把守。第七區隊在城裏的那個大隊調到東門外，負責看守原保定軍官學校內的物資基地。第六區隊在城裏那個大隊調到南門外，負責恢複鐵路交通。

    這樣在城裏的警防隊，除第八區隊外，各部僅剩警衛中隊。在兵力上對皇軍已經不占優勢。同時對警防隊內的敵人奸細要秘密調查，重點清除。

    這一夜日本人撤夜未眠，各路人馬向淮軍公所集中。日本僑民拖家帶口，一夜那裏搬的完。大街上好像盡是逃難的日本人，搞的兵慌馬亂人心慌慌。天一亮，警防隊就接到了調動的命令。王福找李學文問計，李學文笑道：“不急，日本人馬上就要抓瞎。渡邊會哭著喊著求著我們把部隊留下來。”

    淩晨，保定城南老西縣街糧鋪門前。等著買糧的人圍的人山人海。糧鋪的門板還沒卸下來。一些青皮在維持秩序。黑旗會受到了重創，此時在收縮勢力。一些幾個人十幾個人的小幫會冒了出來，也學著黑旗會收保護費欺負老百姓。

    隻因一大早到處傳言，抗日部隊要攻城了。日本人都撤到淮軍公所了，糧食都要囤積起來，再不買糧就沒得買了。升鬥小民們全都慌了神，趕緊拿著口袋去糧店。有的是全家老小齊出動。到了糧店一看隊伍排的老長，心裏更慌。人們的議論鼓噪聲越來越響，把行人都招了來。糧店裏的掌櫃的和夥計從門縫裏見外麵人山人海的全是人，那裏還敢開門。這下門外更是群情激憤。

    郭風海現在是保定地區鐵血同誌會特別行動隊的分隊長。管著百十號人。幾天前潛入保定，準備配合警防隊起義。昨天半夜接到緊急任務，要在城裏製造“米騷亂”，打破敵人把六區隊調出城的圖謀。騷亂將在幾個地點同時發動。前期造輿論就是別動隊的傑作。天亮後紅槍會也動員起來加入行動。

    現在這個糧店門前具備了騷亂的一切條件，就差臨門一腳。隻要有人帶頭，“良民”都會變成“暴民”。郭風海帶著幾條大漢，人人拎把斧頭，推開眾人到了糧店門前，揮斧就砍門板。“咣咣咣”的砍門聲震動了全場。人人心裏帶著激動，帶著企望。這時日本人都躲了，警察也不知道都鑽那去了。

    偏有一個豁嘴瘦個子的青皮認不清形勢，厲聲喝問：“你們要幹嘛！”話音未落，被人一板兒磚拍翻在地。這時門板已經被劈開，郭風海帶頭往裏衝。有人大喊：“快搶啊！晚了就沒啦！”人群轟的一聲一擁而進。糧店的夥計和掌櫃的抱頭鼠躥，慢一點非被踩死不可。

    人們拿著口袋見糧食就裝，幾條大漢幫著人們裝糧食，但沒有平均分配一說，誰搶著就是誰的。後麵的人肯定搶不著。糧店裏連搶帶罵，人聲鼎沸的都要擠崩了。有人大喊：“糧食要見底了！快去別家糧店啊！”眾人一聽有理，轟的一聲人群散了大半，衝最近的糧店跑去。這時也不需要帶頭的，人們見著糧店直接砸開門搶就是。

    有人把糧食背回家，找個幹淨的容器把糧食盛了，騰出口袋又去搶糧。馬上街坊四鄰就知道今天糧食不要錢，整條胡同的人都拿出口袋往外衝。如此的情景在各處同時發生越整越大。終於形成了風潮。

    “哪呢！米騷亂！”渡邊驚叫。日本曆史上多次發生大規模的“米騷亂”，渡邊當然知道厲害。不過自己剛剛調動部隊就發生這樣的騷亂，怎麽看都像是針對自己的。“不管他！淮軍公所加強布防。亂上一兩天沒有關係。我們的大部隊一到，騷亂自然平息。警防隊各部的調動繼續。渡邊作出了決策。”

    “什麽！渡邊這老小子竟然對米騷亂置之不理！”李學文有點兒不可思意。此時六區隊的策反工作已經卓有成效。第七區隊的官兵也有反意，但區隊長李允聲態度曖昧。他已經四十五六歲，不想當八路受苦。但也知道他的部下軍心不穩，目前還在猶豫當中。王福準備這一兩天就和他最後攤牌，如果他還不反就聯合他的部下把他控製起來。而宋司令的婚禮就是最好的機會。可如果把起義的主力第一大隊調出城去就不好說了。而且在新的形勢下，李學文已經不滿足於一部份偽軍起義，而是要拿下整個保定府，之後可著勁兒的搬東西。

    “繼續搶！搶日本洋行！如果渡邊還當縮頭烏龜，我們就提前發動！”李學文作出了決策。同時派邢誌強和謝愛國去滿城，作為王福的代表進入第二和第三大隊。這兩個大隊提前秘密動員，隨時準備殺進保定城。

    到了中午，騷亂擴大。日本洋行通通遭搶。民眾當中總有膽大的，見有人帶頭搶，還搶了白搶。心想法不責眾不拿白不拿，過了這村可就沒這店兒了。發聲喊一擁而上。有人把成捆的洋布，整桶的燈油，整包的白糖等等各種好東西往家裏扛。左鄰右舍的看了如何不眼紅。哄搶風潮愈演愈烈。

    洋行裏的日本人雖然撤到了淮軍公所，但都留了中國職員看家，很快就知道了商行被搶的消息。這些憤怒的日本商人集合起來，找到渡邊抗議。威脅要告他瀆職，不作為！

    “八嘎牙路！”渡邊氣的發瘋。怎麽想怎麽覺得騷亂這麽快就升級，就是暗中有人搞鬼，就是針對警防隊的調動。如果再置之不理，主力部隊到達後，即使平定了局勢，商人們的損失已經造成。自己的政治前途可是大大的不妙。 》≠》≠，

    出動日本人鎮壓騷亂嗎？手裏隻有兩個中隊加一百多個特務。這點兵力對諾大的保定府來說就像撒胡椒麵。而且一但派出去，自己的淮軍公所還要不要了？萬一對方真的反了，隻要一個中隊就能抄了自己的老巢。

    渡邊咬了半天後槽牙，最終下令警防隊出兵平息騷亂並維持秩序。為了相互製約，除了第六區隊準備出城的一個大隊外，第七區隊準備去保定軍校的一個大隊留下兩個中隊，第八區隊準備把守四個城門的一個大隊也出動一個中隊，一共六個中隊參加平息騷亂。

    “哼哼！先讓你們自以為得計吧。到了明天，你們就知道誰笑到最後。”

    警防隊出動後衝天一通亂槍，不但搶商行的人一哄而散，就連大街上的人也逃的沒了影。有些街區警防隊還沒來呢，騷亂的人就逃個精光。有鐵血同誌會和紅槍會暗中控製，能不逃的快嗎？第八區的土匪兵感覺不爽，人都跑了，他們搶誰去？這些土匪以收繳贓物的名義開始挨家挨戶的搶劫。

    一百多個別動隊員事先得到情報，埋伏在第八區隊負責的街區。這些別動隊員都經過巷戰訓煉，裝備駁克槍。以小組為單位獵殺土匪。第八區隊那個中隊就沒活著回去幾個人。李壽山跑到渡邊處哭訴，渡邊派第六區隊去增援，六區隊一到戰鬥很快結束。渡邊明知有古怪，也隻能罵八區隊“廢物！笨蛋！”

    騷亂平定後，警防隊宣布戒嚴，在一些交通要道上布置了兵力。

    秦洋還在努力挖著警防隊中的敵人臥底。實際上他在警防隊中也布置了暗樁。但最近第六和第七區隊的管理越來越嚴，官兵一律不得私自外出。秦洋的線人如果強行外出必然會暴露身份。但是這次借著平息騷亂，秦洋的臥底通過信箱遞出了消息：“王區隊長的副官李大業十分可疑。”秦洋對這個李大業印象深刻，不過他作夢也想不到李大業的真名叫李學文。（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