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夜裏一道密電飛到了空中，三局的偵聽部門自然能捕捉到這封密電。這時無線電測向技術暫時還沒有小型化，各方暫時還沒有抓間諜用的無線電偵測車。延安方麵更加沒有這種技術。不過有經驗的偵聽員還是能大體判斷出這封密電發自延安。

    這一類的密電交給專門的破譯部門去研究。在沒有密碼本的情況下，破譯敵方密電不是那麽容易的。破譯員往往是暫時把密電編號歸檔，因為破譯方知道發報方的呼號，發報員的指法等信息。當密電的樣本積攢的足夠多時，結合發生的一些事件，就有可能破譯密電。不過也可能永遠破譯不了。偵聽部門同時會通報給保衛處。保衛處會通過摸排等手段，希望找到電台的位置。

    第二天，北平市興亞院日本特務機關的一間辦公室內，擺著一個和三局秘書科科長專用的同一型號的保險櫃。幾個日本特務反複做著開鎖實驗。“吆嘻，沒有什麽特別的。”一個特務咕噥道。

    開保險櫃需要密碼和鑰匙兩個要素。這種保險櫃裏麵有三個機械轉盤，總共可以設置三個兩位數的密碼。開鎖是一套固定程序，要順時針或逆時針轉動號盤兩三圈後再用密碼對上基準線。三個密碼都對完後就可以用鑰匙開鎖。

    有了鑰匙又知道開鎖程序，但是不知道密碼，如果用窮舉法實驗所有的組合，48到72個小時內可以成功。但對間諜來說時間太長了。好在機械鎖每對準一個密碼，其內部會產生一個機械動作，用專用的聽診器可以聽見這個動作的聲音。這意味著，轉完固定的圈數後，再轉不到一圈就可以確定一個號盤對應的密碼。這樣找到三個密碼隻消幾分鍾就夠了。此種保險櫃的密碼更換起來非常麻煩，知道密碼後，意味著保險櫃對竊密者永遠開放。所以，關鍵是要拿到鑰匙。

    在延安的一間窯洞裏，史大同搞來了一瓶酒和一隻燒雞請科長打牙祭。理由是感謝科長對自己的幫助培養。科長推辭道：“你就那麽一點點的津貼，我怎麽能吃你的？”史大同道：“我又沒花錢的地方，不如吃了。而且買都買了，不吃就浪費了。”說著就往缸子裏倒酒。

    兩個人半瓶酒下肚，科長就醉倒在炕上。酒裏其實是加了藥的。保險櫃的鑰匙就在科長的腰裏。史大同用事先準備好的膠泥按了模子。下一步，就等著值夜班了。

    現在李學文的日子又不好過了，主要是吃不飽飯。乏驢嶺一戰，在中國方麵的宣傳裏是大捷。為了鼓舞士氣，堅定晉綏軍和國民政府的抗戰決心，八路軍向上報戰績一般多報百分之二十。具體執行起來，有時各級都喜歡高估數字。實際殲敵不到1*，最後軍區湊了個殲敵兩千報到二戰區。

    二戰區丟了娘子關後，形勢急轉之下，頗有兵敗如山倒的陣式。幸虧出了個天津事件，日軍的攻勢暫停。最近又來了個乏驢嶺大捷，暫時切斷了正太路。再次拖延了日軍攻勢。閻錫山感到太原最終是守不住的，不過還是希望部下好好的守上一守。為了給部下打氣，乏驢嶺大捷報給軍委會的數字是殲敵3000餘人。

    蔣委員長同樣是為了鼓舞士氣，大筆一揮，向全國人民宣傳的戰績是殲敵5000餘人。國民政府的報紙宣稱，我晉察冀軍區某部在乏驢嶺伏擊鬼子軍列，進而將井陘和娘子關的鬼子援軍引入包圍圈並殲滅之。並炸毀了兩處鐵路路基後從容撤退。

    日偽方麵的報紙自然不幹了，駁斥國g兩方麵都是吹牛造謠。日方宣稱事實真像是，g產軍數千人偷襲皇軍的軍火列車，妄圖劫走皇軍軍火。皇軍的押車小隊進行了英勇戰鬥，因為力量太過懸殊，皇軍士兵為了不使武器彈藥落入敵手，毅然引爆了軍火列車。我大日本皇軍54名士兵為了亞洲的解放，為了大東共榮圈的建立英勇獻身。是役，g產軍付出了兩千餘人的重大傷亡卻一無所獲。又，有數百名自願為我大日本皇軍修路的勞工被g產軍殺害。日偽報紙還登出了照片，上有大批的中國士兵和勞工的屍體。

    日本人宣傳歸宣傳，自己被幹掉了近1*是事實，乏驢嶺兩側出現了兩個大坑也是事實。如果大爆炸發生在遂道裏或大鐵橋上，正太路將被切斷更長的時間。日本人突然意識到，正太鐵路上處處是薄弱點。遂道就有58座，每處都需要重兵把守。此外橋梁、車站等處都不容有失。敵人就是躲在懸崖上往下推石頭都能破壞交通。這要牽扯多少兵力？

    目前三個旅團的兵力保衛正太路，處處分兵把守，處處兵力薄弱。而八路軍每次集中兵力攻擊一點，打完就走。日軍豈不是處處挨打？馬上集中兵力剿滅八路軍嗎？這不符合寺內壽一大將先解決中央軍和晉綏軍，後消滅g產軍的山西攻略。

    但放任八路軍在自己的後方發展壯大又不行。寺內壽一決定對晉察冀根據地來一次報複性的掃蕩。日本人調集了上萬人，分幾路殺進根據地。抓不到八路主力就燒殺搶掠，破壞根據地的經濟。抓到百姓就拷問八路軍藏糧食的地方，結果還真燒掉了幾座糧庫。

    日本人這次是快打快撤，折騰夠就走了。根據地軍民的日子就慘了。9連現在的夥食是燒糊的黑豆熬的稀粥。就這也不能吃飽，每人每天的配給量是四兩糊黑豆。

    乏驢嶺之戰後，9連擴編為三個步兵排加一個火力排的加強連。全連160多人，這在獨立團裏是獨一份。現在武器不缺，李學文在延安自學了紅軍和蘇軍的步校教材。這會兒打算實際操練一把。第一步，射擊、刺殺、投彈這三大技術必須人人過關。然後是連排級的攻防作戰。

    不過連著幾天四兩糊黑豆，大夥都練不動了。這天休息時，邢誌強往山坡上一躺嚷嚷道：“二少爺，快想想撤。這每天四兩牲口料，還是糊的，都不夠竄一泡稀的。”謝愛國笑道：“別一饞了就想著二少爺。自己也要發揮點兒主觀能動性。”

    邢誌強道：“要能發揮我早就發揮了。要不你發揮一下？”謝愛國歎口氣道：“唉！要不是王大眼鏡，我就到地主老財家裏征糧。”邢誌強道：“別提王大眼鏡，他比誰都能吃！我看征糧行！不行咱打借條，借糧。二少爺，你看如何？”

    李學文道：“甭管征糧還是借糧，咱們級別不夠。而且打白條，地主老財們未必買賬。”邢誌強歎口氣：“照你這麽說，這著不行？”李學文道：“我有一計，讓地主老財上趕著把糧食從地窖裏刨出來，心甘情願地拱手送給我們。”

    “什麽？”“真的假的？”“快說來聽聽！”眾人紛紛叫喚。李學文笑道：“我們拿出大洋來，你們說地主老財肯不肯拿糧食換？”話音一落，周圍一片歎氣聲。“廢話！可那來的大洋？”“副連長拿我們打鑔玩兒呢。”……各種怪話不斷。偏邢誌強道：“都別鬧！二少爺這樣說必有道理。二少爺，接著說！”

    李學文道：“大城市的有錢人多，我們到大城市，例如太原，搞個愛國義賣，想必能掙不少錢。”謝愛國疑道：“義賣我知道，譬如賑災義賣，慈善義賣。不過義賣都是有錢人玩的遊戲。一般賣些太太小姐的首飾或名人字畫什麽的。我們有什麽可賣的？”

    李學文道：“我們曆次戰鬥繳獲了不少鬼子軍裝，我們拿出一些軍裝，還有帽徽、領章、軍標、皮帶、彈盒、槍套、刺刀什麽的，咱們聲稱這都是乏驢嶺大捷的記念品。誰要是買上一件，不但支援了子弟兵打鬼子。還能傳之後世，幾十年後就是珍貴的抗戰文物。子子孫孫都因為自己的祖上曾經支援抗戰而自豪。”

    邢誌強跳起來大叫：“我看行！什麽時候去太原，算我一個！”謝愛國笑道：“你的反應到快，怕是掂記上城裏的刀削麵了吧！”邢誌強“嘎嘎”大笑道：“吹噓咱們乏驢嶺大捷，不能沒有我邢大嘴！”

    就在李學文他們策劃著怎麽去趟太原時，蘇旭生把複製好的保險櫃鑰匙和一些間諜用具交到了史大同手裏。史大同卻把東西放到桌子上往前一推，叫道：“這日子沒法過了！”語氣頗有些豁出去的樣子。蘇旭生不解道：“又怎麽了？”史大同道：“成天提心吊膽的，我受不了了。除非這是最後一票，幹完就走。”

    蘇旭生道：“這裏交通不便，那能說走就走？要好好的策劃一番。”史大同道：“那你們就好好策劃吧。策劃好了再來找我。反正我是秘書科的，空白通行證和介紹信準備了很多。最好的動手時間是周五的晚上，周六上午休息，下午上一會兒班。晚上走。休息日不露麵不太會引人注意。到下周一不露麵時已經過去了30多個小時。錯過了這個周五，那就再等一周。”（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