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快說！”眾人齊呼。李學文道：“你們注意到沒，一些大街小巷裏貼著仁丹廣告。上麵有個戴歐式船長帽的老頭，兩撇八字胡牛皮哄哄的樣子。”“怎麽沒有？滿大街都是。”肖玉喜接道：“上麵還有詞兒，有的說‘常備神藥，環球無二，起死回生’。有的說‘傷署中寒，腹痛吐瀉，卒中昏倒，頭痛目眩，酒醉暈船，蟲牙疼痛’。總之是包治百病。簡直莫名其妙。”

    謝愛國疑道：“這和日本特務有啥關係？”李學文道：“我的表弟郭二壯曾經打入保定的日本特務隊，恰好知道其中的秘密。這些廣告是日軍打巷戰的指路牌。”“什麽？”眾人再次驚呼。“秘密就在兩撇胡子上”李學文解釋道：“如果兩個胡子尖上翹，表示此路暢通無阻。如果左邊的胡子尖下垂，表示不能左轉彎。右胡子尖下垂就是不能右轉彎。兩個胡子尖都下垂，就是此路不通。”

    眾人半晌無語，最後邢誌強道：“小鬼子，真是他媽太鬼了！”董小寧道：“二少爺，你剛才說有辦法讓日本特務自己跳出來，就是利用這些仁丹廣告嗎？”“沒錯！”李學文道：“如果我們找人破壞這些廣告，你們說，以小鬼子的死性，他們能甘心待著不動嗎？”

    “好主意！”謝愛國首先叫好。幾個人開始細細地商量行動方案，又討論了戰爭紀念品的義賣方案。之後又和9連的其他幾位領導把方案敲定，最後上報給了彭主任。

    位於太原城府東街的第二戰區司令部，即原來的督軍府，據說有上千年的曆史，是個占地2萬5千多平方米的宮殿園林式建築群。在一間會議室裏，閻錫山正在招集自己的幕僚和將軍們開會。

    閻錫山作為第二戰區司令長官，負責指揮山西、綏遠、察哈爾三省的所有部隊，計有楊愛源的第六集團軍，傅作義的第七集團軍，衛立煌的第十四集團軍，*的第十八集團軍。不過他的嫡係隻有第六集團軍和第七集團軍的大部分。

    會議討論的主題是如何守太原，誰來守？兩位副司令長官衛立煌和黃紹竑加上一大票非晉綏係將領們都是一言不發。各位都覺得忻口和娘子關一丟，太原孤城難守。要是守也該晉綏軍去守。你們自己的家當讓別人替你保著，沒這個道理。

    晉綏係的將領們也都低著腦袋不吭氣，大家心裏都寒心。一年前中央撥下來修工事的大筆款項，多數被閻錫山挪用做買賣去了。結果李服膺率六十一軍浴血奮戰守天鎮，在日軍的重點進攻下損失慘重。後接到閻錫山撤退的電令後撤守天鎮，卻被閻錫山以擅自後退為由槍決。其實閻錫山是想在全國人民麵前掩蓋自己的失誤。

    現在閻錫山準備跑路大家心裏都清楚。李服膺被冤殺的屍骨還沒寒呢，自己別再傻呼呼的當了丟太原的替罪羊。“太原是咱們山西的根本兒，太原可不敢丟。”閻錫山在那喋喋不休的說著，顯得可憐又忠厚。

    “唉！”傅作義歎了口氣道：“還是我來吧”。“好！”閻錫山鼓掌道：“宜生是守城名將。有宜生在，俺就放心了。宜生就當太原的城防司令吧。不過守城必須和野戰結合，還請衛長官率領從忻口退下來的部隊布置到太原外圍，協助宜生保衛太原。”

    其實眾人心裏清楚，第七集團軍序列中表麵上有湯恩伯的第十三軍，高桂滋的第十七軍，王靖國的第十九軍，陳長捷的第六十一軍（剛接替李服膺），劉汝明的第六十七軍和傅作義他自己的第三十五軍共6個軍。

    但其實傅作義真正能指揮動的隻有第三十五軍。而這個軍已經在前麵的戰鬥中被打殘了，目前新兵占了大多數。至於野戰部隊的配合，那隻有天知道了。

    會後，閻錫山和政治保衛處的處長楊貞吉密談。政治保衛處是閻錫山模仿軍統剛組建的特務組織，其中整合了軍隊和警察裏的治安及情報力量。為防止政衛處一家獨大，閻錫山正在考慮組建軍官集訓團和敵區工作隊。

    閻錫山對楊貞吉道：“小日本子來勸降，這個不能答應。投降了就落個千古罵名。不過‘存在就是真理，需要就是合法‘。所以談一談是可以的。我們的要求是，投降不行！和是可以的。亞洲共榮，不能他日本一家榮，要大家榮。日本人要是有誠意，就退出山西，我也不出兵打他。他給我50個團的裝備，每年500萬大洋的經費。我可以宣布山西獨立。”

    楊貞吉嘬牙花子道：“會長，日本人怕是不會答應。”閻錫山一擺手：“沒得關係，這就像做買賣。咱們漫天要價，他可以就地還錢。就是談不攏，也能拖些時間。咱們好從太原多運些東西出來。你隻要掌握好兩點，第一，隻要日本人答應給東西給錢，必須先行支付。我這裏概不賒賬！第二，要注意保好密。告訴日本人，要是泄了密，這買賣就作不成了”。“是！會長”楊貞吉挺身答道。

    第二天，在太原鬧市區的柳巷，一男一女兩個中學生在貼海報。這裏的店鋪鱗次櫛比，行商坐賈雲集。不長的街上有四五十家店鋪。可謂寸土寸金。這海報貼在有名的劇院“鳴盛樓”的牆上。海報的標題是：“八路軍戰利品大義賣暨太原學生會和八路軍宣傳隊聯合大義演。”

    這麵牆上本來還有空地兒，可是這兩個學生偏偏把海報貼在一幅仁丹廣告上。這惹惱了一個三十來歲，戴圓眼鏡五短身材嘴邊留有一圈黑胡子的家夥。這黑胡子早就發現這兩個學生一路走來，專門用海報複蓋仁丹廣告。實在是忍無可忍。

    這兩個學生貼完廣告，開始拿著大喇叭一唱一和的宣傳。這男生喊：“市民們！市民們！快來看啊！我八路軍乏驢嶺大捷！殲滅日軍數千人！大家快來看啊！”見人群圍了上來，女生又喊：“我八路軍為籌集抗日經費，要進行戰利品大義賣了啊！大家快來看啊！有日軍的領章帽徽勳章紀念章啊！”

    見人群越聚越多，兩個人越喊越來勁兒。“還有鬼子的軍裝腰帶子彈盒，軍帽馬靴大洋刀啊！”“瞧一瞧看一看啊！每一件紀念品都有證書啊！都有八路軍辦事處的大印啊！買一件就是支援抗戰啊！就可以傳給子孫後代啊！”“大家快看啊！三天後鳴盛樓裏支援抗戰大義賣了啊！”“快來看啊！還有太原學生聯合會和八路軍宣傳隊的大義演啊！”

    黑胡子越聽越氣，大罵道：“你們兩個混蛋！你們貼你們的海報，為什麽覆蓋別人的廣告？”“嘴巴放幹淨點兒！說誰混蛋？”這男生氣的俏臉兒通紅。“這仁丹廣告是日本人的，我們就是要抵製日貨。你是日本人嗎？”這俊俏的女生嘴皮子飛快。“說的對！”人群中有人響應：“這小子替日本人說話，一定不是好鳥！”“打倒日本*！”有人帶頭喊口號。 △≧△≧，

    黑胡子一看不妙，低頭擠出人群一溜小跑的走了。不過他即然跳了出來，想脫身就沒那麽容易了。這兩個學生就是肖玉喜和董小寧扮的。太原的學生會動員了上百名可靠的學生扮作各色人等埋伏在以肖玉喜和董小寧為中心方圓近千米的範圍內。9連也派出了十幾個人的便衣隊，連主力則作為機動部隊隨時準備出擊。

    黑胡子受過反追蹤訓練，穿街過巷的自以為擺脫了追蹤。主要還是思想上輕敵了，認為對方不過是愛國的憤怒青年，根本沒想到這是一個針對日本人的陷井。就在他跳出來的那一刻，有十幾雙眼睛盯上了他。而周邊街道有電話機的店鋪裏都有學生會的人等著。

    黑胡子不管走到那裏，他的體貌特征已經提前通知到了。總有人盯著他，他聯係的人也有人盯著。當天晚上，在八路軍辦事處，太原學生會的骨幹郭五晉向李學文幾個報告偵察結果。

    郭五晉身材單薄瘦小，細眼薄唇小鼻子小臉兒，說話時總是笑模嘰的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已經發現了兩個日本特務可能的藏身處”郭五晉道：“一號目標，就是那個黑胡子接觸了一個可疑人物，我們定為二號。二號去了大北門的天主教堂。進去後再沒出來，估計在裏麵有落腳點。我們的人現在24小時輪班盯在外麵。至於一號本人，去了新滿城原日本特務機關的大樓廢墟。也不知道他去廢墟幹什麽？我們的人也不敢驚動他。隻是遠遠的守著。這家夥好像住在廢墟裏了。”

    “那還等什麽？”邢誌強一拍大腿：“咱們現在就集合部隊殺過去。”“不能亂來！”肖玉喜道：“那個天主教堂是意大利人在主持，軍隊是不能進去的。就是閻錫山也要給他麵子。”

    “沒錯！”郭五晉接道：“這座教堂建於同治年間，庚子事變時被毀，光緒年間重建。占地廣大，建築富麗堂皇。是太原的總堂，在廣大教眾中影響巨大。又涉及外國人。曆屆政府都給他麵子。確實不能帶兵亂闖。”

    邢誌強道：“那個日本特務機關的廢墟又是個怎麽回事？”（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