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平忠輔繼續道：“那人是個流氓幫會八扇門的頭目，綽號刀疤臉。1934年的時候和黑龍會合作。任務是找北平反日學生的麻煩。想不到他們幾十個人被李學文一個人製服，而且都被趕出了北平”。

    根本博疑道：“中國人的名字太短，重名者甚多。他說的李學文就一定是那個李學文嗎？”寺平忠輔道：“我們當初也有此疑問，好在我們之前已經從23中學和師範大學的入學檔案裏搞到了李學文的照片。這些照片經刀疤臉辯認確係他那天見到的李學文。而且，刀疤臉認識李學文我們還有旁證。

    1937年初的時候，刀疤臉在陝西的一個小山村又見到了李學文。當時李學文正和幾名青年學生在奔赴延安的路上。刀疤臉聯合客棧老板企圖暗害李學文和那幾名學生，結果卻被李學文打敗。刀疤臉再次逃亡。這幾名青年學生中，恰好有史大同。史大同也證實了那個小山村發生的事情。

    史大同和刀疤臉互不認識，但兩個人從不同視角分別敘述的小山村事件卻完全可以相互印證。另據史大同交待，李學文一手策劃和實施了天津和保定事件後，返回了他們的晉察冀根據地。李學文從一個班長被破格提拔為副連長。

    現在李學文卻出現在北平城裏，我們判斷，因為丟失‘高密’，延安方麵十分震怒。所以派出他們的王牌特工來製裁叛徒。森隆飯店一案，很可能是李學文在背後搞鬼。至於他是利用軍統和史大同交易的機會搗亂，還根本就是他設的一個局，暫時還不清楚。據刀疤臉交待，那天他見到李學文時，對方穿一身治安軍軍官的製服。這一點特別提請各位注意。”

    寺平忠輔報告完畢後，在一片轟轟的議論聲中坐下。茂川秀和又敲了敲桌子接道：“諸位！這個李學文膽大包天又陰險狡猾。我們皇軍在天津和保定吃了他的大虧。不過！”茂川秀和吼道：“這裏是北京！是帝國在華北所有部隊的大本營！帝國和華北臨時政府的軍警憲特人員有兩萬多人！以兩萬多人對付一個小小的李學文，勝利隻能是我們的。從現在起，各單位要加強生活紀律和執勤紀律。重點要保護好各處水源。對入口的食品飲料都要進行毒物測試。所有公職人員換發新的身份證，各處巡邏隊和關卡要嚴格執行口令和驗證製度。總之，我們不能給李學文留下任何可乘之機。下麵宣布華北方麵軍司令官的命令！”

    一陣桌椅亂響，全體立正。茂川秀和拿著一張紙念道：“特別懸賞令，我軍民人等不論何人，擊斃李學文者，獎勵大洋一百萬元。有公職者升兩級。活捉李學文者獎勵大洋二百萬元。有公職者升三級。另，對提供有關李學文的情報，事後證明有效者，獎勵大洋十萬元。大日本帝國華北方麵軍司令官寺內壽一。”

    最後茂川秀和吼道：“為了大日本帝國！為了日中兩國人民的和平福祉！諸君！努力吧！”“哈依！”以會者一齊吼道。

    隨著一條條命令的慣徹，北平城陷入了腥風血雨之中。大街小巷中到處是軍警憲特和漢奸地痞流氓組成的巡邏隊。對中國人聚集區開始了分區劃片挨家挨戶的清查戶口運動。在日本人集中居住區，則設了路障。日本的平民和浪人戴著白底黑字的臂章手持武器，嚴格盤查過往行人。發現中國人一律逮捕。

    抓捕李學文的通緝令和賞格貼的滿大街都是。大批的中國人作為嫌疑犯被捕，一時監獄人滿為患。在西單、菜市口、王府井等繁華路口和各大城門口，每天兩次響起了屠殺所謂抗日分子的槍聲。

    各個城門口和街邊的路燈杆上，掛滿了被害者的屍體。實際上被殺的多數是無辜的平民，日本人就是要製造恐怖氣氛。北平的市民一改過去喜歡圍觀處斬犯人的習俗，碰見殺人的場合都躲的遠遠地繞著走。平民百姓能不出門就不出門，出了門也是低著頭匆匆趕路。

    在街麵上挺胸疊肚張牙舞爪橫衝直撞的，不是鬼子就是漢奸。在黑暗時代，人性惡的一麵得到了擴張。無數的人家，就因為漢奸地痞流氓看上了他家的財產或女人，被扣上反日分子的帽子，慘遭破家甚至滅門之禍。

    憲兵隊總部特高課課長阿部起吉中佐開始了自己的破案之旅。每日晨會，各個小組報告案件的進展情況。

    森1號報告，據任相遠交待，他那天去森隆飯店是為了赴新民學院教官笠井牟藏的約會。起因是笠井牟藏請他多多關照一個名叫王京生學員。這一點已經得到證實，在任相遠的公文包裏有笠井牟藏親筆寫的請多多關照該學員的字條。

    至於王京生，學習成績拔尖，各方麵表現優秀。但頂撞過教官，認為教官不分青紅皂白的體罰學生，不利於人才陪養和日中共榮的大局。據笠井牟藏的心腹學員羅世平交待，笠井教官為了磨磨王京生的性子，用一粒米為借口罰他跑步。又用財物失竊為借口讓警察局抓他。這其實是愛之深，所以責之切。其實任相遠當天就把王京生放了。提議一起吃飯的是笠井牟藏。不過時間和地點是由任相遠定的。

    初步結論，在日軍中上級毫無道理的處罰下級，這是家常便飯。而王京生不能接受，這是中日文化不同造成的。王京生和笠井牟藏的衝突是完全真實的。

    任相遠就很可疑，他提出在森隆飯店吃飯，不排除是用笠井牟藏作為接頭的掩護。但是軍統人員發現了任相遠的身份，硬搶“高密”並擊斃了笠井牟藏。

    案件疑點為，軍統人員逃跑時扔了任相遠的公文包。裏麵的膠卷上沒有任何指紋。案發當天，軍統死了不少人，好不容易才拿到了半部‘高密’。卻在危急時刻，在沒有取走膠卷的情況下拋棄了公文包。這一著雖然有減少追兵的作用，但總不象是優秀特工所為。

    又，任相遠拒不招供。一上刑馬上就招，但說不出具體內容。過後又翻供。判斷，任相遠或是真的被冤，或是演技極高。

    森2號報告，吳菊癡被刺係“抗日除奸團”所為。與白玉霜母女無關。其中槍手是馮運修，李振英和孟慶時負責接應。三個人都對刺殺吳菊癡供認不諱，但否認和軍統或中g有合作，並拒絕交待同夥和組織。特別的，馮運修是齊夑元的外甥。目前傷口感染生命垂危。判斷，不管森隆飯店是那一方設的局，恰好被吳菊癡命案破壞。

    森3號報告，案發前有人看見一個服務員小姐和日本特工扮的領班往庫房方向去了。但森隆飯店全體服務人員否認和此案有關。後來在飯店樓房後麵的槍戰中，有人看見逃跑的敵人中有一個穿服務員服裝的。判斷，我方特工發現了一個假服務員。為不影響誘捕其他人，企圖將假的女服務員叫進庫房加以製服。不料被對方先下了手。因為庫房關上了門，而且可能用衣物遮擋了槍口，所以聲音不大。沒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森4號報告，找到了給後大椿拉車的車夫。據車夫交待，槍手是一個女人。但用頭巾遮住了麵部，看不清相貌。給那個女殺手拉車的車夫沒有找到，估計是一夥的。判斷，後大椿一定是發現了什麽線索或人物，可惜被擊斃。

    森5號報告，大堂槍案是刺殺吳菊癡的槍手逃跑引起的。後來演變成了混戰。在槍戰發生前，曾有兩個穿著時髦的小姑娘偷偷地往各桌放傳單，目前在逃。判斷，軍統人員顯然和刺吳的凶手有勾結。現場屍體中未見中g方麵的人員。

    森6號報告，金魚胡同的混戰是埋伏的槍手挑起的。目的顯然是掩護森隆飯店內部的同夥逃離。這些槍手隱藏的位置有遠有近，如果不是槍戰提前爆發，如果史大同按計劃下車則必死無疑。後來日本憲兵和中國軍警特之間發生槍戰，是幾個穿著治安軍製服的家夥突然用自動武器向日軍掃射和投擲手雷引起的。日軍的還擊使其他中國軍警特人員卷入。其中日本便衣特工的胡亂射擊使情勢更加的混亂。目前已經對現場的全體中方軍警特人員隔離審查。部分軍警特人員事先趁亂逃離。不清楚逃跑人員是因為害怕還是本身就是敵人的臥底。

    判斷，對方身份不明。如果史大同被刺，可以判定是中g所為。但這僅僅是假設。現場遺留屍體和扣留各類人員眾多，還在甄別當中。

    森7號報告，從森隆飯店後麵逃走的軍統特工約有六、七人。遺屍兩具已確認是軍統人員。判斷，森隆飯店後麵是軍統特工事先選定的逃跑路線。他們在此埋伏了特工，在其他地方混戰的掩護下，裏應外合逃跑成功。

    阿部起吉聽完各個分組的報告，感覺毫無頭緒，在飯店的二層、大堂和外部，軍統都有遺屍。抗日除奸團也有被俘人員。大堂槍戰中二者好像聯手，但整體上好像又沒有聯手。吳菊癡命案抗團好像壞了軍統的好事，大堂槍案抗團人員好像替軍統當了炮灰。

    延安方麵應該插手此案才合理，可是又沒有直接的證據。對史大同的審訊也沒有任何成果。這家夥一打就招，但就是拿不出那半部“高密”來。從表現看，這家夥真像是被冤枉的。或者也是一個表演高手，可能嗎？

    阿部起吉感到案情還是一團亂麻。不過阿部已經顧不上糾結了，就是他的上級茂川秀和、根本博和寺內壽一也顧不上過問森隆飯店一案了。當天晚上北平城大亂。到處都是激烈的槍聲和爆炸聲。中日的軍警憲特的各個巡邏隊和關卡之間，就跟瘋了一樣，相互之間往死裏打。不光中日軍警之間，就是日本人之間，中國人之間也一樣地拚命。不僅如此，一些著名的漢奸和日本人的住宅也遭到了攻擊。

    一夜之間損失慘重，這是為什麽？（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