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屬機械怪物眼珠凸起，往後踉蹌幾步。像是自己看見了怪物一樣，不斷發出哀嚎聲。

    “啊啊啊啊啊啊啊——”

    “不會的，不會的，她已經死了！”它半邊臉殘破不堪，痛苦和欣喜的笑容混合在一起，瘋狂地笑聲再一次響徹整個古堡。

    暮希趁機舉起纏刃，繃帶隨風飄起，召喚出無數結界，封起，擋在麵前。“她死了？”暮希睜大眼看著它，不可思議的望著。

    它身上的齒輪飛出，鋒利無比，在空中旋轉。一個個朝著暮希飛來，“嘭——嘭——”結界破碎，根本無法擋住高速旋轉的齒輪。

    “告訴我，你不是她。”它的表情更加凶狠，暮希舉起纏刃擋掉一個又一個，鋼鐵與鋼鐵的碰撞，“兵乓兵乓——”崩裂出無數火花。

    暮希心中發狠，不在隻是阻擋，而是揮起纏刃向前攻擊。

    “我根本不知道你說的她是誰。”莫名其妙的傳說，莫名其妙的記憶，莫名其妙的“她”，暮希越發驚異，這到底發生了什麽，十七年中，她從未踏足過這裏。

    半人臉的機械怪物垂下難過又憂傷的臉，突然抬起頭，暴喝一聲，“你不是她，你怎麽會有治愈術？”

    暮希遲鈍了半分，飛舞的齒輪擦過她的鼻尖，險些削掉半截。而她的頭發被削落。

    “你說的她到底長什麽樣子？”飛舞的齒輪停滯在空中，暮希大口喘息著，身上的體力所剩無幾，繼續戰鬥下去，輸的隻會是自己。

    “我不記得了……”慌亂的呼吸聲試圖掩蓋什麽，它的眼珠提溜提溜著轉著，渲染著哀傷。

    它忽然抬起頭，“那你肯定認識她吧？”欣喜而興奮，不容拒絕。

    暮希沒有回答它，她現在覺得連說話都是在浪費體力，她隻想逃出這個鬼地方。

    它站在遠方，可憐兮兮，用祈求的目光看著暮希，“如果你肯願意聽我講完這個故事，我就告訴你出口。”

    暮希點點頭，不過她不信眼前這個半人臉的怪物，會知道出口。她隻想延長休息的時間。她喘息著，且注視著對方的一舉一動。

    當它得到暮希的回應後，“她曾經是我的主人，她擁有最強大的能力治愈術。而在她消失以後，我開始被人禁錮在這裏。幽靈焚海無法消滅我的身體，我找不到她，我的記憶會消失，所以我藏在這裏，利用幻覺讓自己一遍遍想起她。”

    它黯淡的眸子突然閃爍起來，“鹿澤，是你心裏最重要的人的模樣。”

    暮希心中大吃一驚，她完全沒有料到心裏最重要的人是鹿澤。

    暮希想了許久，“你是曾經那個人的執事？”

    它點了點頭，“可惜……我連她的樣子都記不得了。”

    暮希意識到她站在的地方又恢複了原狀，十二座沙漏依舊存在著，它們的沙子已經漏掉一半。暮希不清楚這裏究竟是做什麽的，看著沙子飛快地流逝，她抬起頭，看著穹頂上的時針分針秒針，一圈已經過了一半。

    暮希心裏隱隱驚覺它嘴裏的她肯定與自己有關，唯一缺少的是證據。

    暮希抬起頭，“這裏究竟是什麽地方？”

    機械怪物忽然意識到什麽，突然響起轟隆隆地響聲，所有的沙漏又翻轉了一遍。

    “這裏被稱為逆境，與幽靈焚海相連。我從幽靈焚海中逃脫，躲在這裏。這裏是的十二座沙漏掌控著這裏時間的流速，可以逆流倒轉。如果你沒有展現治療術，你會因為一次次輪回，被最愛的人殺死數次，最後崩潰而死。”

    它古怪的聲音講述的極其平緩，最後兩句話卻十分駭人。

    暮希聽時心驚肉跳，身上的汗毛突然全部豎起，最後，她倒吸一口涼氣，仿佛腹部又被溫柔的鹿澤捅了一刀。“這樣的幻覺，你還是有破綻。”

    機械怪物轉了下頭部，發出“哢擦哢擦——”齒輪轉動的聲音，“怎麽會呢，那不是你最想要的？”

    暮希搖搖頭，最想要的終究和現實不同，迷惑的幻覺隻存在夢裏，而非現實。她沒有戳穿這個小怪物的夢境，與其一輩子痛苦，不如留點記憶。

    “你，終究不是他。”一句話敲醒了機械怪物，它重重地腦袋“哢擦哢擦——”又豎起，喃喃道：“你，終究不是她……”重複n遍後，它半邊臉又笑了起來。

    暮希最後詢問了一遍，“這裏除了連接幽靈焚海，還連接什麽地方。”

    機械怪物沉思許久，“地牢，這裏隻是刑罰之一。”

    地牢不斷敲擊在腦海中，巧合之下還是來到這裏，幽靈焚海，逆境，都和地牢相連。暮希想起在幽靈焚海中z製止她繼續前進，而他又在無意中引導自己潛入地牢，暮希一時琢磨不透。

    下一秒，機械怪物帶領著她打開了唯一的通道。

    暮希正麵的牆壁緩緩打開，暮希踏了上去，剛準備回頭道謝，她卻看見機械怪物將身上一部分的齒輪安在了機關的位置上。暮希這才注意到左邊的牆壁上上下浮動的空缺位置用來放置什麽。

    她不禁苦笑一下，逆境，有進無出。

    暮希踏入牆壁之後的通道後，隻聽身後傳來一聲巨響。

    “哢擦哢擦——”緊接著“啪——”，暮希回過頭，牆壁上的齒輪如水印一般漸漸變淺，然後消失。

    一切歸零在這聲巨響，歸於平靜。

    暮希看著它的身體在慢慢消失，吃了一驚，剛準備踏回去。隻聽見機械怪物微笑道：“就算你不是她，也解脫了我十幾年的孤寂，我不能在活在假象裏。如果你不出去，將永遠出不去。”

    機械怪物殘缺的臉上露出絕望的笑容。

    暮希一咬牙衝了出去，她的心裏有一絲動容。十幾年的孤寂，那是多少年的等待。可是腦海中又閃過一刹那，十幾年，十七年嗎？

    暮希在回過頭的時候，機關門在“哢擦”後緊閉，連一絲縫隙都沒留下。

    暮希的嘴巴動了動，最後，終究把到了嘴邊的話咽了下去。寥寥數語，沒有太多的跌宕起伏，暮希終覺得這個終了是最好的結局。

    也許殘忍，卻是唯一的解脫。

    ……

    暮希不知道的是，鹿澤正在到處尋覓她，暮希消失了兩天。沒有人知道她去了哪裏，沒有聯係。在此之前，鹿澤剛剛經過一場生死逃亡。

    兩天前，鹿澤回到現實世界中，他一直好奇暮希的真實身份。唯一的線索，在伊月那裏斷了。他想要找出暮希的親生父親莫博士。

    所有的線索，都說明暮希十七歲前曾在禦宅學院生活過，她的記憶沒有覺醒。隻有片段，那枚項鏈成分的年份就足以令鹿澤震驚許久。他本以為在伊月與暮希兩人攤牌後，她的真實身份會暴露，眼下又到了死角處。

    鹿澤坐在秘密基地裏，昏暗的房間裏就開著一盞落地台燈，光芒正好籠罩在他的電腦桌前。現代的設計與遊戲世界形成巨大的反差，鹿澤的目光一直注視著屏幕。

    水印般的字符不斷出現在眼前，鹿澤的手指滑動。莫博士的消失應該會引起巨大的反響，或者新聞，關於他的消息少之又少。

    難道是森羅科技綁架了莫博士？這個猜測很快被鹿澤推翻。如果綁架了莫博士，完全沒有必要監視暮希。鹿澤最終做了一個假設，莫博士沒有失蹤的話，暮希就成為威脅莫博士的籌碼，那麽森羅科技就有理由監視暮希。

    這個大膽的假設，符合現在留下的線索。

    鹿澤調出了莫博士曾經的科研記錄，一次次大獎問鼎。最關鍵的一條信息出現在屏幕上，莫博士曾經提出“人類意識假說。”這一項假說提出之後，他就憑空消失，再無相關報道。

    鹿澤不會放棄任何一條線索，在他眼裏，任何一條不經意的新聞都會成為至關重要的線索。

    鹿澤看見這條“人類意識假說”的新聞，有一絲詫異。十七年前，提出這樣的假說，絕對會引起巨大的轟動。而他所包含的含義，無疑和《安奈大陸》中高級npc女神的概念相同。森羅科技在延續莫博士的理念。

    當鹿澤推論出這一線索時，他的眼睛裏閃過狡黠的目光，薄唇彎出弧度。即使現在還沒找出暮希的真實身世，卻讓他有了新的線索。

    伊月潛伏森羅科技多年，還未找出莫博士。但是這條線索，能夠推出，莫博士曾經的科研就是關於人類意識，人工智能。

    伊月也說過森羅科技完全掌握了《安奈大陸》的掌控權，將所有的意識都囚禁在虛擬世界中。而一些重要人物的身體被他們藏在了不知名的地方。

    曾經的莫博士得到大量資金扶持，輾轉投入地下進行科研。科研成果還未曝光，莫博士就消失了。究竟是什麽科研成果，讓莫博士甘心就此消失？

    鹿澤始終有幾個環節無法思考清楚，他緊蹙眉，計劃著接下來的打算。

    他決定回到找到項鏈的別墅中，在進行一次搜查。或許曾今漏掉過一些重要的信息，而現在任何蛛絲馬跡都不能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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