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父女重見(感謝甘飴的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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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漸深,天空中隱有陰雲密布。
見蘇秦執意不肯交出解藥,虞祥也不想與她再糾纏下去,命人落了鎖之後,他便離開了暗室。
看著書房裏那抹站在窗前正看著夜色的頎長身影,虞祥緊了緊身上的紫貂大氅,“今晚的夜色並不好。”
慕容並沒有回頭看他,隻是勾了勾唇角:“你曾經問天下好女子何其多,如何要死死糾纏著二小姐一人?如今你也算親眼所見,她的確與一般女子不一樣。”
虞祥挑了挑眉:“她再如何與其他女子不一樣,你再如何看重她,她的心裏也裝不下你,也裝不下朕,對於一個心中裝不下朕的女子,朕隻會選擇無視。”
慕容忽然轉身,目光灼灼的盯住虞祥,“這世上總有些人會在不知不覺中對某個人,某件事產生不該有的執念,明知道不該卻還是會一頭紮進去,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與玉衡當年的事情。”
“你……”虞祥目光閃了閃,慕容竟然暗中調查他!他坐在椅子上不再說話,冷峻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大婚之後你就要去黟縣,怎麽樣有什麽打算?”
慕容苦笑一聲,父皇這次對他可真是不留絲毫情分,他原以為杖刑已是對他的羞辱,卻不知父皇竟根本就不想讓他待在京都,此舉真是狠啊!
見他久久沒有說話,虞祥不屑的挑了挑眉,如果瑞王乖乖遵旨去往黟縣,那麽他們之間的合作也就結束了,而如果他還能平安待在京都,那麽他倒也算是個人物了。
“她身上的"mi yao"藥性還未解,你要不要去看看?”明知道蘇秦是慕容心中的一根刺,虞祥還是毫不留情的碰上去。
“不去了。”慕容的語氣有些蒼白無力,他抬頭看了看愈發厚重的雲層,“將來她一定會主動來到我的身邊。”
虞祥在心底冷嗤了聲,垂眸看了看自己被她咬破的手指指尖,“那個女人如果她鐵了心把你當作敵人,別怪朕沒提醒你,你駕馭不了她。”
慕容轉過身,看著虞祥,忽然爆笑出聲,“你該不會是覺得我會認命的去黟縣,所以想盡早結束你我間的合作吧?”見虞祥麵上露出濃重的不悅,他又聲音冰冷的道:“大局未定,將來鹿死誰手還說不好呢。”
“那朕就拭目以待。”虞祥起身,“朕已經讓人把安郡主的帕子送去了世子府,明日還請瑞王守好這暗室。”
慕容再次看向窗外,眸光漸漸變得幽深,“本王的暗室還沒人能闖進去。”
虞祥不置可否的挑眉,轉身出了書房。
暗室裏,五個火盆早已被侍衛端走,溫度又重新回落,可是經過方才的一頓炙烤,如今消了汗,蘇秦隻覺渾身冰冷。她瑟縮了下,試著動了動手,還好,還能抬起一隻胳膊。
她勾唇輕笑,虞祥絕對想不到她頭上的釵柄裏會藏著一顆解百毒的藥丸。匆匆拔下釵子,將藥丸含入口中,絲絲縷縷的沁涼順著血液流入四肢百骸,她垂目,約一盞茶的時間,頓時覺得身上一陣輕鬆,"mi yao"的藥性終於全解了。
想到虞祥很可能利用自己逼迫玉衡,她覺得自己應該快速離開這裏。
站起身來,走到暗室門前,撼動了一下門,上了鎖。她皺了皺眉,再次拔下頭上的釵子,一番鼓搗,隻聽“噔”的一聲,鎖竟然開了。
她輕輕打開暗室的門,向外看了看,出乎意料的是並沒有看守。她悄悄走出暗室,沿著昏黑的甬道,慢慢向前摸去。
正此時,她忽然聽到一陣沉重的鎖鏈聲以及劇烈的咳嗽聲,這個聲音……似乎很是熟悉。蘇秦顰了顰眉,難道這個人就是虞祥多次出入慕容暗室的原因嗎?
正想著便聽到兩個鬼麵覆臉,身穿黑色鐵甲的夜梟在不遠處說著話。
“天天聽這咳嗽聲,真令人頭疼。”
“過些日子那個人就要被送到南陳去了,橫豎你再堅持幾天就是了。”
“也不知道南陳那位要這個糟老頭做什麽?我還聽說南陳那位今天又擄走了安郡主。”
“好了,你這話若是讓王爺或是頭領聽到了,指不定又是一頓責罰,我們快些進去訓練吧。”
兩個人說著話,隻聽一陣沉悶的關門聲,整個暗室裏便再次恢複了平靜。
蘇秦循著聲音慢慢摸到一處囚室,這裏明顯與關著自己的那間暗室不同,借著甬道上明滅的火把,通過厚重的鐵門上的一個小窗,蘇秦向裏望了望,卻是神情大駭。
那人頭發蓬亂,全身上下,實在是讓人有些慘不忍睹。囚服上,斑斑駁駁全是血跡,更讓她震驚的是那條鎖住四肢且穿過兩肩胛的琵琶骨,最後釘住了胸前膻中穴的玄鐵鐵鏈。
感受到門外那道目光,蘇幻澄抬起頭向外望去,原本充滿諷刺的目光在對上蘇秦那雙如同璨星一般的眸子時,瞬間變得柔和了些許。
“咳咳,瑞王也不過如此!”蘇幻澄大笑不止,笑過之後,他又看向門外的蘇秦,低聲道:“安郡主,你既然有本事能逃出來,就快些出去,這裏不是久留之地。”
這個聲音……
這個人……
爹爹!
蘇秦完全僵住,她難以置信的看著裏邊的那人,雖然那人如此狼狽,可是那個人千真萬確就是爹爹啊!
“爹爹--”她輕喊出聲,雙手顫抖的抓起鐵門上的鎖,可是因為太過激動,手上的釵子試了幾次都無法打開那把阻擋她進去的鎖。
淚水不知何時已經打濕了臉頰,蘇秦恨不得能一腳踹開這鐵門,爹爹還活著,可是蘇氏一門不是早就已經被判了斬立決嗎?
方才那兩個夜梟說是桓帝虞祥要抓爹爹的,爹爹這麽多年為人樂善好施,是一個寧願自己吃虧也不能虧了別人的人,怎麽可能認識南陳的桓帝?
一個個問題如同轟炸機一般不停的轟炸著她,就在她幾乎可以打開鎖的時候,釵子卻斷在了鎖孔裏。
“爹爹?”蘇幻澄渾身顫抖不停,他凝著小窗外那看不甚清楚的少女,唇邊溢出一絲苦笑,“安郡主,你怕是認錯了人,我的女兒蘇秦早已經被火燒死在了大牢裏。”
他是爹爹!
蘇秦張了張嘴,好想大聲說她就是蘇秦,是她的女兒,可是該怎麽說?她早已不再是蘇秦,即便她活生生的站在他的麵前,告訴他,他的女兒借屍還魂,爹爹會信嗎?
她輕輕舒了一口氣,卻發覺胸口堵的越發厲害。凝著那條玄鐵鐵鏈,她聲音顫抖的問道:“是誰?瑞王還是南陳桓帝?”
爹爹根本就不是習武之人,他們竟然用如此卑劣的手段折磨爹爹。
蘇幻澄笑笑,“安郡主,這不是你該管的事情。”他覺得這個少女與他似乎相識許久,可是她的容貌卻是那般的陌生,“這是我該經曆的劫數,怨不得任何一人。”
當初拋妻棄子逃到東嶽,讓他有幸遇到秦蕭蕭,此生已經足以,如今他苟且活著,無非就是想有朝一日見到結發妻子時,能親口與她說句“對不起”。
他仰頭看著囚室的一角,苦笑兩聲。
蘇秦還想說些什麽,卻聽到身後傳來一道淡淡的聲音:“二小姐,你的本事還真大!”
蘇秦身子一僵,默然轉身看向對麵的慕容。雖然隻是半月未見,可是他整個人消瘦的厲害,眼底也染上了滄桑以及比之前更濃的陰厲之色。此刻他手上的火把映在他的臉上,讓他看上去比以往還要酷冷幾分。
蘇秦看著他還有他手上的那床被子,唇角微挑,卻怎麽也掩不住她心底的憤恨。“是啊,堂堂瑞王竟然在書房裏私設暗室,將本該處斬立決的人調包藏匿於此,更甚至與喬裝來到東嶽的南陳桓帝暗中勾結。瑞王,你說若是聖上知道此事,你會是何種下場?”
慕容大步向她走近,“杖刑甚至命本王去往黟縣,還會比這些更糟糕嗎?”原本他不想見她,可是思念是一種很奇怪的病,你愈是不想,思念便愈是如蛆跗骨,他在床上輾轉難眠,竟然會莫名其妙來到暗室,隻是想給她送一床被子。
“既然被瑞王發現,那麽瑞王想要如何處置我?”蘇秦凝著他手上的那床被子,唇角勾著一抹冰冷的笑意,這個冷漠無情的男人竟然會好心的給她送被子!
“你是本王看重的女子,本王不會把你怎樣,既然你已經逃出了暗室,那麽就隨本王去上邊吧,這裏實在是陰冷。”慕容目光柔和的望著她。
她看著他,聲音冰冷而鄭重的道:“看著瑞王,我隻會覺得惡心,如果瑞王不想放我離開,那麽我倒是寧願待在這裏,起碼我不會覺得惡心。”
“你……”慕容直直盯著蘇秦,隻覺一顆心痛得幾乎揪在一起,他慢慢捂住胸口,臉色也蒼白了幾分,“究竟本王哪裏得罪了你,你為何每次麵對本王都要說出這些傷人心的話?”
蘇秦深吸了一口氣,“我喜歡如此,如果瑞王無法承受,那麽也可以以同樣的方式對待我。”
“白珂,你不要以為本王看重你,你就可以為所欲為,本王的忍耐是有限度的。”慕容盯著她看了半晌之後,眼底竟慢慢浮現出一抹複雜的神色。
蘇秦怔愣了一瞬,忽然低笑出聲,“慕容,如果你硬要逼我說出一個理由,那麽也不是不可以,想想你曾經對蘇秦做過什麽?”
囚室裏的蘇幻澄驀然聽到這個名字,整個人竟然激動不已,帶著鐵鏈發出愈加沉悶刺耳的聲音,“慕容,你這個畜生!秦兒真心待你,你卻為了蘇家的藏寶圖看著她自焚。”
慕容隻覺手腳僵硬無比,眼神也突然冷了下來,他沒有理會神情激動的蘇幻澄,而是直視蘇秦:“你認識蘇秦?”
蘇秦冷笑一聲:“我是否認識她不重要,重要的是當初你對她做了什麽?”說完她轉身向著暗室走去。
慕容看著她的背影,眼神陰了陰,“白珂,不管你到底為了誰,你一定不會逃出本王的手掌心!”
蘇秦淡笑,“那我就拭目以待。”(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