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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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隻見袁水瀲、袁水灩二人,背靠著背,緊緊立在一起。一麵與圍住她們的四名女修交手,一麵小心應對著不時從試煉場四角射來的暗鏢。姐妹二人雖是以二敵八、以寡對多,行止間卻是一派的從容、淡定,見不到一絲慌亂。

    至於她們的對手,則完全不像一開始那般盛氣淩人。在麵對袁家姐妹那如細雨一般不斷襲來的法術麵前,四個人除了手忙腳亂的應對以外,根本就毫無招架之力。

    這袁家姐妹不愧是一胎雙生的孿生姐妹,骨子裏便帶有的默契,那是他人在後天如何努力也培養不出來的。姐妹倆一個攻,一個防,一個進,一個退,上場還不到半盞茶時間,便已將一開始人數上所致的劣勢徹底扭轉。

    除了那四個隻是布陣、偷襲,未與袁家姐妹直接交手的女修外,另外的四個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會有一些深淺不一的傷痕。

    “幾位師姐,咱們同為思若峰一脈,何必為了一點小事就這般以命相搏呢?”

    眉心點著蘭鈿的袁水瀲一麵朱唇微啟,悠悠地說著,一麵很是隨意的抬了抬手,將一道急促而淩厲的水劍射出。

    隨著那玲瓏身姿的輕移,袁水瀲身上的碧色流雲煙水裙好似一泓流動的清泉,在地上畫出了一道淺碧色的波紋。那精致、細巧的靈蛇髻則如同活了一般,配著髻尾上微微晃動的水晶流蘇,更顯得婀娜、靈動。

    “哼——你少得了便宜還賣乖,我們幾個為什麽會站在這兒,你難道還猜不出來嗎?”

    “既然已經站在這兒了,不好好教訓教訓你們這兩個妖女,根本難解我心頭之恨……”聽了袁水瀲的話,一名手持火紅色長鞭,身著紅色皮甲的女修一臉憤然,咬牙切齒、惡狠狠的說道。

    “嗬嗬——”

    還沒等那女修說完,一旁的袁水灩便忍不住出聲,適時打斷了她。一張俏臉淺笑盈盈,襯著額頭上那一點水仙鈿如同活了一般,更顯得清麗逼人。

    “幾位師姐這麽多年怎麽光是嘴上功夫見漲啊,也不知咱們幾個到底是誰教訓誰呢。”說著便意有所指的瞄了一眼那女修衣服上的破損。

    “袁水灩!!!”試煉台一角一個正結印布陣的女子厲聲疾呼。

    “當年輸給你不代表今天也會輸給你,我就不信了,我們八個再加上這困靈陣法,還製服不了一個剛剛晉階沒多久的人!!!”

    “呦——你不說話,倒是把你給忘了。”尋著聲響,姐姐袁水瀲淡淡的應了一聲。

    “本來嘛——我是想著,先搞定了跟前這四個礙手礙腳的,最後再來收拾你們的。不過,既然是你主動提出來的,那我倒也要看看了,你這嚇死人的困靈陣法到底算是個什麽東西。”

    話音剛落,便見那袁家姐妹好似商量好了一般,齊齊凝神闔目。

    一雙玉手輕置於胸前,十指變化著掐成不同的手印,那不點而朱的丹唇軟糯、潤澤,喏喏地微微蠕動,似乎是在嘟囔著什麽。

    一連串的動作雖然看起來和緩而輕柔,其實整套做下來並沒有用去多少時間。不隻是試煉場上正在應戰的八人,就連周遭看台上觀戰的觀眾們,也隻是一晃眼功夫便後知後覺的發現,整個試煉台上不知什麽時候起,竟慢慢凝起一片如煙似塵的朦朧水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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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

    眼前的亂鬥,徹底讓在一旁觀戰的黎菲茉傻了眼。

    隻見剛剛還各司其職,好端端立在試煉場四角布陣的幾個人,現在竟像著了魔一般,不但走出各自的陣位停止了布陣,最後竟然還對著本是一夥人的那幾名女修大打出手了起來。

    “這是怎麽一回事?她們怎麽會自己人之間動起了手來呢?難道是……”想起了曾經在五元密林中遇上的那種靠著香味致幻的小,黎菲茉帶著幾分不確定的向方閱問道:“難道是這袁家姐妹下了毒,迷惑了另外幾人的神智?”

    “哪有那麽複雜,自從一開始這姐妹倆停止試探,開始反擊起,她們所做的事情你不都看到了嗎。”方閱對於黎菲茉的腦洞大開覺得有些好笑,便幹脆直接將問題點明了,也免得這個不知道在想些什麽的小師妹再往歪的想。

    “之所以會出現現在這樣的情況,不過是與那一片水霧有關,不然你再仔細瞧瞧,看是不是像我說的那樣。”

    果然,雖然此時場上的水霧並沒有如一開始的那般密集,霧中的人也不像剛剛那樣朦朦朧朧,看不清眉眼,可整個試煉場那若有若無的輕霧,卻一直飄飄浮浮,彌漫其中,將場上的所有人完完全全包裹在裏麵。

    「水霧?」

    「對呀,就是這水霧!!!」

    凝望著不遠處擂台上的霧氣,想明白各中環節的黎菲茉抑製不住內心的喜悅,眉眼彎彎,咧著嘴笑道:“不是什麽毒藥致幻,其實是這片水霧所成的幻想,對不對?就像是海市蜃樓那般。”

    其實袁家姐妹製敵的“幻術”嚴格意義上來講,根本算不得是什麽幻術,要說是水係法術才更恰當一點。

    不過是將大片的水幕打散,粉碎成眾多微不可見的細小水珠彌漫成霧,再通過控製這些水珠的位置和形狀,使其表麵折射顯現出來的景象成為施術者所需要的幻想。這樣不隻是對手,哪怕是如黎菲茉一般的旁觀者,不仔細看也是發現不了的。

    恐怕現在場上交手的這八個人,還以為自己所攻擊的對象是那袁家姐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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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袁水瀲、袁水灩一下子便淘汰掉了八個人,雖說是不符合擂台賽的規則,可那幾人明顯已經站不起來,且也分不出個誰高誰低,經過場上裁判的商議,最終還是一致決定將那八名女修同時給淘汰掉。

    “這袁家姐妹可真是厲害,一下子便解決掉了八個對手,而且還是略施小計讓那些人自相殘殺。真真是不會吹灰之力呀,高手果然是高手。”

    黎菲茉一麵意猶未盡,嘖嘖歎道,一麵在腦中將剛剛那場比賽又回味了一遍。

    一開始那袁家姐妹上場,並沒有展現出過多的實力,尤其是在麵對自身靈力被束縛,法器和許多高階法術都被限製使用時,依然隻是用一些最基本的法術、符篆去從容應對,完全沒有困境下的狼狽不堪和衝動急眼。

    在幾番的交手之後,許是摸清了那幾人的實力,許是不想再這樣繼續糾纏下去,袁家姐妹倆一個引一個挑,最終使得本寧心布陣的那名女修亂了心神,也亂了陣法,從而令原本也還算高杆的陣法徹底破潰,被那姐倆一擊即破。

    “師妹也看出來了,那法術根本算不得是什麽幻術,也完全沒有多高級。”

    “可就是那麽一個簡簡單單,最基本不過的低階水係法術,卻能引得八個煉氣後期的修士方寸大亂,最終輸掉比賽。可見法術沒有所謂的高級初級,隻要是運用的得當,一樣能夠大放異彩,化腐朽為神奇。”

    聽了方閱的話,黎菲茉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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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來的幾場比賽中亦不時有人勝出,這其中便少不了已經是煉氣大圓滿階段的沐成風。

    至於黎菲茉所觀看的最後一場,同時也是這次高級組首輪淘汰賽的最後一場比賽,其中的兩個參賽者黎菲茉是異常的熟悉。

    這兩人便是她曾經的舊友,現在於溫明峰任內門弟子的於翠林、於翠山姐弟倆。要不是這次的擂台,也許連黎菲茉自己都忘記了,有多久沒見到這兩個老鄉兼舊友了。

    “翠林姐,翠山,這麽多年沒見,你們在溫明峰過得可好?”

    比賽開始前,黎菲茉與沐成風相約去到擂台邊上,與好久不見的於家姐弟見了一麵。

    “好,怎麽可能不好呢,我和翠山在溫明峰相互照應著,過得倒也順順當當,比當年在村子裏不知道要好上多少倍呢。倒是茉丫頭,你一個女孩子家孤孤單單的在那雁翎峰,還不知道要吃上多少苦呢。”於翠林說著,便一臉關切的摸了摸黎菲茉的額頭。

    見於翠林亦如當年那般,像個大姐姐似的對自己照顧有加,黎菲茉很是感動的抱著於翠林蹭了蹭,“翠林姐,我在雁翎峰哪能吃什麽苦呀,峰內的師兄師姐都很照顧我的。”

    “也是,咱們茉丫頭這麽招人疼,哪裏會有人舍得對茉丫頭不好呀。”於翠林說著便像她以前那樣哄小孩一般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哦,對了,你托沐師兄捎給我們的東西我們都收到了,就是一直沒工夫去雁翎峰當麵向你道謝,茉丫頭不會怪姐姐吧。”

    這說的是黎菲茉當年特意將自己用不上的一些丹藥、符篆什麽的整理出來,準備帶給於家姐弟,也算是交流交流感情。

    本來是打算親自送到他們手上的,順便也看看他們生活的如何,結果沒曾想還沒等她動身,自家師傅便突然閉關,並將她委托給了方閱師兄。這師傅師兄的畢竟隔了一層,再加上元憫真人一再強調要照顧好她,這才使得黎菲茉除了任務以外,根本就沒什麽機會隨便出山門。

    “哪裏呀。”

    黎菲茉衝著於家姐弟揚起一個大大的笑臉,語氣中卻無不帶著一絲歉意說道:“翠林姐和小山子在溫明峰內門一定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哪能隨隨便便出去呢。”

    “本來,我也是想著抽空去看看你們的,結果,結果師傅突然就閉關了,我的活動也就受了限製。”說著她揚起腦袋,一雙靈動有神的杏眼微微眨動著,“姐姐不會怪我不去看你,不會怪我忘記你了吧。”

    “怪,怎麽可能不怪。”

    說著於翠林便假意嗔怪地在黎菲茉後背打了兩下,“怪你什麽,是怪你自己省吃儉用也要念著我們,還是怪你想著法兒的給我們捎東西。”

    正待敘舊的一人氣氛融洽的交談著,提醒選手上場的鈴聲突然響起。

    “翠林姐,小山子,都怪我不好,忘了你們還要比賽,耽誤你們準備的時間了。”意識到自己的錯誤,黎菲茉一臉歉疚的哭喪著臉。

    “茉姐姐,沒事的,我和我姐早就做好萬全的準備了,再說了,就上場前的這一點點時間能用來做什麽,別擔心,我和我姐就先上場了。”

    看著一臉自信的於翠山,已經成長成為一個充滿陽光與朝氣的少年,當年那個總跟在姐姐後頭的小蘿卜頭不知不覺就再也尋不到了,黎菲茉很是感慨的笑著目送於家姐弟登上試煉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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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輪比賽是煉氣擂台高級組淘汰賽第一輪的最後一場,也就是說,這一場一結束,能夠進入第二場淘汰賽的前一百名就正式選出了。

    試煉場上的十個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或是兩手結印,或是手持法器,顯然都是已經準備好要在賽場上大顯身手了。

    不知是不是黎菲茉護短、幫親,她橫看豎看的,總覺得還是與自己相熟的於家姐弟最為搶眼,不是那耀眼的華服錦衣,或是那炫目的奇珍法器,而是兩人通身的氣派,那是什麽外物也附加不了的自身氣勢。

    “也難怪他們姐弟倆賽前那麽輕鬆呢。”

    一旁陪著黎菲茉觀戰的沐成風抿了口茶,神色淡淡的說道。

    “以他們的水平,想必這場上的幾人根本就不是他們的對手。就算是這於翠林是剛剛跨入煉氣七層,境界還不是太穩固,這於翠山可是實打實的煉氣大圓滿階段,而且今日一見,越發有要隱隱突破的陣勢了。”

    聽到沐成風的話,黎菲茉凝神一探,「果然,這於翠山竟然快要突破了?」

    想到這裏黎菲茉不著痕跡的瞄了一眼一旁的沐成風,「沒想到四個到達煉氣大圓滿階段的弟子中,竟然是一無後台,二無資源的於翠山最想達到巔峰狀態,不說是沐師兄有一個元嬰老祖的師傅,光是那袁家姐妹也是金丹真人的徒弟呀。」

    還沒等黎菲茉胡思亂想完,就見那沐成風又歎了一聲,“哎,還以為我這般的資質已經是很不錯了呢,沒想到竟也開始一葉障目、坐井觀天起來,真是可笑,可笑啊。”

    “不過話說回來了,這於家小子可真是讓人羨慕,讓人敬呀,能在短短五年時間便達到這個水平,這還是在資源有限的情況下,看來等到了台下,我還真是要去虛心請教啦。”

    “沐師兄,你這樣說還讓師妹我活不活了,雖然我這雙靈根的比不過你天靈根,可我好歹也是金丹修士的大徒弟呀,和你們一起入宗,資源也不見得比你們少,現在不但被你們兩個大大的落了一節,就連雜靈根的翠林姐姐也隱隱有要超過我的勢頭,我……”

    見小丫頭情緒慢慢低了下去,在一旁始終沒說話的方閱實施出聲,“黎師妹,其實你這樣子比許多同門已經好太多了。”

    “修真之事,個人有個人的緣法,不要拘泥於眼前的這一小片天地,做任何事情都要保持本心,切忌在因果得失間迷失了自己,隻要做到無愧於心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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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翠林一身普通的鴉青色繡雲龍紋內門弟子道袍,平凡中帶著一絲質樸,一張素淨的小臉雖粉黛未施,遠遠看上去倒也顯得秀麗、清新。一條月白色泛銀腰封緊緊紮在她腰間,將那纖細、柔軟的腰肢更是完完全全、顯露無疑。

    至於她的武器,手上的那把很是平常的鑄鐵長劍,則為於翠林原本溫柔的眉眼上增添一抹英氣。

    而站在她身旁的於翠山,也亦如他姐姐一般,通身都是最為普通的衣飾,見不到一絲珍貴靈寶。

    然而就是這樣一個如娑羅宗眾多內門弟子一般,還不到十三歲的單薄少年,卻成了整個試煉場上最為耀眼的存在。

    雖然他現在隻是一名再普通不過的內門弟子,也似乎並沒有被哪個大能所看重,可他擁有整個真界都極為稀少的天靈根卻是一個不爭的事實。

    再看看他整個人那站如鬆、行如風的氣勢,任誰都不難想到,假以時日,眼前這個名不見經傳、默默無聞的小修士,一定會為他自己掙來一個光明的前途。(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