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致命電影 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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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桃源鄉地處偏僻,重山環繞,幾乎可以說是和外界隔絕,就連通訊,也僅有每天下午四點到六點鍾,當某顆不知名的衛星飛過時,電話才能撥出或者打進來。

    因此,當今天下午電話響起來的時候,一直等候著消息的眾人都不免有些激動。

    “副隊,你讓我查的資料我都查了,現在跟你統一匯報一下啊。”電話那頭的周沙也多不囉嗦,上來就說起了正題,肅海便把免提打開,手機反扣在桌子上。

    “第一個死者劉雲昌,今年45歲,未婚,已知的情婦有三人,至於露水姻緣,那就太多了,真說起來我怕這兩個小時都不夠用的。總之,劉雲昌的男女關係十分混亂,但好在這個人從不欺男霸女,所有的關係都建立在你情我願的基礎上,就算是有什麽內幕交易,他也基本都兌現了。再加上他本人也沒什麽特殊的愛好,因此,跟他有過關係的女人對他的評價雖然沒有多好,但也沒有差到哪裏去。另外,劉雲昌的財務方麵算是比較幹淨的,沒發現什麽異常的資金流動。我把可能對他有殺意的人和你發給我的劇組名單進行了交叉對比,得到的結論是,劇組裏並不存在這樣的人。”

    “第二個死者金鵬,48歲,為人古板嚴肅,生活作風嚴謹得簡直是娛是軍政幹部、研究學者都比是個在娛樂圈混飯吃的人可靠啊。”聽到周沙略帶嘲諷地這麽說著,沈亭暄扁了扁嘴,小聲嘀咕著,“我的生活作風也特別嚴謹,我也特別潔身自好。”

    “哎呀,怎麽沈小姐你也在呀。”周沙故作驚訝道,“副隊不是在自己房子裏嗎?還是說你們已經住在一起了?”

    “說正事。”肅海咳了一聲。

    “好的,”周沙立刻從善如流,“鑒於此,一開始我們並沒有調查到多少有用的信息,直到把郭雄川、吳逍遙這兩個死者和他放在一起調查的時候,發現了一條線索。二十二年前,他們三個人加上一個叫李牧的,一起拍過一個電影,名字叫《朔夜災厄》。”

    話音剛落,原本在另一邊安靜坐著的韓耀寧猛地站了起來,整張木質的桌子都被他帶得搖晃,水杯掉在地上應聲而碎,熱水潑灑了一地,蒸騰著虛弱的白汽。

    “我就說……”他恍然明悟,喃喃地說道,“發現郭雄川屍體的時候我就覺得那個場景有些熟悉,原來是《朔夜災厄》!”

    “呃?聽起來是有行內人在旁邊?那我就不班門弄斧了?”

    韓耀寧無心理會他語氣裏暗含的那一點調侃,頓了頓,似乎是在整理自己的思路,很快就開口說道,“《朔夜災厄》是二十多年前拍的一部驚悚片,它的導演你們應該都知道,就是前陣子才去世的大佬——聶衛龍。這部片子一經問世,立即引起了很大的反響,主要原因在於整部片子都太壓抑、太晦暗了,看完讓人覺得渾身都不舒服,真的像是有一雙充滿惡意的眼睛,無時無刻不在注視著你,準備去擺布你的人生。”

    “你這麽一說,我好像也有點印象了。”沈亭暄喃喃著,“是那個第一批光碟還沒出場,就被查封,從此變成禁片的《朔夜災厄》嗎?”

    “對,沒錯。之所以它被查封的這麽迅速,流傳的說法是相關的幾個審片領導,在看完沒多久以後,其中一個就自殺了,另外幾個也出現了不同程度的反應,擔驚受怕、暴躁易怒,連續好幾天處於低落的情緒當中。”韓耀寧皺著眉頭,繼續說道,“因為這個緣故,《朔夜災厄》還沒流入市場就不得不宣告下架,可以說是被禁的很徹底,這麽多年過去了,市麵上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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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少茴摸摸下巴,“那你是怎麽看的?”

    對於他的疑問,韓耀寧回答的簡潔有力,“我有關係。”

    “……”

    “總之,這部片子講得是一個在成長中到處受欺負的小男孩兒,因為他是個啞巴,別人罵他的時候他不能還嘴,他又生的弱小,打不過別人,唯一能排解情緒的方式,就是在想象中把欺負他的人都殺了。慢慢地,他從這種想象裏獲得了樂趣,因為在那個世界,他有絕對的力量和權威,能隨心所欲地去幹任何事情。所以,他幻想的目標開始轉變了,不再局限於那些欺負他的人,而是他看不順眼的每個人,或者隻是他覺得這個人身上有某種成為‘死者’的潛質,他就在白天潛心觀察,等到晚上夜深人靜的時候,閉上眼睛去想象裏為非作歹。”

    韓耀寧說著,不自覺地握緊了拳頭,“隔壁修自行車的中年男人,他養的鳥很漂亮,啞巴總想看一看,他卻一直拿布遮著籠子。啞巴就闖進他們家,放飛了那隻鳥,並用菜刀砍死了中年男人,然後把他吊在吊扇上,打開了電鈕,男人的屍體就隨著電扇慢悠悠地一直轉、一直轉;鎮上新來的老師,因為啞巴沒寫完作業讓他罰站,啞巴就把他堵在廁所裏打了一頓,最後把他溺死在涮拖把的水泥池子裏;啞巴的鞋子壞了,又沒錢買新的,他就殺了鎮長的兒子,把他的腳剁了下來,捧著沾血的鞋子開開心心地回家了;他趁老乞丐睡著的時候在他身上綁滿了二踢腳,引線接得長長的,啞巴撿起地上沒熄滅的煙頭,抽了一口,不緊不慢湊過去把引線點燃……然後有一天他醒了,照常洗臉刷牙,吃過了早餐,在門口磨蹭著,像平常一樣有些抗拒有些畏縮,不願意去學校,去那個人人都欺負他的地方,媽媽推了他一把,在他麵前把門關上了。他沒有辦法,隻好強忍著恐懼朝學校走去,他的腳上穿著一雙沾血的新鞋子,電線杆上有一隻鳥在靜靜注視著他,那鳥一身黑色的羽毛,紅色的眼睛,像極了修車人曾經養過的那一隻。”

    韓耀寧說完,整個房間裏一片寂靜。

    半晌,才有人回過神來。

    “媽的,恕我搞不懂你們這些搞藝術的,”周沙罵了一句,“神經病啊,為什麽要拍這種片子?導演腦子清醒著嗎?”

    “導演腦子挺清醒的,”韓耀寧歎了口氣,“國內禁了這部片子,他就拿原片寄去國外,還拿了幾個獎。我看的那一版,就是國外某個電影節當年的存檔,至於它為什麽在國外也沒紅起來,大概是命吧。幹我們這行的,有時候紅不紅真的是得靠命。”

    “這種片子還是別紅吧,都是什麽三觀,真應該好好上上黨課,”周沙嘀咕著,“總之我這邊查到的信息是,金鵬、郭雄川、李牧和吳逍遙曾經都在這個劇組裏一起工作。金鵬負責攝影,郭雄川負責美術,吳逍遙是劇務,但是幹到一半出事兒走了,隻有李牧,當時叫李樹安,做的也不是動作指導,而是替身,在這個片子拍完後的兩年,他改了名字,也慢慢地不做替身了。”

    “他們四個的賬目上有問題嗎?”肅海問。

    “對,我正要說這個事情。李牧的賬是最幹淨的,幾乎沒什麽異常,郭雄川倒是有些不明不白的收入,據我們調查應該是跟某些業內交易有關,但無論是他還是李牧,都沒有發生異常的資金流動。金鵬的賬有些奇怪,他每年有一筆固定匯款打入東山市某家療養院的賬戶,金額剛好是那家療養院一年的費用,但金鵬的父母早亡,他是獨子,沒有其他的兄弟姐妹,親戚方麵大多已經不在世或者關係十分遠了,所以這筆賬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款是給誰支付的,我們還在調查。”周沙停了片刻,話筒裏傳來水流過喉嚨咕嘟咕嘟的聲音。

    “至於吳逍遙,他的賬就太亂了。這家夥簡直是個混賬,這麽多年能活過來,真的是全靠敲詐啊。”他說著翻了一下筆記本,“吳逍遙嗜賭,又沒賭運,這些年基本就活在欠債和還債之間,剛還完,就又跑去賭,再背上一身的債務。他混跡於各個劇組,手裏麵也握了不少藝人的隱私。有名氣一些的他惹不起,就專敲那些急於上位的新人,通常他都是兩方麵打招呼,藝人要是沒錢把料買走,他轉頭就賣給娛記。”周沙說,“他還幹過幾次騙人家說自己有關係能給安排上角色的事,但通常都是錢一到手,隨便安排個能說一兩句話的群演。就這麽敲你個十來萬,敲他個萬八千的,這麽多年也就過來了。不過,根據我們的調查,一個月前他又去賭了,但這次背上的金額可不小,一千二百萬。”

    “所以他勒索了李牧。吳逍遙雖然是個爛人,但他還是爛的很有分寸的,跟他的性格相符,欺負欺負小人物,絕對不去招惹自己惹不起的人。但是這一次,他沒得選,他慣常欺負的那些對象,打包起來也湊不夠這個數字,而碰巧這個時候,《疑是故人》開機了,他在這裏遇見了老熟人,”沈亭暄斟酌著說道,“這就解釋了為什麽吳逍遙在離開《朔夜災厄》的那麽多年以後,才去勒索當事人。”

    “沈小姐說得很有道理,一聽就知道頗得副隊真傳。”周沙在那頭啪啪地鼓著掌。

    沈亭暄連忙謙虛著,“沒有沒有,還要跟小海繼續學習。”

    “所以你匯報完了嗎?”肅海對這兩個人的一唱一和表現得十分冷漠。

    “報告副隊,基本情況匯報完畢。接下來我們準備去一趟東山市的慈安療養院,從那邊深入再挖掘一下,找出關於金鵬的新線索來。”

    “嗯,還有《朔夜災厄》這個電影你找人跟進一下,找找當年參與電影製作和拍攝的相關演職人員,問問他們,在拍攝的時候有沒有發生什麽不尋常的事情,我要知道李牧所謂的‘當年的事’到底是什麽事。”

    “好的肅總。”周沙對他霸道總裁一樣的語氣坦然接受,回答得飛快。

    “哎,還有,”一直沒說話的顧少茴此時出聲道,“如果可以,把這個電影也想辦法弄回來啊,我想看。”

    “顧總,這就比較困難了……二十多年前的禁片兒,我上哪兒給你弄啊?”

    顧少茴不說話,一雙眼睛裏蓄滿溫和的笑意,時不時地掃過韓耀寧。

    韓耀寧被他看得渾身都不對勁,仿佛自己是他解剖台上的什麽東西,需要被細致溫柔地用心對待。當即抹了一把臉,把這個可怕的想法趕出了腦海,無奈地說,“好吧,我家有備份。你讓人過去,打這個電話,跟對方說在我書房桌子右手邊的櫃子裏,有一個黑色的u盤,那裏就是了。”說著他報出了一個電話號碼。

    “好的,謝謝您,”周沙忽然之間變得十分有禮貌,“韓導,可以冒昧地問您一個問題嗎?”

    “嗯?”

    “經過了這件事以後,您會不會有想法要拍一個以人民警察英勇破案為主題的電影?”

    “……”韓耀寧竟然還貌似認真的思考了一下,然後非常肯定的說,“我覺得你的這個提議非常好。”

    沒等周沙再回話,肅海果斷地掛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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