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壽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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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沒有想會在此時見到衛恒,在我剛剛知道真相,知道我和他之間隔著的那些慘烈仇怨之後。

    曾經,我有許多話想對他說,隻想快些見到他。可是現在,他就在我麵前,我卻不知該如何麵對。

    我僵立在一旁,怔怔看著他,聽他們兄弟一問一答。

    “三哥,你不是說要在軍營裏住半個月嗎?今日這是——?”

    “父親有事召我。”衛恒淡淡答了一句,便縱馬而去。

    從始至終,他看都沒有看我一眼,仿佛我根本就不存在。

    我的心上瞬間又壓上一塊巨石。

    如果那一天,他一早就知道我的身份,知道我和他後母的關係,他還會不會救我?

    他這般厭惡我,隻怕不僅因為我是他憎惡的後母的外甥女而厭惡我,更為他竟然救了我這樣一個人而厭惡我,也厭惡他自己。

    我原本以為,因為姨母這層關係,我和他當離得更近,卻不想,正是因為姨母這層關係,反將我和他之間推得更遠,猶如隔著海天萬裏,怕是再難……

    可是姨母又有什麽錯?難道是她主動獻身於衛疇導致了此後種種?

    她一介弱女子,身處亂世之中,命運半點不由自己作主。隻因她是女子,難道這一切便都是她的錯了嗎?

    而我呢?今後麵對衛恒,我又該如何自處?

    或許衛華說得對,既然他們姐弟不願見我,我又何必硬湊上去,讓人家心生嫌惡呢?

    自此,我亦在衛府深居簡出,尤其是到了元月,衛恒回府居住的時候,除了去給姨母問安,我更是不願出院門一步。

    我已經竭盡全力地想避開他,卻還是無意中和他偶遇了三次。

    每次我都想謝他救命之恩,可他從不給我道謝的機會,不等我“三公子”三個字喊完,他人已經在幾步開外。

    如同那次街頭偶遇一樣,他看都不看我一眼,連一個冷淡嫌惡的眼神都不願意再施舍給我。

    到了二月,他重又搬回軍營,便是衛玟生辰那天,他也沒有回來,說是舊傷發作,需在營中休養,隻命人送了生辰賀禮回來。

    舊傷發作?他發作的舊傷可是因救我所受的那箭傷?

    可我心中再是掛念,也不能如衛華一般直接出府,正大光明的前去探望。我隻能坐在姨母身邊,看著眾人熱熱鬧鬧地給衛玟慶生,心中無限淒涼!

    衛玟剛過完生辰不久,徐州守將高順反叛,衛疇發兵征討。這一次,他沒有將衛恒帶在身邊,而是命他鎮守許都,反將衛玟帶了去,說是要讓他在戰陣上曆練曆練。

    姨母曾向衛疇進言,希望他能晚幾天出征,過了三月初六衛恒的壽辰再出征也不遲。畢竟這是衛恒二十歲的生辰,是要行冠禮的。

    衛疇卻不肯為此貽誤軍機,丟下一句等他回來再行冠禮,便領軍而去。

    姨母有心為衛恒辦個風風光光的壽宴,衛恒卻不領情,再三推拒了她的好意,隻說父親出兵在外,征戰沙場,他身為人子,豈敢大肆歡宴,安享太平。

    此話一出,姨母也不好再說什麽,隻得由著他隨意同幾位友人一聚。

    自從知道他的生辰,我就寢不安枕,連夜趕工,以皂色絹親手做了一頂卻敵冠,想送給他做生辰禮物。

    緊趕慢趕,終於趕在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他生辰那天完工,我親手捧著母親和我送他的生辰賀禮,好容易走到他的門前,卻忽然失去了所有的勇氣。

    那一日,衛華在這所庭院裏對我說的那些話,還言猶在耳,我不知自己該以何顏麵去見他。

    我又不能命身邊的婢女去替我送這份生辰賀禮,正在糾結為難,忽聽身後一個聲音道。

    “甄女公子,敢問您立在這裏所為何事?”

    這冷冰冰的聲音冷不妨響起在耳旁,嚇得我險些失手將托盤甩了出去。

    我回頭一看,原來是那日見過的蘭台令史荀淵荀伯昭。他今日沒穿官服,隻做平常儒生打扮,一襲青袍,竹簪束發,倒越發顯得清逸出塵。

    我微頷首道:“荀令史想必是來給三公子祝壽的吧?我亦是想恭賀他生辰,順便送上壽禮。”

    荀淵看向我的眼神越發冷淡,“我原以為女公子既已在蘭台查閱過宛城之戰的史書,自當知曉進退,卻不想……”

    他言下之意,竟是我不該來嗎?

    “看來荀令史為官果然盡職盡責,也是我那日失禮了,看過的書冊,竟忘了放回原處,給荀令史添麻煩了。”

    想不到他竟會親自去那書室查點一番,這下子,我因何而去蘭台借書,簡直是不言自明。

    “麻煩我倒是沒什麽,荀某掌管蘭台,職責所在。但女公子往後若是再麻煩到三公子,那可就不大好了。”

    我心中頓生不悅,這位荀大才子,怎麽這麽喜歡教訓別人。

    “荀令史多心了,我今日來此,隻是出於禮節前來賀壽。若是同住一府,有姻親之名,卻對府中公子的壽辰不聞不問,豈不太也失禮。”

    “我本就躊躇該不該親自去送這壽禮,倒是聽了荀令史一席話,茅塞頓開、豁然開朗。既然荀令史不願我再去麻煩三公子,那我就隻好再麻煩您替我將這壽禮送進去了。”

    我將手中托盤往他手上一放,朝他行了半禮,微微一笑,“多謝荀令史,有勞了!”

    再道一句“告辭”,便轉身離去。

    初時我走得飛快,生怕他會叫住我,或是追上來,把我塞給他的托盤再還回來,連壽禮都不許我給衛恒送。

    萬幸,我把托盤塞到他手裏時,他居然順手就接了過來,若是他當時硬是不肯接,直接給我丟回來,那我可真是再也下不來台了。

    直到走入內院,想著他再不會追進來,我才放緩了步子,輕撫胸口,慢慢調勻呼吸。

    姨母考慮的極為周到,給我們安排的房舍是衛府內院西南角一處小小院落漪蘭苑,和東麵所住的衛府中人,隔了一個後花園,極是清淨自在。

    壽禮雖然總算是送出去了,我卻仍是心亂如麻,實在不想就這麽回去,怕被母親嫂嫂看出什麽來。索性命跟著我的婢子先回去稟報母親,說壽禮已送到,我想在後園中略走一走。

    婢子去後,我慢步走到池塘邊坐下,看著那一池春水、數點蘋花,怔怔地想我的心事。

    也不知衛恒見到那些壽禮,是何心緒?他會喜歡我給他做的那頂卻敵冠嗎?他能否看出那是我親手所做?若是他知道我到了門前卻不進去,反托荀淵將壽禮帶給他,他是覺得我識趣呢?還是會覺得我無禮?

    我垂頭喪氣地想了半天,越想心中的那團亂麻就越是如雨後春筍般瘋長,種種思緒盤根錯結,越發讓人心慌煩憂、懊惱不已。

    原本我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是想在這後園中靜一靜心再回去,結果卻越是想靜心,反是心越亂。

    隻得勉強安慰自己,隻要壽禮送出去便可,至於收禮之人見到那些禮物是何心情,多思無益,於我又有何幹?

    我起身想回漪蘭苑,猛一抬眼,卻見那新綠的楊柳枝下竟立著一個人,如寒星般的眸子正直直地望過來。

    是衛恒!

    他來做什麽?手上還拿著我親手給他做的卻敵冠。

    是來謝我送他壽禮嗎?

    我的心中瞬間湧上一陣喜悅。

    然而,很快,當我看清他麵上的神情時,我的心猛地沉了下去,那股喜悅立刻蕩然無存。

    想是常年隨著衛疇出征在外,衛恒身形矯健,膚色如麥,五官極為淩厲,如刀劈斧鑿一般,眸中點點寒光,隻一眼,便拒人於千裏之外。

    可為什麽,初見他時,我卻一點也沒察覺到他周身的冷厲,反而意外那個一身戎裝的男子竟會溫柔的不像話……

    可是現在,當那雙眸子再看向我時,已不再如春風暖陽,而是如冬日寒冰。

    他將那頂卻敵冠遞到我麵前。

    “令堂乃是長輩,所贈之禮卻之不恭。但女公子同衛某乃是平輩,這份厚禮,衛某實不敢當。”

    他這是……

    原來他竟是來退還我送他的壽禮的?他竟連我送的壽禮都不肯收!

    眼中霧氣上湧,我朝他行了一個大禮道:“月前蒙公子相救於亂軍之中,救命之恩,沒齒難忘。恨不能早至君前,叩謝大恩。適逢公子嘉辰,特地親手製成此冠,以獻君子!”

    “原來是女公子親手所製,那這份壽禮果真厚重,衛某就更不敢收了。”

    我親手做的,他也不肯收嗎?

    “您若是不願將它作為壽禮收下,就當是我謝您救命之恩的謝禮吧!”

    我不肯接過我送他的壽禮,心中升起另一重疑惑。為何他的嗓音仍是這般沙啞?難道是救我時所受的傷還沒好嗎?

    他忽然冷笑一聲,“哼,救命之恩,若我當日知道你是誰的親眷,我——”

    我心中一震,顧不得淚盈於睫,看向他道:“若當日公子知道我是誰,便根本就不會救我,是不是?”

    他神色複雜地看了我一眼,又立時別過臉去,忽然一揚手,將那頂卻山冠狠狠甩到了池塘之中。

    “你既已知前因後果,又何必再問!”

    作者有話要說:  在扒史上三大千古愛情之迷之首(這個是我瞎編的)——“甄宓和曹植之間是否存在不純潔的男女關係”之前,我們先來聊聊關於甄美人的影視劇。

    可能因為是三國四大美人裏命運最悲催的,甄美人的紅顏薄命極大的催生了藝術工作者的靈感,他們前赴後繼,給甄美人編了一大堆影視劇出來。比起貂蟬和二喬在三國題材影視劇中的配角地位,甄美人則是妥妥的大女主。前有皇後涼涼蔡少芬的經典名作《洛神》,後有楊洋演曹植的那部《新洛神》。

    無論是這兩部劇,還是前一陣的良心劇《軍師聯盟》,都有一個共同點,就是把甄美人的真愛配給了大才子曹植,而她的正牌老公草皮則成了個拆散有情人的大反派男二。

    那麽,問題來了,甄宓和曹植有情這種說法,是從何而起的呢,且聽明天開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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