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零一九章:雄雄烈火驚敵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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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役,捷勝軍大獲全勝,以四十多人為代價,成功的解救了一千二百多名族人。而國內城五十萬人除了最先縋城而逃、跳進冰冷護城河的幾萬人僥幸生還,餘者無一生還,在大火中化為粉塵。
以四十多人為代價,將高句麗經營了數百年、人口五六十萬的國內城燒成一片墓場,這不可謂不是一個奇跡,一個神話。
雖說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備,且遇到豬一樣的對手,可勝了就是勝了,沒有任何理由。
縱觀古往今來,也找不出多少個能與這一戰相比的戰役,更別說喬北溟今年才二十二歲。
在他這個年紀取得如此戰績的,史上名將絕無一人。
所有的族人都對喬北溟投以敬慕的眼神,眼神中充滿了狂熱、信服、崇拜。
回頭看著火光衝天,宛若人間煉獄的國內城,喬北溟心底有些沉重。雖然輝煌的勝利讓他高興,可一想起自己一計要了近五六十萬人的性命,就有股說不出來的滋味。
“弟弟!”夏凝裳叫了一句,她是最早發現喬北溟的異常,隻是不知如何開口相勸,便一直跟在他的身後,見他的神色五味雜陳,終於忍不住的叫出聲來,卻又不知應該說些什麽。
喬北溟知她心意,便轉換下心情,笑道:“不用擔心,我確實有些難受。但我沒錯,若我不這麽做,一旦中了高惠貞狗賊的毒計,死的就是我們了,所以,我沒錯……隻是有些感概罷了!”
喬北溟說得沒錯,雖然這幾十萬人之中,也不盡全是該死之人,甚至其中也有一些善良之輩。
但是,自己的族人難道該死?
那些慘死在高句麗人伏擊下的族人難道不善良?在這個時代裏,他們是中原王朝的棄兒,又是高句麗全力剿滅的“賊寇”,他們遠離故土,如同無根之飄萍,還時刻受到死亡的威脅,所以,見過太多死亡太多慘劇的他們比任何人都要珍惜生命,不願意看到慘劇再次重演。
這隻是立場不同罷了,站在不同的立場,縱然敵人本性不壞,可敵人就是敵人,你不殺他他便要來殺你。任何世界都沒有絕對的黑與白,光明與黑暗。兩種完全不同性質的存在從來都是並立於世界的,互相交融,構成了這個世界。
在族人看來,喬北溟是好人,可在死掉的高句麗人看來,喬北溟就是十足的魔鬼!殺人,確實隻不過是一種為達到目的的手段罷了,與善惡無關、正邪無關,立場不同而已。
孫仲君把兩人的對話聽了進去,頓時,略微的擔憂蕩然無存,並流露出了狂喜神采:部族到了這步田地,幾近覆滅的邊緣,雖說獲得了輝煌的勝利,可大家的境況依舊惡劣,並沒有脫離險境,現在大家需要一個不擇手段的梟雄式領袖,而不是一個優柔寡斷、婦人之仁的迂腐酸儒。
喬北溟臨危受命,擔起了族長之職,大家對他信心不足,可經此戰過後,這種置疑已經煙消雲散。
與前來接應的卓不凡、陳成匯合後,捷勝軍不但沒有減員,反而暴增到兩千一百多人。
如喬北溟所料,莫離從死牢裏救出來的族人,雖然傷痕累累、神情委頓,但隻要得到妥善休息,立馬又是生龍活虎的強兵。
值得慶幸的是楚桓洗劫府衙時,繳獲了大量武器,加上孫仲君這些年悄悄購買的武器,裝備了全軍竟然還有盈餘,實乃不勝之喜。
馬就少了一些,隻有區區六十三匹,卻也聊勝於無,起到了馱運傷員、兵器的作用,為可戰之士節省了大量的體力。
兩軍會師後,少不了一番簡述,以仗士氣。
卓不凡等人遠眺火光衝天的國內城,自然深信不疑。
火光掩映下,兩千多族人都直直地看著喬北溟,看著這個腰杆挺拔如標槍,身材不算強壯,但此刻卻如大山,渾身被鮮血染紅了的男人,目光中充滿了敬佩和崇拜。
誰能以四十多人的代價讓幾十萬人灰飛煙滅?
沒有!這種無稽的事情別說是親眼看到,就是聽,也從沒人聽說過。
高山仰止!所有人心中隻有這麽一個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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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捷勝軍經短暫整編悄悄撤離的時候,一直做剿滅隋朝餘孽、建功立業、穩固地位的高惠貞讓人從美夢中叫醒。
“將軍大人,不好了。國內城失火了。”高惠貞的親兵哭喊著道。
高惠貞連夜行軍至此,疲累不堪,布下天羅地網後倒頭便睡,
聽到親兵的哭喊,高惠貞便如冷水澆頭,一下子驚坐而起,望著火光衝天的國內城方向,高惠真隻覺如墮冰窟,他整個人就如傻了一樣,腦袋一片空白,什麽想法也沒有,就如白癡般的原地愣了好幾盞茶的功夫,方才反應過來。
“廢物,一群廢物!”狂怒之下,高惠真一腳將麵前傳信的衛兵踢飛出了丈餘遠。
發泄一通脾氣的高惠真如虛脫了般,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囔囔自語道:“完了,一切都完了!”
高句麗領土不小,但大多都是窮鄉僻壤,經濟文化大多都集中於平壤、國內城、漢城三座大城。
平壤貴為都城,國內城、漢城二城尊為別都,三座城統稱高句麗三京。這三座城對於高句麗來說,至關重要,可謂經濟命脈。
現如今國內城因為他的疏忽在他手中丟了,論及責任,足以殺頭滅門。
“好奸詐的漢狗,我不屠盡你們,誓不為人。”
高惠貞也並非是一竊不通的白癡,稍微平靜過後,明白自己中了敵人的調虎離山之計。
“不管了,先回國內城再說,說不定還能挽回一定的損失!”念頭一起,高惠貞咆哮著下達了回師的命令。如果將損失降至最少,將功補過,自己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回軍!立刻召集在這埋伏的五千大軍,跟我一起殺回去!”高惠真咆哮著,雙目怒火已達界點,幾欲噴出。
軍令一下,從睡夢中驚醒的部眾也是一片嘩然,恨不得脅生雙翼,像飛鳥一樣回到國內城,看看自己的親人是否安好,若不是高惠貞積威仍在,隻怕頃刻間就會土崩瓦解。
高惠貞所部往國內城狂奪之際,設伏於另外三個戰略要道的三路大軍,也如喪家之犬,在夜色中撞撞跌跌的往回奔,什麽隋朝餘孽,什麽建功立業早已拋到九霄雲外,各路大軍主將與高惠貞一樣,隻想著回去救火,使損失降至最低最少。
部眾尚且心如死灰,需要承擔主要責任的高惠貞早就魂飛魄散,狂奔路上,整個人都在顫抖,仿佛讓冰水從頭淋到底,全身上下無比散發著刺骨的寒意:他實在不敢想象,若國內城讓付之一炬會給整個高句麗帶來如何可怕的影響。
那個結果萬萬不是他能夠承擔的,莫說是他,就算是高句麗王高建武也承受不起。
一路上他破口大罵,逼迫士兵拚命往回奔跑。隻是那些步卒奔跑了大半夜,體力早已耗盡,又如何跟得上騎兵的步伐?
“高基,你立刻領五十名刀斧手。做督戰隊,前去後方。喝令兵卒不許懈怠,不從者,立斬不赦。”高惠貞沉著臉,下達了瘋狂的命令。
督戰隊是古來便有的一種建製,尤其是亂世。亂世兵卒大多都是強行招募而來的,上下兵卒並不齊心,臨陣脫逃什麽的比比皆是。以督戰隊位於兵卒之後,發現敗逃的兵卒,立斬不赦是一種逼不得已才施展的手段。。
目下情況不容樂觀,高惠真臨時組建督戰隊,正是非常時期,用非常手段。
“臨陣退縮,殺!”
高基是高惠真的堂弟,心知情況緊急,帶領五十號騎兵迂回到後方,大聲喝斥。
一個落後的兵卒意圖躲進草叢,高基猙獰著臉,一槍刺在了兵卒的後心,那五十名隊員見狀,也毫不客氣的砍殺落後的同僚。
周邊的兵卒駭然頓住了腳步,麵對督戰隊猙獰的怒吼、殘酷的手段,以及在死亡的威脅下,一個個暴發出難以想象的潛力,硬著頭皮,重新往前衝了去。
見督戰隊有效,高惠貞稍稍鬆了口氣,他真的不敢墨跡,他們在路上多待一刻,國內城就傷一份。萬一錯過救援的黃金時間,錯過了放火燒城的隋朝餘孽,他的家族將會遭到滅頂之災。至於是否強人所難,他壓根就不在乎。
隻要能挽回一半損失,別說八千人,就算八萬人他也可以拿去犧牲。(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