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九章:繼承千年之聖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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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春時節,草長鶯飛。
兩匹馬踢踢踏踏的走在風景如畫的草地上,看著綠野青山。平疇沃野,都有一種心曠神怡的感覺。
“今天風和日麗,我們這次出來騎馬,還真沒有選錯。”喬北溟心情愉快,感受這冷嗖嗖的春風,高興的說著。
藍雪兒禁不住笑了,明明是被自己氣得離家出走來著,現在還說得這麽好聽,真是好笑。
兩人馳出一程,藍雪兒忽然問道:“公子,你好像很怕楊羽姑娘。可是我覺得楊羽不錯啊!對你的敬重是發自內心的。”
近段時間以來,長安說的都是喬北溟的英雄事跡,藍雪兒在長安生活了近年時間,自然也知道喬北溟的風光事跡。本來,吃盡苦頭的藍雪兒對人都有莫名戒備,可是經過賭坊一事,目睹了喬北溟拒絕毒玫瑰提出的交易,她感受到尊重之餘生出了更多的感動,隻因十萬兩銀餅所代表的數目,她還是知道的!要是她跟喬北溟易地而處,她不認為自己能夠抵擋得住十萬兩銀餅的誘惑,可是喬北溟卻眼睛都不眨一下,始終堅持著自己的底限,這又讓她生出了知己之感,因為她也是這樣的人,至始至終都沒有放棄返回苗疆認親的念頭。多種情緒之下,以為喬北溟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的她才會出手相助,並殺了蘇全忠以報喬北溟的思情,可誰想到喬北溟竟然是一個深藏不露的高手,居然搶了她的彎刀替她頂罪,這曆來都是奴隸替主人頂罪的,可到了喬北溟這兒卻反了過來,這就更讓她感動莫名了。
今日一早,喬北溟解除了她的痛苦,又給了她自由之身。她本想著就此離開,可是,對方展現出來的令人驚豔的武藝讓他挪不開了腳步。通過自己的觀察,又從夏凝裳那裏知道喬北溟的為人之後,就更覺得留下來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藍雪兒本來是天真純樸的小姑娘,在從西域來到大唐的路上吃不少的苦頭,在苦難裏她也漸漸的成長了起來。康複是個胡商,接觸自然都是商人,商談合作事宜又幾乎是無聲的戰場,這其中勾心鬥角在所難免,所以,就近護衛的藍雪兒在潛移默化裏也是大漲見識。雖不至於一肚子的壞水,可這察顏觀色的本事,絕不是在部族裏長大的夏凝裳所能比。盡管喬北溟藏得比較深,可卻瞞不了藍雪兒在商戰中練就的火眼金睛,好奇之下便問了出來。
“你說對了!”喬北溟笑道:“我是怕,不過不是怕她!而是怕麻煩和她可能存在的夫家。”
長得國色天香的楊羽是隋楊宗室女,且又在長安附近出現,她很可能就是李世民的另外一個老婆,生下李恪、李諳的楊妃!
如果楊羽是李世民的老婆,又怎麽會孤身一人出現在這裏?所以他懷疑那桃林之中還有許多暗中護衛她的侍衛,這種身份敏感的人,還是不要接觸為好,以免落下話柄,給自己惹來無窮無盡的煩惱。
藍雪兒恍然而悟。
正行之間,忽聽得前麵傳來厲聲呼喝。
喬北溟抬頭眺望,凝目瞧時,卻見一行十餘人正往這裏飛馳而來,凝目瞧時,最前麵的是一個須發俱白、農夫裝束的老人!
後麵是一群胡人裝束打扮的騎士,一個個都背掛弓箭、腰掛彎刀,一臉凶神惡煞的模樣。
老農的騎術極其高明,比之他自己來也不遑多讓,控製馬匹,往前奔逃,速度極快。但後麵的胡人的坐騎卻比老人神駿得多,雙方相距越來越近。過不多時,眾胡人騎士便彎弓搭箭,向那老人射去。但聽得羽箭破空,嗚嗚聲響。
他們似乎並不想要老人的命,所以射擊的對象是老人的坐騎。
胡人箭術驚人,幾支勁箭破空而出,全部沒入馬股之上,坐騎似乎也到了油盡燈枯的田地,吃痛之下發出淒厲的嘶鳴的轟然倒地。
喬北溟眼中殺氣一起,在大唐境內,天下腳下,這些胡人居然膽敢在這光天化日之下行凶殺人,這也太不將大唐放在眼裏了吧。
“小藍,你有傷在身,且先躲好了,我去去就回。”喬北溟信心十足的拍馬衝到了老人身前。
“老人家,跟我走!”
喬北溟向老人伸出了手,老人望了他一眼,便隨他將手一拉自己,喬北溟用力一拉,便將老人放到馬背之上。
便在這時,“嗖”的一一箭,一支利箭竟直射他麵門而來,箭羽的力量速度分明是想置他於死地。
喬北溟伸手將射來的箭羽已接暗器的手法接下,折斷箭尾甩手還了回去,射中對方胸口就慘叫一聲摔倒在地。
餘下胡人怒喝連連。一並彎弓向他射來。
喬北溟心中冷笑,拔出破軍寶劍對著射來的六枝箭羽,連刺六下,每一箭都正中箭尖將所有的箭羽打落在地。這每一箭刺出的時機,力度無不恰到好處,表現出了超絕的眼力以及出劍的速度,可謂神乎其技。
若是之前,麵對這迎麵飛來的箭羽,喬北溟怕是難以如此自如應對。現在能刺出隻因替平陽公主療傷時內功突破,武藝大進之故。
“小兄弟好劍術!”
背後的老人一陣驚歎,讚不絕口。
喬北溟傲然道:“對付這些狗雜碎足夠了。”
“說得好!”老人又讚了一聲。
喬北溟控製戰馬,主動衝了出去,直奔魁梧的胡人漢子,破軍劍以圓弧線劈砍而出。魁梧漢子反應不可謂不快舉刀格擋,喬北溟冷冷一笑,直接長刀上挑,一招兩式直接將魁梧漢子的半個腦袋消了下來。
喬北溟打著速戰速決的心思,一招得手,毫不遲疑的切入人群中去,破軍劍左右削砍,帶起片片血花,穿過之處已有六人斃命馬下。
胡人大駭混亂,他們遠遠瞧見喬北溟的存在,亦做好了迎敵準備,卻沒有想到英勇善戰的百夫長會一招喪命,英勇的部族戰士頃刻間就死了六個。
這還不算完結,一名持長矛的突厥士兵讓族人慘死激發了血腥,嗷嗷叫著舞動著長矛上前來戰。
“來的正好!”破軍劍精準無比的搭著長矛上,順著矛杆往下滑去。人馬交錯,胡人持矛的雙手硬生生的切離開來,手掌手指掉落在地。
喬北溟接過長矛,回馬一槍,將那名雙手齊斷的胡人穿了個透心涼。
論及馬戰,槍矛才是他最為順手的兵器,一槍紮死那個胡人卻絲毫不停,長矛揮動,餘下的那幾名突胡人宛如紙糊的一般,瞬間就被捅倒在地上。然後縱馬踏過他們的屍體,往最深處殺去,隻留下十道飆起的血柱,宛如血色噴泉。
“好功夫!”老人將這一幕瞧在眼底,忍不住大聲稱讚。
“老人家沒事吧?”喬北溟縱身下馬,將老人扶下馬來。
“老夫身中劇毒!”話音剛落,老人不由的臉色一陣潮紅,嘴角溢出一縷殷紅的鮮血。
喬北溟將他扶坐在地,仔細看那老者,發現他麵色蒼白,嘴唇發黑,確實是中了毒的症狀。
喬北溟略微一把脈,隻感覺老人的脈象霸道至極而且極為紊亂,這對於一個人來說,那將是極為不正常的。
“小兄弟莫要徒勞了,老夫的身體自己清楚。”老人突然咳嗽幾聲,咳出一口鮮血!
喬北溟道:“老人家,你中毒很深,如果再不救治……”
老人擺擺手,在喬北溟的攙扶下,努力的坐了起來:“毒已入五髒六腑,老夫命不久矣!好在師門重寶沒有落入突厥之手,否則,老夫死了也無顏麵對曆代先師。”
見老人一個晃悠又將摔倒,喬北溟眼疾手快的棄劍於地,以雙手扶著了老人。
破軍劍迎著陽光一晃,發出道道耀眼的光芒,光芒流轉,老人被劍光一晃,不由微微地闔起雙眼,情不自禁的看著這柄連連削斷胡人兵刃的寶劍。
看到破軍劍古樸的樣式,老人目光神光又自一閃,隻見破軍劍上一團光華綻放而出,宛如出水的芙蓉,雍容而清冽,劍柄上的雕飾如星宿運行,閃出深邃的光芒,劍身上陽光渾然一體,象清水漫過池塘,從容而舒緩,而劍刃就象壁立千丈的斷崖,崇高而巍峨……
“公子!”此時,藍雪兒縱馬而來,遠遠叫道:“沒傷著吧?”
“區區幾根草芥,還不夠資格。小藍你過來,幫我一把……”
喬北溟望著老人,卻是一怔。
隻見那老人的眼神,卻在呆呆凝注著他的破軍劍,有如癡迷一般目中的神色更是奇異,突然顫聲道:“小兄弟,你哪來的純鈞劍……”
“純鈞劍?”過了好久,喬北溟才用激動的聲音問道:“老人家,你說我這把破軍劍是純鈞古劍?傳說中的尊貴無雙之劍?”
純鈞劍是華夏上古十大名劍之一,號稱尊貴無雙之劍。這個,喬北溟還是知道的,隻是他做夢也沒想到,這把將他靈魂帶到了這時代的古劍,就是傳說中的純鈞劍!
老人凝注著喬北,反問道:“小兄弟,你不知道麽?”
“我認不出!”喬北溟紅著臉,不好意思道:“就把它稱為破軍劍。”
“你年紀小,不認識純鈞劍理所當然。”老人停頓了一會兒,道:“相傳純鈞劍是天人共鑄的不二之作。為鑄這把劍,千年赤堇山山破而出錫,萬載若耶江江水幹涸而出銅。鑄劍之時,雷公打鐵,雨娘淋水,蛟龍捧爐,天帝裝炭。鑄劍大師歐冶子承天之命嘔心瀝血與眾神鑄磨十載,此劍方成。劍成之後,眾神歸天,赤堇山閉合如初,若耶江波濤再起,歐冶子也力盡神竭而亡,這把劍已成絕唱……”
喬北溟道:“這神話怎能盡信?”
“鬼神之說虛我飄渺自不能信,不過,純鈞劍確實是歐冶子之絕唱!”老人笑了一下,道:“純鈞劍幾經輾轉,落入文帝楊堅之手,後被楊廣視為重寶,並成護劍士以衛之。亂世之中護劍士與純鈞劍同時下落不明,有人說流落於遼東大地,也有人說前朝蕭後帶到了定襄。為查明此劍下落,老夫潛入定襄十年,探查皇宮時,不慎被人發現,一路追殺至此。本以為今生再無也法見到師門重器,誰曾想到,臨死前卻被手持純鈞劍的小兄弟所救。天意,真是天意不可強求……純鈞劍出現在此,那麽,小兄弟當是護劍士之後裔了?”
“家父喬望北便是護劍士之首領。”喬北溟感覺自己像是做夢一樣,這種好事竟然讓自己碰到了。
老人目光神光又自一閃,驚奇道:“莫非小兄弟就是火燒國內城、水淹新城的喬北溟?”
喬北溟答道:“正是晚輩!”
隻是這老人又是何方神聖,怎麽處處充滿了神秘的色彩?他說純鈞劍是師門重器,那麽他的師門又叫什麽?有什麽來頭?
無數疑問杳至紛來。
“將軍忠義無雙、品行無上,又有師門神器純鈞劍,又在老夫臨終前相遇,想必是祖師爺的安排。那老夫就能放心地將另外兩件師門神器交給你了!”
喬北溟聞言大驚:“什麽?前輩要把貴師門神器交給我?”
老人淡淡一笑:“我們的相遇決非偶然,否則也不會在這時候相遇。老夫也相信自己的眼睛。”
“前輩還沒說貴師門叫什麽呢?”
老人恍然道:“卻是老夫的不是了。”沉吟一下,續道:“老夫名叫墨離,墨子三十五代世孫,也是墨家學派第二十九代矩子!神匠歐冶子乃是墨門子弟,遺作純鈞劍又稱矩子劍,與矩子令、《墨經》是我墨門三大聖物。矩子劍、矩子令是矩子的象征。”
“《墨經》包羅萬象,乃是祖師墨聖另辟蹊徑、嘔心嚦血之作,稱之為天下一大奇書亦不為過,曆代钜子雖未能領悟整本心經,但是憑借書中記載的墨技卻代代造福百姓。隻可惜西漢「罷黜百家,獨尊儒術」之後,諸子百家被儒家以‘正統’的名義打壓,而我墨門是儒家主要的反對者,因此受到的打擊更為致命,不僅如此,還被斥責為‘魔’!在大漢王朝與儒家的聯合下,我墨門損失殆盡,直到老夫這一代,門下更是凋零不堪……”
“現在老夫唯一的念頭,就是想將矩子令、《墨經》交托於你,希望你能悟得本門絕技,將我墨門發揚光大。矩子劍、矩子令是死物僅有象征意義,可《墨經》不同,它不僅是墨家至高無上的典籍,也是我族之瑰寶,一旦落入異國之手,我族必將生靈塗炭,”
喬北溟能體會墨離的心情,現在關係到墨門的生死存亡,作為矩子,墨離自然不希望最高典籍在他手中失傳,而喬北溟不僅他將逝之際出手相助,更巧合的是擁有著墨離一直尋覓的被墨門譽為矩子劍的純鈞劍,所以無論從哪個方麵來說,他都是最好的繼承人。
墨離用近乎請求的目光望著喬北溟,顫聲道:“喬......喬北溟,你......你可願可憐可憐有功於我族的墨子,可憐可憐老夫,此刻就拜在老夫門下麽?“
比起儒家來說,喬北溟對體身力行求真知的墨門好感更甚,隻是想不到在百家爭鳴中,有“非儒即墨”之稱的墨門竟爾落魄至此,心中也是酸楚不已!迎著老人的那期盼、緊張、焦急等複雜情緒的目光
,他毫不遲疑地跪了下去。
墨門有墨門的尊嚴,任何一個華夏人都應維護提出了“兼愛”、“非攻”、“尚賢”、“尚同”、“尊天”、“事鬼”、“非樂”、“非命”、“節用”、“節葬”這十大主張的聖人之學給予至高無上的尊重,更應當以朝聖的心情去祈求聖學的接納,而不應由千年墨門的矩子像銷售員一樣放下身段去求人學習。
雖說結果都是一樣,但心態與過程卻大不相同。
出於這份對神聖之學的尊重、敬畏,所以喬北溟以最虔誠的聲音道:“我喬北溟平生從未拜人為師,但今日卻願拜在墨前輩門下,不知前輩可否收納?”
老人目中,熱淚盈眶,欣喜中透露著無限的感激,感激喬北溟對墨門尊嚴的理解與維護,是的,墨經之中有著無數神聖學問,所有人都要對其敬畏與尊重,他開懷大笑道:“好,好,好!我墨離今天就收你為徒!”
老人掙脫藍雪兒的幫助,顫抖著站了起身來,以墨門古老儀式將喬北溟收入門下,然後,在藍雪兒的見證下任命喬北溟為墨門第三十代矩子!
完成了授令、授劍、授典!
老人含笑而終。
喬北溟依舊跪在他麵前,他低垂著頭,微閉著雙眼,心中也很是難受,墨離已經死了,不過他走的時候,很安詳平和,他已經沒有任何遺憾……(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