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然不是踩著林小雨的肩膀上來的。扯著繩子往上爬的時候，整個人都有種要死的感覺。身體懸空，所有的重量都靠手臂支撐。

    反正是花了一些時間。

    上去之後，站在窗台上看著林小雨揮手跟我告別。

    很快，她的車消失在黑夜裏。

    我躺在床上，臉火辣辣的疼。想想今天那個猴子就來氣，畢竟是混黑的，怎麽這麽齷齪啊。

    後來我聽見成成和李碩遊戲結束的聲音。

    李碩在客廳，聲音不大不小的說：“遊戲結束了，也該睡覺了。”

    可能是我比較敏感，總覺得李碩好像隱約知道了什麽。

    事實上，是我多慮了。

    那一天晚上真是煎熬，反複的做夢夢見江允，夢見他騎一自行車，在國道上拚命的蹬，周圍的車子那麽多，呼啦啦從身邊兒過去。

    我叫江允，江允不答應，一直在騎。

    後來給自己編造了一個夢見，那就是江允現在很不好，甚至已經死了。越是這樣做夢，心裏越是這麽堅定的想。想著想著，我哭了。、

    捂著嘴，哭的特別的慘。

    再到後來，就是天亮了，迷迷糊糊被成拍門的聲音驚醒。

    “婉君姐，這都幾點了，趕快起來做早飯了啊。”

    成成的聲音真可謂是聲嘶力竭。

    李碩的聲音在稍後也傳過來，帶著輕柔，“甭叫她了，我給你做飯。”

    頭一次覺得，李碩嘴裏說出的京片子這麽好聽。

    然後又是黃粱一夢。

    終於醒過來，各種鼻塞頭暈難受。然後硬挺著去了他客廳。

    千萬不能江允表現出來我昨晚晚上出去過，所以感冒成這熊樣兒。

    “感冒了？”

    李碩坐在椅子上，很溫柔的看著我，放下手裏的雜誌，快步走過來。摸摸我額頭，然後又探了探自己的額頭。

    “還好沒發燒，不然就要挨一針了。”

    說完笑笑，遞給我一杯熱水，說喝下去，今天不要喝咖啡了。

    成成瞪著大眼睛，很生氣的看著我們。

    “哎哎，你們兩個注意點兒，我可不是死人，瞪著眼睛看你們倆呢。”

    我和李碩笑得很尷尬，大早上就惹得成成不高興。

    “得了，你們甭墨跡了，今天咱們還有事情出去，我要在國內申請一個大學。”

    成成說的風輕雲淡，我母性荷爾蒙開始冒出來。

    “媽媽知道你以後不出國了麽，還有你國外的大學念到一半兒現在就算是白搭了？”

    成成一臉嫌棄的看著我，“婉君姐，你才二十多歲，和五十歲的女人沒兩樣兒。”

    李碩笑著拍拍我肩膀，“沒事，國外的大學我想辦法給他弄到學位證，現在先讓他在國內有學上，整天躲在家裏不是個事兒。”

    “可是那些找他的人。”

    我剛說完，成成笑著站起來說他現在也是有保鏢的人了。

    “你不知道，李碩哥給我配的這些保鏢，都特牛逼。好像有幾個是美國特種部隊出身的。”

    我看成成興奮的樣子，也不好說什麽。

    “就這樣吧，反正你要保證自己的安全，不然我不會讓你去讀書的。”

    我是對成成說的，說完之後，我才覺得自己真的是耳濡目染了，竟然和老媽子一樣，操心成成的一切。

    之後我們一起出門兒，要去給成成找適合他的大學、

    站在陽光下，李碩坐在我左邊兒，我左臉上有個大大的手印，現在都紅腫起來，任憑我怎麽遮，李碩還是看見了。

    “臉疼不疼？”

    我搖搖頭。

    然後就是一陣無語。

    他關注的點兒和我害怕的點兒不在一條直線上，說的直白點兒，他好像什麽都知道，但就是給我留麵子，不說出來。

    成成精力充沛，走在前麵，我和李碩走在後邊。

    我終於忍不住問了他關於江允的事情。

    “江允會不會失蹤了，我們以後還能見到他，不過見到的會是他的屍體？”

    李碩努力笑了下，“不會的，江允這個人嘛，怎麽說呢，就像是神一般的人，死不了。”

    可能是我需要這樣的話安慰，李碩這麽一說我特別讚成，也願意相信。

    “你倆倒是快點兒啊。”成成不耐煩揮手。

    一米八幾的大個兒，長得也好看，成成進了大學校門兒之後，很多大姑娘，瘋了一樣，捂著嘴看著成成。

    還有的姑娘更是直接，站在成成前麵兩三米的地方自拍，要把成成也裝進小小的相框裏。

    “早知道就在國內念大學了，國內的姑娘很好看嘛。”成成笑得那叫一個春光燦爛。

    我和李碩都笑了。李碩手搭在我肩膀上，我向後躲了一下。

    “怎麽了？”李碩笑著看我。

    我搖搖頭，沒什麽。

    “這個後退的動作對人的傷害還是挺大的，比你直接說討厭我還要厲害。”李碩半開玩笑的表情看著我。

    幸好是成成衝過來，摟著我和李碩的肩膀，“剛才你們說什麽呢，是不是趁我不在身邊兒的時候說我壞話呢。”

    我感激的看了一眼成成，成成心領神會的眨眨眼。

    李碩瞪大眼睛，推開成成的胳膊，“誰敢說少爺您的壞話啊，可不敢。”

    “快看，又有偷拍你們的。”我指指站在我們前麵嘁哩喀喳拍照的女生們。

    成成齜著白牙，特好看。

    然後我們仨特氣人的擺了個剪刀手，爭取做一個合格的人肉背景。

    鬧騰了差不多一個鍾頭，我們進了教室，成成興奮拉我們進了個階梯教室。

    一個頭發花白帶著眼鏡的老教授正在上邊兒講課。我們悄悄溜進最後一排空位上。“

    “來晚了沒關係，要找到自己合適的位置，我年紀大了講課聲音小，你們可以往前排坐。”

    老教授笑眯眯的，說的就是我們仨。

    他這麽一說，所有的學會都回頭看我們。

    然後就是嘰嘰喳喳議論。

    “不會是咱們長得顯老，讓他們看出來了吧。”我小聲問坐在我左邊兒的李碩。

    李碩笑了，“哪有啊，咱們三個隨便拉出一個來，都可以在這個學校當校草校花，怎麽可能顯老呢。”

    成成特別活躍的拉著我們，“走，往前邊坐著去，前麵兒的女生特別多，還都長得挺好看的。'

    第二排的那幾個有空位的女生，花癡一樣看著我身邊這兩個帥哥，恨不得一口就吞了他們。

    “我家成成還小，您幾位千萬甭神吞活剝了他。”

    李碩笑著和周圍的那幾個女生說。那幾個女生特誠意的點點頭，笑得那叫一個燦爛。

    說實話，這是我第一次進大學的課堂，沒讀大學，成了我這輩子的遺憾。

    李碩一直很安靜的看著我，後來眼神變成了抱歉，從課桌下邊兒牽起我的手。輕聲說著沒關係。

    我完全不知道他為什麽要道歉為什麽要說沒關係。好像我上不上大學，完全賴不著他。

    成成聽課很認真，我以為那是他故作嚴肅，吸引小女生的一種手段。

    後來下課，許多女生圍著李碩搭訕。李碩拉著我突出重圍，我們站在階梯教室最後一層台階上，看著和小女生聊得熱火朝天的成成。“

    “其實成成在國外的成績特別的好。別看他吊兒郎當的樣兒，其實他心裏都有數。”

    李碩說起成成的時候，語氣裏帶著點兒歎息。

    我說這下媽媽該傷心了。

    “好像是咱們把成成拖下水的，要是不讓江允給他戒毒話，成成現在也不會被人盯梢。”

    李碩拍拍我肩膀，很寵溺的說沒關係，一個人一個命，就算是成成不被人跟蹤，也就這樣。

    也就這樣。

    他這麽一說，我突然想起成成的身世來，我問李碩能找到空墓裏成成的父親麽。

    “既然人家給自己弄了個空墓，就說明人家不想讓我們找到他。找是肯定能找到的，隻不過要花點兒時間，引他出來。”

    我點點頭，說真是麻煩你了。

    確實麻煩人家了，我們有點兒什麽破事兒都要依靠李碩。想過自己解決一切，但是沒有那個能力，可以說一切都沒有頭緒，惱人的很。

    然後成成走過來，我和李碩就不再討論這個問題。

    “走吧，少爺我還是蠻喜歡這個學校的，到處都是美女。”成成笑得沒心沒肺。

    都是掩飾，其實人家孩子，內心是很好的。

    “要不咱們今天把媽媽約出來，說一下你以後的擇校問題吧。”李碩和成成說。

    顯然成成不樂意，笑了笑，“不需要，反正她每天都在酒吧裏，就算是有一天我們在大馬路上碰麵了，她應該一時人不出我的樣兒。“

    李碩笑了，拍拍成成的肩膀，“這是說的什麽話，她日夜操勞為的是什麽，不就是為了多掙點兒錢麽。”

    成成咧起一邊兒的嘴角，笑得很生硬，“對啊就是為了掙錢，活著的時候掙很多錢，死的時候這些錢，立個遺囑，全都留給我。”

    這娘倆的問題還是挺多的，我們一個外人，隻能點到為止。

    我們就這麽回去了。

    成成開始把自己關在小房子裏，打遊戲，敲鍵盤的聲音很大，有的時候能聽到摔鼠標的聲音。

    我看李碩，李碩今天休息，窩在沙發手裏看雜誌，抬頭衝我笑笑，

    “沒事，家裏鼠標鍵盤多的是，他想砸就砸唄，正好舊的換新的。”

    好吧，既然人家金主都說沒事兒了。我還能說什麽。

    我一個無業遊民在家什麽事兒都沒有，隻能看著電腦，發現一兩個新電影就看看，沒有新的就看老的。

    李碩一直在客廳看書，也不說話，也不喝水。

    後來成成終於從房間裏出來了，可能是受不了安靜的氣氛。“

    “我決定把我媽叫過來，和她說說我的想法，我不想出國。”

    成成說的很肯定。

    我和李碩四目相對，都笑了，這才是好孩子嘛。

    我聯係媽媽，就說成成有點兒事情，要和媽媽商量。雖然是不情願，媽媽還是答應過來。

    白天不出門兒，這是她的鐵規。

    因為年紀大了，臉上有褶子。在太陽下還是挺明顯的。再怎麽說，媽媽以前也是個美人兒，受不了現在的落差是應該的。

    “成了，你媽媽說要過來，你最好是武裝好了，不然一會兒挨揍的時候會疼。”

    調節一下氣氛。

    成成笑了，腿搭在茶幾上，也拿起一本雜誌。

    “好吧，她從我記事兒開始就沒動過我一手指頭。會打我才怪。”

    我點點頭，我說這就是慈母多敗兒。

    李碩說我同意，然後就笑了。

    其實看的出來，成成比我們要緊張的多。我們要商量著到時候說什麽才能讓媽媽更容易接受。

    反正不管說什麽，不能告訴媽媽有人在盯梢成成，不然的話，媽媽不得嚇死。

    護犢子的女人中，她是王中之王。

    “一會兒聽我說就成，你們點頭。”李碩笑笑，早就胸有成竹的樣子。

    其實李碩出了臉長得嫩，心智什麽都很成熟，尤其是辦事兒來說。

    大約是過了半個小時，媽媽開車來了。保鏢把她帶了進來。

    媽媽一眼就看見了成成，驚呆了，很長時間沒有動。

    “你不是應該在國外麽，怎麽偷偷跑回來了？”

    成成看了李碩一眼，笑嘻嘻的摟著媽媽的肩膀，“其實，這是一個故事，您甭急，聽我李碩哥哥慢慢給您講。”

    媽媽看了我一眼，再看看李碩，伸手一根手指頭，戳了成成腦門兒一下，“你自己的事情自己說，幹嘛還讓別人給我說。”

    媽媽比任何人都聰明，什麽猜不出來，隻是不在乎而已。

    我和成成跟媽媽坐在同一邊兒，李碩自己坐在一邊兒，然後開始講事情的原委。

    其實我們編的故事簡單，就說是成成戒毒之後，很排除出國，畢竟國外的誘惑很多，萬一忍不住再吸毒，可就不好戒了。

    “這樣我在國內，也可以離你近點兒，誰家的媽媽也願經常見到自己的兒子對吧。”成成說的特別深情。

    媽媽看了成成一眼，然後搖頭，“你這孩子是不是瘋了啊，你說咱們家多不容易才把你送到國外，不就是想讓你鍍鍍金，回來好有個體麵的工作嘛。”

    “咱家又不是有錢有勢的人家，隻能靠讀書出人頭地，你倒是好，說不讀了就不讀了，浪費了我的錢不算，你自己的青春全都葬送進去了。”

    我看李碩，李碩沒有表情。

    “甭著急了，要是學曆證的話，我直接聯係我那邊兒的朋友，讓學校發給成成，這樣也算是結局圓滿，兩年就拿到學士證，很好。再說成成可以在國內接著讀研考博，念到您不想讓他讀為止。”

    李碩慢裏斯條，說的很是在理。

    媽媽看了看成成，成成點頭，說李碩哥哥說的特別對。

    母子對決，更愛對方的那一方很快就會敗下陣來的。所以媽媽的輸是毫無疑問的。

    “愛怎麽著就怎麽著吧，我也不管了，你都多大的人了，自己對自己的人生負責。”

    說完之後，媽媽來電話了，好像是酒吧那邊兒的人催媽媽回去。

    媽媽很麻利的站起來，拿著自己的包，就要走。

    “我酒吧還有事兒，先走了哈。”說完媽媽頭也不回的走了。

    成成靠在沙發墊上，聲音慵懶的看著我們說：“看見了麽，這就是我媽。要是可能的話，我估計她十年不見我，也不會想我。隻要有那個酒吧，她就能自己過一輩子。”

    是氣話，也是真話。從小成成就沒怎麽被媽媽親自照顧。

    照成成自己的說法，這些年能活下來，靠的都是運氣。

    “行了，誰比誰都好不到哪裏去，都是苦命的娃就甭相互抱怨了。趕緊收拾下，我下午領你去學校報到。”

    李碩說完站起來，去了廚房。

    成成依舊賴在沙發上，我怎麽拖他走，紋絲不動。

    “能不能勤快一點兒，成成少爺？”

    我真是拿這少爺沒辦法。

    成成笑了，他說：“婉君，你這力氣真是太小了，平常吃的那麽少，以後你就該多吃點兒。'

    好吧，他的思維總不是點兒上，說出來的話，讓我雲裏霧裏。

    “愛起來不起來，一會兒讓李碩出來教訓你。”

    我坐在沙發上，看著賴在上邊兒的成成，沒有辦法，這孩子打小就這樣。

    “其實你知道麽婉君姐，要是真打一架的話，李碩未必是我的對手。”

    成成笑得東倒西歪，捂著肚子，在沙發上打滾兒。

    好吧，這話說的很大，李碩看起來斯斯文文。真打起架來，十個成成都不是對手。

    隻不過李碩很低調，表現出來的都是滿麵陽光。

    他是屬於女人最想要的男人。長得帥有錢，體貼溫柔，要是有危險的時候，身手很厲害。 ，

    “你要是還賴在沙發上，不去搗鼓搗鼓自己的發型的話我不介意打你一頓。”李碩探頭出來，手裏拿著一個果盤兒。

    成成看了李碩一眼，特乖巧的往自己房間裏鑽，特聽話。

    果然還是男人與男人之間的交流比較簡單粗暴，不墨跡。

    我有種很牛氣的感覺，有人做飯，有人去忙活，就我自己坐在沙發上看著電視，等著開飯。

    這樣的得意沒持續多久。李碩放在茶幾上的手機響了，是一串兒號碼，沒顯示名字。

    “李碩，你電話響了，要不要幫你接？”

    李碩探頭出來，“不用，一會兒忙活完了，我打回去就成。”（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