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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墨的確是被徐奉書發現了，不過徐奉書對大梁這位翻覆弄權的王爺為什麽會出現在大齊一點興趣也沒有，他感興趣的是長公主消沉的那段日子裏到底發生了什麽。

    君子少欺瞞。崔墨也不故意曲解事實，把該說的都說了。徐奉書黑著臉，心中萬分鬱結。果然還有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徐大人暗暗想。

    兩個人一問一答把所有的問題理清，正相顧無言，有人來稟：“長公主府來人了。”

    徐奉書看了崔墨一眼，發現這廝已經藏不住嘴角的那絲笑意了。對於錦城公主和崔墨的傳聞他多少知道點，如今看來，世人謠傳的那些還不如真的來得刺激。於是擺手：“快請進。”

    進來的是墨綠鬥篷罩著的錦城，裏麵仍是白天的那一襲粉紅色。雖然好看，但徐奉書也看得不是滋味。隻見她把帽子摘下來，落落大方向坐著的兩位地行禮：“王爺，大人。”

    徐奉書和崔墨都站了起來。

    不緊不慢地行完禮，錦城便自覺地找位子坐下，笑問：“敢問兩位聊得還好？”

    徐奉書收了他的滿腹唏噓，道：“所謂聞道有先後，崔王爺學識淵博，在下自歎不如。”

    崔墨大笑：“徐大人謬讚，術業有專攻，徐大人的推理能力可謂天下無雙，這個崔某可做不到。”

    似乎有那麽點火硝味。但比想象中好多了。

    “聽起來，你們還有點惺惺相惜之意？”

    誰和他有惺惺相惜之意！兩個人都冷哼。

    錦城笑歎：“我似乎來的不是時候。”

    “哪裏哪裏！本王正好要回去，順帶送送公主。”崔墨連忙站到錦城這邊，又向著徐奉書道：“徐大人，叨擾了！”

    雖然知道崔墨不至於敢對錦城長公主做什麽，但是他現在到底是敵國的王爺，為敵為友不一定還如當年，不願把公主就這樣送到他手上。徐奉書隻好道：“公主到我徐府上，理應徐某招待，怎麽能麻煩了客人。”

    “崔某到不覺得自己是客人。”崔墨無辜地笑笑。徐奉書噎住了，的確，崔墨是被刑部的人“請”來的。

    錦城笑看崔墨一眼，對著徐奉書拱手道：“不麻煩徐大人了，也不麻煩崔王爺，我家侍女仆人一眾等在外麵，自己回去便可。”

    徐奉書安心，大庭廣眾之下，崔墨也沒這個膽子。崔墨也不反駁，隻是笑著站在那裏，當錦城走出去的時候，便跟在後麵。

    到了外麵，卻見王寬和一位華服的少年站在一起，墨玉跟在後麵，珍珠沒有跟過來。

    “公主！”王寬上前喚道，聲音透露出些許長輩的埋怨，看見他就知道此事一定驚動了外祖父，錦城不好意思地回禮。

    一邊的華服少年則對錦城微微一笑，月光下，俊美的麵龐更顯得神采飛揚，他作揖：“我去公主府上找公主，剛好遇見了王司使，便一同過來了。”原來是趙涵之。

    王寬認得崔墨，趙涵之不認得，他卻也似沒看見崔墨一般：“天晚夜涼，公主還是趕快回去吧。”說著，要把錦城往車輦上引。

    崔墨覺得自己是時候表現一下存在感，於是悶笑出聲：“公主，天晚夜涼，我一個人走回去寂寞，不如捎帶我一程吧。”

    錦城回頭看了他一眼，之前的種種擔心全部化為烏有，心想自己之前做的那個小把戲沒有戲弄到他，眼見他仍是神采奕奕，氣不打一處來，拋下一句：“你自己回去吧！”便匆匆地上了車架。

    崔墨聞言一愣，隨即爆發出朗笑，笑聲震天。

    王寬向他行了個禮，騎馬跟在車輦後麵。趙涵之為錦城放下車簾的時候，總覺得公主的臉紅的如火燒，如霞照。可惜車內太黑了。

    車子慢慢地行回公主府，崔墨也就跟在車後麵，不緊不慢地走。騎著馬隨侍在車後的趙涵之與他並行，黑馬高大威猛，卻沒有崔墨的氣定神閑。趙涵之雖在高處，卻始終找不到俯視崔墨的感覺。

    行了許久，趙涵之忍不住問底下的崔墨：“你是誰？”

    崔墨沒有看他，隻是專注地看前麵車輦微動的風鈴：“知道我是誰有意義嗎？”

    “有。”趙涵之忽然露齒笑了，“我喜歡她。”

    喜歡她呀。有誰不喜歡她嗎？也沒想到，她長成如此好看的樣子。

    “那你是誰？”崔墨問。

    趙涵之牽韁繩的手一頓，沒有回答。他身下的馬以為主人不想再走下去了，於是停了腳步，崔墨便走到前麵去了。

    “我叫趙涵之。”

    “原來你就是趙涵之啊。”崔墨這才認真地看了他一眼。最後一次和錦城通信似乎就有提到這個名字，那時候她已經收服了刑訓，陳襲明又向她推薦了當年的探花趙涵之。沒想到這個趙涵之長了這樣一雙桃花眼，當初冒死也該阻止才是。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禮尚往來。你能告訴我你是誰了嗎？”

    “崔墨。”崔王爺簡單地拋下兩個字。

    趙涵之徹底愣了，崔墨……是齊國的崔墨！齊國對抗大梁的王牌不就是“一家兩王爺”嗎！父親崔護，幾乎攻無不克戰無不勝，人稱鐵血王爺。兒子崔墨，情報網密布天下，秘密資金來源不明，人稱鬼麵王爺。

    崔墨也不理他，向前趕了幾步，與錦城的車架並行。錦城似乎有所感應，把簾子微微一掀，露出雙大眼睛，崔墨趕緊側頭朝她笑。

    “涵之呢？”

    涵之！不行，這叫的也太親熱了吧？崔墨一想起趙涵之那雙無時無刻都在暗送秋波的眼睛，就覺得頭疼，於是收了微笑，板起臉：“我怎麽知道他！大概是被我的名號嚇到了吧。”

    錦城那句“涵之呢”隻是沒話找話，聽崔墨這樣講，心中又擔心起來：“你把自己真實身份告訴他了？”

    “自從我叫了崔墨，天下還有誰敢叫這個名號？”言下之意，趙涵之是鐵定知道了。

    錦城被崔墨的任性妄為氣了半死，也不想想他自己什麽人，在大梁還敢如此招搖！欺負她們大梁沒人敢打他嗎？

    又走了一會，長公主府便到了。裏麵湧出一片人，個個拿著燈籠，照亮了車輦的四周。崔墨在開門的一瞬間跳進了錦城的車輦。錦城顧著腮幫子看著他，他卻隻一笑。

    等趙涵之趕上來，王寬已經離開了。

    錦城在車架中問他：“涵之，你之前趕至公主府有何要事？”

    趙涵之從袖中取出一個錦囊，交給一邊等著的墨玉：“臣今日去了孤雲山，待會些東西，公主看看可好？”

    “麻煩你了。”

    趙涵之四周回顧，也不見崔墨，想他也不敢在眾人麵前露麵，於是也告辭了。錦城吩咐兩個小太監護送他。他也辭了。

    “把車輦開進去。”車內傳來錦城淡淡的聲音。

    側門被打開，車子緩緩地進去了。

    在車子裏當大爺的崔墨一直看著錦城，見她於車外透進來的熒熒光輝中美目流盼，和之前的那個趙涵之還有幾分所謂的夫妻相，頓時有些不爽。

    “這個趙涵之長得還有幾分能看。”本想好好說話的崔墨，一出口就暴露了他吃醋的事實。

    錦城笑看他，眉眼彎起來，就少了趙涵之桃花眼的那種魅惑，也自然少了和趙涵之相像的那幾分姿色。崔墨決定以後一定要讓她多笑笑。

    “涵之的母親是大梁第一美人，涵之繼承了她的樣子，長的的確好看。”錦城頓了頓，故意加了一句，“第一次見他的時候，外祖父為我們約在竹林。涵之一襲青衣站在那裏，宛如神仙下凡，我都不敢走過去。”那次帶去的丫鬟是琉璃，這小姑娘回來便是滿嘴的讚歎，世上怎麽會有如此出塵絕豔之人。

    崔墨心中的醋大概要盛滿好幾缸了，他努力地壓抑了一下，壓抑不住，一把把錦城攬在懷裏：“當年你還覺得我最好看。”

    錦城在他懷裏笑，覺得這樣的戲弄更有趣：“人總是要變的。那時候小，還沒見過世麵。”

    崔墨把她攬緊些，感受到這個壞丫頭的戲弄，於是在她耳邊哈氣：“不管在什麽時候，你在我心裏都是最美的。”

    錦城咯咯笑出聲，一把把他推開：“我下車了，崔王爺在車上將就*吧！”

    崔墨眼見這個磨人的小妖精，又睜大她水汪汪的眼睛，歡樂地跳下車，引起車外的一片驚呼。

    *眠無夢，夢醒萬事來。

    錦城從*上睡眼惺忪地爬起來時，外麵天已經大亮了。迷迷糊糊看見屏風外麵坐了個人，正悠閑地品著茶。錦城從*上跳來，隨便拿了件鵝黃的褙子一披，赤著腳就出來了。

    “崔墨！你怎麽在這裏！”看清對方的相貌，錦城叫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