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丟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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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名冷著臉看著崔墨,他沒有崔墨這樣大的胸懷,隻是心疼藥藥而已。像藥藥這樣的小姑娘,她不虧欠於世界。

    崔墨覺得要說服無名要比他在棋局上贏他多了。故也不多說,無名熟悉的到底還是那個天真無邪一心養病的藥藥,而不是一步步從皇宮中絕望地走出來的桃花。

    兩個人不歡而散。

    崔墨一開始也覺得桃花的一生無憂最為重要。

    彼時,他父親召他回齊國,他本是萬般不願意。隻是威風凜凜的父親說:“你要保護好她,沒有實力怎麽行?我在齊國打下點基業,你展得也快些。”

    他回國了,聽說受完禮回來的桃花聽說了他的不辭而別,三個月沒有笑過,一頭烏黑的長也大把大把地往下掉。雖然回國後課業很重,但他還是熬了七個晚上為桃花繪製了長公主府邸的圖紙,命人快馬加鞭地送過去了。

    還好桃花是明白自己的。她一眼就相中了那幅他繪製的圖紙,就像當年在幾十個少年中一眼相中自己一樣。

    可勢力再強大,也有疏漏的時候。他努力地拚搏,直到自己認為自己能肆無忌憚地站在桃花身邊保護他。

    可桃花還是受傷了。他也斷然沒有想到,一直鼓著張娃娃臉的段慶然,會對桃花下如此重手。他不敢想象,如果桃花真的沒有再次站在自己的麵前,自己的生命會變成什麽樣。

    但是在漫長的等待和尋找中,他看到了事情的另外一麵。

    有很多喜歡長公主不假,也有很多人並不像自己那樣喜歡桃花。那些被逼著日夜勞作的隻為桃花一碗小小的羹湯的人會咒罵長公主,那些不得已用自己的青春為桃花編織衣裳的少女們會用快要失明的眼睛控訴長公主,那些本來沒有關係卻因為桃花不經意的一個動作而遭到貶斥的下人會把仇恨充斥眼睛。

    桃花要報仇,可她自己也會陷進去。憎恨她,討厭她的人會越來越多。而他,多麽希望自己的桃花能成長為真正受人擁戴的長公主。而不是以一個淺笑,一個回眸,或者是驕奢淫逸的生活方式來得到尊重的人。

    要保護她,就要讓她自己成長起來。

    之前他以為自己再也沒有機會看到更好的桃花了。可她又俏生生地站到自己的麵前。

    一想到父親的問題,他就覺得自己的餘生大概很難再和桃花牽手共度,那就讓他在離開之前努力一把。

    看著桃花從霜雪中拚搏而出,開得更加耀目。

    氣呼呼的無名去找了錦城。錦城則坐在那裏寫東西。

    “你答應了崔墨?”

    錦城不解的抬頭,無名對上她的眼睛:“藥藥,你不報仇了?”

    聞言也知道公子又無恥地偷聽別人說話了,錦城從容地把自己桌子上的書信拿給無名看。無名仔細閱讀了一下,才知道以藥藥的現在的心胸,要報仇還是太難了點。

    “你這是陽奉陰違。”無名指著書信,毫不客氣地道。

    書信是寄給江南的一位舊部的,錦城在無聲地鋪展自己的計劃。

    錦城的眼睛中閃現出更複雜的感情,無名有些被晃花了:“公子,我知道自己的方向是什麽。無論怎麽走,都是要到終點的。”

    無名有些惱怒:“你不是答應了崔墨要好好看過這個世界再報仇了嗎?”

    錦城抿著唇,不說話了。

    “嗬!嗬!”無名冷笑兩聲,道:“是我的錯。我高看了你,低估了崔墨。可是,段錦城,你再怎麽也不應該當麵一套背後一套。”

    錦城低著頭,無名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也許她難過,也許她無辜,都是可笑的。她段錦城從來沒有認真考慮過崔墨的感受,之前為了自己的仇恨放棄了崔墨的感情,現在為了仇恨連兩人之前的信任都不要了。

    這樣的段錦城,他不喜歡。這一刻,他甚至在想,要不要弄死這具身體裏的段錦城,讓忘記了前生往事的藥藥的回來。

    無名走的時候把書信帶走了,錦城抬頭看著被無名甩上的房門,眼中盛滿了淚水。

    她知道自己這樣很過分,但是她現在真的做不到對仇恨的釋懷。崔墨所講的那些人,對於她來說,都僅僅是符號罷了。她不想想這麽多,她隻想快點報仇。每個晚上所夢到的大火,時時刻刻在燃燒她的靈魂。她想起那一百座墳墓,每一座墳墓裏葬著一個或兩個人。他們對於她來說,才是活生生的人。

    她在等崔墨失望的眼神,她在等崔墨的怒火,她在等……

    可惜什麽也沒有等來。

    錦城自己吹了燈,坐到*上,既不想脫衣服,也不想睡覺。她知道心裏有太多太多的淚水,可是一顆也流不出來。

    仇恨,向來令人失去很多。她從來都覺得為了仇恨放棄崔墨是一件不劃算的事,可是她控製不住自己的腦袋。

    一想起段慶然那天的話,她整個人為之哆嗦。

    “皇姐,你覺得埋怨,覺得不公平,覺得沒道理。可這些就是實力啊。你站在高的地方,關係由你書寫,可現在我站在高處。我覺得處處不開心的過去就是和皇姐有關,皇姐也說不出一個‘不’字,不是嗎?”

    對,她說不了一個“不”字。她要麽自己吃下那顆毒藥丸,要麽眼睜睜地看著徐侍天吃下去。

    因為她不再是一呼百應的長公主,不再是陳府的支持對象,背後沒有崔墨。她手無寸鐵,要殺段慶然,談何容易?

    之前,她昧著本心在無名麵前扮演藥藥的時候,人格已經扭曲了。她不再是那個雖然委曲求全卻任然光明磊落的長公主,她變成會毫不留情利用一切去達成目標的人。

    她表麵雖然一直在推開崔墨和無名,卻叫著無名“公子”,保持著早晨練武的習慣,勾著他對藥藥的回憶。崔墨……更不用說了。

    她明明是做不到跟他在一起的,卻一次次給他希望。

    錦城真的很討厭,很討厭這樣的自己。討厭卻也要做下去。

    公子,請對段錦城失望吧……永遠隻記得藥藥好不好?

    崔墨,請對段錦城失望吧……永遠隻記得桃花好不好?

    侍天,請對段錦城失望吧……永遠隻記得公主好不好?

    段錦城葬身於地獄,你們請不要跟過來了。

    想著,頭已經埋進柔軟的棉被裏了。錦城摸了摸身上這件白紅漸變的廣繡,心微涼。

    記憶裏的所有東西都漫成大火,錦城站起來把身上的衣服脫下來,把牆上的鳴劍拿下來,把脖頸間的玉蓮拿下來,仔仔細細地折疊好,放在*上。

    永別了。桃花也好,藥藥也好,長公主也好……從此之後隻是段錦城。

    錦城開了窗,毫不猶豫地跳了下去。

    黑夜裏,縱身飛走。

    “她走了……”怕崔墨看不見,無名特地做了說明。

    “我知道。”崔墨現在已經感受得出桃花的新味道了。

    無名想起前些日子,藥藥離開的時候,自己是如何火急火燎的趕去追,而今天,隻是和崔墨站在涼風拂麵的夜裏,不急不躁……這真是種奇妙的體驗。

    “真的不追?”無名問。

    崔墨似乎笑了一下:“她把我的桃花,把你的藥藥都留在這裏,有什麽好追的?”

    無名不太理解,崔墨的話和他的棋法一樣難以懂得。

    “她去找她自己了。”崔墨補了一句,“你猜她會找回來誰?”

    想了想藥藥此去的目的,無名心情低落:“肯定不會是藥藥。”

    崔墨則是很自信的說:“我猜她還是會找到段桃花。”

    “你憑什麽這麽自信?”無名自然是不相信,對於錦城的那些計劃,他看得都覺得瘮得慌,怎麽可能為崔墨帶來桃花。

    崔墨沒有回答這個問題,隻是對著無名道:“收拾一下我們也要離開了。”

    “去哪裏?”

    “去桃花會去的地方……”懶懶的回答了一句,崔墨很快走掉了。

    夜裏傳來無名的聲音:“憑什麽不是藥藥會去的地方啊……”

    無人答應。

    這便的人散場得快,那邊卻盈滿了人。

    墨玉已經不是第一次踏進這種皇家聚會了,但是這一次她覺得很難受。

    珍珠充作丫鬟跟在自己身邊,段思然已經回頭過好幾次了。

    “你一定要小心。”還是忍不住,墨玉小聲對珍珠講。

    珍珠抬頭看了墨玉一眼,沒有說話,眼神的堅定已經可以傳達出很多東西了。

    墨玉在心中歎了一聲。抬眉向段思然看過去,段思然不著痕跡地偏了頭。這次的計劃非常困難,不要說還是他喜歡的珍珠是執行人。他對此非常不滿,但也架不住珍珠自己的堅持。

    自從珍珠知道崔墨眼瞎是段慶然做的手腳,便一心想手刃段慶然。

    若是她一擊即中,那麽段思然作為唯一的皇子隻有贏的分;但是一旦她輸了,段思然輸的可不隻是一位心心念念的愛人,更可能是自己的性命。

    宴會上人來人往,向段慶然諂媚的人很多,墨玉把一杯淬了毒的酒端在手上,帶著珍珠走了過去。

    珍珠低眉順眼,她的麵容已經受到過精修,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原貌。

    題外話:

    有讀者反映不喜歡錦城了,人生在世,總要給她試錯的機會……但是收藏量減了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