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慶宮內，太後正眯著眼睛養神，這時葉姑姑道：“太後，世子來了。”

    太後一愣，有些奇怪，便道：“讓他進來。”

    南宮陌進來後，太後對他招了招手，和藹道：“有些日子沒來看哀家了，哀家還以為你把哀家給忘了呢！”

    扯了扯嘴角，南宮陌笑道：“前些日子陌兒總是往宮裏跑，太後嫌棄陌兒，現在陌兒在府裏陪父王，太後又責怪陌兒把太後忘了，陌兒真是冤得很！”

    太後想起了多年前一同與先帝馳騁戰場的平遙王，關心問道：“你父王最近身子可好了些？”

    南宮陌拍了拍太後的手道：“托太後的福，父王身子已經好多了。”

    太後上下打量了南宮陌一眼，“看著你倒是瘦了許多，瞧瞧，這衣服都不合身了。”

    南宮陌視線落在那一碗已經沒有溫度的藥碗上，佯怒道：“太後，您是不是最近又沒有喝藥了？”

    太後見南宮陌讓葉姑姑將那藥重新拿下去加熱了，一臉抗拒的皺眉道：“陌兒，哀家覺得現在好多了，這藥這麽難喝，哀家一看到就想吐了。”

    南宮陌好笑的搖頭道：“太後，陌兒一直以為您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人，沒想到卻害怕喝藥。”

    太後尷尬的笑著將話題轉移：“對了，哀家還忘了問，你今個怎麽進宮來了？”

    南宮陌知道太後是在逃避剛才的話題，便也不揭穿她，回答道：“皇兄因為北疆的事情煩心，所以召我入宮來一同商議。”

    太後臉色沉重，肅然道：“北疆的問題還沒解決嗎？”

    見南宮陌點點頭，太後又長歎一聲：“對北疆出兵事關重大，邊境的百姓如今正處在水深火熱之中，你與你皇兄要好好說服朝中那些反對的大臣，萬萬不可與他們正麵敵對。”

    南宮陌道：“是，陌兒會與皇兄慎重的。”

    翎煙這幾日怕蘇慕言因為孩子的事情傷心，所以便派人去書房找了好多書，什麽《山海經》、《牡丹亭》、《聊齋誌異》、《西遊記》等等，各種五花八門的書厚厚的一摞擺在蘇慕言的麵前，以供她解悶。

    蘇慕言正躺在軟塌上手裏捧著一本《牡丹亭》讀的津津有味，這時翎煙從外進來，手裏捧著一個精致的盒子，道：“主子，這是平遙王世子托人送來的，說是給主子的。”

    麵上一愣，蘇慕言放下手裏的書，問道：“世子送來的？”

    翎煙道：“回主子，世子今日被皇上召進宮來，路過靜萱宮的時候說是特意給您帶來的。”

    蘇慕言打開盒子，發現裏麵靜靜的躺著一隻碩大的血靈芝，隻見那靈芝散發著淡淡的香味，色澤紅潤，一看就是靈芝中的極品。

    “呀，這可是百年難得的血靈芝，傳說咱們辰國隻有太後那裏有一枚，沒想到……。”翎煙一臉的不敢置信，說到最後看到蘇慕言臉上的表情後住了嘴。

    靈芝，有補氣活血，助心充脈，安神健胃之功效。蘇慕言眼中閃過一絲深意，神色莫辨道：“既然這血靈芝如此珍貴，那我更不能收下了。你將這靈芝還給世子，就說‘無功不受祿’，這靈芝太貴重了，我無福消受。”

    翎煙有些不舍，遲疑道：“主子，這可是血靈芝啊，您服了之後一定大大有利於身子的恢複。”

    蘇慕言皺了皺眉，語氣裏有些不悅：“我與世子交情淺薄，若是收下了這靈芝，被別人知道了還指不定惹上多大的麻煩。翎煙，你隻需按照我說的去做就好。”

    翎煙了解蘇慕言固執的性子，便隻好點點頭抱著盒子退下了。

    又是深夜，那淡淡的龍涎香再次縈繞在鼻尖，南宮淩輕輕靠近床邊，瞧著蘇慕言的臉色紅潤了許多，便想伸手撫摸一下她的臉頰，可是下一秒手卻尷尬的停在了半空中。因為，此刻蘇慕言正直著眼睛冷冷的看著他。

    “言……言兒，你醒了？”那目光太過清冷，讓南宮淩心裏微微一緊，隻能緩緩的收回手，僵硬的扯了扯嘴角。

    “醒了？不，臣妾根本就沒睡，何談什麽‘醒’？”蘇慕言慢慢的坐起了身子，下了床點上了燈。

    蠟燭微弱的光搖曳著，照在蘇慕言臉上雖然平靜得看不出喜怒，可是聲音依舊是那麽的不帶一絲感情色彩：“皇上已經連續來了好幾晚了，臣妾現在才知道原來您有喜歡半夜三更溜入人房間的獨特‘癖好’。”

    南宮淩站在原地很是窘迫，留也不是，走也不成。重重的歎了一口氣，往前走近一步，低聲道：“言兒……。”心裏有太多的話想要說，可是千言萬語卻隻能匯成這纏綿無奈的兩個字。

    蘇慕言冷笑道：“怎麽，皇上現在對臣妾改了稱呼？您是終於良心發現覺得對不起臣妾了，是嗎？”

    南宮淩握了握拳頭，開口辯解道：“言兒……朕知道是朕的錯，朕不應該一開始把你當作是她，可是後來……。”

    “不必再說了。”輕聲打斷了南宮淩的話，用手裏的銀撥子細細的挑了挑燈芯，然後蘇慕言轉過頭，目光略帶寒意，同樣的往前上了一步，一字一句道：“南宮淩，你欠我的，又何止是這些？” ，o

    “若不是因為你的一己私心，我又會如何留在這吃人不眨眼的地方？榮華富貴，錦衣玉食的生活，這些都不是我所願。若不是你，我興許會嫁一個普通的男子，他可能沒有顯赫的地位，可能沒有無上的權利，但是隻要他一心一意的愛我，這就足夠了。我可以和他待到繁華落盡後，尋一無人山穀，建一木製小屋，鋪一青石小路，與他晨鍾暮鼓，安之若素。可是，這樣的生活與我來說，早在入宮被你選中的那一刻就是一種奢望了。不僅如此，還害死了我身邊那些無辜的人……我的婢女，我的朋友，我的母親，還有我那未出世的孩子……這一切，都拜你所賜！”

    “我從來就不喜歡整日裏勾心鬥角，如履薄冰的過日子，可是為了你，曾經我是那麽的心甘情願。”蘇慕言深吸一口氣，緩緩道：“罷了，以往那些都過去了咱們就不說了。今日，臣妾隻求皇上一件事情。”

    剛才那番話，讓南宮淩身子一顫，眼裏閃過一絲慌亂。半晌，才穩住了心神，緩緩道：“什麽事情？”

    “雨落不上天，水覆難再收；君情與妾意，各自東西流；昔日芙蓉花，今成斷根草；以色事他人，能得幾時好？”說罷，蘇慕言雙膝跪地，重重的在南宮淩腳邊磕了一個頭，聲音如冰一般：“所以，臣妾懇求皇上廢除臣妾的妃位，臣妾願意搬去念沉宮與青燈古佛相伴。那些無辜枉死的人，說到底都是因為臣妾的緣故，臣妾罪孽深重，還希望皇上讓臣妾去贖罪。”

    【ps：】給讀者的話：

    嗯，明天周一了，離著開學沒幾天了，很難過很鬱悶……九月份恢複一日三更的狀態，請理解一下學生黨的苦衷，謝謝

    嗯，還有，最後“覆水難收”這首詩是出自李白的《妾薄命》後麵幾句，前麵是寫阿嬌皇後的，有興趣的親可以自行找度娘。（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