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挽著楊梓宜的手繼續沿著溶洞探尋。楊梓宜微然不語，隻是拉緊了我的手緊緊跟著，我知道在此刻她已經認定了我不是那個男子，我雖然高興，但是心裏還是疑惑，如果我真不是那個男子，為什麽此情此景在我看來又是如此熟悉？我思索再三，還是決定不把心裏的疑惑告訴她。

    “丫頭，棺槨裏真的什麽也沒有嗎？”

    “沒有。”楊梓宜像早知道我會如此問她這般，一口否決。

    “你騙我，你對我撒不了謊的，為什麽？”

    “就當是我騙你，但你不得不信，請不要再逼我了好嗎？”楊梓宜雖然說得為難，但咯咯的笑聲還是向我蔓延出陣陣幸福。

    “你這是掩飾，丫頭。”

    楊梓宜笑容一收，暖聲問道：“你覺得那裏麵會有什麽？”

    “孫可望的屍首嗎？”

    “我不知道，我想我真的什麽也沒有看見，裏麵空空如也，但我又好像看到了什麽，程然，你不要問我了，我真的不知道，或許隻有這樣我才能去相信你，相信我的存在，讓我也真實一點好嗎？”

    楊梓宜的話透漏著無數的玄機，她顧自走在了我的前麵，通過前麵走過的一段段溶洞她已經知道該怎麽走下去了。我見她如此決絕，無心追問，或許我更應該意識到的是，既然我都能莫名其妙地來到了這裏，保留了一份自己的秘密，何況是她呢。

    手機的光芒徹底暗淡下去了，為了盡管找到失散的孽家眾人，我們不由得加緊了腳步。最先遇見的是王彩衣留下的記號，我和楊梓宜心裏一喜，立即決定順著她留下的記號追隨而去，畢竟現在這種情況，能先找到一個是一個。

    慢慢往裏深入，眾人留下的記號也越來越多，我不知道那到底是紫苑還是藿香留下的，無暇顧及，既然咬定青山，自然要有始有終才對。

    王彩衣留下的記號越來越稀疏，深刻在熔岩上麵的記號也越來越清秀，少了開始的那一份深刻。我想王彩衣按照這般走下去，心裏越來越得心應手了吧，故意把記號作得如此隨便。有了這份肯定，我們更加確信我們追隨的就是王彩衣所走的終點，而不是起點。

    事情本該越發明朗了，可是隨著一道道天門的打開，王彩衣留下的記號開始生了波折，她本不該這麽走的，這不是她所走的天門！她為什麽要這麽做！

    我低頭望著楊梓宜，一臉疑惑。楊梓宜睜大了雙眼向我訴說著她也很詫異，最後出聲問道：“我們還要不要這麽追下去？”

    我反問道：“這是她最後來過的這裏嗎？這裏會是起點嗎？”

    “她不可能走得這麽正確的，如果是巧合，那她走得也太不可思議了，你也看到了，石門並不是隨時為我們而開的，我們隻能去等。”

    楊梓宜的話印證了我心裏的想法，我們隻能硬著頭皮再去看看，她到底看到了什麽，讓她無緣無故改變了方向！

    記號越來越稀疏，最後我們很難再發現一處了。又轉過了一個拐角後，王彩衣的記號一個也找不到了，她像憑空消失一般，不留痕跡！

    “難道我們走錯了？她進了另一扇門？”

    我沒有接話，快步地繼續往前走，不為別的，我聞到了王彩衣身上特有的香味兒，那是與她的氣質極為一致的香味兒！我想楊梓宜是聞不到的，就像她們沒有楊梓宜一般的恬淡、自然。或許王彩衣身上的那份氣質應該叫妖嬈、善變、乍寒乍暖，帶著孤傲吧。

    連續轉過多個拐角，我驀然停下了腳步。

    “掛絕壁鬆枯倒倚，落殘霞孤鶩齊飛。四圍不盡山，一望無窮水。散西風滿天秋意。夜景雲帆月影低，載我在瀟湘畫裏。”

    正值盛夏，何來秋意？歌聲婉轉啼哭，聞聲便把我帶進了一片蕭條的秋景，那裏荒涼、空曠、孤單影隻。

    這是王彩衣的歌聲，雖然沒有了環彩閣的琴簫共鳴、笛箏合奏，可是曲風在此景之下更顯悲涼，我看到的不是秋意，我感到四處寒風待起，天寒地凍！

    “夜景雲帆月影低，載我在瀟湘畫裏……”淒楚之聲漸顯婉轉，忽而高亢，似乎怨氣衝天，忽而淺吟，似乎空自追問，像一個不問世事的孩子，對一切都是存有疑問的。問到情急，歌聲帶上了暴戾之氣，未曾見到，都讓人感覺她正跟自己爭得麵紅耳赤。

    我和楊梓宜聽得愕然，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一時僵在原地，不敢兀自靠近。

    王彩衣喃喃輕唱，沒有要斷下來的意思，我聽到後來，又添了幾分佩服，單單的一首古曲，經她這麽繁複下來，竟是連續變調，而中間還沒有一絲銜接的痕跡，我心裏暗想，或許此曲後麵再追加幾句就更好了。

    “夜景雲帆月影低，載我在瀟湘畫裏。畫不盡秋涼，曲曲複思量。伊人淺顰無處寄，迷迷覓覓密密遲。說也不是，不說亦不是。”

    我信手作續，待到出聲吟完，忽覺自己有些矯情了，與楊梓宜相視一笑，隔空喊道：“彩衣姑娘，是你嗎？”

    王彩衣聲音一顫，像是有些吃驚，歌聲頓了下來，隨即稍作緩和，呢喃道：“夜景雲帆月影低，載我在瀟湘畫裏。畫不盡秋涼，曲曲複思量。伊人淺顰無處寄，迷迷覓覓密密遲。說也不是，不說亦不是。”

    念著念著我開始還慚愧，好好的一首曲子讓我弄得不倫不類，正覺不好意思出聲打斷，哪想王彩衣忽笑忽哭，情形越發詭異起來。待到後來，歌聲再起，王彩衣信手又唱了出來。“說也不是，不說亦不是……”曲曲奪人意，聲聲斷人腸，王彩衣時斷時續，時哭時笑，悲喜交加，唱到後來我和楊梓宜心生愕然，這溶洞的深處到底是不是王彩衣？

    王彩衣披頭散發，一襲綠色羅裙垢麵叢生，早已沒有了之前的出塵之姿。她見我們走來，慌張地把頭埋了下去。可我還是看到了！她的眼睛是渙散的！絕美的臉上不複之前的容光，帶著蒼白！突兀的，這白讓我在腦海裏見到了血！（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