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孩子該不該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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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於孕婦用藥是應該很謹慎的,可是就診的時候並沒有人告知她是孕婦,因此使用了孕婦忌用的藥品。雖然數量不多,但是作為醫生,我有必要提醒您,現在是胎兒成形的時期,嚴重的高燒和忌用的藥物都有一定的可能會導致胎兒畸形。”

    說到這裏,醫生嚴肅的語氣有了一絲和緩:“當然,這個可能性相對較低,但您作為孩子的父親,有權知道這一切,也有義務去決定到底該不該去要這個孩子。”

    停頓了半晌,周彥召才問:“如果我想要呢?”

    “耽誤之急,是讓譚小姐盡快退燒。”

    醫生扭頭瞟了一眼房間裏的病人:“現在已經停止了譚小姐之前的用藥,吊瓶裏的隻是一些葡萄糖和生理鹽水。可以先用溫水給她擦身子或者冰敷,如果還是無法降溫,就隻能繼續用藥了。”

    窗外,風簌簌地吹著,周彥召的雙眼越來越黯,隻覺得絲絲涼意沁入他的肌膚。

    終於,他閉上了眼。

    第二天譚惜醒的很早。

    張開眼睛,房間裏半明半暗,軟滑的熱氣包圍著她的周身,實在是熱的難受,她"shen yin"了一聲。

    阿晴抱著溫水和毛巾走過來,柔聲說:“譚小姐,我給你擦擦身子吧。這樣你會好受一點。”

    譚惜一怔,下意識地問:“啊?為什麽要擦身子?吃藥不就行了嗎?”

    “這……”阿晴似乎有些為難,左顧右盼了一陣,終於看到了救星。

    門響了一下,周彥召驅動著輪椅進來。

    “我來吧。”從阿晴的手中接過毛巾,他淡淡地說著。

    阿晴又看了一眼譚惜,才低聲說:“那我先出去了。有什麽事情您叫我。”

    門開了又關,房間裏又隻剩下他們兩人。

    抬眸,那雙雙瑩然清遠的眼睛,就近在咫尺。他把手指放到她的額頭上,小心翼翼地感知著她的溫度,用一塊柔軟的毛巾,擦拭她滾燙的臉頰,然後又緩緩擦進脖子裏。

    譚惜急忙按住他的手,囁嚅說:“我又不是不能動了,幹嘛這樣?”

    周彥召反握住她的手:“你害羞嗎?”

    “當然不是。”譚惜側過身,臉上卻騰地一下燙起來。

    周彥召撫上她的臉頰,低聲說:“臉都紅了。”

    “我發燒呢,當然臉紅了。”譚惜別他一眼,臉卻紅得更厲害。

    唇角無聲地彎了彎,周彥召慢慢撫著她的眉角:“我生病的時候,你也是這麽照顧我的。現在你病了,我也想試著照顧你一次,你要拒絕我嗎?”

    心田裏驀然一暖,譚惜抬起眼,深深地望著他,那冰涼的眸子,讓燥熱都跟著冷卻。

    “阿召……”她輕輕地喚著他。

    周彥召沒有應聲,但卻低頭吻了吻她的嘴唇,譚惜閉上眼,伸手環上他的脖頸。她今天才知道,這個男人,溫柔起來也是能殺死人的。

    擦完之後,周彥召摸摸她的額頭,也許是早上溫度低的緣故,似乎不那麽燒了。

    看看表,不過才五六點而已,他撫著她微微紅腫的雙眼,輕聲說:“你再睡一會兒。”

    說完,他伸手為她掖好了被角,離開時,手卻被她緊緊地握住了。

    淺淺的天光中,譚惜的黑瞳裏也閃著淺淺的亮光:“這張床挺大的,你也躺上來吧?”

    周彥召搖搖頭:“我怕擠著你。”

    譚惜卻執拗地抱著他的手臂:“我不怕,沒有你抱著我,我睡不著。”

    心微微一窒,周彥召低眸,深深地望著她,隻覺得胸臆裏有一種道不清的東西在湧動。

    眼見他沒有反對,譚惜掀開被子坐起來,興衝衝地拉住他:“我扶你上來。”

    眼瞳裏閃過一絲寵溺,和一絲無奈,周彥召輕輕掙了一下,見她堅持,便也由著她了。

    終於都躺回在枕頭上,譚惜重新攬緊了他的手臂,微闔眼睛說:“你剛接手遠夏,就這樣每天陪著我,合適嗎?”

    耳畔,周彥召的聲音淡若秋風:“沒有關係。”

    譚惜卻倏然睜開眼,嘟起嘴酸溜溜地說:“我以為你會說‘你比較重要呢’,結果隻是‘沒有關係’而已。”

    看著她吃味的樣子,周彥召的唇角微微一彎:“你比較重要。”

    譚惜也笑了,她笑著轉過身,向他依偎過去。她用手臂摟著他的腰,臉頰貼在他的胸膛上,聆聽著他怦怦的心跳。

    “我要快點好起來,你也要快點好起來。我們說好的,要一起去旅行的,可不能隻是說說就算了。”閉著眼睛呢喃著,她的唇落在他的胸口,輕輕地,軟軟的。

    “我們要去日本的北海道,去瑞士的蘇黎世,去意大利的翡冷翠,我們要把以吻封緘包間的每一個名字都去過。因為……那是我們相識的地方。”

    聽著她歡快的聲音,周彥召闔上眼,心裏也開始期待:“等你病好了,你想去哪裏,我就帶你去那裏。”

    其實這些地方,他都已經去過了,當時也並沒有覺出什麽好來。不過沒有關係,有她陪著,再次領略一定會能收獲全新的美。

    譚惜用力的點頭:“也要等你的腿好一些才行。”

    “今天我聽阿晴說,你的腿會痛了。這是好事呢,”她說著,伸出手去摸他的腿,“這裏,有感覺嗎?”

    “有。”

    “真的?”

    譚惜莞爾一笑,又摸向別處:“那這裏呢?”

    “也有。”

    “這裏……”

    驀然間攥住她的手,周彥召吃力地轉過身,胸膛不住地起伏:“你病著,就不要逗我了。”

    譚惜突然吃吃地笑起來,想了想,她湊到他的耳畔,撒嬌一樣:“就是喜歡看你著急的樣子。這樣的你,這世上除了我,恐怕沒幾個人能看得到吧?”

    麵上微微一紅,周彥召深吸一口氣,伸手將她拉下來,捂住她的眼睛,命令她:“傻瓜,快點睡吧。”

    知道他是害羞了,譚惜笑得更甜,她用臉蹭著他的手臂,也命令他:“抱著我。”

    低歎一聲,周彥召輕吻住她笑意彎彎的唇,然後伸出手臂,緊緊地攬住了她。

    窗外。

    露水從楓葉上滾落,一滴一滴,帶著昨夜的溫柔。

    譚惜已經沉沉地睡去。

    心裏疲倦至極,周彥召卻一點睡意也沒有。

    沉默著坐起身,把她露在外麵的手臂輕輕地放回薄被裏,又掖好了被角,他靜靜地闔上眼。

    噩夢般的回憶忽然襲卷而來!

    那段他拚命想要忘卻的記憶,黑暗的地方,充滿恐懼和淚水,冰冷的鐵柵欄,那雙閃著寒光的眼睛,和雙腿上不斷潰爛流膿的傷口……

    他以為他會死在那裏,他以為他再也無法出去。從未有過的絕望和恐怖,蜷縮在城市裏最漆黑陰暗的角落,遍體鱗傷的他隻能顫抖著,奄奄一息。

    睜開眼,陽光靜靜灑落,映在譚惜熟睡的臉上,恬靜得像是另一出美夢。

    “現在是胎兒成形的時期,嚴重的高燒和忌用的藥物都有一定的可能會導致胎兒畸形。”

    低頭,默然地望著自己的雙腿,周彥召的眉頭微微蹙起。

    殘缺……

    沒有人比他更清楚,殘缺的可怕。

    如果是伴隨一生的殘缺,那種痛苦,就像是被鐵烙烙在臉上,終其一生都無法擺脫。

    長長地歎了一口氣,周彥召無聲地握緊了拳頭。

    他以為他早就什麽都不怕了,可現在他才知道,原來,他也有膽小的時候。

    ……

    有些事,或許已經結束,而另一些,卻才剛剛開始上演。

    上午10點。

    遠夏大會議室裏那張內外兩層巨大的長橢圓會議桌邊,坐滿了夠得上份量的集團股東和高層,主持會議的是周彥召偕同第一總助曾彤。

    會議開始前五分鍾,蕭寧和蕭文昊姍姍而來,與傅誌剛他們一同在會議桌旁裏落座。

    眼見人已來齊,曾彤打開幻燈片,開門見山地說著:“接下來,集團會進行增資擴股,把原先沒用的公司和項目都進行優化重組。這次,是以收益為首的重新改編,自從董事長生病入院以來,遠夏的股價一直利空,長此下去對大家都沒有好處。增資擴股,也是為了吸引新的資金和更為有利的項目,從而達到使股價利好,使集團效益有所增高的目的。也希望大家能通力合作,一起打好這一仗。”

    此話一出,在場大部分人全都一愣,增資擴股,說好聽點是為了集團的發展。

    可實際上,則是稀釋了集團內一些大股東的股份,這樣一來,這些大股東對集團的掌控能力勢必要減弱。

    尤其是蕭文昊背後的蕭氏,在遠夏占股的份額達到了21%,擴股後可能就隻有19%,這樣近乎是明目張膽地削藩行為,難免讓人心慌。

    會議桌前,蕭文昊已經有些沉不住氣了,他抬了抬手,差點要說出反對的話。桌子下麵,蕭寧卻猛然拽住他的另一隻手。

    曾彤於是優雅地轉身,客客氣氣地問:“蕭經理,您有什麽話要說嗎?”

    蕭寧搖搖頭,麵向周彥召,溫和地微笑:“阿召的決定就代表了董事長的決定,文昊自然會全力支持。” ㊣:㊣\\、//㊣

    將手掌緊緊地握成了拳頭,蕭文昊側過臉,眸光一寸寸地變暗。

    會議結束後,蕭寧一行人就上了車,離開了遠夏大樓。

    漆黑如墨的邁巴赫裏,蕭文昊麵色不快地質問自己的母親:“為什麽阻止我反對他?我們是集團的大股東,也是董事會的成員,有權力駁回他的決議。”

    蕭寧輕輕歎息:“他新官上任,隻怕董事會的其他人都不會太駁他的麵子。”

    蕭文昊皺眉,眸子裏的怒意更甚:“可是增資擴股,分明就是想稀釋我們在遠夏的股份,他想一步步地把我們的勢力清除出去。”

    “事情可沒有這麽容易。”

    輕輕地搖頭,蕭寧神秘地一笑,然後側過臉,目光漸漸深邃:“查一查這次他要整理清除的項目都有哪些,從中找一個不起眼的,不惜一切代價把它做起來。你想駁回他的決議,首先要做的,就是去打他的臉。”(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