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尾很幸運，沒有因為拒絕黃麗婷而失去總裁助理的職位，反而被她親自帶上了豐馳27樓的總裁辦公室。

    一路上，七尾感受到了傳說中的萬眾矚目是什麽感覺，她真的特別想跟那些暗搓搓湊在一起議論的同事解釋一下，她真的不是她們腦補的什麽某大集團的千金，還有商業聯姻什麽太扯了好麽？這麽有想象力，怎麽不去鳳凰小說網寫小說啊，寶寶們。

    雖說七尾之前誤打誤撞上過27樓，然而當時她滿心都是飛奔回去吃烤串，根本沒有關注過傳說中的總裁辦。況且，電梯關門就一瞬間的事，七尾就是想看也看不清。

    她環視了一圈，除了最盡頭的那扇門緊緊地關著，無法窺視之外，整個27樓所有的辦公區域都是用玻璃隔開的，裏邊的布置簡約卻不失大氣。

    “黃董，下午好。”所有人見到黃麗婷都恭恭敬敬地打了聲招呼。

    黃麗婷氣場十足地點點頭，示意他們忙自己的去。她帶著七尾在辦公區繞了一圈，不知哪裏不合她意，眉頭皺得深深的。“孫秘書。”

    “您有什麽吩咐。”每次黃麗婷一來27樓，孫秘書的神經就像被吊在皮筋上，隨時都繃得緊緊的，就為了每次黃麗婷這樣出其不意地喊到她，能迅速反應過來。

    “把徐特助對麵的辦公位清出來，馬上。”

    孫秘書聞言一愣，還沒回神，又聽黃麗婷跟七尾說道，“你就坐那裏。”

    七尾能說“不”嗎？當然不能，她也沒這個膽子反駁上司，萬一還沒入職就被炒魷魚，她可能連後半年的房租都付不起了。

    期間黃麗婷接了個電話，沒有多逗留，就率先離開了。

    整個總裁辦四個部門，基本上都是男人，孫秘書原本是這萬綠叢中唯一一點紅，盡管這點紅有些豐腴，也不影響她享受眾星捧月的感覺。然而七尾這一來，平時圍著她的一眾男人，魂都被勾走了，一個個都流連在她辦公位附近，孫秘書都能聽到口水落地的聲音了。

    膚淺，真是膚淺！

    一群顏控狗！

    大概因為七尾是黃麗婷親自帶上來的人吧，大家都猜測她有些背景，沒有摸透底細之前，誰都不敢輕易叫七尾做事情。

    “孫秘書，我應該做些什麽？”七尾還不熟悉他們的工作流程和職責，感覺自己幹坐著實在難受得很，就問了孫秘書有什麽事可以讓她做的。

    幾分鍾前，孫秘書就收到了公司八卦群中的“可靠消息”，據說七尾十有八.九是黃董欽定的兒媳婦兒，那可是未來的老板娘啊，孫秘書哪裏來的膽子叫她做事，連忙親切友好地擺手，“沒事沒事，你的工作還得顧總來安排。”

    於是七尾巴巴地在自己那塊狹小的區域裏呆了兩個半小時，隻能靠偷偷玩手機消磨時間。

    臨近下班，顧靖衍才和徐特助從外麵回來。並不算厚重的西裝上沾染了室外的寒氣，辦公室裏的暖氣一下沒有消融這股寒氣，靠近了還能感覺到一絲絲涼。

    總裁辦突然多了一個人，顧靖衍不由駐足，撇過頭看了眼偷偷玩手機還沒有發現他的七尾。

    他屈著指節扣在七尾的辦公桌上，不算清亮的敲擊聲把七尾嚇了一跳，手忙腳亂地把手機往屁股後麵一塞，慌亂地看向顧靖衍。

    孫秘書悄悄地在顧靖衍背後，無聲地用口型告訴她“總裁”。接收到她的“戰報”，七尾恨不得捅死自己，硬著頭皮叫了聲，“總……總裁。”

    “新來的助理？”顧靖衍想起昨天誤跟他上樓的那個女孩，腦海中的身影與眼前的七尾重疊，還真是一刻都離不開手機？

    “對。”七尾弱弱地回了一聲。

    顧靖衍伸手攤在七尾麵前，四指屈起勾了勾，示意她把手機交出來。“手機。”

    七尾那個憋屈啊，又不是上高中玩手機被教導主任逮到，老板還管收手機？

    “還是想扣工資？”顧靖衍見她沒反應，又添了一句。

    工資啊，完全踩住七尾的命門，馬不停蹄地把手機掏出來，像扔燙手山芋似的扔給顧靖衍，而後舉著手做發誓狀。

    “老板，我下次不敢了，我是說真的。”

    徐特助繃不住笑了出來，也不知道人事怎麽招了這麽個涉世未深的傻白甜小妹妹進來，不過這個小妹妹好像有些眼熟，貌似在哪裏見過似的。

    顧靖衍收了手機，便走進辦公室，徒留痛失愛機的七尾哭暈在辦公桌前。

    “沒事，下班會還你的。”徐特助彎著嘴角安慰她，“下次別這麽明目張膽了。”

    七尾瞄了眼電子鍾，離下班還有半小時。

    不就是半個小時嘛，忍忍就過了，半小時過後又是一條好漢！

    半小時過後，七尾發現自己圖樣圖森破了，徐特助說的下班是顧靖衍的下班，而不是他們的下班。她鑽在高高的一摞資料中，偷偷地抹眼淚，她和手機是真心相愛的，為什麽老板要拆散她們。

    “師父，顧總還不下班？”七尾戳了戳電子鍾上的數字，都快七點了，她肚子早就造反了。

    徐特助從電腦後麵冒出個頭來，要是燈光再昏暗一點，七尾可能要被嚇廢。

    “你可以先走，這些資料一時半會兒也看不完。”

    沒有錯，七尾原本空蕩蕩的辦公桌上現在堆滿的文件夾就是徐特助壓給她的，一部分是本公司的最近幾年的發展狀況，另一部分是與豐馳常年合作的公司的資料，光是看一遍都是一個大工程了，別說把它們記下來了。

    七尾揉了揉酸脹的眼睛，特別正經嚴肅地說道，“我覺得我還能再看一會兒。”

    恩，她多等一會兒，等到顧靖衍下班就能把手機拿回來了。

    哪曾想，這一等就等到了八點半，她胃都餓得沒有知覺了。當顧靖衍辦公室門鎖轉動的時候，七尾警覺地抬頭看過去，水汪汪的眼睛瞬間充滿希望的光芒。

    “還沒走？”顧靖衍一出門就對上七尾那閃著亮光的眼眸，沒來由地感到心頭一頓。

    沒拿回手機怎麽能走呢？

    但是七尾還是得假裝自己是個認真向上的好助理，“我在看師父剛剛給的一些資料……顧總，你要走了麽？”

    顧靖衍“恩”了一聲，剛走過她的辦公桌，就察覺背後有一道火熱的視線要把他灼穿。一回頭，七尾來不及收住自己的視線，尷尬得嗬嗬一笑。

    顧靖衍向後撤了一步，從西褲口袋裏摸出一隻套著皮卡丘外殼的手機倒扣在她桌上。“再發現一次，扣工資。”

    “好的。”七尾狗腿地點頭，她下次一定夾緊尾巴玩手機，不會被發現的。

    陷在靠椅中的徐特助饒有興味地轉著手裏那支價值不太便宜的鋼筆，他有些懷疑，自己的存在感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弱了，能讓他們兩個這麽旁若無人的眉來眼去？猜不透啊猜不透。

    “顧總啊，能下班了不？”徐特助掐著鋼筆在桌子上敲了兩下，他要是再不說話，都快成空氣了。

    “不然你想通宵？”顧靖衍揚著眉反問。

    徐特助回道，“當然不。”

    七尾聽到下班，非常迅速地把桌子收拾幹淨，跨著小包包跟上顧靖衍和徐特助。

    三人擠在一間電梯中，七尾依舊縮在之前的那的小角落，打開鎖屏把錯漏的消息一條條回過去。徐特助看了眼低頭發信息的七尾，再看看緘默無聲的顧靖衍，猛然發覺，七尾就是昨天跟著他們一起上樓，還沒有被顧靖衍趕下電梯的那姑娘，難怪他一直覺得眼熟來著。

    嘖嘖嘖，這果然是猿糞嘛？

    聰慧敏銳如他，似乎嗅到了一絲不一樣的味道。堪比和尚廟的總裁辦，會不會在不久的將來迎來春天？這畫麵太美，徐特助有點不太敢想象。

    顧靖衍他們直接下了負一層去取車，而七尾隻能可憐巴巴地到馬路邊上等公交。等顧靖衍和徐特助開出來時，七尾正雙手環在胸前，縮著脖子在公交車站凍得直跺腳。

    “吱”一輛黑色的林肯停在了七尾麵前。

    徐特助降下車窗，衝七尾喊了聲，“蘇梨，要不要送你回去？”

    七尾的內心歡呼著“好呀好呀好呀”，但話到嘴邊卻成了，“不用麻煩了，我自己回去就好了。”

    話音剛落，天空不期然地飄下了飛揚的雪粒，密密麻麻的。

    “上車。”顧靖衍的聲音從徐特助身後傳出來，不容拒絕。

    徐特助朝她聳了聳肩，調笑道，“快點吧，不然就成雪人了。”

    七尾吐著舌頭把大衣上的還未融化的雪抖去，遲疑了一下是坐副駕還是坐後座，還未糾結完，後座右側的車門彈了開來，她下意識地從那扇車門處進入，坐進暖暖的車裏。

    可能是因為顧靖衍一開始就收了她手機，給她立了個下馬威，七尾就算坐在顧靖衍旁邊，也不大敢主動搭話。倒是徐特助，像是一個話嘮似的，一路上嘴巴幾乎沒停過。

    等七尾下了車，熱絡的氛圍也消失殆盡。

    徐特助調著方向盤，轉過身去，笑得格外明朗。“這小姑娘挺有意思。”

    相貌美得極具侵略性，性子卻軟得像小綿羊，徐特助真覺得自己這個新收的徒弟挺好玩的。

    顧靖衍不接他的茬，望向窗外，幽暗的小區口，一抹嬌小的身影正好被吞沒在轉角的漆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