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新婚(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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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久了,會落下眼疾。

    “離開繡鋪,有一段日子四處找差事,最終去了跟你偶遇的那間鋪子。修補玉器瓷器,是跟葉先生學到的。”

    董飛卿聽完,笑問:“東一榔頭西一棒子的,你到底怎麽打算的?如果我們沒重逢的話。”

    “沒打算。”蔣徽如實道,“得過且過。”

    他笑了笑。

    兩個人沉默下去,不約而同地想起前塵舊事。

    因著程家、唐修衡、葉先生等人的緣故,他們年幼時就相識。

    她那時候的性子,像足了貓:一時冷漠,一時暴躁,一時可愛活潑,與他認識的任何女孩不同,讓他看得一愣一愣的。

    他那些年乖張頑劣,但從不會跟女孩子耍壞、置氣。與她始終是不近不遠,見了麵寒暄幾句而已。

    他鬧著退親、變著法子辭官的時候,並不知曉她也走上了與自己相似的路。在外流離期間,才聽說她也被逐出家門、去向不明。

    在江南重逢,幾日後,在一間茶樓臨窗的位置,他對她說:“要不然,你跟著我過吧?”

    她眉梢微揚,“這話我該怎麽聽?”

    他把話挑明:“我想娶你,往後搭夥過日子。”

    她看了他好一會兒,說容我想想。

    他問她,要想多久。

    她說多說一刻鍾。

    他不再打擾她,慢條斯理地喝茶。喝完一盞茶,聽到她說好,我答應。

    就這樣,他們決定了終身大事,隨後她辭了差事,與他一路向北,在滄州落腳。

    他為什麽要娶她,她不知道。

    她為何同意嫁他,他不知道。

    成親前,他問她想要多少聘金。

    她說不要,做樣子給我幾樣聘禮就行,往後你少幹幾回敗家的事兒,就什麽都有了。

    他笑著說好,兩日後親手交給她幾樣聘禮:兩套珍珠頭麵,一小袋成色上乘、大小相同的珍珠,一對兒碧玉鐲,一幅他親筆作的畫,一塊他貼身佩戴的玉牌。

    她逐一看過,當著他的麵戴上那塊玉牌,又將自己貼身佩戴的玉佩取下,給他戴上。

    成親之後,他們發現彼此都不懂得怎樣過日子:他平時大手大腳,賺錢的門道多,花錢的門道更多;她也不是精打細算的性子,與他各過各的——他起初要把銀錢交給她,她連連擺手,說各管各的賬比較好。

    而且,董飛卿總覺得,她是刻意與他保持一定的距離,不肯接受他對她的好,也不肯掏心掏肺地對他好。

    有所保留的付出,有時候比疏離相待更讓人氣悶。

    因何而起?董飛卿總會不自覺地想到曾與她定親的丁楊,又總會在想起時便強迫自己轉移思緒。

    那種聯想,讓他心裏特別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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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梢間布置成了一間小書房,蔣徽仔細地擦拭書架,從書箱裏取出自己和他近來收集的書籍,安置到書架上,再取出文房四寶,放到大畫案上。想了想,鋪開紙張,動手磨好墨,提筆寫了一張單子。

    董飛卿正對著兩個小箱子出神。這兩個箱子,是她的陪嫁,一個裏麵放著胭脂水粉、銀質首飾和幾幅繡品,另一個箱子則上了鎖,他沒見她打開過。

    一把鎖而已,他想打開,是很容易的事。但這有意為之的防範,讓他做不到動手腳窺探。

    他索性擰著眉問她:“這個箱子,你似乎一直帶著,裏麵是什麽?”隔著兩間房,但他語聲如常,知道以她的耳力一定聽得到。

    “一些舊物。”蔣徽的語聲由遠及近,“有我娘留給我的幾樣東西,也有小時候你和修衡哥、開林哥給我的一些小物件兒,再就是曆年來的信件。”她拿著單子走到他麵前,“你要看?”

    “不用。”他眉宇舒展開來,“沒看出來,你還挺念舊的。”

    蔣徽微笑,揚了揚手裏的單子,“這是要添置的一些東西,派誰出去買比較合適?”

    “給我吧,我去吩咐友安。”他拿過單子,匆匆看了看,轉身往外走。

    “等一等。”蔣徽凝著他皺巴巴的衣擺,“先換身衣服。”

    他說好。

    箱籠裏的衣物已經放進衣櫃,蔣徽找出一件半新不舊的道袍,幫他換上。

    看著忙忙碌碌的她,他想起她的身世:生母早逝,祖父、祖母、父親因她是女孩子,一向忽視漠視,她五歲那年離開家,拜葉先生為師,到十三四才回家住——這是程夫人看不過眼,幫她周旋的結果。

    可笑的是,經年之後,外人竟都以為是蔣家望女成鳳,最看重她,才把她送到女才子身邊。

    他是唐修衡的發小、兄弟,唐修衡則是首輔程詢的愛徒,若不是經常出入程府,他也不會知曉她這些事。

    而他呢?七歲那年,雙親和離,母親拋下他回了娘家,兩年後遠嫁他鄉;父親則是和離一兩年後娶了繼室,繼續為董家開枝散葉。他小時候就說過,在家裏,過的是人嫌狗不待見的日子。

    一直善待他與她的人,從來不是至親。

    如今,他們兩個結為連理,成了最近的人。

    他展臂把她摟在懷裏,緊緊的。

    蔣徽有些意外,但沒作聲。他是性情特別複雜的人,偶爾一日間就能現出好幾個麵目,情緒的轉變,往往隻是源於片刻間的所思所想。

    這時候,友安的語聲在廳堂門外傳來:“大爺、大太太,武安侯世子到訪,見不見?”

    曾與她定親的丁楊?二人俱是一愣,隨後,他與她拉開一點距離,看著她。

    她撫一撫他的衣襟,神色坦然,“見或不見,你做主。”

    董飛卿挑了挑眉,吩咐友安:“讓他在前麵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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