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新婚(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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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董飛卿說的那樣,是個不怕事的。本來麽,友安自幼與自家少爺一起習文練武,董飛卿從軍那幾年,他也追隨左右。要是換個稍微著調一些的主人,如今定能憑借軍功混個不大不小的官職。可是沒有,主仆兩個都白忙了一場,奇的是這仆人毫無怨言,到如今仍是忠心耿耿。

    男人之間的情義,不是三言兩語能道盡的。

    蔣徽站起身來,回到內宅,繼續忙碌。董飛卿則完全沒了動手的閑情,就在原處靜坐,大半晌一動不動。

    收拾完箱籠,清掃室內,又打來清水,擦拭陳設。

    劉全、友安已經盡心收拾過了,室內本就窗明幾淨,她隻是圖個心裏踏實。五間正房收拾停當之後,她轉到廚房,把原有的鍋碗瓢盆清洗一番。

    不知不覺,到了霞光漫天時分。

    友安拎著一大堆東西返回來,零碎的物件兒放到西次間的大炕上,食材、調料送到廚房,看到正在擦拭碗盤的蔣徽,愣了愣,“您不會是要親自下廚吧?小的跟劉管事都會做飯。”說著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就是廚藝不佳,平時總是將就著吃……”

    蔣徽一笑,“沒事,我來吧。橫豎也是閑著。”

    友安不好多說什麽,欠身退出去,心裏卻對她少了幾分質疑,多了一些感激之情。曾經終究是嬌滴滴的大小姐,肯體諒家境親自下廚,意味的就是要踏踏實實過日子吧?

    蔣徽準備做四菜一湯:紅燒黃魚、麻辣肚絲、炒時蔬、油燜草菇和酸辣湯,沒忘記兩個仆人,食材都準備了雙份兒。懶得蒸白飯,已經讓友安買了千層饅頭回來。

    今日剛回來,理應吃得好一些,往後就真要過粗茶淡飯的日子了。

    她切菜的時候,董飛卿走進來,不聲不響地站到她身邊,洗淨雙手,拿過她手裏的菜刀,切菜的手法居然比她還嫻熟。

    蔣徽愣了片刻,轉去生火。炒時蔬和油燜草菇可以下鍋炒了。

    他又跟過來,把她推到一邊兒去。

    蔣徽失笑:“要不然你做飯?”

    “憑什麽?”他沒好氣。

    不知道他哪根兒筋又擰住了。蔣徽懶得跟他計較,轉身洗了洗手,收拾兩條魚。

    到末了,雙份的四菜一湯隻有紅燒黃魚是蔣徽做的,別的都出自董飛卿之手。

    蔣徽把兩個仆人那份放進托盤,對他說:“你受累送到前麵去吧?”她是想,與其走到前麵喚人過來端,不如順手送過去。

    他偏不,慢騰騰地晃出去。

    過了一陣子,眉開眼笑的友安走進廚房,連聲道謝之後,端著托盤走了。

    蔣徽按了按眉心。

    擺好飯,她見董飛卿還不回屋,折回廚房去,往燒水的大鍋裏加了足夠的水,把火燒得旺旺的,慢慢添加劈好的木柴。

    她和董飛卿每晚都要沐浴,得提前準備。就像那個嘴毒的說的:“這是名符其實的窮幹淨。”

    剛要出門的時候,她聽到董飛卿語氣不佳地喚道:“蔣徽,你又貓哪兒去了?”

    她沒吭聲,走出廚房。

    董飛卿背著手站在廳堂門外。

    蔣徽當做沒看到他,徑自進門,轉到東次間的飯桌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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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sp;  飯菜特別合口,蔣徽甚至有些後悔:應該讓他連紅燒黃魚一道做出來。

    她聽說過他廚藝不錯。是從軍期間的事情。軍兵修整、無戰事的間隙,唐修衡得空就去幫夥頭軍做飯,連帶著跟廚藝好的人學會了做菜。董飛卿見狀,也跟著湊熱鬧。那時候作為主帥的唐修衡,不過十八、九歲,在軍中的大事小情,人們都津津樂道,慢慢地流傳到各地。

    唐修衡最擅長的是京菜,而董飛卿,據說拿手絕活是烤魚。前者的廚藝,她十多歲的時候便有幸見識過,後者的廚藝,今日是首次品嚐。

    非要比較的話,她能說的隻有四個字:不相伯仲。

    有些男子,就是有著讓人羨妒的天分,不管做什麽,都能做到最好。

    兩個人沉默著吃完一餐飯,蔣徽動手收拾碗筷,董飛卿轉到臨窗的大炕上閉目打坐——丁楊那檔子事,讓他心裏特別不舒坦,看什麽都不順眼,得緩和一下情緒。

    他睜開眼睛的時候,天色已晚。

    他下地,走到院中,來回踱步,權當疏散筋骨。

    蔣徽裹著一件披風走到廊間,靜靜地望著他,直到他停下腳步才說:“去沐浴吧。”

    董飛卿嗯了一聲,走進門,轉到與寢室相鄰的淨房。

    房裏點著一小截蠟燭,燭光搖曳,居中的鬆木桶氤氳著水汽,他伸手試了試水溫,有點兒燙手,正合他的意。

    他一麵寬衣,一麵打量。牆角有一口很大的水缸,浴桶旁邊有兩個木桶,分別盛著開水、涼水。

    難為她了,怕是倒騰了一陣子。

    蔣徽回到寢室,熄了燈,在床外側歇下。過了一陣子,聽到他喚她:“蔣徽。”

    “嗯?”

    “搓背。”

    “……”我怎麽那麽欠你的?她腹誹著,翻個身,當做沒聽到。

    董飛卿又喚她一聲,沒等到她應聲,也就作罷。

    蔣徽想盡快入睡,偏生睡不著,丁楊那可憎的嘴臉時不時在腦海浮現,讓她心煩意亂。

    過了小半個時辰,董飛卿回來歇下。

    蔣徽闔了眼瞼,把呼吸調整得勻淨綿長。

    董飛卿徑自把裏邊的那條被子扔到床尾,掀開她蓋著的被子,躺下去,摟住她。

    他一向不肯穿上衣,剛沐浴過的上身涼涼的,激得她瑟縮一下。

    “不裝睡了?”他語帶笑意。

    “你不能去裏邊睡麽?”蔣徽身形明顯僵硬起來。

    “不能。”董飛卿撫著她的背,語氣和緩,“放鬆點兒,我又不會打你。”

    蔣徽翻身背對著他。

    董飛卿說道:“說說丁楊那檔子事兒吧?”

    “說什麽?”蔣徽問道,“你那封信裏說了什麽?”

    “你別管那些,我想聽你說說退親之事的原委。”

    “……懶得提。又不是光彩的事,左不過是我眼瞎看錯了人。”

    沉了片刻,董飛卿道:“我怎麽想,都覺得不對勁。照常理,吃虧的不該是你。除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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