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2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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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16日。
上午11點。
因為昨天是生日所以貝莉兒喝得有點多。她沒有開火,就著酒兩餐把利拉的大蛋糕吃了一大半。利拉的蛋糕十分給力,厚厚的三層磅蛋糕上堆著一大層奶油,還有新鮮的糖漬櫻桃。
要換在往常貝莉兒是不大吃奶油這種東西的,輕輕的,塞一嘴巴也覺得完全沒口感,吞下去也一點都沒有那種讓人滿足的沉甸甸地墜到胃裏的感覺。不過一個人在這寂靜的山裏,帶著兩個塞滿了4t電影、動畫片、電視劇、綜藝節目和漫畫的片子,一台本子,一個ipad,風細細地打在緊閉的窗框上,這樣吃著蛋糕,再吃一點零食,感覺非常愜意。
貝莉兒覺得自己出了山一定會胖,不過度假嘛,把這種事情都扔到腦後去吧,減肥的事等出了山再想——反正小木屋裏什麽都有,就是沒有體重秤。這麽一想她也就心安理得地吃著蛋糕,躺在床上賴到了晚上。
床很軟,國外的床墊比國內的軟得多,軟得貝莉兒有種錯覺是海洋,是雲朵,自己陷在床裏麵,動一動就彈一彈。枕頭很多,抓幾個靠在身下,被半牆隔起來的那邊的壁爐通著電發出熱量,也發出逼真的火焰圖像和嗚嗚嗚的吹風聲。和著外麵細細地落在屋子上的小雪,聽起來特別溫馨。
藍牙音響埋在被子裏,不知道去了哪裏,貝莉兒拉過床邊的桌子,趴著吃蛋糕看片,哈哈大笑,一邊吃到滿嘴奶油,腰酸背痛。她跳下床,兔子毛絨拖鞋在木地板上發出砰砰擦的聲音,貝莉兒去廚房找了個酒杯,洗洗幹淨——如果要說小木屋有什麽不便,那大概就是取水的問題了。山上水壓不夠,水經常斷斷續續的,聽說水管接的是地下泉,不過走表很貴,中介建議貝莉兒可以盡量存點雪。到時候燒來做日常用水。
反正她現在開了一箱水在用,隻是洗洗酒杯而已嘛。用開瓶器開了紅酒倒酒,她沒有喝過這種,都是國內的啤酒,看著暗紅的顏色“波波”地浸在杯壁上逐漸地拉高。
貝莉兒倒了半杯紅酒,興致勃勃地對著ipad舉杯:“cheers!”她覺得這樣很有意思,又哈哈哈地笑倒在床上,當然注意了沒有把酒倒在上麵。然後她就吃蛋糕配紅酒,蛋糕吃膩了就開一包零食。貝莉兒以為紅酒是不容易醉的,但是沒想到這麽上頭,她喝得臉熱,借著酒勁脫了毛衣,又踢掉了褲子。
暖氣越來越熱了,她打開抽屜看了看,裏麵和枕頭底下都帶著可以隨時啟動的電擊器。貝莉兒也沒用過,不知道怎麽用,好奇地拿起來,啟動開關,滋滋滋的聲音,兩個金屬齒之間微微的藍線。她塞回去,隻穿著內褲跑過去稍稍打開了一點窗戶。
寒風凜冽地吹進來,臥室的窗對著那片草地。溫柔的墨綠上覆蓋了白雪,一點點變得夢幻。貝莉兒聽說這裏的懸崖下麵有一個湖,很大很大的湖,不過她的小木屋看不到這個湖。樹林白雪皚皚,一片高高的林像是波浪一樣被雪吹得傾倒。她不知道那是什麽樹,看起來像鬆樹,高高的樹梢和鬆闊的葉,向兩邊展開,像衛兵,尖尖的頂向下靜謐地延伸。
天黑下來了,特別特別黑。好像看不見星星,雖然貝莉兒在旅館時看到外麵的星空如此浪漫遼闊。外麵也很安靜,除了從身後傳來的嬉笑怒罵的音響的重低音,隻有簌簌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的雪落在地上。
好冷啊,貝莉兒將手伸到外牆去摸了摸,木頭那種粗糙的質感讓她覺得很暖和。她確實很暖和,喝了酒,臉發燙。她覺得自己可能有點醉了,不過這裏沒有人和她玩“喝醉的人一定說自己沒有醉”遊戲。她小聲唱了一首歌,不太清楚是什麽旋律,她從南方來,沒有經曆過暖氣,就算有房間裏放著加濕器她也覺得還是有點燥。
但是這一切陌生的新奇的甚至是不適應的感覺都讓她覺得滿足。她對自己說:“生日快樂!”一邊將所有世俗的煩惱拋去腦後。樹林是寂靜的,寂靜地聽著她的歌聲。
貝莉兒覺得紅酒果然不是她喜歡的酒,喝到後麵覺得好苦,又覺得太烈了——她模糊地想著,太烈了,要醉了。或許下次和中介聯絡她要告訴他帶個啤酒來,或者帶個沒度數的雞尾酒來,她看中國超市商品目錄的時候好像有看見這種東西。又或者還是別喝酒,省一省,自己酒量不好嘛,等雪再大一點……
雪再大一點以後她沒有想到別的什麽。她睡著了,一夜無夢。床軟軟的,特別特別幸福。
等她醒來的時候她看了看時間就倒吸了一口氣,沒想到自己睡了這麽久。不過好像是的,貝莉兒一直沒把時差調過來。其實瑞士的時間比中國慢7小時,一個夜貓子要適應基本沒啥問題。往窗外看了看,雪還在下,看起來越來越大了。貝莉兒想著可能明天就可以出去玩雪了,她想著還好自己昨天把東西全部都搬回倉庫裏去了。
按照規定第一天中介會打來電話,確認是不是有什麽問題,如果沒問題就開始5天一次的聯係。貝莉兒窩在床裏看了看,還好昨晚睡覺前她記得把窗戶關了,現在房間裏熱得像夏天一樣。她在床頭的抽屜裏找了找遙控器,阿拉伯數字全世界通用,她把暖氣溫度調低了一點。
下午她在打開小木屋的每一個櫃子,琢磨每一種東西的用處中度過。她發現了急救箱、工具箱和救援手冊,廚房的灶台長得和中國的不一樣。她蹲在壁爐邊看led屏幕跳火焰舞都傻樂了好久。
然後衛星電話就響起來了。貝莉兒趕緊去接。中介知道她外文不好,所以說話是很慢很慢的,盡管如此,沒有麵對麵的帶肢體語言的交流還是給了貝莉兒意料之外的艱難。貝莉兒一邊想著不知道這要額外支出多少通信費……一邊磕磕絆絆地和中介完成了以下對話:
“生日過得好嗎?莉莉?”貝莉兒的英文名就是莉莉。
貝莉兒回答他過得很好,以及她對屋子有什麽困擾。她發現廚房那個報警器很麻煩,中國人煮菜油煙超大的,貝莉兒在盧卡的廚房裏煮過兩次飯,煙霧一起,報警器就嚇得她跟狗一樣。還好利拉撥火警阻止出消防車的動作快,要不貝莉兒可能要為此付出巨額出警費。有這樣的前車之鑒,她去廚房的時候就特別關注了一下那個報警器。貝莉兒問中介“有chinese模式嗎?”昨天忘了問,不過她也覺得這種鬼都沒聽過的模式沒什麽希望,果然中介說沒有。
瑞士人對火警非常關心,畢竟屋子再現代裝修也不防火。所以中介遺憾地告訴她:“要小心。”燒了山的話會被告。
利拉為了吃中國菜教給她一種辦法:把報警器的電源拆了,煮完飯再裝上。貝莉兒一邊看著警報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器一邊想著是不是可以偷偷的……emmm好孩子不要學。除此之外,她對一切都還很新鮮、很滿意,還沒有發現什麽困擾。不過也許是水逆還沒完,中介告訴了她一個壞消息。
“新一輪西伯利亞冷空氣正在南下。”
天氣總是變幻莫測的,五天前盧卡還告訴貝莉兒“今年沒有暴雪”,現在西伯利亞已經有個冷氣團正在形成。冷氣團會帶來急劇的降溫和暴雪,中介是很關心這類消息的,據說像貝莉兒這樣住在山裏小木屋中的客人還有十幾個。中介盡職盡責地跟她說明了具體情況,他們對這種冷氣團也是很有經驗的。
貝莉兒有點擔心,中介跟她說雪可能會大一點,會阻礙幾天的交通,但保證不是長期的,就是期間必定會有通訊中斷,人和物資也都上不來。發電機的油是要定期補充的,也是為了安全,不可能一次一個月的給你,通常是一次半個月。而且如果降溫,油的損耗也會加劇。中介告訴她“如果想下山的話三天之內要下來。”但是又保證說“雪不大,隻有兩家客人說要下山。”他們大部分都是每年都來的,這點風雪算個什麽。
要下山也可以,但當然定金是不退的,住宿費也不可能退很多,可能一半都沒有到,你也可以等雪停了再回去住到合同期滿,是比較虧,但命重要啊。貝莉兒有一點被嚇到,中介又極力的保證“沒問題!小case!”她想了一會兒,盧卡那邊是肯定沒有房間了,小木屋很好,剛剛來新鮮感還沒褪,她有點舍不得。
她決定還是再觀察一下,反正有三天的時間嘛。這才剛上來,一堆油肉什麽的都沒開始吃,又要原樣搬下去,東西也不好處理。她答應中介說考慮一天再說,並約好明天同一時間再打個電話。
這通簡短的電話就花了差不多一小時,大部分的時間耗在語言障礙上。貝莉兒掛了電話,突然覺得心情沒那麽好了。看看窗外,雪越來越大。
她沒有見過這麽大的雪,沒有在山上獨自一人生活過。雖然明白理論上,隻要呆在屋子裏,這間小木屋完全可以容納她一個月的生活所需——在上山的時候就會事先準備好這麽多東西,但是當然不可能用到極限,對吧?要預防突發事件。
她穿上衣服,走到門外,高興地玩了一會兒雪,拍了很多照片,回房的時候手凍得通紅,不過還是玩得很開心,而且心裏有一些憂慮。
她按慣例發了幾張照片回國,沒有跟父母說什麽山上大雪,就是簡單的按之前的說法“上了山信號不好可能要斷幾天不聯絡的啦~”看都沒看爹媽那一堆跑到荒山野嶺裏去做什麽的念叨。
那天晚上一如既往的黑,貝莉兒聽著身後傳來的音響的聲音,冰已經在屋簷上結起來了,按照計劃表明天她要試著給屋頂除冰。小木屋的燈不那麽亮,很柔和,當然你要很亮也可以,不過貝莉兒覺得太刺眼就將亮度調暗了。在漆黑的樹林裏看起來這像是唯一的世界。第一天貝莉兒感受到了山野的快樂,第二天她感受到了孤寂。
蛋糕終於吃完了,還剩最後一點甜甜的奶油在盒子裏,明天要自己煮飯吃了。紅酒始終是喝不慣,隻倒了那一杯,重新塞上瓶塞放在角落裏。
留下還是走呢?她望著黑暗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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