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4、第三百一十四章 太子抓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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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周歲宴結束後, 張家人便依依不舍地離開了萬歲山。乘著清油馬車回府的路上, 眾人有說有笑, 話題都繞不開聰慧可愛的太子殿下。卻不料,剛走出沒有多久,便被長寧伯周彧給攔了下來。是的,周彧尋思著自己與張家並無交情, 並不適合改日遞帖子往張家一行,索性便佯裝路上“偶遇”, 將自家的意思給張家透一透。
對他的打算一無所知的張巒聽仆從稟報後, 眉頭皺了起來:“這長寧伯是甚麽意思?”好端端的, 作甚將他們家的馬車都攔住?車隊裏若隻他們父子也就罷了, 可後頭還有他們張家的內眷呢。這種舉止, 不僅是無禮,而且還有強橫欺人之嫌。
“爹,我去問問。”張鶴齡在馬車外道, 驅馬來到周家富麗堂皇的馬車前,翻身下馬行禮,“不知長寧伯有何見教?”他是晚輩,便是心知這長寧伯禮數不周,顯然不將他們張家放在眼裏,也隻能暫且忍下來。周家跋扈, 他們張家卻是懂禮數的,自不會輕易與他們計較甚麽。橫豎他確實是差了兩輩的晚輩,就當給性情桀驁的長輩行禮即可。
周彧端坐在馬車內, 清了清嗓子:“可是壽寧伯之子張鶴齡?”
“正是晚輩。”張鶴齡道,“家父身子不適,派晚輩過來給長寧伯見禮。”他怎麽都覺得,這位長寧伯的舉止有些詭異。聯想到方才慶雲侯周壽的舉止——或許,他猜得沒錯?周家眼看著他們張家就要風光起來了,所以想與他們聯姻?
“既然偶遇壽寧伯,你便代為轉告,請壽寧伯上老夫的馬車一敘罷。”周彧道,“正好老夫與你們同一段路,也有些日子不曾與壽寧伯敘舊了。”周家府邸所在之處,與張家絕不可能同路,也虧得他能想出這樣奇怪的借口了。
“回長寧伯,家父近日患病在身,怕是不適合與長寧伯敘舊。”張鶴齡婉拒道,“如長寧伯有何指教,晚輩也可代為轉達。”別說張巒確實已經撐不住了,正要回家好好歇息。就算是他安然無恙,與周家也沒有甚麽“舊”可敘的。
馬車裏的周彧臉色微微一變,心中那幾分不情不願,轉瞬便化成了惱意。這數十年來,周家一向是在京中“橫”著走的存在。便是當年萬貴妃的兄弟們勢大,也不敢招惹他們。畢竟他們可是先帝嫡親的舅父,身後有太後娘娘撐腰。故而,他與其他外戚說話,向來便是如此“隨意”,也從未被人這般拒絕過。
可如今呢?他主動舍下臉麵來與張家說話,他們家竟然派出個不曉事的年輕人就想打發他?!簡直便是不將他們周家放在眼裏!!
嗬嗬,說甚麽壽寧伯患病在身——就算身子確有不適,也不至於連見客都不行罷!萬歲山能去得,太子殿下的周歲宴能去得,來他們周家的馬車上倒是來不得了?難不成他這兒是什麽龍潭虎穴,會將張巒吞下去不成!!
因心氣本便不順,周彧自然怎麽都覺得張鶴齡的回應便是不將他放在眼裏。於是,他冷笑道:“原來連老夫都請不動壽寧伯,你爹的架子可真是不小啊。想不到你們張家平日低調,其實卻並不將其他人家放在眼裏。”
“長寧伯誤會了。”張鶴齡再次行禮,“家父確實正病著呢,這回參加太子殿下的周歲宴,也是強撐著來的。萬歲爺和皇後娘娘有命,讓他早些回家歇息,我們也不敢有負萬歲爺和皇後娘娘的口諭。等到家父痊愈後,再往府上投帖子拜訪,如何?”
“我長寧伯府,怕是請不動你父親這尊大佛!”周彧覺得這張鶴齡話裏話外都在用皇帝陛下和皇後娘娘壓製他,心裏更是憤憤,“不過,有句話須得著你轉告你父親。雖說你們張家日後遲早都會一飛衝天,卻別忘了,這會兒還沒飛起來呢!”
說罷,長寧伯府的馬車便離開了。張鶴齡望著周家的車駕行遠,滿臉莫名之色。他自認為禮數很周到,也希望對方能理解父親不適合見客的事實,可這長寧伯怎麽都聽不懂人話呢?自說自話一通,轉身就走了,最後仿佛還有交惡的意思?
他撥馬回到張巒所在的馬車邊,一麵吩咐馬車繼續前行,一麵低聲向張巒重述方才的對話:“爹,這長寧伯究竟是怎麽了?莫名便被他攔了下來,該惱怒的應當是咱們張家罷。我不過是說了幾句實話,他有甚麽可惱的?天下間哪有讓病人去見客的道理?”
“是啊!知道爹你病了,他怎麽都該來見你才算是禮數周到。就這麽將馬車橫在路中間,跟土匪似的把咱們攔下來,等著爹你去見他,他以為自己是誰啊!”張延齡驅馬貼在馬車的另一側,義憤填膺,“最後還說了那麽一通怪話,我看他就是嫉妒!”
“他們家出了一位慶雲侯、一位長寧伯,慶雲侯加封太保,家裏的子弟足有十來人在錦衣衛裏授虛銜……皇親國戚裏,再沒有比他們家更風光的了。你倒是說說,他們有甚麽可嫉妒咱們的?”張巒瞥了一眼幼子。
張延齡仔細想了想,果斷地道:“就是嫉妒咱們和姐姐、姐夫、外甥親近呢!就算他們周家風光又如何,靠的還不是太皇太後?可太皇太後都已經這把年紀了,還能護他們多少年?眼下皇帝陛下是咱們家女婿,太子殿下是咱們家外甥,以後誰比誰更風光,誰比誰更親近宮裏還不一定呢!”
“別胡說。”張鶴齡皺緊眉,“說說周家也就罷了,別牽扯到太皇太後娘娘。”隔牆有耳,這熊弟弟在大庭廣眾之下說太皇太後活不了多少年了,就不怕這般口無遮攔,會給他們張家招禍嗎?!
張延齡左右看了看,壓低聲音道:“我說的難道不是事實?”
“莫要妄議貴人。”張巒搖了搖首,道,“不管周家此舉是甚麽意思,鶴哥兒,回府之後你便以我的名義去遞張帖子。就說你年輕氣盛,不知禮數,等我身體好些,便登門拜訪致歉。周家到底是太皇太後的娘家,若是給太皇太後吹了甚麽風,我擔心娘娘受咱們連累,在宮裏過得不舒坦。”
張鶴齡自是不願意被無端端扣上“不知禮數”的罪名。不過,誰讓宮裏的姐姐是晚輩,怎麽都會受周太皇太後的壓製呢?就算是為了姐姐,他也隻能忍了這一時之辱了。可是,日後周家若想讓他們張家與他們走得近些,卻是萬萬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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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中的朱祐樘和張清皎自是不知,張家在回府的路上,竟忽然與周家生出了矛盾。就連周太皇太後亦是對娘家兩個弟弟的打算毫不知情。周歲宴結束後,皇室眾人便一齊來到了仁壽宮,圍觀太子殿下抓周。
原本,朱祐樘打算在周歲宴上讓自家大胖兒子抓周。但考慮到內外有別,怎麽都難以顧全到所有人,便索性隻讓自家人觀看了。至少,在仁壽宮抓周,他們便不必顧忌甚麽賓客女眷,一大家子人都能熱熱鬧鬧一番。
抓周的物件兒早就已經準備好了。不僅尚宮局準備了足足上百件東西,周太皇太後、王太後與各宮太妃也都拿出了添頭。作為長輩,諸位親王與長公主也都紛紛添置了各種小物件。足足數百件物品鋪開,專門準備的長榻都裝不下,宮人們隻得從庫房裏尋出數張梨花木桌,拚了個長桌置放在上頭。
眾人圍在長桌前,看著琳琅滿目的物品,都覺得有些眼花繚亂,不免更為期待太子能抓著甚麽東西了。張清皎抱著朱厚照,給他指了指桌上的這些玩意兒:“瞧瞧,這些都見過麽?你喜歡甚麽,就拿甚麽。”
朱厚照何曾見過這麽些東西,被自家娘放在長桌上後,便左顧右盼地頑了起來。拿拿這個,看看那個,覺得不好頑便放下了。見他遲遲都沒有抓住甚麽東西不放,朱祐樘不由得有些替他擔心:“難不成,咱們大哥兒甚麽都不喜歡?”
“物件兒這麽多,他怕是眼睛都看花了。”張清皎勾起唇,“且等一等罷,看他能尋著甚麽喜歡的。”她對抓周的結果其實並不怎麽在意,更看重的是抓周的過程。畢竟孩子還小,若憑他抓住甚麽物件就斷定他日後會是甚麽模樣,未免有些太過兒戲了。
不過,在準備抓周的過程中,她卻發現,時下眾人對抓周的寓意看得很重。似是都覺得,抓周便很有些“三歲看老”的意思。肖尚宮還曾提過,親王們以前抓周時,多少都是先練過手的。否則,若是抓了什麽“不好的意頭”,豈不是掃大家的興麽?
饒是如此,張清皎也並沒有讓自家大胖兒子進行抓周的練習。因為她堅信,不管兒子抓住了什麽,傻爹爹朱祐樘都會自動自發地給他解釋出吉祥寓意來。在皇帝陛下看來,自家兒子抓住的,就不可能有什麽“不好的意頭”。既然皇帝都是這樣的想法,周太皇太後等人自然不會與他過不去,亦不會將抓周的結果看得太重。
“哎喲喲,抓了一本書……嘖嘖,可見以後必定是好上進的。”
“又抓住了一枚玉佩。咦,那似乎是皇帝身上的龍鳳佩?這可是好意頭啊!”
在眾人的說笑聲中,朱厚照好奇地抓抓這個、看看那個,看過之後就丟開了。不過,等他發現自己心愛的小木馬也混在這堆怪東西裏時,立即毫不猶豫地將它抓了起來:“馬!馬!”說罷,他又隨手抓了把小木劍,揮著肥爪子舞了起來。
周太皇太後看了看皇帝與皇後,笑道:“這可是文武雙全的意思啊。咱們家大哥兒,以後說不準會像宣廟、太宗一樣文能治國、武能/安/邦/呢!”雖說前朝都忌諱“武”字,但國朝高祖太宗可是禦馬驅虜奪的天下,沒有甚麽說不得的。
朱祐樘笑著點頭稱是,低頭就見自家兒子已經把木馬和木劍都塞進了皇後手裏,扭頭又從一堆物事裏挑出了他特意放在裏頭的yin zhang以及他常佩戴的飾物,然後塞進了他手裏。之後,他還不肯停歇,將種種看著眼熟的都挑了出來,攏在懷裏抱著,明亮的大眼睛四處看,好似在說:這都是誰的?來領呀!如果你們不來領,那這些可都是我的了!
王太後本是笑著道:“給皇帝的那些,可都是極好的意頭。”可不是麽,天子私印與配飾意味著什麽,在場的人誰不清楚。但看到後來,她不禁笑出了聲:“哎喲,這是甚麽好記性啊。瞧瞧,這是咱們身上經常戴的玩意兒罷,他可都記得呢!這孩子,光是這份機靈勁兒,便讓人愛得不行啊!”
眾人紛紛笑著稱是,幾位年少的親王頑笑著來到太子殿下身邊取東西。一旦他們拿錯了,太子殿下還會歪著腦袋皺眉頭,似乎在想這到底是不是他們的,逗得他們更是忍俊不禁。於是乎,抓周便在大家的笑聲中順順當當地結束了,端的是皆大歡喜。
作者有話要說: 囧
覺得自己好像少寫了什麽
然後……後半段就換成了抓周,看過的親記得再看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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