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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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四章

    從京城到與北疆相鄰的邊境,快馬加鞭也得要趕上一個月,鬱林心裏非常平靜地等到了初三,開始動身前往祁南關。

    那日祭祖結束之後,鬱林渾渾噩噩地回到了鬱王府,他的腦子亂的很,上天真是給他開了個巨大的玩笑,一向躲閃不及的人,居然成為他要找的人,人生果真無處不狗血!

    這兩天鬱林想了很多,這輩子大魔王是個皇帝,整個江山都是他的,他強大到令人俯首稱臣,他擁有天底下最厲害的權力,坐在最尊貴的位置上,絲毫不需要自己為她做什麽。

    要說愛,他自己都迷茫了,如果單就趙景這個人而言,自己是確定不喜歡的,從一開始他們兩人相遇,走的就是腎,而不是心,現在難道要演繹出一段山盟海誓般的愛情,真是抱歉了,他對宸帝依舊未生出別樣的情愫來。

    這樣想想,鬱林心裏就好多了,誰說找到他就必須在一起來著,有的時候相忘於江湖比相濡以沫更來的舒適一些。就算他跟應沉淵在一起,那也是後天培養出來的,這個整天都不討喜的宸帝,若不是那張臉,否則鬱林自己都不會相信。

    這樣想想,鬱林的心裏也就不再糾結了,老烏龜說的解救,也不一定要以身相許,幫宸帝解決它他最大的心患,也算解救。於是終於從窩了一天的被褥裏探出身來,虛弱地說,“來人啊,上飯!”想通了之後,連胃口都來了。

    他決定了,他本就與薑家毫無情感可言,雖然皇後生了趙鬱,卻從未對他有半分的養育之恩,無論是對他而言,還是對趙鬱這個身體而言,幫助宸帝鏟除薑家都不會令他產生一絲的憐憫。

    剛起來還未穿戴好衣服,就聽見外麵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伴隨著房內的小廝焦急的阻攔聲,鬱林還未聽見他說什麽,就見趙易帶著一臉煞氣地闖了進來,鬱林驚看了他一眼,扭好了裏衣的最後一個扣子。

    頗帶不滿的掛在臉上,鬱林開口,“吃火藥桶了?還是我燒了你太子府了。”

    趙易麵色微怒,怒說,“你為何要跟父皇請命,一個人去邊關。”說完緊緊地盯著眼前這個人。

    原來這事兒,鬱林非常鎮定地說,“他們那群人巴不得你離開這守衛重重的皇城,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趙易沉著臉不說話,眼裏有化不開的固執。

    鬱林見他好話聽不進,帶著狠色說,“現在朝堂上,你已比霄王獲得更多大臣的擁護,宸帝也在一步步地緊閉薑家,就怕他們魚死網破,弄死了你,那他們就能一步登天。”

    鬱林見他還是一副不情不願的樣子,怒道,“那我做的這些事又是為了誰?”

    趙易猛然抬頭,眼睛裏光彩四射,“我知道你的心意,你一定要平安回來。”

    鬱林莫名其妙,心想這不是誤會了吧?

    還沒來得及解釋,趙易又恢複平日裏氣定神閑,波瀾不驚的樣子,邁著與宸帝如出一轍的步子,走了出去。

    鬱林是想追上去解釋,但是轉念又想到,二人原本的關係那麽的單純,莫不是自己自作多情,將人家想的不堪了,於是頓住。

    這兩日,宸帝一直都未過來,自從看見過那幅畫之後,鬱林一直想找個機會問個清楚,但一直未找到時機。

    不得已,叫來了藏在暗處的影子衛,那些人神出鬼沒地藏在周圍,鬱林不過剛叫了一聲,幾秒鍾就落到了他的眼前,驚得他一時凝語。

    “請你們家爺今晚過來,說鬱王有要事相商。”鬱林淡淡地吩咐。

    到了下傍晚,鬱林就一直坐在臥房裏麵等人,手裏拿著他從宮裏找出的祁南關的地勢圖,坐在燈光下看的認真。

    宸帝來的很晚,鬱林趴在桌子上,甚至小睡了一遍,但依舊強撐著等人,從傍晚等到深夜,即使等了很久,但他堅信宸帝一定會來。

    火苗輕輕地跳動了一下,屋裏忽明忽滅,鬱林一下就驚醒了,抬頭就看見趙景一臉笑意地看著他。

    什麽時候,這個在人前麵無表情,喜怒無常的君王,好像對著自己一直是這個笑吟吟的表情,帶著包容和寵溺。

    反倒是自己,一麵對他,就是冷嘲熱諷,三言不和就背對著不願看他。

    這樣的相處模式,他從來未覺得有何不妥,完全是因為曾經有一個人,也是天天充滿笑意地對著自己。

    宸帝見他醒來,上前,坐在他軟塌的旁邊,“找我來什麽事?是不是兩日未見如隔十載!”

    鬱林真是懶得跟她打趣,“兩日未見,好像隔了兩世一樣,滿意了吧?”

    “你這張嘴,說起情話來,真能哄騙人,不管是真是假,我信。”

    鬱林都不想拿正眼搭理他了,轉過身,收起玩笑的表情,正色地問,“那日祭祖時,為什麽你的畫像,和你長的不一樣?”

    宸帝挑了下眉,顯然有些驚訝為何他會問這個,不過還是耐心地回答,“我年少時候,曾經闖蕩過江湖,當時年少氣盛,好打抱不平,因此也得罪了很多了,其中最大的仇家就是西域的蠱毒世家,我因一時大意,中了獨孤氏非常厲害的蠱毒。”

    鬱林聽得心驚肉跳,“後來呢?”

    “獨孤氏開始並不知我的身份,以為隻是一個毛頭小子,後來我被潛藏在暗處的影子衛救起,立刻送回了宮裏,七日,我的性命隻有七日。”

    “七日是趕不到南夏的。”鬱林深知其中凶險,緊張地問,“後來如何解毒的。”

    “後來死馬當成活馬醫,王朝裏有一個自稱是獨孤氏後人的江湖郎中,說有辦法醫治我。”宸帝不急不慢地說。

    “不會是有人想害你吧?”鬱林懷疑。

    宸帝笑,“你猜對了。”

    “這個人不僅不是獨孤氏的人,而且是江湖第一的毒手,是我的皇兄請過來的。想要拖延治療,他到真沒敢直接害我的性命。

    “那個郎中是個瘋子,他之所以來救我,完全是因為他對毒蠱的好奇,明著裏他是替我治病,但實際上卻是把我當成試毒的藥人。”說起這些話,宸帝的語氣波瀾不驚。

    “那最後是怎麽解毒的?”

    “你知道吸血的水蛭嗎?”宸帝突然問。

    鬱林想起那個軟綿綿,在人的身體裏蠕動的東西,冷不丁一身的雞皮疙瘩,點點頭。

    “那個毒王也是個天才,他想到了一個殘忍而又有效的辦法。”宸帝意味深長地笑笑。

    “你還想聽嗎?”

    “嗯,什麽辦法?”

    “他在我的身體裏放了幾百隻被他用劇毒培養過的水蛭,放進我的身體,那些水蛭通體發黑,但吸完血之後就會變成金色,體積增大數倍,纖細的頭顱,卻拖著巨大的身軀蠕動。”

    鬱林一陣惡心,腦補了一下畫麵後。

    “那你把你血吸幹了怎麽辦”

    “這就要他把握好分寸了,氣血相通,他每次替我放血過後,就要找數十名內力深厚的人為我補氣,我父皇不忍做這些傷天害理的事情,於是命令全體影子衛,為我輸入真氣,每每直到他們隻剩下一口氣時,才中斷。”

    “當我熬過第七日的時候,我父皇欣喜若狂,才相信了毒王。又用了十日,我體內的毒才勉強的解掉。”

    鬱林仔細地想了想,這樣做的科學依舊應該是不斷地稀釋宸帝體內的有毒物質,所以才要不斷地放血,生血,再放血。

    “但這個辦法有一個非常大的缺陷,當後期體內血液裏的毒液一旦滿足不了這些水蛭的時候,他們就會啃食我的皮肉和骨頭。”

    鬱林頭皮發麻,啃食人骨,那就是真正的嗜骨之痛了。

    “皮肉重新長合後,因裏麵的骨頭也被啃噬過,所以容貌自然而然地發生變化。”

    “原來是這樣。”鬱林了然,難怪趙景的容貌會發生那麽的變化。

    “怎麽會問這個?”宸帝講完之後,見他若有所思地樣子,挨著他問。

    “被你的畫像迷倒而已~”鬱林沒個正形

    宸帝笑,“握年輕時雖倜儻,但論容貌卻不及你的萬分之一!”

    撩漢高手,鬱林認輸。

    這一晚上,鬱林前所未有的耐心與宸帝說了很多的話,問了趙景的小時候事情,默不作聲地聽著,了解越來越多,心境也微微開始變化。一開始對他的排斥,或許是因為他們第一麵,宸帝就以絕對控製著的姿態,逼迫著鬱林做一些違背他心願的事情。

    但兩人平等地相互了解之後,鬱林對這個百姓稱讚,群臣敬畏的皇帝,更是刮目相看。是十三(前麵寫多少來著?)伴隨先帝禦駕親征,在少年封將,後又劍走江湖行俠仗義,他做了很多本不應該他做的事,但也正因為這些事,才讓他成為一個真正的一代明君。

    平日裏,鬱林從未過問過宸帝的事情,今日他主動地提起,宸帝興致顯得格外地高,興致勃勃地講著,直至感覺身下人沒了動靜,歪頭一看,隻見他睡得香甜,宸帝啞然失笑。

    不過兩日,鬱林便要動身出發了,無論成與不成,或許再也不會踏入這皇城,鬱王走的很秘密,宸帝也未對外宣旨,隻是輕描淡寫地說,鬱王去替皇帝為鎮南侯祝壽,而鎮南侯,身處祁南關。

    走前的一晚,膳後,鬱林習慣性地在院子裏走走,突然,一隻羽箭射在了他行走的路上,一時間影子衛緊隨其後。

    鬱林很淡定地拿起地上的箭,又不是往他身上射,怕什麽,急什麽?就算往他身上射,他能躲得了?

    展開箭尾綁著的紙條,寫著‘小心鎮南侯’

    鬱林捏了捏紙,揉進了手心,陷入沉思。宸帝親口告訴他,鎮南侯可信,遇到危險可向他求救。

    這張紙是誰送的,鎮南侯到底該不該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