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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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趴在四阿哥寬厚的脊背上,心跳的飛快!我拚命的做著深呼吸,不想讓他察覺我的失態!“你亂喘什麽氣兒?弄的爺脖子癢癢!”四阿哥不悅的聲音響起。我做個鬼臉答道“不喘氣的是死人!”四阿哥停住回頭瞪著我道“爺看你是膽子見長啊!頂嘴都學會了!”我聳聳肩,不置可否!他看我沒啥反應,搖頭笑笑繼續走著。我心裏卻是抓狂的厲害,恨道,這家夥自打見過我起,就沒叫過我的名字!總是‘你你你’的!

    “夠的到樹上的果子嗎?”四阿哥突然在棵不知名的樹下停下,害我差點撞上樹枝!“能是能,不過這個能吃嗎?”我斜著眼睛,那樹上的果子紅彤彤的有個小蘋果那麽大,可是這荒郊野外的,四阿哥這種嬌生慣養的皇子能有野外生存能力還辨別的了野果?“廢話總是那麽多!爺讓你摘肯定是能吃的!”我將信將疑的摘了個小紅果送進嘴裏,酸甜適宜,一咬下去水浸生香。我忙直起腰,伸手摘了一些。估摸著夠我倆吃的了,四阿哥慢慢蹲下讓我下來,我靠著樹坐著,把從懷裏掏出帕子擦了擦果子,遞給他,他一愣也挨著我坐下默默的咬著。

    我正琢磨著要不要再摘一些,以備不時之需,隻聽草叢一陣抖動,不多時竟鑽出兩匹毛色灰黑、骨瘦如柴的狼來!它們狼視眈眈的瞪著我倆,四阿哥立刻站起身從腰間抽出佩劍握在手裏,另一手將我撥在身後。我咽咽口水,抱著一絲希望問道“四爺,這是狼還是狗?”我隻見過動物園裏的狼,還是關在鐵籠子裏的!四阿哥轉身驚訝的瞪著眼睛看著我道“爺看你缺乏基本的生活常識!狼和狗都分不清!”我吐吐舌頭,“不是說狗是狼它舅嘛!”“爺要不是怕給皇阿瑪交代不了,真想把你這小丫頭扔過去!”我雖和四阿哥開著玩笑,那也是在給自己打氣免得癱坐地上!可眼睛卻一直盯著那兩匹狼,突然我竟有了意外的收獲:它倆的眼睛裏居然也是膽怯!我低頭想了一下,看起來倒像是這兩匹狼無意中撞了過來,又見四阿哥手裏握著利器,自然是會有自衛反應!想到此,我撥下四阿哥擋著我的手,單腿向前跳了幾步,立刻那兩匹狼前腿伏地對我呲牙咧嘴一副攻擊樣!“你幹什麽?”四阿哥一把拉住我的衣袖,我回頭笑笑,“四爺,讓我試試!”說著,我彎下腰眼睛直視著狼,“那個,你們好!你們別害怕,我不會傷害你們的!隻要你們別吃我們!你們是不是迷路了?”我正說著,那兩匹狼緩緩的向後退,我忙擺手道“不是,不是說了別害怕嘛!我們也迷路了,所以說算是同病相憐吧!我這兒有野果子,你們吃嗎?”我說完便丟出去幾個,那兩匹狼看著我的眼睛許久,駭得我手心全部汗濕,全憑意誌支持著不會跪倒。感覺過了好久,它們對視一眼,掉頭跑進樹林中消失不見!

    “你!你不要……”四阿哥正要說教,我一轉身撲進他的懷裏哭道“嗚…….好可怕!嚇死我了!我以為我死定了!”四阿哥哭笑不得道“嗬!爺還以為你不怕呢!既然如此你充什麽英雄?你不相信爺對付不了這兩隻瘦狼?”我喘勻了氣,抬頭看著他墨般的眼睛,“我相信您!隻是,您看那狼都那麽瘦了,肯定受了不少罪!它們又是無意中闖了進來,不是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嗎?都是生命,饒它們一次又何妨?再說,它們未必想攻擊咱們啊!”四阿哥一敲我額頭,“爺真不知該說你是善良的過了頭還是傻!不過,你能不能先把爺放開?”我這才發現我剛才竟然把他撲倒了!這會兒正是一副我上他下、投懷送抱之式!我一骨碌翻起身,把臉埋進膝蓋不敢抬起!他娘的!為什麽我每次都這麽丟人?

    忽然間,又是一陣草木之聲,我的耳朵立即支楞起來,緊張的看著茂密的草叢,那兩匹狼不會是改了主意打算回來吃我們吧?四阿哥手又按到佩劍上,眉頭緊皺臉色冷峻的盯著。呼的一聲,竄起一股風,我嚇得躲在四阿哥背後緊閉著眼睛。卻聽四阿哥驚喜的聲音“烏風!”我睜開一隻眼睛,可不是四阿哥的那匹黑色寶馬‘烏風追雲’嗎?那馬正踢著前腿,親昵的蹭著四阿哥,四阿哥也一臉的喜悅。我心裏沒來由的閃過一絲酸意,我被自己這種莫名的情緒所困擾,悄悄的甩甩頭,嘀咕著“記住他是雍正!你姐夫!”四阿哥回頭一看我嘀嘀咕咕的,奇怪道“你又嘀咕什麽呢?這下好了,咱們可以快些回了!”我別過頭,更是小聲道“切!背我一會兒你能累死?”“又說什麽呢?還不上來?”四阿哥已翻身上馬,伸手給我!我忙搖搖頭,拉著他的手坐在他身前!隻是,已沒什麽心情和他再說什麽!

    寶馬就是寶馬,跑起來四蹄生風,又快又穩!我們順著河岸向著上遊行進著,而我卻完全沒有欣賞沿途風景的心,身後是四阿哥緊實的胸膛;腰間是四阿哥溫熱的大手;耳邊可聞的是四阿哥呼出的氣息!我忽然有了種很不想回去的念頭,隻是一瞬間,我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連忙使勁搖頭好把這個想法甩出去!“爺看你跟你的腦袋是不是有深仇大恨啊?怎麽老折騰它?”四阿哥突然開口,嚇的我縮縮肩不說話!四阿哥還要張口詢問,話沒出口便聽到遠處有很多人在喊“四爺!玉兒姑娘!”我回頭看著四阿哥,他的眼中閃爍著歡喜的光芒,可我卻低下頭,偷偷噓了口氣!

    “四哥!玉兒!”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帶著一大幫的侍衛撥開樹叢,急急的朝著我們奔過來!四阿哥掖住馬,我還奇怪他怎麽不趕緊靠過去!“玉兒,爺背你一會兒累不死,隻是你的腳不能再耽擱!”突然,四阿哥貼著我的耳朵低聲道。我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樣,周身的血液都已凝固!這是他第一次叫我的名字,我驚訝的看著他的眼睛,他的眼裏滿是溫柔的笑意!

    “哎呀!謝天謝地!終於找到你倆了!我們都快急死了!”十三阿哥跳下馬,跑了幾步過來!“玉兒,四哥,你們都沒事吧?”十四阿哥也趕過來,隻是眼睛隻看著我。我立即感到身後那人已很是不悅!“嗯!我們都還好,多虧四爺冒險救了我!”我連忙打岔道,邊說邊跳下四阿哥的‘烏風’,可惜落地時右腳挨了地,疼的我眼淚都快掉下來!

    十四阿哥趕忙扶住我,急道“你怎麽了?”我搖搖頭,還沒來得及說話,四阿哥冷冰冰的接道“估計是墜崖的時候把腳崴了!我昨晚看過了,沒傷著骨頭!”四阿哥話音未落,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立刻扭頭瞪圓眼睛看著我!我歪著腦袋愣了一會兒,又看了眼一臉得意的四阿哥,才明白四阿哥這話帶有嚴重的歧義!我慌慌張張的擺手,可又說不出話來!

    “你!過來給爺解釋清楚!”十四阿哥猛的把我抱起,扔上他的馬,抱拳對四阿哥十三阿哥道“對不住了四哥!玉兒我帶走了!”說完不等四阿哥答話,一躍上馬。“站住!”四阿哥吼了一聲,震的十四阿哥身子一僵。“四哥,讓十四弟帶玉兒先回去也好,我還有幾句話跟你說!”十三阿哥打著圓場道。四阿哥冷哼一聲,麵上已無剛剛的溫柔“玉兒的腳崴了,爺剛給你說過了,帶她回去,馬上召趙太醫給她瞧瞧!”十四阿哥頭也沒回的點頭,也不顧我是否情願,一鞭子下去抽的馬如箭般躥出!

    “說吧,你要跟我說什麽?”四阿哥冷眼掃了下十三阿哥,“可別是你打圓場的話!”十三阿哥被那冰冷的目光凍的一激靈,卻強自鎮定的對著他帶的侍衛們揮手道“你們都退的遠些!”四阿哥見弟弟如此神秘,也跳下馬皺著眉頭。“四哥,你看!”十三阿哥從懷裏掏出個綠色的東西遞到四阿哥手裏。四阿哥細細一瞧,詫異道“死蛇?你給我這個幹什麽?”十三阿哥臉色嚴肅道“這是從玉兒那匹小馬上掉下來的!”四阿哥立時明白,眯著眼睛緊張道“你的意思是?有人要對付玉兒?”“嗯,恐怕是這樣!而且很可能是皇阿瑪身邊的人那日知道玉兒會用小馬的人不多!還有,四哥,給玉兒牽馬的那幾個太監也被滅了口,看來這人對玉兒是下了殺心啊!真不知道誰恨玉兒能恨成這樣!”四阿哥負手踱了幾步,麵色陰沉如寒冰般道“胤祥,查!”

    “那個,十四爺您也說句話啊!”我舔舔嘴唇,真是兄弟倆,都能製冷!“我現在什麽都不想問也什麽都不想聽!你最好給我閉嘴!”十四阿哥隱含怒意的聲音衝進我的耳朵。我吐吐舌頭,你自己要我跟你解釋,現在又不聽了!“我隻問你一句,四哥他有沒有碰你!他要是,我!”不是說的斬釘截鐵麽?這麽快就又反悔了?“你什麽?”我嬉笑著回頭看他,十四阿哥麵露殺意道“回答我!”我還是頭回見他也會有這種表情,咽咽口水低頭道“沒有!”“真的?”“你要是不相信還問我幹嗎?”十四阿哥明顯的長出一口氣,俯身親吻著我的頭發喃喃道“沒有就好!聽說你跟四哥一起墜了崖,我嚇的三魂七魄都快散了,還好你沒事!”我微微皺皺眉,他怎麽絕口不提四阿哥呢?好歹是他哥哥啊!我忽然想起剛也是同乘一匹馬的四阿哥,竟有些心跳加速!我苦笑一下,十四爺你終究無法讓我有心動的感覺!

    在眾多宮女太監侍衛們的注目禮下,十四阿哥也不理睬我的反對把我一路抱回帳篷交給慧心,又轉身去請太醫!慧心幫我換上身幹淨的衣服,握著我的手急道“你怎麽回事兒啊!好好的去學個騎馬,竟能墜崖?你真是不嚇死我不心甘啊?”我抱歉的笑笑,心裏卻是暖暖的“姐姐對不起了!是我不聽十三阿哥的話,自己擅作主張才掉崖的!”慧心理理我的頭發道“還好還好!你們都沒事!萬歲爺昨晚急的一晚都沒睡!”我小心的問道“姐姐,萬歲爺不會治我的罪吧?”“哼!朕怎麽不會治你的罪?”康熙那低沉的聲音從門口傳來,好似一聲驚雷!我忙從床上滾下來撲跪道“奴婢給萬歲爺請安!萬歲爺吉祥!”“吉祥?你讓朕怎麽吉祥?昨兒擔心你跟老四了一夜!”康熙撩起袍子坐下,手指敲著桌子!“是!是奴婢不好,連累了四阿哥!奴婢求萬歲爺懲罰奴婢!”我邊掉眼淚邊磕頭。“行了!你和老四沒事,朕就放心了!墜一次崖還不夠懲罰你的?聽老十四說你的腳扭了?”康熙起身拉我起來,又抬手抹去我臉上的淚痕,“李德全,趙太醫來了麽?”李德全躬身道“回萬歲爺,趙太醫已在門外候著了!”康熙擺擺手,李德全忙挑起門簾讓趙太醫進來!

    “奴才給萬歲爺請安!”趙太醫打著袖子磕頭。“免了吧!你趕緊過來看看這丫頭的腳!”“嗻!還請玉兒姑娘坐下,褪下鞋襪!”我看了眼康熙,康熙指指我的床示意我躺下,我微微蹲了下,側坐下!趙太醫舉起我的右腳,左右轉了轉,仔細看了半天才跪下道“回萬歲爺,玉兒姑娘的腳並無大礙!幸而隻是崴到,沒有傷及筋骨,有個□日也就好了!奴才給玉兒姑娘開些活血化瘀的方子,連服幾日這腫也能消的快些!”康熙點點頭,“嗯,那你就去開方子吧!慧心你跟趙太醫一起去,順便把藥煎了,看著這丫頭喝下去!”我一聽還要和中藥正是一臉痛苦樣,不想卻被康熙瞧了個正著!慧心掩嘴輕笑一聲,跟著趙太醫退了出去!

    “好了,看你沒事兒,朕也走了!你等會兒喝了藥早些安置吧!這幾日你也不用當值了,等腳好了再說!”康熙起身彈彈袍角,我趕緊扶著床沿起身行禮,康熙一揮手道“行了,站都站不穩還行什麽虛禮?你要真想讓朕開心,就給朕少惹些事兒!”我報赧一笑,看著康熙一行人離去!

    夜裏,我輕撫著右腳踝,四阿哥留在上麵的觸感還是那麽清晰!他常年握筆的手心,有著厚厚的繭子;修長而又骨節均勻的手指;手掌中的溫度是那麽溫暖!還有他的體溫,他的笑容,他的眉眼!想著想著,我竟然紅了臉,我猛的翻身坐起!為什麽我會毫無意識的想起他?為什麽他的一切留在我心裏?為什麽眼前總是浮現出他的影子?難道我真喜歡上他了嗎?我使勁敲敲腦袋,玉兒啊玉兒你可要記得他可是未來的雍正!還是你的姐夫!你要是喜歡上他,還不把自己這輩子困死在皇宮裏?嗯!一定隻是因為他救了我,我心存感激!一定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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