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亡國之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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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夏,城牆之上。
周邊喊殺之聲不停,城中已經混亂之極,慕容複輕功不凡,輕身縱躍,刻意隱匿身形之下,如今這城牆上的兵荒馬亂如何能夠察覺。
然而如今慕容複卻是無心多想,隻是立於城牆之上,口中喃喃的道:“這……這怎麽可能!這,這可是西夏首府,怎麽可能有大軍圍攻!”
慕容複放眼望去,隻見廣闊天地之間,有一隻人流浩浩蕩蕩而來,肅殺之氣難掩!
城中兵卒慌亂集結,卻是難擋城中有組織的高手縱橫!如今西夏一品堂全員敗亡,西夏的武林勢力盡是消散!
慕容複看去,便能見不少高手暗中襲殺軍中將領,有心去擒下兩人,問問情況,卻又是不知是不是應去尋那銀川公主,畢竟此行便是為了尋那銀川公主而來。
如今這般兵勢,西夏自顧不暇,便是迎娶銀川公主,又能有何助力?還是說正是此時,若是能對西夏伸出援手,反倒是能得到功勞?
等等,這般大軍之下,我一人又能做些什麽?不不!西夏這般大國,不至於連這般事情都撐不下去,便簡單倒下。
一時間慕容複心亂如麻,不知如何是好!
“公子爺!”
就在這時,因城中亂象出來找尋慕容複的四大家將來了,幾人一身武功不俗,城中的亂民難以阻擋,故此沿著蹤跡,早早的便找到了慕容複。
“公子爺,如今這城中竟是起了兵災!該如何是好!”性子最急的風波惡忍不住問道。
“這……”慕容複一臉迷茫,他心中複雜,不知如何是好,又如何能回答風波惡?
包不同這時站出說話道:“公子,如今西夏兵戰凶威,我等還是不要久留的好!”
慕容複猶豫著道:“那西夏助力如何是好,單靠我一人之力,若是沒有這般助力,如何能夠複國?”
公冶乾道:“公子,如今西夏兵災,我等還是先避其鋒芒為好,畢竟便是尋求助力,也是不急於一時,西夏也未必便撐不住,之後他們的公主仍是要招婿的,況且便是真是西夏不足借力,天下間還是有其他國家,吐番、大理、大遼、天下會何處不能綢繆一二!”
慕容複雙眉緊鎖,一時之間沒有說話,隻是心中交戰。
見慕容複已經動搖,公冶乾趕忙勸道:“如今兵戰凶威,公子還尚未有子嗣,若是當真出些意外,公子要如何向老爺交代!莫不是要讓慕容家斷絕不成!”
公冶乾的話震醒了慕容複,是啊,如今我尚未留下後裔,若是出些意外,如何對得起我慕容家的大燕國王室血脈!
想到這,慕容複點頭道:“幾位說的對,那我如今該做些什麽?”
包不同道:“如今大軍尚未交戰,我等幾人尋一個角落出城,以我等的輕功,稍稍注意些,大軍絕難發現!離去不難!”
慕容複點頭道:“好!便聽包三哥的,複國大計之後再慢慢綢繆!”
說罷,幾人身形變化,順著城牆出去,找個方向,便運起輕功離去。
然而城中的大戰,卻是並未停歇,城中的漢民在天下會高手的帶領下,紛紛起事!要知在天下會與西夏對峙之間,不知有多少漢民想要起事,但是都是讓天下會阻止了,畢竟,這般起事,除了流血,毫無意義,並不能撼動西夏國的根基!
天下會在這西夏中不知培養了多少勢力,便是為了如今這一刻!
更加上天下會此次超越時代的戰術!閃電戰!
以這古代社會難以反應的速度,以最快,最強烈,最措手不及的軍勢,粉碎一切抵擋!讓原本拉鋸數年的拉鋸戰,在短短一個月間決出勝負!快的讓兵臨城下之際,仍舊收不到消息!
畢其功於一役!
這是天下會布置了數年的大局!所有的一切,便是為了這一刻!以內部動蕩西夏統治,以絕對的鐵軍,壓倒性的速度,粉碎一切阻擋,便抵達了這西夏的首府!
目的隻有一個,將這西夏,徹底覆滅!
便是段譽,亦是親身上陣,天下會的高手,天下會的鐵軍,武林,軍隊,乃至與公子開明的驚天智計,以及神策軍的超越科技!
轟轟轟!!!
漫天爆炸帶著難以形容的氣勢響起,揚起驚天沙塵以及火焰!隨即便是城中的驚呼!
“城破了!!!”
隨即,便是大軍湧入城中!
西夏,皇宮。
老宦官緩緩走過,宮室之間盡是奔逃的太監宮女,老宦官見狀也不在意,都是苦命人,能逃也就逃了吧。
看了看門前身形挺立,卻難掩心中驚惶的侍衛,老宦官無奈苦笑一聲,也是,這皇宮的侍衛多有貴族子弟,如今皇城被破,宮殿被圍,心中擔憂也是沒什麽好見怪的。
緩緩推開宮殿的大門,隨後將其關上,老宦官看了一眼,隻見平時高大神聖的宮室,如今盡是顯得有些空曠衰敗,一個人影,坐在這宮室中至高無上的座位之上。
能坐在這個位子之上的隻能有一位,便是這西夏的王!
雖是國家即將傾覆,老宦官卻是毫無一絲不敬,反而是恭敬的向著龍椅之上,略顯頹廢的人影行禮道:“參見王上!”
龍椅上的人影聞言失焦的雙眼緩緩有了些神色,抬頭看向老宦官,想了片刻才道:“啊,是你啊,好久不見了!”
這人正是當今西夏之王,李乾順。
老宦官不是什麽權傾天下的大人物,如今在這宮城中職位不低,卻也不是頂尖,隻是他輩分不低,當初更是曾陪著度過那梁氏動蕩時期,曾經算的上是心腹,隻是之後李乾順大權在手,故而慢慢冷落了老宦官。
李乾順問道:“朕的臣子呢。”
老宦官沉穩的答道:“都已經逃命去了。”
李乾順沉默片刻,隨後問:“那你來此作甚。”
老宦官低下頭,恭敬道:“如今宮內紛亂,老奴擔心有人怠慢王上,故特此前來服侍。”
李乾順沉默良久,仿佛想到了當初兩人互相扶持之際的那段動蕩的歲月,隨後才道:“你……有心了。”
李乾順登位之時隻有三歲,當時母黨專權,隨後更是多有動蕩,直至十六歲時誅滅梁氏,李乾順才真正掌權。
想到當初的經曆,李乾順的心氣又提起了一點,問道:“天下會兵力突兀而來,邊關的調令到了麽!李乾德在做什麽!”
老宦官答道:“王上,王爺他已經戰死。天下會幫主段譽親自擂鼓助戰,八戰八勝,連破數城,如今皇城都已經破了,我等隻能在這宮中死守。”
李乾順借著道:“周邊城中的兵力呢,統統調來!”
老宦官道:“周邊乃至此城,城中漢人起事,已經自顧不暇,不少城池,已經陷落!畢竟漢人實在太多,是我等黨項人的十倍也不止!”
李乾順咬牙切齒道:“漢人都該殺!!!那大遼的援軍呢!趕快向大遼求援!”
老宦官接著答道:“如今大遼南院大王作亂,大遼已經戰亂!”
李乾順接著道:“那大宋呢?!我願意稱臣,納貢!,快向大宋求援!”
老宦官低頭道:“大宋官員謹守邊關,目前毫無反應!”
李乾順無力的坐在椅子上,一時之間,之感覺渾身的力氣都被抽光了一般,舉目望去,竟是無一條生路!
看著麵前這曾經英武的皇帝,老宦官跪在地上,恭敬的說道:“王上,是我等輸了!”
若是段譽未曾到來,這李乾順也算的上是西夏史上的有位之君,他不但精通帝王權術,成功的鏟除權臣,自己掌權,更是算的上是勵精圖治的帝王,結束了西夏外戚專權,並且降低賦稅,更是鼓勵農桑,休整水利,政治清明,更是崇尚漢文化,在國內推行漢文化。
可以說,這時一位有為之君。
如今,這位有位之君卻是麵臨絕境!
“輸了?”李乾順喃喃道,隨即不甘的道:“可是朕不甘啊!!!”
“這西夏才剛剛在我的手上富強了些!便是天下會的威脅,我們也不是沒有辦法!朕還想看我西夏席卷天下!將那大宋和大遼踩在腳下!怎麽能輸!怎麽能輸啊啊啊啊啊!!!!!”
李乾順咆哮著,帶著難以言喻的不甘!
老宦官則是恭敬的道:“王上非是亡國之君,實乃時運不濟,是天命!”
“天命!?”李乾德道:“當初太祖起兵之際,何嚐有什麽天命!還不是在千軍萬馬間殺出了大夏國!”
“如今大夏國傳到了我的手上,我怎能讓它斷送在我的手上!!到了地下,到時我該如何向太祖回答!!!我該如何回答啊!!!!”
李乾順咆哮著道。
老宦官跪在地上,無言以對。
然而這時,門外卻是傳來了一道聲音,這聲音異常清晰,明明相距甚遠,宮室內的二人,卻是聽的清清楚楚,一字不漏!
“你就答,這是……報應!”
轟然一聲!宮室華麗大門驟然轟裂,破碎而飛!隨即兩道身影飛射而入,嘭的一聲,摔在地上,生死不知。
老宦官看了一眼,是門前當值的兩名侍衛。
隨後一隊人馬緩緩的走進宮室,人數不多,但是各個都是人高馬大,一身氣勢極度不凡,甚至看上去並不像是軍士!
老宦官看了看,認出了幾人。
穿金黃錦衣的貴人,應是傳聞中的北競王,而他身旁的一身鐵甲的,想來便是鐵軍衛軍長鐵驌求衣了。這二人在西夏國內也算頗有名聲,老宦官也是看過二人的畫像。
而領頭的則是最年輕的一人,他一身白衣,卻是毫無絲毫塵埃,白的有些驚心!眉目如畫,墨發修長,一身貴氣,老宦官從未見過這般貴氣逼人的公子!
段譽緩緩抬頭,看向了這西夏的不多的有為君主道:“到了地下,便對那趙元昊講,他曾經竊據之土,如今,漢人已經收回!”
李乾順臉色一冷道:“大膽!竟敢羞辱太祖!”
西夏太祖名為李元昊,李姓為唐時皇室賜姓,後至宋,趙氏又賜其趙姓,然而李元昊自立之時,便拋棄了唐、宋賜封給其祖的李姓、趙姓,改姓嵬名,稱吾祖。吾祖為黨項語,意為青天子。
李元昊應叫做嵬名曩霄,段譽稱其為趙元昊,乃是一種諷刺。
段譽冷目一抬,反問道:“哦,這殺妻殺母,殺舅殺子,奪走兒媳,最後反而死在自己兒子手下的太祖,不能羞辱麽!”
李乾順一時語頓。
要知這李元昊死於其子,寧令哥手中,乃是無法辯解的事實。
這李元昊如大部分雄才大略的帝王相同,年少之時雄才大略,年老之後沉迷酒色。李元昊甚至奪走自己兒媳沒藏氏立為皇後,最後被其子砍斷鼻子,流血不止而亡!
頓了頓,李乾順看向段譽道:“爾等何人!”
段譽看了看李乾順道:“漢人!”
李乾順雙目一眯道:“你等是天下會中之人!”
段譽淡淡道:“知道還問。”
李乾順雖是坐在龍椅之上,卻是完全被段譽的氣勢壓倒。
良久,李乾順道:“你,就是天下會幫主麽!”
段譽淡然道:“是。”
李乾順道:“你要如何處置朕。”
段譽負手而立,道:“我給你一個有尊嚴的自盡。”
李乾順聞言也不說話,緩緩從袖間拿出一個小瓶,一邊打開,一邊說道:“被困在皇城這段時間,我想了很多,我想了很多我們的相遇,想了很多遭遇,想了你會如何羞辱我,想了太多的事,卻沒想到,你我的相遇,竟是這般平淡。”
段譽淡淡的道:“若是李元昊站立於我的麵前,我會毫不猶豫的將他千刀萬剮,然而你不是,你不欠我任何的東西,說到底,你隻不過是攤上了皇帝這個職業,同時要說,你幹的不錯。至少比大部分的皇帝要強。”
李乾順聞言,心中百感交集。
而這時,老宦官竟是從手中拿出個杯子,顯然準備多時。老宦官拿過李乾順手中的瓶子道:“便讓老奴最後伺候王上一回。”
李乾順沒有阻攔,隻見老宦官將杯中之物緩緩倒入手中之杯。
這是皇室之內秘藏之藥,隻要些許,便能斃命,而且毫無痛苦。
老宦官將手中之杯倒滿,走到李乾順麵前,隨即,竟是飲下半杯!李乾順一愣!他仿佛回到了十六歲的那個夜晚,權臣梁氏權傾國內,自己在動蕩的宮室之內,生死難料,而一個小宦官,站在自己麵前,對著自己說了一句話。
“願與陛下同死!”
麵前的老宦官說道。
李乾順看著,雖然老了不少,但還是當初的那個人,不知為何,他感覺心中輕鬆了下來,仿佛死亡也沒有多麽畏懼了一般,接過了杯。
老宦官緩緩倒下,毫無聲息。
李乾德卻是沒說什麽,隻是一口將杯中之物飲盡,口中道:
“朕非亡國之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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