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眶濕濕的、熱熱的，你害的。】

    “不會騙我？”

    九月聽著兩人的對話，整個人快要被蕭梓琪煩死了。

    那腦子到底怎麽長的啊！

    也難為姓商的了，每次都要隱忍這麽久。要不要等下把那個心理醫生也推薦給他？不了，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啊！

    “我像是會欺騙爺爺的人麽？”

    商祺的聲音因為隱忍而變得更加低沉，就連九月都聽出了他的不悅，而蕭梓琪卻像是什麽都不知道一樣，自說自話了一陣子後這才終於舍得離開。

    看著大門已經被同事帶上，九月偷偷回頭瞥了一眼辦公桌那裏的商祺，卻剛好看見他正在按摩太陽**的畫麵。

    他的眉頭緊緊地蹙起，散發出很疲憊的訊息。

    那一刻，九月居然有些心疼他。

    在原地愣了幾秒，九月這才從地上站起來，將所有的清潔用具都拿好後，準備離開辦公室。

    就在那一刻，男人低沉而疲憊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泡杯咖啡進來吧。”

    那一秒，九月愣在原地。

    兩人這幾天來的第一句話居然是在這個情況下。

    雖然有些驚訝他會叫自己泡咖啡，但是九月隻是歎了聲氣，接著便拉開門離開，也沒給出答複。

    商祺因為公事和被蕭梓琪這麽一鬧，也著實有些疲憊，沒去在意這些。反正他不是對咖啡成癮的人，少了這一杯也沒關係。

    “叩叩。”

    幾分鍾後，敲門聲響起。

    接著大門被拉開，九月端著一個馬克杯走了進來。

    緩緩地走向辦公室，九月看著那個也正在盯著自己的男人，心裏雖然在那一秒有些慌張，但是依舊故作鎮定，將手中裝滿紅茶的馬克杯放到他麵前：“咖啡要少喝。我幫你泡了紅茶。”

    男人十指交叉地放在腹部，沒抬頭看向身邊的她，而是靜靜地看著那杯茶，沉默不語。

    九月站在那裏，看半天不作響的男人，抿了抿唇，伸出手又要拿走杯子：“如果你不喜歡茶的話，那就算了吧。我讓可可去泡杯咖啡來。”

    “放著吧。”

    男人終於開口說話了。

    九月收回手，看了眼男人，嘴皮動了動，似乎有些話想說，卻還是選擇把那些話爛在肚子裏。

    離開了辦公室後，九月正式離開秘書處，很‘光榮’地轉到了保潔組，和一群八卦的阿姨一起工作。

    坐在廁所裏的馬桶上，九月看著廁所門發呆。

    此時此刻，她的腦袋裏全是當時商祺疲憊的表情。

    其實說實在的，她很想跟他說說話，逗他開心。畢竟身為一個小醜，她總是希望每個人都能快樂，因為每個人都值得擁有快樂。

    但是，這些天她真的不知道自己和商祺為何關係會直接降到冰點。

    或許是因為那晚的談心。但是如果兩個人隻是在說不同的兩個故事，為何兩個人會冷戰那麽多天呢？那天談話的時候，九月就很懷疑商祺為何如此激動。

    第六感告訴她，這不是因為他想起過去的痛苦而變得如此狂躁，而是因為凶手，因為她。

    但他們是今年才認識的，何來的凶手和被害者？

    坐在馬桶上，九月不時地歎著氣。

    “誒，聽說了嗎？藍九月現在在保潔組待著。可落魄著呢。”

    “早聽說了。我就說吧，她一定會失寵的。”

    忽然，兩道女人的聲音在廁所裏響起，九月驚嚇了一下，但是一聽到故事的主人翁是自己的時候，內心卻有種難以言喻的複雜情愫。

    她作為當事人，雖然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成為了公司的大紅人，但是她是不是應該去說清楚？

    第一，她根本不是因為進了保潔組而感到落魄。第二，她根本就沒被寵過，所以何來失寵？

    但是如果這樣衝出去，是不是有些不太好？

    算了。倒不如繼續聽下去。

    耳邊傳來了水聲，應該是女人正在補妝時開了水。

    “聽前台說，剛剛蕭氏千金來了公司。那小姐，一看就是對咱家總裁愛慕很久了。聽說以前還和藍九月杠上過呢。”

    “誒你還別說，剛剛聽他們說，姓蕭的在辦公室的時候，藍九月也在總裁辦公室裏。你說他倆是不是冤家路窄？”

    “不是吧？剛剛姓蕭的離開的時候，我還看見她來著。那笑容，就像是得到了什麽好處一樣。”

    “會不會是和藍九月吵架，然後總裁選擇幫姓蕭的，所以才這麽開心？”

    “恩……也有可能。不過，你看見那個姓藍的了嗎？她表情怎麽樣？要是真的是很難過的，那麽*不離十了。”

    “沒看見呢。可能是覺得丟臉，所以跑哪兒躲去了吧！哈哈哈！”

    “哈哈哈！你真……哈哈！”

    女人的聲音慢慢地變小，接著便傳來了開門和關門的聲音。

    雖然談論八卦的人走了，但九月依舊坐在馬桶上。

    原來在別人眼裏，她就是這麽jian的人？

    緊咬著下唇，九月心裏有股悶氣，但她卻不知道這股悶氣究竟從何而來，又該怎麽解決。

    她第一次覺得自己居然那麽懦夫。

    平時的她，難道不是第一時間衝上去跟那些八卦者對峙嗎？但是為什麽剛剛她卻選擇坐在馬桶上偷聽，聽完了還不去吵一頓？

    難道她真的像她們說的那樣，難過了？害怕了？躲避了？

    就在那一刻，兜裏的手機開始強烈振動。

    “昭軒？”

    “九月，你沒事吧？”

    昭軒關心的聲音從話筒裏傳來，讓九月的眼眶在那一刻有些濕濕熱熱的。

    “怎麽不出聲？”電話那頭的人遲遲得不到回應，心裏有些著急，但是語氣卻越來越溫柔，“九月，還在嗎？沒事吧？你在哪裏？”

    滾燙的液體從眼眶中滑落，九月一開始忍著不發出聲音，但是情到深處，忍著忍著就發出了嗚嗚的哭聲。

    電話那頭的人一聽到這斷斷續續的哭泣聲，整個心就像是被什麽揪著，瞬間從沙發上站了起來，語氣緊張：“九月怎麽哭了？你在哪裏？我去找你。”

    緊緊抓住胸前的衣服，就像是在抓住自己的心髒，九月強迫自己不要哭，但是眼淚卻越來越多，就像是崩塌的堤壩，淚水不斷地灌出來，一發不可收拾。

    整張小臉因為哭泣而變得扭曲，淚水濕了臉頰，聲音從一開始的哭泣到後來的失控大哭。她的心裏被各種各樣的人事物緊緊地圍繞著，就像是長著刺的藤蔓，緊緊地裹著她的心，仿佛不在乎那不斷往外流淌的鮮血，一秒比一秒還要用力地刺著她的心。

    而此時此刻，昭軒的心裏隻想著她。

    電話那頭忽然傳來了忙音。一直在安慰她的男人愣了一下，這才反應過來：她掛斷了電話。

    掛了電話之後哭了好久，九月的眼睛都要哭腫了。

    她是一直到聽見有人推開廁所門時才強迫自己停止哭泣。

    用手背匆匆地擦了擦臉上的淚水，九月強忍住想哭的衝動，哽咽地拉扯著廁紙，動作緊張、粗魯地擦著臉上擦不幹的淚水，等聽到了關門聲，確定了來人已經出去了之後，這才打開門走了出來。

    看著鏡子裏頭那個哭紅了眼的女人，九月笑不出來。

    什麽時候，她認識的藍九月變得如此落魄？

    ……

    強迫自己鎮定下來，九月這才走出廁所。

    拿起一旁的拖把，便開始認真地拖地。

    工作期間，她能夠感覺到眾人的目光。那些目光中，有驚訝的，有懷疑的，有好奇的，有同情的，但更多的是嘲笑。

    強迫自己無視那些目光和竊竊私語，九月一直靠意誌力撐到午飯時間。

    將早上就煮好了的午餐交給可可，讓她轉交給商祺後，九月便自己一個人搭著電梯，打算前往員工餐廳買個小麵包吃。

    但是就在她看見大堂裏那抹身影時，眼淚差點沒忍住。

    那個人老了。他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留起了胡子，胡子有些白了。他的背開始駝了，不再像是十多年前那個她記憶裏那般魁梧。

    但是她還是能一眼就認出他，盡管是有些遠的距離，她還是能一眼就認出那個正看著自己的男人，那個十多年前拋棄了親生女兒的男人。

    眼睛眨了眨，九月移開了視線，深吸一口氣，走出了電梯。

    很好，就這樣假裝沒看見他，就這樣走去餐廳。他不是來找自己的，藍九月不要多想，不要害怕。

    “珊珊！”

    那一刻，熟悉的聲音在不遠處傳來，九月的腳就像是定在了原地，整個人僵硬得無法動彈。

    那是她進孤兒院之前的名字。

    珊珊，張諾珊。

    這是一個已經快被本人忘記的名字，如今時隔多年卻有個人再次提起。就像是再次將她心裏已經結痂的傷掀開了一樣。

    -本章完結-（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