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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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關處響起聲音,有人推門走了進來,眾人同時看過去,是馮嘉文。他寒著臉色,看了看對峙的幾個人,一步步向他們走來。

    “你來的剛好。”顧時照攤手,胸口已經貼上了槍口,然後對著馮嘉文說道:“你帶她們兩個走吧。”

    本來就帶著魚死網破的心來的,事情水落石出了,他終於覺得懈怠了。

    溫宛與馮嘉爾臉色皆是慘白,她們不敢置信的看向顧時照,喊道:“我不走!”

    “除了嘉文,誰也不能走!”馮守大聲吼道,他瞪著馮嘉文,眼睛睜得很大,白發好像特別的紮眼,顯露出頹敗的樣子。

    “父親。”一直沉默著的馮嘉文發話了,他繼續毫無猶豫的向前走著,聲音有些哀怨:“不要傷害任何人。”

    “你……”馮守剛開口的話,就被打斷。

    “外麵全是警察和記者,你這裏開槍,明天就會上各大新聞版麵的頭條,匯騰集團股東因財產糾紛發生槍殺事件,未來幾天內,股市暴跌,不用一個月,就會出現資金危機,如果運轉不好,撐不過一年。”

    這就是家族企業的缺點,隨便一個醜聞,恐怕都會是致命的。

    馮守不敢置信的看向屋外,吼道:“為什麽會有記者!”

    “很明顯,是我請的。”顧時照再度眯起了眼睛,他的本性便是如此,心思深沉,考慮周全,說他陰險狡詐,也不為過。

    他料定馮守把那份家業看得比誰都重,所以料定不會開槍。溫宛的心有些鬆懈下來,一直緊繃的情緒被瓦解,孕期的緣故,人也有些暈眩。

    馮嘉文離的最近,兩步踏過來接住了她的身形。

    顧時照回眸看了她一眼,仍然緊緊的貼著槍口,沒有離開,隻要他離開,這支槍,就有可能射向任何人。

    他不會讓她再置於任何危險之下,再度開口囑托:“帶她倆走,剩下的,我跟二叔好好的清算。”

    關於沈清越的死,關於顧朗的死,關於他的妹妹沈硯秋的死。

    “我不走!”馮嘉爾說道,她也向著顧時照走過去,嘴裏念念有詞:“我要陪著你,阿時,不要讓我走。”

    兩年前,她傷害了小秋,還去國外逃避,已經是做過的最錯誤的決定了,現在,她無論如何,也不會走了。

    “馮嘉文!”顧時照的聲音大了起來,他繼續堅持:“快帶她們離開!”

    馮守也徹底的亂了心智,他食指扣動扳機,聲音比任何人都高:“誰也別想走!”

    電光火石間,馮嘉爾衝了上去,她沒有推開顧時照,而是撲向了槍口。槍聲響起的那一刻,溫宛的心都跟著顫抖起來,她的耳朵發出轟鳴聲,人要向那個方向跑,卻被馮嘉文攔在了懷中。

    血腥味撲鼻而來,夾雜著火藥味,很濃烈,很刺鼻。

    門口響起暴動,已經有警察衝了進來,快速奔過去,將馮守按倒在地。

    包括馮守在內,所有人都不敢置信,他會開槍。可地上,分明躺著一個人。誰也猜不到剛剛發生了什麽。

    顧時照左手的石膏被掙脫,他手中握著那把奪下的手槍,將槍口對準了馮守的腦袋。

    而馮嘉爾已經呼吸粗重了起來,陸明遠也在警察當中,他忙撲過去,奪下了顧時照手中的槍。

    “阿時……”馮嘉爾的聲音氣若遊絲,她的雙眸看向顧時照,喊道:“阿時……”

    “我在!”顧時照握住她探尋的手,說道:“我在呢!嘉爾。”

    “呃……”馮嘉爾已經開始翻湧淚花,她探手,捏著顧時照的臉頰,笑了:“真好……你又回到了我身邊。”

    “救護車!”顧時照臉色暴怒,他橫抱起馮嘉爾,一馬當先衝了出去。

    溫宛像是局外人一般,欣賞了這樣的鬧劇。她正好站在顧時照的身後,對剛剛一瞬間發生的驚變,看得最為清楚。

    馮嘉爾靠近的時候,馮守已經有些發狂,而顧時照已經在悄悄的解他的打著石膏手臂,在馮守開槍的一瞬間,他左手如同靈活的右手一般,出其不意的襲擊了馮守,然後一把奪下槍,但那顆子彈,已經打在了撲過去的馮嘉爾身上。

    原來,他的胳膊,並沒有受傷。

    警察們進來,開始處理現場。記者們沒有離開,大開的門口聚光燈頻頻閃動,他們正在瘋狂的拍照。

    溫宛看著那明晃晃的一切,終於暈了過去。

    ……

    這是她回到離鎮的第二十天,孕吐已經不嚴重了,自己隨便做點簡單的餐食,就這樣胖了兩斤。武嬸經常帶著武世伯過來串門,不停的跟她講武世伯的壞話。

    溫宛陪著她聊一會兒天,然後等到了飯點,準時去買菜做飯。

    溫長明那個家夥,天天來閣子樓轉悠,見溫宛一直是一個人,便不停的給她洗腦,吵著要把房子收回去。

    溫宛懶得理他,怡然自得的躺在躺椅上,等日頭稍微偏了,便起身鎖了大門,回去午睡。

    她回來的時候,就帶了一套換洗的衣物和一張本地的銀行卡,手機、工作、生活以及婚姻,她全部扔在了那個遙遠的北方。

    天氣漸漸的熱了起來,她的肚皮也慢慢的顯露出來,鎮子上的人又開始對她指指點點,溫長明跑的更勤快了,打印了一份房產過戶手續,天天逼著溫宛簽字。

    溫宛被他吵得腦袋大,專門去市裏,雇了個律師,讓他給溫長明普及法律知識。試了半個月,效果還挺好。

    溫長明已經自己主動的開始向周圍人宣講房產權以及霸占他人財產應該擔負的刑事責任。

    果然,還是錢好使,溫宛覺得這位律師,請的太值了。她給他包了一個大紅包,才辭退了他。

    轉眼春天就過去了,炎炎夏日來的很快,溫宛自打懷孕後體溫偏高,每天都熱的厲害,她拿著一張卡,直接網上訂購了空調,上門安裝,特別的省力氣。

    肚子已經鼓了起來,犯困的厲害,每天都要睡上十六個小時,武嬸看她太累,便帶著武世伯搬了進來,有了老兩口的照應,或者說,有了這一嚴肅一頑劣的老小孩的陪伴,她覺得日子越來越明朗了。

    夏天過的很快,才沒吹了幾次空調,就過去了。金秋十月伴著碩果累累,快步而來。

    溫宛就挺著大肚子,去鄉裏的果園子玩,鎮子裏的人已經不會對著她指指點點了,自從她出錢重新修葺了學校以後。

    那個遙遠的地方,有人來過。但是,溫宛從來沒有見過。路上碰到了,也權當不認識,低頭陌路,歸家反鎖門,任憑他們在門口逗留一天還是一禮拜。

    來過的人很多,有陸明遠,有秦陌簡和秦安心,馮嘉文,甚至還有吳小雅。但溫宛一個也好似不認識,她現在隻有一個目標,安胎,把孩子生下來,然後考慮出國的事情。

    反正現在也不愁花銷,錢太多了。覺得這輩子都花不完。

    聯係了市裏最好的醫院,托溫長明雇了一輛豪車,她早早的備好一切,進入待產狀態。

    冬天來的更快,仿佛根本沒有過春夏秋,它就來了。

    南方的冬天,透著濕寒,她夜裏開始睡不安穩,總是會醒過來好幾次,有時候一看時間,都半夜三點多了,然後就會清醒很久,無論如何都睡不著。

    她把這一切歸咎於夜裏太涼了,便加了一床被子,結果。第二天晚上就開始做噩夢,夢見自己被人追,追著跑了很久,跑到懸崖邊,無路可退的時候,她被逼著跳了下去,卻並沒有沉底。

    她的手裏牽著一根繩子,那繩索的另一頭,被一隻骨節修長的大掌牽引著,她伸長了脖子看,卻怎麽也看不清。

    越是奮力向上攀爬,越無力,等她終於費盡了力氣,爬上來的時候,再度被那隻大掌輕輕一推,又掉了下去,這次,她的手中沒有了繩索,無盡的黑暗吞噬了她,她看不到任何的光。

    醒來以後,她開始盜汗,捂著額頭,陣陣暈眩,肚子傳來一陣疼痛,她覺得好像是要生了。

    衝著樓下走了幾步,才邁步,人就向地上倒去,隻能拚著全力護住了肚子,對著樓下喊武嬸。

    武嬸來的很快,她一看溫宛這狀況,立馬拿電話撥通了溫長明的。備用的車不一會兒就停在了門口,溫宛被他們攙扶著下樓,進了車裏。 △≧△≧

    她聽他們對司機說道:“快,去醫院。”

    車子發動的很快,在下一次陣痛之前,已經抵達醫院門口。醫生們嚴陣以待,不顧夜風刺骨,在門口侯著。

    溫宛被他們推進了病房,有一位很和藹的阿姨,做了溫宛的主任醫師,她特別的溫柔,給溫宛講解了各種問題,包括告訴她,從陣痛開始,到生孩子,大概要經曆兩到三天的時間。

    她的情況比較好,醫生建議順產,沒必要剖。

    因此,在第三天的夜裏,溫宛仍然捧著肚皮,疼的哇哇的哭,她已經徹底的不想去看周圍人的臉,隻覺得光怪陸離,隨手拉著一個人的手,求他:“你去告訴醫生,我要剖!”

    “我他媽的不要生了!”

    那一晚,她各種混話,喊了個遍,就是沒有喊過那個人的名字。(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