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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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頓飯一直吃到飯館都快要打烊了,徐簡才結賬帶著眾人出來。但是深感意猶未盡的幾個文學青年,還是相約過幾日之後,在徐簡的書店相聚。
幾個人在飯莊的門口各自告別,往幾個不同的方向走去,徐簡一直目送著客人走過街口,才轉身準備離開。
嶽衝沒有走,他留下來想要先把徐簡給送回去,一路之上他斟酌了一下,還是決定要先試探一下徐簡的態度,於是他狀似很不經意的問道:“你如今縣試取中,先下打算做些什麽?”
徐簡聞言想也沒想的便說道:“當然是到縣學裏麵去讀書,要不然怎麽能有資格去參加明年的鄉試。”
不要以為考上秀才就是萬事大吉了,就可以在家裏麵安心讀書準備鄉試了,因為事實恰好是與之相反的。
大乾王朝的縣試製度與其它的朝代相比並不算難,所以取中的人數也就相對較多,朝廷這麽做的目的是為了鼓勵鄉民讀書習字,也為了讓這些有基礎功名的人能夠教導出更多的人才。
正是因為這樣,所以在民間秀才並不算是少見,真正卡住讀書人進取之路的手段,是從鄉試這一環節開始的。
大乾王朝規定,秀才要是想要參加鄉試,必須要到各個府縣的官學裏麵去學習,並且參加月考,月考成績分為甲乙丙丁四個階級,隻有連續六個月的成績評級全部都是甲或者乙的人,才有資格去州府參加鄉試,中間夾上一個丙丁都得重來。
官學裏每月月考的的評級都是有要求的,成績在總人數裏站前一成評級為甲,往下在數兩成評級為乙,剩下的那些則會按著成績給出丙丁的。
這麽一弄,每個縣裏每次能夠去參加鄉試的秀才人數,也就隻有兩成多。
嶽衝聽了徐簡的話,心裏麵頓時就涼了半截,小簡這是還打算在往下考呀,在考中的話就有資格去補官了,到那時誰還會想要和一個男人契結兄弟,斷了自己的前程那?
想到這裏,嶽衝就覺得自己的心裏麵一陣一陣的翻騰,各種想法不停的在他的腦海裏麵閃過。以他的手段,有的是辦法可以讓徐簡不能再去參加考試,可是他隻要一想到失去期望的徐簡那失望至極的的目光,自己的心就先緊起來了,然後就無論如何都舍不得了。
心裏有事的嶽衝一改往日在徐簡麵前的嬉皮笑臉,一路沉默著將人給送到了集賢齋的大門外,臨走的時候早就發現他情緒不對的徐簡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你怎麽了這一路都沒有說話,是不是心裏麵有什麽事情?”
嶽衝聞言深深的看了徐簡一眼說道:“阿簡,你有想過今後的生活要怎麽去過嗎?”
沒想到一向威武的九爺居然會問出這麽一句,徐簡剛聽到的時候還有些發愣,但是他很快就回過神來,認真的思索了一下便說道:“近期的生活一定還是會以科考為主,至於將來我還真的沒想過,但是如果可以,我希望可以一直就這麽下去,經營著一家小店,過著雖然不富裕,卻也不拮據的生活,就這麽悠悠然然的把日子過下去也挺好的。”
徐簡的言談之中沒有提到讓嶽九最擔心的那個問題,這讓他的心裏麵又重新的燃起了希望,於是他再次開口,小心翼翼的問道:“要是真的考中了,你不打算去做官嗎?”
徐簡聞言笑著搖了搖頭說道:“我的個性我自己知道,官場上的那些個事事非非不適合我。再說鄉試和會試有多難,我們這些人的心裏多少都有數的,即便是能夠僥幸考上了,鄉試要補官,最少也得上千兩的銀子,我一個開書局的哪有那麽多錢會試如果考中了倒是能夠直接做官,但是七、八品的官員滿朝皆是,我文采一般,又沒有靠山,是難有出頭之日的。所以與其去想那些,還不如來過我眼前舒心的日子。”
嶽衝聞言雙眼放光,一把拉住徐簡的手說道:“其實我也是這麽想的,那些個鉤心鬥角,打打殺殺的日子有什麽過頭?一個人也就是那麽幾十年的時間,還不如逍遙自在的過上幾年。”
嶽衝這話要是讓別人聽到,一準能夠笑掉了大牙,一個腰上纏著鋼鞭,長靴裏藏著匕首的人,居然說這種日子沒過頭?那你原來的那些都是笑話嗎?
不過早就已經被喜悅衝暈了頭的嶽衝才不會去管那些,他已經決定了,在等徐簡一年,讓他在書院裏專心的學習,等他參加完了明年的鄉試,自己一定馬上就上門去提親。
就在嶽衝這邊欣喜若狂的時候,同樣在往家走的羅定和沈晨靄,也有了一段類似開頭的對話,隻不過這一次是沈晨靄先問出來的。
羅定一直都是一個話不算太多的人,隻不過這一次他的沉默實在是太安靜了,連神經一向都很大條的沈晨靄都感覺出不對勁了,於是他趕忙開口問道:“你是怎麽了?從飯莊一出來到現在都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
羅定聞言看了看沈晨靄,突然變開口問道:“阿晨,你以前過的是什麽樣的生活?”
沈晨靄聞言一愣,然後開口說道:“你怎麽突然想起問這個了?”
羅定聞言轉過頭說道:“沒什麽,隻是想不明白,為什麽有些人要放棄自己的過去?既然已經都放棄了,那為何還要不停的翻找?做這種無用之功,他能夠得到什麽那?”
沈晨靄被他連續的幾句話給繞了進去,到現在腦子還沒有轉出圈來,於是他苦著臉問道:“你剛剛都在說什麽?為什麽我一句都沒有聽懂?”
羅定聞言笑著把沈晨靄給擁進懷裏,覺得自己的心裏麵沉沉的又軟軟的,總之就是一種說不出的感覺,於是他說道:“聽不聽的懂都沒關係,咱們過自己的日子。這種生活是我期盼多年的,最好不要有誰想要破壞它,要不然我可不會顧念他是什麽身份。”
說過那些似是而非的話後,羅定又恢複了他往日的狀態。現在所有聯合過來的土地都已經種上了牧草,農戶們也開始按著先前的約定,挨家挨戶的過來養殖場這邊抓豬崽子,為了保證土地裏的牧草能夠得到及時的肥料,羅定便開始帶著養豬的人家收集豬糞,培土堆肥,準備等到牧草的小苗長的再結實一些的時候,將這些農家肥施到土地上去。
涼州的春天很短,鳳城這邊尤其是。這幾天這邊的氣溫一直都在成上升的狀態,不過是十幾天的功夫,新發的那些柳樹芽就長成了小柳葉,地上的小草也長滿了路邊,桃樹杏樹早幾天就已經相繼開花,就連反應一向都是慢半拍的梨樹們,枝頭也全部都掛上小花苞了。
人們也早就已經脫去了厚重的棉衣,穿上俏麗的春裝,此時鳳城的大街小巷,一片生機勃發欣欣向榮的樣子。
這時的鳳城已經過了最農忙的時節,家裏的田地隻等著肥料堆好的時候,上到田地裏去就可以了。所以現在大家都有時間出來逛一逛了。
集市上的人一多,打把勢賣藝的自然也就找過來了,這一天沈晨靄背著畫板出來采風的時候,就在集市的街頭,發現有一堆人圍在了那裏。
生性好奇的沈晨靄伸著頭踮著腳從人群的縫隙往裏看,之間裏麵有一個寬曠的木台,木台的中間用沙袋圍出一個圓圈,走位用布條拉著橫幅,上麵寫著角抵相撥。
角抵是古代的時候人們的一種娛樂方式,即兩個人站在一個圓圈裏,用盡一些手段將對方推出圓圈之外,誰先做到誰就贏了。據說日本的國粹相撲,就是從這個項目演化出來的。
角抵發源於西漢初年,在唐宋時期最為流行,宋朝時期的名將韓世忠、嶽飛等人,均在軍中推行過角抵,用來訓練兵士。
這種極富時代氣息的遊戲,居然能夠讓沈晨靄親眼看到,作為一個曾經的考古工作者,這如何能夠不讓他興奮。
於是沈晨靄不斷的撥開擋在自己身邊的人群,硬是從外麵擠進了最裏麵。
木台子現在還沒有搭好,很快就有夥計過來,用一塊深色的麻布將整個木台都圍了起來,隻留下了一個缺口最為入口處,然後就有人搬著椅子坐到了那個缺口的旁邊,很明顯的這位就是賣票的。
跑江湖的人靠手藝吃飯,這一點沈晨靄很理解,所以他毫不猶豫的掏出10文錢,買了一張入場的門票。
10文錢的門票雖然不算是太便宜,但是沈晨靄還是覺得很值得的,在裏麵表演角抵的兩個漢子專業的很,讓賣票進來的人們看的大呼過癮。
隻不過看到後來沈晨靄就傻眼了,那兩個漢子下場之後,在上來的居然是兩個年輕的女人,看那一身的穿著打扮,很顯然她們就是下一場的比賽選手。
不知道大家有沒有玩過拳皇,那裏麵不知火舞的穿著就與現在站在木台上的那那兩個女子很想象。在沈晨靄的瞠目結舌中,那兩位女子大大方方的又從自己的身上,解下了一些衣物丟在一旁。
這一下她們身上的東西就更少了,都快趕得上如今在海邊才能夠看到的三/點式了,兩個穿成這樣的女子在台子上麵翻騰著,互相的拉扯撕拽,那場麵是相當的火爆。
趁著人群情緒激動的時候,就有幾個半大的孩子舉著銅盆,四處的跟帷幔裏的看客們要打賞,看爽了的人也不會在意,少的三、兩文,多的十幾文,紛紛的往那些孩子的銅盆裏麵撒了過去。
等到有孩子到沈晨靄這邊要賞錢的時候,才把一直都在發呆中的沈晨靄給叫醒,他匆匆忙忙的從懷裏摸出一些銅錢,也沒查是多少,往銅盆裏麵一丟,人紅著臉就從帷幔裏麵跑出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angela和緋色的落櫻1的地雷。
女子角抵自古便有,在宋朝的時候最為流行。當時的宋仁宗還曾經到現場去觀看過,隻不過回來之後就被當時的朝廷重臣,司馬光老先生給上折子批慘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