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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雨關了電視,扭頭看他一眼,率先開了口:“楚益梵,我們兩個不合適。你以後別再打我的主意了。”說完直接站起來,要找房間睡覺。

    楚益梵騰的起身攔住她:“為什麽不合適?我們之前不是相處的很好嗎?”

    “之前那隻是因為有任務在身,我不得不配合你。而且就算那時候我也沒答應過你什麽。”

    “那也就是說,你利用完我,所以就甩了唄?”楚益梵有點兒鬱悶的看著她。

    “我很抱歉。”

    “那你告訴我為什麽我們兩個不合適?”

    “沒有為什麽。”

    “那你就是討厭我了?”

    “沒有。”

    “沒有就說明你喜歡我。”

    “我也不喜歡你。”

    “那你總得告訴我個原因吧?不要讓我這樣不明不白的就出局好不好?”

    “好。今天我就跟你說清楚,我問你,你覺得我們倆個在一起你真正開心過嗎?”

    “開心呀。為什麽不開心?我又沒有自虐傾向,我要是不開心,我早就離你遠遠的了。”

    “好。就算你說的對。但我是軍人。你是什麽身份?我心目中的另一半,隻能是軍人。絕對不是你這樣的,明白嗎?”

    楚益梵有點受打擊的看著她冷笑了一下:“也就是說你打心眼裏看不起我?”

    “可是這麽說。”白雨毫不掩飾自己的情感。

    楚益梵臉上滑過一絲苦笑,接著讓開了路:“明白了,一樓第一個房間進去睡就可以了,晚安。”說完轉身向廚房裏走去,直接關上爐上的火,再出了廚房,看著白雨還站在客廳裏看著他,便保持著一點淡淡的笑容:“去睡吧。我以後都不會再纏著你了,晚安。”說完頭也不回的上了樓。

    白雨看著他的背影,眼睛微眨了一下,眼前閃過一張熟悉的臉,半晌後,還是抬腳去了一樓的房間。

    接下來的日子裏,安莫琛和四大金剛全都在為出國做著準備,大約半個月之後,一架從s市起飛的飛機載著四大金剛和安莫琛以及知夏,穿破了雲層,直飛向萬裏高空,向著大洋的彼岸,另一片神秘的國度飛去……

    八個月前。

    一架飛機在美國的紐約機場緩緩的落地了,餘一朵跟著自己的‘二哥’常克天從機場裏出來,坐進一輛黑色的勞斯萊斯裏。從小到大都沒有出過國的餘一朵,看著車窗外的異國風景說不出的激動與興奮。長這麽大,她還從來沒想過有一天,自己會出國,而且這裏,還有自己的家人。雖然真的很激動,但是一想到身患癌症晚期的大哥,她的眼底又滑過一抹憂鬱。不知道自己的大哥到底長什麽樣,既然是癌症晚期,那他是不是已經五六十了?

    車子穿了紐約市的大街小巷,餘一朵看著窗外的西式建築,再看著不停走過的藍眼碧發的外國美女和帥哥,大眼睛裏全是好奇的目光。

    這裏於她,是一個全新的世界。

    不知道冷驍和四大金剛他們還有那個老大安莫琛,如果知道自己來了美國,肯定會羨慕她的吧?

    一想到冷驍,她這才想起來當時因為走的急,竟然忘記了給他打個電話,甚至連老大都沒通知一聲。她扭頭看著身邊的常克天:“二哥,我能用下你的電話嗎?”

    “怎麽了?”

    “我來的時候太急,忘記給他們打個電話了。”

    “等你見到大哥後再打吧。”

    “哦……好吧。對了,二哥,我們現在是不是要去醫院呀?”

    “我先帶你去住的地方。”

    “可是你不是說大哥現在生命危旦夕嗎?住的地方就先不用去了,我們還是直接去醫院吧。”餘一朵一想到大哥的病,心裏就說不出的著急,自己長這麽大,好不容易找到了自己的親人,她怎麽也不能再浪費時間了。

    “好。我先打個電話。”常克天淡淡的看她一眼,接著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

    餘一朵睜大眼睛看著他,但是常克天說的一口美式英語,她偶爾能聽懂幾個單詞,但還是沒聽懂他在說什麽。

    “今天看來是去不了了。”常克天不一會兒就收了線,看著身邊的餘一朵緩聲道。

    “為什麽?”

    “大哥在你來之前,病情突然加重,暫時轉到了別的醫院,而且他現在在重病監護室,需要調理一段時間才能讓家屬見麵,今天我們就先回別墅吧。”

    “那我們去他現在的醫院不行嗎?你讓我看一眼也行。”餘一朵隻希望自己能看一眼。

    “暫時不行。這裏跟國內的醫院不同。改天我一定帶你去。”

    “好吧。”聽常克天這麽說,餘一朵也隻好答應下來。

    勞斯萊斯很快就在一棟私人別墅前停了下來,有一位金發碧眼的女傭人走過來替她尊敬的打開了車門,餘一朵立即好緊張的下了車,還連忙跟人家說thankyou。

    常克天看她緊張的樣子,立即走過來解釋:“這裏是大哥的家,你不用緊張,這裏的傭人都知道你的身份,走吧。”說完帶著她走進了城堡一樣的別墅裏。

    雖然這裏是國外,但這棟別墅的裝修還是秉承了國內的裝修風格,當然也融入了西方的一些設計理念,達到了中西結合的完美統一。餘一朵看著這裏的一切看上去都非常的豪華,感覺自己這一身打扮跟這裏完全是格格不入。餘一朵跟著常克天坐在沙發裏,不一會兒就從樓上走下來一個漢族模樣的女孩子,看到餘一朵時微微一笑。

    “小姐,您好。”對方看著餘一朵恭敬的微點頭。

    “你好。”餘一朵也立即跟著站起來跟人家點頭打招呼。

    常克天看著餘一朵的樣子笑了笑,接著衝她擺了下手:“快坐下來吧。她叫阿雅,以後就是你的貼身傭人了,無論有什麽事你都可以找她。”

    餘一朵立即眼睛一瞪的看著眼前女孩子:“啊?她是我的傭人?”說完接著快速的搖頭,看著對麵的常克天:“二哥,我有手有腳的,不用傭人服侍的。”她這種窮人家出來的孩子,一下子有這麽好的待遇,完全有些受不了。

    常克天笑笑沒說話,一邊的阿雅立即看著餘一朵笑笑:“小姐要是不用我,那我馬上就會失業了。”

    “啊?真的呀?”餘一朵聽阿雅的話有點吃驚的看著對麵的常克天。

    “你說吧,到底用還是不用?”

    “那個……好吧。”餘一朵一聽二哥的話,生怕阿雅真的會失業,立即同意的點點頭。

    常克天聽她的話立即看著一邊的阿雅吩咐道:“小姐剛回來,你先帶她去樓上換衣服吧。”

    “是。”阿雅一點頭,看向沙發裏的餘一朵:“小姐請跟我來。”

    “去吧。”

    餘一朵點頭站起來,跟著阿雅上了樓。上到二樓的時候,餘一朵看著二樓有個小客廳,小客廳的壁爐上放著一個精致的相框,相框裏是一個男人迎風站在海邊的情景,一想到相框裏的人很可能就是自己的大哥,她實在有些好奇的走過去,拿起那個相框看了看。隻是一眼,就讓餘一朵嚇了一大跳。

    “小姐。”身後突然傳來阿雅的喊聲,正在出神的餘一朵手上緊張的一抖,相框跟著掉了下去。

    啪的一聲摔了個粉碎。

    “啊。完了。完了……”阿雅看著打碎的相框人說不出的緊張。

    餘一朵看一眼地上的照片,感覺大腦一片空白。

    不等阿雅伸手去撿,她快速的彎腰撿起那張照片就跑下了樓。

    “小姐。”阿雅緊張不安的追著餘一朵跑下了樓。

    餘一朵下到一樓時看到常克天坐在沙發裏還沒走,她立即生氣的走過去,把手裏的照片一下子扔到他麵前的茶幾上:“你給我解釋清楚。這到底是怎麽回事?為什麽我們姚氏集團總裁的照片會出現在這棟房子裏?”

    沒錯!看到照片的一瞬間,她甚至感覺自己是不是看錯了?自己飛了十幾個小時,可是走進這棟房子看到的第一張照片,居然是姚氏集團總裁姚文磊的照片。

    簡直是不可思議。

    她想不清楚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常克天看一眼茶幾上的照片,瞬間就明白是怎麽回事了,看著驚慌失措跑過來的阿雅,他抬手一揮,示意所有的傭人全都退下去。

    “既然你看到了,那我也就不瞞你了。你先坐吧。”常克天的臉上倒也沒看出什麽異樣,看著對麵的餘一朵擺了下手,示意她坐下來。

    餘一朵立即不客氣的坐下來,看著對麵的常克天,想聽他到底怎麽跟自己解釋。

    “你不會告訴我,照片上的這個人,就是我的親大哥吧?”

    常克天一挑眉尖,並不否認這件事:“你猜的沒錯。他就是你的親大哥。他一直找了你二十年。”

    “不可能!”餘一朵直接否定了:“我在姚氏集團工作那麽長時間,他為什麽都沒認出我來?”

    “二十年前你丟失的時候才四歲,二十年後想要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你,又談何容易?他讓人翻遍了一個又一個城市,快要把全國都翻過來了,可他怎麽也沒想到,他找了二十年的親妹妹,居然就在他的公司裏。”

    “那他在國內的時候為什麽不跟我相認??”

    “他有自己不得已的苦衷。你要體諒他。”

    “苦衷?他有什麽苦衷?隻要他把我叫到他的辦公室,我不就跟他相認了嗎?何苦要把我騙到這種地方來?”餘一朵越說越生氣:“現在看來,你之前說的話也全都是騙我的對不對?他根本就沒有生病。”

    常克天抬手揉了揉額頭,還是承認的點點頭:“是的。隻是為了讓你更快的來美國,你大哥沒有其他的用意,隻是想護你安全。”

    “我一個女孩子,有什麽危險不危險的?”

    “如果你一輩子不跟他相認,你肯定沒什麽危險,但是你現在是他的親妹妹,他的身份擺在那裏,怕有人會利用你大做文章。”

    “我不想住在這裏。我要回去。”

    “你怎麽回去?”

    餘一朵被堵的說不出話來,接著又質問他:“那你又是什麽人?你根本就不是我的二哥對不對?”從他剛才說的你大哥這三個字,她就判斷出他跟自己應該沒什麽關係。

    “是的。我隻是你大哥的一個保鏢,我的真名也不叫常克天,我叫齊源。”

    “你騙我?”餘一朵氣憤的從沙發裏站起來。

    “小姐別生氣,我也隻是按大哥的吩咐辦事,如果你有什麽話想說的話,還是等大哥回來的時候跟他一起說吧。”

    “那他什麽時候來?”

    “一周以後吧。”

    “好。那我就等他一周。”餘一朵說完,接著氣憤的上了樓。

    齊源看著餘一朵的背影,聽著她的腳步聲慢慢的消失,這才起身走到門口,把剛剛的阿雅叫進來:“從現在開始看好小姐。”

    “是。”

    餘一朵回了自己的臥室,把房間的門呯的一聲關上,直接走到床邊坐下來,想著自己剛剛看到的照片上的人,怎麽也想不通,那個高高在上的姚氏集團總裁姚文磊,怎麽轉眼間就變成了自己的大哥呢?回想自己看到他的第一眼,心裏就對他充滿了無限的崇拜,雖然在姚氏集團工作的日子裏,她沒什麽機會跟他近距離的接觸,但她也從一些雜誌和一些同事的口中聽說了一些他的事,一直覺得他是個傳奇人物。心裏對他說不出的尊敬和崇拜。

    可是怎麽也沒想到,他竟然就是自己的大哥。

    這是真的嗎?

    想想那個高不可攀的人物,怎麽可能會認自己這麽一個普通平凡的妹妹呢?

    可無論她再怎麽不相信,現在的她,也已經到了美國。

    接下來一周的時間,對餘一朵來說,是說不出的煎熬。一想到自己很快就能見到姚文磊,她的心裏就說不出的緊張,但又說不出的期待。畢竟她對姚文磊那個人,根本就沒有什麽壞印象,隻是覺得他的身份地位太高,自己一直無法觸摸到。一想到他就是自己的親大哥,她在驚奇之餘,最多的還是激動。

    很想知道他會真的喊自己一聲妹妹嗎?

    心裏說不出的渴望。

    時間一天天的滑過去,這一天,終於來了。

    餘一朵早上就早早的起了床,吃早飯的時候,齊源告訴她,今天大哥姚文磊要回來了。一個小時之後就能看到他,餘一朵一聽激動的連早餐都快吃不下了,隻喝了一杯牛奶,就跑回了自己的房間。大衣櫥裏全是漂亮的衣服,她來的第一天就看到了,她這輩子長這麽大,還從來沒穿過這麽多好看的衣服。雖然沒見到姚文磊,但她還是感覺到了他對自己的關心。

    她從衣櫥裏選了一套最漂亮的衣服拿出來,換好了之後站在穿衣鏡前不停的左看右看,一想到一會兒就能看到大哥,她的心跳都跟著激動的加速了。她穿好衣服站在窗邊,大眼睛一直緊盯著別墅前的馬路,大約過了一個小時,一輛黑色的勞斯萊斯果然從路的盡頭緩緩的開了過來。餘一朵的心,跟著提到了嗓子眼,大眼睛一刻也不敢離開那輛車子。看著勞斯萊斯真的開進了別墅的院子裏,在別墅前緩緩的停下來,早就等候在一邊的齊源立即走上前,伸手恭敬的打開車門。

    姚文磊靜靜的站在原地,看著三樓上站在窗邊的那個身影,注視了幾秒鍾,這才抬腳緩緩的走進了別墅裏。

    餘一朵感覺自己的心呯呯呯跳的厲害,真的是他。真的是姚文磊。

    那個一直高高在上的男人,真的是自己的哥哥嗎?

    她捂著胸口走到床邊坐下來,因為緊張又夾雜著激動,讓她不停的直喘粗氣。

    樓梯上的腳步聲,不一會兒的時間就響了起來,一步一步,餘一朵甚至想起了姚文磊曾經在姚氏集團裏,她每一次看到他那邁著沉穩有力的步伐走過去時,都讓人由衷的產生一種深深的敬畏……

    房間的門,被人緩緩的推開了。餘一朵立即向門口看過去,對上姚文磊雙眸的一瞬間,她緊張的從床邊站起來,有些局促不安的看著他:“總……總裁……”

    她還是有些不相信他的身份,他怎麽可能是自己的大哥,怎麽可能?絕對不可能。

    姚文磊看著她緊張不安的樣子,伸手輕關上房間的門,這才走到她麵前,低頭打量著她那張可愛的臉,現在回想起來,才發現她跟小時候有些相似,圓圓的臉上,大眼睛總是像現在這樣眨呀眨的。緩緩的抬起手來,在她的臉上輕撫了一下,手碰上她的臉頰時,他明顯感覺到她的身體跟著輕顫了一下。

    “餘一朵?為什麽起這個名字?”

    她還以為他一走進來,就會像電視裏演的那樣,他會緊緊的抱住自己,但他什麽也沒做,卻提出了這麽一個不著邊際的問題。

    她眨了眨眼睛,看著他回答:“因為爺爺一直以為我被父母遺棄了,是家裏原本多餘的一個人,就給我起了這麽一個名字,是不是很好聽?”說到最後時,她的聲音有些哽咽,眼底也泛著一點淚花。

    姚文磊的心被狠狠的刺痛了一下,他抬手輕輕的擦去她眼角的淚,伸手把她輕擁到懷中:“我的妹妹,怎麽會是多餘的呢?你有一個很好聽的名字,叫吳貝貝,媽媽生下你的時候,爸爸發現你是個女孩子,說,就起名叫貝貝吧,因為家裏已經有三個男孩子了,你是我們家唯一的女孩子,一定要把你當成家裏的寶貝來寵著……貝貝,你從來都不是多餘的那個人……”

    餘一朵的眼淚跟著落下來,這麽多年,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這樣說自己,可心裏還是有些疑惑,不明白姚文磊怎麽可能是自己的大哥:“可是……你怎麽會是我的大哥呢?就算我真的是,為什麽你不帶我去姚家?那董事長是不是也是我的爺爺?我們的爸爸媽媽呢?為什麽你要帶我來這麽遠的地方?”

    聽著她一連串的問題,姚文磊放開了她,低頭看著她含淚的眼睛,心裏明白她雖然是安莫琛的秘書,但她對四裏屯的事卻是一無所知的。

    他讓餘一朵在床邊坐下,這才緩步走到窗邊,看著遠方無邊無際的天空,重重的歎了一口氣……

    “我們的老家,是在s省f縣的一個小山村,它有一個好聽的名字,叫四裏屯。那裏三麵環山,山村的旁邊還有一個湖泊。每年夏天的時候,滿山遍野都是紅紅的山棗,在我的記憶裏,爸爸經常帶著我和弟弟去山上摘山棗,有時候還會抓到山雞回來吃。夏天的天氣太熱,晚上爸爸還會帶著我去湖邊洗澡。那時候,我們家雖然窮,但是很快樂。那些時光,是我這一生中最幸福最難忘的日子。可是四裏屯的安靜祥和,在二十年前被人打破了。四裏屯的山連著一片山脈,很多處山上都有豐富的煤礦資源,因為我們村的山上沒有找到,所以才會得以幸免。可是有一個人,卻在我們四裏屯的地底下,發現了豐富的煤礦。被利益熏心的他,從縣政府花錢拿到了開采權,在我們村的周邊開了很多的小煤窯,因為整個村子下麵全是煤礦,他糾結了一夥人隻用了半年的時間就挖空了整個村莊。”

    “挖空了?那村子不是很危險嗎?”餘一朵認真的聽著。

    “對。因為他在開采的過程中,根本就不注重煤礦的建設,二十年前的一個夜晚,地下的煤礦突然發生了瓦斯連環爆炸,整個村莊像是遭遇了千年不遇的地震一樣,一千多人……幾乎全都在睡夢中……”姚文磊說到這裏停頓了一下,雖然事隔二十年,他依然不願意想起那一段血淚橫飛的往事。

    “那……那些人怎麽樣了?”聽著姚文磊的話,餘一朵的心被猛的揪緊了,看著姚文磊的背影緊張的追問。

    “其實……如果那時候有人肯出手相救的話,整個村莊裏……還是能活下二三百人的,可是誰也沒想到……那些黑心的煤礦老板,一看到出了這麽大的事故,他們連夜召開了一個緊急會議,所有的人達成了一致,就是把四裏屯所有有聲音的地方全都填平……”

    “這些混蛋。”餘一朵聽著大哥的話再也忍不住的罵出聲來。

    “有些孩子……還在不停的喊媽媽,有些大人,在喊自己的孩子……可是那些聲音……慢慢的全都消失了……”

    “那為什麽我們活了下來?”

    “也許是我們家住在村莊的邊緣吧,占了一點地勢的光……但是爸爸媽媽卻在那場礦難中去世了……我到現在都記得爸爸把你從下麵托上來,讓我往山上跑,說一定讓我照顧好弟弟和妹妹……那時候你還在不停的哭,因為全村莊裏全是哭喊聲,所以我帶著你和弟弟跑到山腳下的時候,才沒有被發現,因為那時候天冷,我就找了個草垛把你和弟弟全都藏了進去,後來我被一個看林場的五爺爺發現了,他也是那場礦難中幸存下來的人,我那時候也才十歲完全嚇壞了,他問我什麽我都沒回答……再後來……我在五爺爺山上的小屋裏偷了些饅頭帶著下了山,幸好你和弟弟都在,加上我們三個人太小,沒有引起別人的注意……在把你和弟弟藏好後我曾經偷偷的跑到村邊去看了看,卻聽到那些人說一個人也不能救,就算是有活著的也要滅口的話……我嚇的跑回去帶著你們離開了……”

    “混蛋。這些人渣。他們怎麽能這樣?”餘一朵聽著姚文磊的話眼睛不停的落下來,手緊緊的握在一起。她緊盯著姚文磊的背影:“那個人是誰?在我們村子下麵挖煤礦的那個人他到底是誰?”

    姚文磊轉過身子,臉上有淚痕滑過,他緩步走到床邊坐下來,看著妹妹淚流滿麵的樣子,收回視線看向窗外,眼底是無盡的憤怒:“他就是姚萬根。姚氏集團的董事長。”

    “怎麽會是他?”餘一朵被這個名字徹底的震驚了。不可思議的看著姚文磊。

    “就因為是他,我才會千方百計的留在他身邊,四裏屯一千多人,全都在那場礦難中離開了這個世界。可是所有參與那場礦難的人,包括姚萬根在內,全都當官的當官,發財的發財……”

    “就沒有人報警嗎?”餘一朵緊握著拳頭憤怒的追問。

    “報警?那些人早就買通了政府裏的人,其實姚萬根原本就是政府裏的一個科員,真正開煤礦的人現在是他的管家,叫陳學軍。那麽大的一場礦難如果真的報上去,他們也是死路一條,所以他們連夜召開了會議,一致決定把這場事故隱瞞下來。這二十年裏,曾經也有人上報過,但是因為姚萬根他們的勢力太大,每一次都不了了之了。貝貝,這二十年裏大哥最開心的,就是你沒有帶著這些痛苦的回憶生活……”

    “可是……你怎麽確定我就是你的妹妹?”

    “雖然你身上有胎記,但我也知道時間過去了二十年,我怎麽也要確認一下,所以我之前就找人采取過你的毛發樣本,和我做了一次dna檢驗,檢驗結果顯示,我們就是親生兄妹。貝貝,我就是你的大哥。”

    餘一朵的眼淚止不住的落下來,在臉上滑下一道道淚痕,她看著眼前的姚文磊,又哭又笑的道:“真的嗎?我一直以為……你這麽高高在上的人……我一輩子都不可能跟你近距離的接觸……”她抬起手來,輕輕的撫過姚文磊的臉,那張滿是淚痕的臉上漾起激動的笑容:“你真的……是我的大哥嗎?”

    看著她臉上的淚痕,姚文磊的眼眶跟著紅了,伸手把餘一朵擁在懷中:“是。我是大哥。我找了你二十年……終於讓我找到了……”

    “大哥。”餘一朵伸出手緊緊的抱住自己的大哥,撲進他懷裏哇的放聲大哭起來。

    姚文磊緊緊的抱住妹妹,想起父親二十年前對自己的囑托,緊緊的閉上眼睛,兩道淚痕也從他的臉上滑了下來……

    這個背負著四裏屯血海深仇的男人,二十年來為了報仇,隻流血不流淚,今天重新見到自己失散二十年的妹妹,也忍不住流下了淚水……

    餘一朵在大哥的懷裏不知哭了多久,這才從他的懷裏抬起對來,看著他的臉上有淚水,她抬起小手幫大哥輕輕的擦掉,想著他二十年來過的肯定很艱難,心疼的看著他:“大哥,對不起。這二十年裏我什麽也沒有幫你分擔過……”

    姚文磊聽她的話欣慰的一笑:“傻瓜,報仇是大哥的事,你一個女孩子怎麽做這種事?如果可以不告訴你二十年前的事,大哥寧願什麽也不對你說,我隻希望以後的日子裏,你能快快樂樂的生活,大哥就知足了……”

    “那姚萬根現在怎麽樣了?還有那引起參與者,你不是說他們現在當官的當官發財的發財嗎?”

    “四裏屯的案子已經驚動了中央,上麵派人正在徹查二十年前的事,我想用不了多久,這些人就會全被抓起來了,他們也該為他們曾經做過的事謝罪了。。”

    “把他們抓起來,那我們的冤情就真相大白了,為什麽你還要把我帶到國外來?”餘一朵不解的問。

    姚文磊看著妹妹那張純真的臉,眼眸微眨了一下:“咱們的仇……是報了,可是大哥在報仇的過程中……已經觸犯了國家的法律,我不在乎自己能活多長時間,但我隻希望你能好好的活下去……”

    餘一朵立即緊抓著大哥的手:“不。我要跟大哥在一起。好不容易找到你,我不能再失去你。你要答應我好好活著。”

    姚文磊抬手輕撫著她那張小臉:“好。大哥答應你。好好活著。”

    “大哥。”餘一朵伸手再次抱住大哥,眼淚再次滾落下來。

    在民政局門口中的那一槍,劉豔茹原本以為自己的生命走到了盡頭。可她怎麽也沒想到,一覺醒來的時候,她居然還活著。伸手摸摸自己的胸口,那裏隻是微微有些疼,她不可思議的從床上坐起來,赤著腳走到窗邊,看著窗外已經是中午了。仔細看看這棟別墅,竟然發現院子裏有外國人。

    這到底是哪裏?

    她甚至懷疑自己到底是活著還是已經死了?

    她迅速的轉身,走到床邊穿上拖鞋一口氣跑到了一樓。

    “大嫂,你醒了?”沙發裏坐著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男人,穿著白色的樽領毛巾,看到劉豔茹接著從沙發裏站起來,手抄在口袋裏笑眯眯的走了過來。

    “你是誰?”劉豔茹眉頭一皺的看著這個陌生的男人。

    “我叫柏然,是大哥的三弟。”

    “姚文磊呢?”

    “他可能要到晚上才能過來看你。”

    “這是哪裏?”

    “紐約。”

    “紐約?不可能。我隻是中了一槍,怎麽可能會出國了?”

    “這種事對大哥來說很簡單,你中的那一槍,原本也隻是針麻醉劑。”

    “姚文磊為什麽要這麽做?”劉豔茹近乎憤怒的反問。

    “這件事說來話長,但告訴你答案的那個人肯定不是我。”柏然無奈的聳了下肩。

    “我現在就要見他。”

    “對不起。他現在去見一個重要的女人,所以暫時不能見你。”

    “重要的女人?他有老婆了?”劉豔茹的手一下子緊緊的握起。

    柏然看她的表情笑了笑,手摸摸鼻尖笑著在沙發裏坐下來:“看來大嫂很愛大哥嘛,不過你放心,他見的不是老婆,是自己的妹妹。”

    “妹妹?難道姚雪婷也來這裏了?”劉豔茹不解的反問。

    “嗬嗬,算了,我也跟你解釋不清,你跟大哥之間的事,還是讓大哥自己跟你解釋吧。”

    劉豔茹看了一眼沙發裏的男人,怎麽想都覺得有些想不通:“你剛剛說你是姚文磊的三弟?他隻有一個妹妹,哪裏來的弟弟?”

    “有些事我跟你解釋清,你還是耐心等大哥回來,讓他告訴你們之間的恩怨吧。”

    “恩怨?我跟他有什麽恩怨?”劉豔茹聽的更加摸不著頭腦了。

    柏然看著她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架勢,幹脆從沙發裏站起來:“既然大嫂已經醒了,那我也該回去了。大嫂,回頭見。”柏然說完不等劉豔茹開口就快步的走出了客廳。

    “喂,你給我站住。”劉豔茹追著他跑到客廳門口,剛踏出一隻腳,眼前就突然閃出兩個穿著黑衣,戴著墨鏡的男人,伸手攔住了她的去路。

    “你們想幹什麽?”劉豔茹怒視著眼前的兩個人。

    “小姐請留步,這是大哥吩咐的。小的也是按規矩辦事。”

    “大哥?姚文磊?”劉豔茹看著眼前的兩個人,怎麽也無法相信。

    “是。請小姐耐心等待。大哥會來看你的。”

    “我要見他。”劉豔茹生氣的道。

    “請小姐還是進屋吧。”黑衣人根本不理會她的話。

    劉豔茹看看眼前的兩個人,明白自己現在是在異國他鄉,便哼的一轉身,抬腳又回了樓上的臥室。

    劉豔茹原本以為,當天晚上就可以看到姚文磊,可是沒想到,她這一等,就整整等了一個月的時間。

    一個月的時間裏,她已經漸漸適應了這裏的生活,時差也早就倒過來了,雖然這裏是異國他鄉,但是別墅的裝修和國內基本沒什麽差別,除了她不能出別墅,裏麵的一切姚文磊都給她安排的很舒適。每天吃過早飯,她就回到自己的房間,臥室很大,她每天就坐在陽台邊,看著別墅前的馬路上,有沒有車子要來。

    因為昨天柏然來了,說是今天上午姚文磊就回來了。這讓劉豔茹有些激動,但更多的,是一個又一個的疑問。

    想知道他為什麽把自己帶到這裏來?他為什麽要騙自己?很多很多,這一個月的時間裏,她已經被折磨壞了。

    大約上午的十點鍾,一輛黑色的勞斯萊斯終於出現在她的視線裏,劉豔茹立即緊張的盯著那輛車子,姚文磊在國內的時候,也喜歡坐這種車,看著車子最終駛進了別墅的大門,在別墅前再慢慢的停下來,劉豔茹緊張的盯著從車子上走下來的人,果然是姚文磊。

    她的眸光一熱,迅速的轉身跑出了臥室,蹬蹬蹬的跑下了樓,走到一樓的客廳裏時,看到姚文磊剛剛走進了客廳,一眼看到了從樓梯上跑下來的劉豔茹。

    姚文磊站著沒動,隻是對身後的柏然緩聲吩咐:“讓所有的人全都下去。”

    “是。”

    客廳裏的傭人立即全都退出了客廳,看著客廳的門關上,姚文磊這才微眨了下眼眸,向著她緩緩的走了過去,在她麵前停下腳步。

    劉豔茹看著他那張臉,抬手想也不想的給了他一個耳光。

    啪!

    姚文磊站著沒動,隻是沉默的看著她。

    “為什麽帶我來這種地方?為什麽要騙我?”

    姚文磊沉默的看她一眼,轉身去了廚房,很熟練的開始煮咖啡。

    劉豔茹跟在他的身後,被他的態度徹底的激怒了:“姚文磊!你能不能別這樣?快點兒告訴我為什麽?到底發生了什麽事?為什麽你說帶我去登記結婚,可是當我醒來的時候,卻跑到了這種鬼地方?告訴我!!”說到最後,劉豔茹快要歇斯底裏了。

    姚文磊看著眼前的咖啡壺,終於緩聲開口:“我最喜歡喝的,就是黑咖啡。很多人不喜歡它的味道,覺得它太苦。”說到這裏他扭頭看了一眼劉豔茹:“知道我為什麽喜歡喝嗎?”

    劉豔茹愣了一下,聽著他不著邊際的話,想發火,可是看他那一臉淡然的表情,了解他這個人的性格,如果他不說,你就是再怎麽問,也不會有什麽結果,便咬著唇沉默的看著他。

    “因為黑咖啡,就像是我的人生一樣,它每時每刻都在提醒我,我身上背負著什麽樣的責任。這個世界上的很多人,都是為自己的父母而活,為自己心愛的人而活,或者為了自己的孩子而活……”姚文磊說到這裏停下來,看著身邊的劉豔茹:“我隻為仇恨而活!”(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