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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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大人,大冬天開著窗戶睡覺對身體可不好。”

    張元知道他這是在懷疑自己。不過他自信這密室的入口他們找不到,自然是不怕他的檢查。

    將李公公迎到旁邊的椅子上坐好,張元把外麵等著的小廝叫進來,給在座的三個人各泡了一杯茶。

    看張元在那裏吩咐晚上要新鮮的菜蔬,熬一碗濃濃的魚湯,在給小公子做一鍋羊肉暖身子,李公公的眼睛卻沒閑著,將這鬥室內的一桌一椅,一床一枕看的清清楚楚。艾爾瞧他到處亂瞄,心中不高興,“李公公有什麽事嗎?”

    這位李公公是艾爾見識的第一個太監。艾爾本來對他還抱著一絲絲的好奇。但是見識到李公公每天都用陰測測的眼睛看著他後,這一絲絲的好奇都變成了厭惡。

    李公公眯著眼睛看著艾爾,心中滿是對這位北靜王府庶子的懷疑。“沒事,雜家就是進來看看。林大人身體不好,夜間睡不著。白日睡這麽久,晚上更要睡不著了,小公子正應該勸勸大人才是。”

    一個午覺睡了兩三個時辰,實在讓人生疑。他不是沒有試著闖進來或者偷偷溜進來。奈何這兩日張元以最近京中不太平的名義把他的那些護衛都調到了身邊,圍的裏三層外三層的,他要一點動靜都沒有的混進屋是一件難事。

    張元是洪熙極力拉攏的對象,掌握著江南鹽政。現在正是兩方談合作的緊要關頭,李公公還不想給張元自己這方不信任他的印象,所以並沒有試圖硬闖。

    見李公公死死的盯著自己,艾爾計上心頭,假裝很緊張的盯向角落裏的痰盂和牧童騎牛圖。一對上李公公毒蛇是的眼睛,艾爾又趕緊低下頭,掩飾自己的眼中的笑意。“他晚上睡不好,白天能多睡一會兒也是好的。”

    交代完事情,張元進屋一看,李公公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艾爾低著頭雙手交握著不知道在做什麽。

    “這是怎麽了?氣氛這麽奇怪。”張元心中一個咯噔,有些怕李公公是不是看出些了什麽。隻是他心中對自己還有幾分自信,因此麵上並沒有顯露出任何的緊張之態。

    隻是李公公性格最是多疑。張元到底是久經官場之人,要是像艾爾一樣故意露出馬腳,他反而不會相信。像現在這樣,一個涉世未深的小孩子露出了端倪,而老油條半點聲色不露,才是最惹李公公疑惑的。

    “明日世子府中廣開筵席招待賓客,大人一定要好好玩一天。”洪熙雖然是義忠親王的嫡長子,但是卻沒有被受封為世子。皇帝一黨和中立之人都是直呼他為洪熙或者洪熙將軍,隻有一種義忠親王一派的人才叫他世子。

    這是鴻門宴啊,張元心中有數。洪熙相不相信自己是真的想要投誠,就看這一次了。“多年未見,也不知道洪熙現在是什麽樣子。他父親當年最喜廣交天下好友,到他這裏,反而不喜歡結交朋友。像我們這樣的落魄舊友,他恐怕是看不上眼了。”

    張元這明裏暗裏的刺洪熙的話,成功的讓李公公皺起了眉頭。當年義忠親王之所以做那樣的蠢事,可不就是這些來自天南海北的清客相公們挑唆的。洪熙現在駐軍邊關已經被皇帝視為眼中釘肉中刺,若是還像他父親一樣行事,皇帝還能容他?

    洪熙哪裏不想多結交些朋友擴充自己的實力,隻是環境那裏允許他這麽做。

    李公公忍住怒意,整了整自己的袖口,故作戲謔道:“不說這些,明日大人就知道了。不過,大人還真有意趣,臥室裏放這樣童趣的圖畫。”李公公一邊說著,一邊走到了騎牛圖麵前,佯裝細細打量的樣子。

    張元又不是不知道他的底細,看他這個樣子,實在可笑。

    一個出生寒微,大字不識,從小習武長大,好不容易才得了些勢的太監,也開始懂畫了?

    不知他到底想要做什麽,張元隻好胡亂應著。“不過是偶然想起了這副舊年的畫作了。”這宅子空了這麽多年,居然還能留存著林如海舊年的畫作也是神奇。張元也沒有其他的東西裝飾這些屋子,就把這副畫掛了起來。

    原來是張元自己的畫,“聽說大人的畫作價值千金,這幅畫實在合雜家的眼緣,不如就送給雜家如何?”

    不過是不值錢的東西罷了,張元正要說好,看見艾爾拚命朝自己使眼色,他遲疑了一下,“拙作實在不能入眼。公公若是喜歡……”

    張元這一拒絕,李公公就像偷腥得手的貓一樣,迫不及待的將畫取下來,露出後麵雪白的牆壁。李公公手一僵,瞬間又恢複過來。“大人何必自謙,雜家看這一副就不錯。”

    看到李公公假裝畫落到地上,又在桌子下麵的痰盂上掃了好幾眼,張元大概明白了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李公公撿起畫來,就看到張元笑眯眯的看著自己,眉清目秀,風光霽月,對比自己猶如小醜一般。李公公尷尬的嘻嘻一笑,拿著畫打著圓場告辭出去了。

    看他走遠了,艾爾才撲哧笑出聲來。張元就知道是他搗鬼,無奈的笑笑,“說說,你做了什麽,讓他著急忙慌的要走了我的畫。”

    艾爾往旁邊挪了一個位置,讓張元在自己身邊坐下來,偷偷在他耳邊說道:“他懷疑你這屋子裏有古怪,四處打量,卻一無所獲。我就引著他把注意力放到那裏,沒想到他真的乖乖聽話。”

    “他不是什麽善茬,你啊,還是小心些。”張元望著艾爾一雙大眼睛,一動不動。

    艾爾被他看的有些不自在,瞧了瞧自己,實在不知道張元為什麽盯著自己。

    “別動,你睫毛掉了。”張元湊近再湊近,細心的用手指給艾爾粘走了濃密漆黑的睫毛之間,那一根小小異類。

    艾爾看見張元修長的手指在自己麵前晃啊晃,鼻息之間是他身上淡淡的藥香味,整張臉羞得通紅。

    在密室呆了大半天,被煙火熏燎,空氣又不流通,張元的舊疾又犯了,晚上咳嗽了半夜才睡下,急的黛玉直掉眼淚。

    就連艾爾看他咳成這樣,心裏也疼惜的不得了。即使知道張元不會真的因此而死,*的痛苦卻不可避免。“要不然你明天別去了。按照紅樓世界本來的曆程,洪熙本來就成不了事。你身體這樣不好,在強撐去應酬,真的該爬不起來了。”

    “你不用勸我了,我想清楚了。我活著的時候,一事無成,讓繼母和哥哥像猴子一樣耍著玩。我死了,好不容易能做成一些事情,我是不會因為這一點小事就放棄的。”身體的病痛算什麽,當年被那個女人和哥哥聯手掃地出門,身無分文的時候,那才是真的是絕望。

    說是這樣說,第二天,張元到底因為這件事耽擱了不少時間,等日上三竿時,才堪堪整理好正要出門。這腳還沒跨出院門,張德興進來稟報,洪熙將軍上門拜訪來啦。( )(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