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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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先要送病號艾爾回家。

    艾爾一言不合就出走,還是張元讓跟著他的小廝別聲張。這次回去,薛姨媽和薛寶釵沒有什麽反應,倒是小廝同福激動的流了眼淚。

    大少爺一點消息沒有的徹夜不歸,他要是頂住了不讓太太和小姐知道自然在少爺那裏立了一大功,可是少爺要是出了點什麽事,他就死無葬身之地了。

    送往艾爾,張元打發了馬車和臨時牽馬的人,自己騎著馬顛顛的回了家。

    心動的感覺真是美妙,讓他這個老頭子的熱情也重新開始燃燒起來。

    路上遇見挑擔賣麥芽糖的小販,張元把身上剩下的銅板都花了出去,買了一大包,回家都給了大妹和小妹,告訴她們,她們要有嬸嬸了。

    小孩子什麽都不懂,隻知道含著糖,無辜的看著張元。張元啞然失笑。

    話雖如此說,張元和艾爾的相處卻開始變得奇怪。

    張元的基本理念是敵不動我不動,打遊擊是王道。有人時,見著艾爾比誰都彬彬有禮,等沒有人了,就湊上去吃豆腐。

    身手沒他好,也沒他那麽沒臉沒皮,艾爾實在拿他沒有辦法,隻能被他一遍又一遍的調戲。

    到最後艾爾幹脆請假不來了,張元居然借著探病的借口,跑到薛家去。

    薛姨媽對張元還是很熱情的,似乎從自己兒子身邊出現了這個朋友,自己兒子就越來越向好的地方發展。開始認真學習做生意,開始收斂自己的脾氣,不在沉溺於酒色,怎麽看張元對自己兒子的影響都是正麵的。

    誰不希望自己的兒子學好,對於張元,薛姨媽自然是熱情又耐心,立刻叫人把張元送到艾爾的房裏去,還順便讓丫鬟把鋪子裏新到的好吃的都給他們送上去。

    艾爾看見桌上的糕點,心中一股怒氣油然而生。“香菱,把這些東西撤下去!”

    隨手拿了一塊秘製綠豆糕咬了一口,張元對香菱豎起了一個大大的拇指。

    按照少爺的話,她該把這些東西都拿下去,但是柳公子卻很喜歡這寫東西的樣子,香菱有些犯難。

    行行行!誰都跟自己作對,艾爾隻好咽下這一口悶氣,鬱鬱寡歡的背對著張元躺在床上數床頭雕花的欄杆上有多少朵漆花。

    張元歎了一口氣,把他的身體掰過來,說道:“好了,不跟你玩了,我要去南京,要兩個月見不到你了。”

    艾爾猛地坐起來,“怎麽突然想到要去南京?”

    “有人說,在南京有一個傳教士,我想去看看。”

    張元到處打聽,暫時還沒有在京城中見過傳教士,隻見過乘著三桅小船賣鍾表的紅頭發洋人,所以張元才想著去南京看看。這一次,一是為了找洋人,二來也是為了去看看林如海的那些老家人都怎麽樣了。

    張德興還有林如海的侍衛們,張元和他們朝夕相處這麽多天,對他們的能力都很認同,也知道他們都是可以信任的好人。這一次去南京,若是他們已經有了去處也就罷了,要是他們沒有去處,張元想著能不能把他們帶回來,給他們找碗飯吃。

    艾爾聽了,也隻好答應,當即就從飲冰室的賬上抽了一千兩銀子,交給張元,當做盤纏。

    飲冰室才開了一個來月,賬上的利潤各方打點之後將將千把兩銀子,這一次算是全給了張元。張元也不推辭,這一趟他也不白花店裏的銀子,打探南方行市,拉攏人馬,他張元可是一樣都不準備拉下。

    買一個小舟一路從京杭大運河南下,遇港則停,遇城則息,走了大半個月才揚州。

    張元發現他有點想念艾爾了。沒有艾爾靜靜的呆在自己身邊,似乎一切莫名的有點寂寞。不過他也不後悔,他和艾爾這麽僵持下去,最後難免兩敗俱傷。還不如留出機會來給艾爾思考。

    將近兩個多月的時間,再難的事也該想的差不多了。到時候他們到底會不會在一起,就會有結果。

    想一想,張元難得的有了一絲忐忑。

    “公子,這裏就是巡鹽禦史府了。”花了二兩銀子請的向導把張元帶到了巡鹽禦史府的大街對麵。

    此時正是運鹽販鹽的高峰時期,巡鹽禦史府時不時就有穿著華麗,衣料卻算不得上好的商人進進出出。張元看著這個陌生又熟悉的地方,心裏有些酸酸的,也有些宿命不可打破的悲涼感。

    “自從林大人去年去世了,就一直是餘大人暫代巡鹽禦史。據說朝廷裏為了這個位子爭得頭破血流,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會有人來上任。”向導是本地碼頭上跑的漕幫漢子,這揚州城裏大大小小的事情都知道一點。

    “這位公子,我看你雖然略有些錢財,卻也不像豪富的樣子。你要是想花錢買鹽引,別從這裏想辦法,找個門路打打大鹽商的主意。這個門啊,不是咱們這樣的一般人能進的。”

    這個兄弟說的實誠,張元也不多逗留,直接讓漢子帶自己去揚州的行貨市場。“從小就聽說鹽商豪富,我隻是過來看看這鹽政衙門的門長得是什麽樣的。我不做販鹽生意,是做酒樓生意的。”

    “我就說你不像是那些鑽尖了腦袋往上爬的鹽商。”林大人壯年就去了,現在來了一個餘大人,這水還不知道這水會混成什麽樣子。

    其實這樣的局麵很好解決。這個姓餘的鬧成這樣,無非是因為他是暫代的,想著越亂越好,方便他大撈一筆就走。隻好朝廷派下一個新的巡鹽禦史,這一切就解決了。

    隻是,皇帝心裏,恐怕還不想有人替代林如海的位置,所以才任由巡鹽禦史的位置空缺,讓這個姓餘的在這裏胡鬧。

    想到皇帝現在正在皇宮裏哀哀切切的懷念林如海,張元不禁啞然失笑。

    看了行市,記下了兩家可以穩定產出玫瑰醬的老字號。張元在揚州城又徘徊了一天,就為了尋找林如海留下來的那些人。

    結果卻大失所望。除了明確知道林府的大管家帶著林家的幾房老家人給林如海守墓去了,其他人都已經不知所蹤。

    這點倒是出乎張元的意料。牆倒眾人推,林如海一死,林府的人多多少少也應該有潦倒淪落的才對,怎麽全部都失蹤了?

    張元先想到的是林如海的政敵下的手。畢竟嘛,人在江湖走,哪有不濕鞋。林如海雖然沒有什麽生死大敵,一些老是和他過不去的人還是有的。隻是,張元馬上推翻了這個想法。

    這可不是幾口人,而是百十來號人。就這麽悄無聲息的消失了,誰有這樣的能耐?

    所以,果然還是皇帝是嗎?

    收留已經陰陽相隔的老"qing ren"的下屬。嘖嘖,這人可真夠長情的。

    張元有十足的把握是這個可能,自然也不多想。皇帝給飯吃,不比跟自己這個紈絝公子混好?

    解決了這件事情,趁著天氣還好,張元趁勢南下,先去祭奠一番林如海。占用了林如海的身體一段時間,即使兩個人從來沒有正麵見過麵,也算是神交的好友了。都到了這個地界上,張元覺得自己還是應該取看看林如海。

    張元認識張德興,張德興卻不認識張元。看有人來給林如海上香掃墓,他也不多問,隻是平靜的將林如海墓前的雜草一一拔去。

    “你也不問我是誰,就不怕我是你們家老爺的仇人前來上墳氣著了你們家老爺?”

    張德興也點了一炷香,拜了三拜,麵不改色的說道:“人走茶涼,大人一死,往事都成雲煙。無論公子是朋友還是仇人,隻要公子還記得大人,還能來給大人上一炷香,我都為大人高興。”

    倒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張元對著林如海的墓碑再次深鞠一躬,轉身要走,張德興突然叫住了他。

    “公子還是莫要打聽那些人的去向,他們自然去了該去之處,不要給自己平添煩惱。”

    張元頓了一頓,大笑著走了。如果之前他還是隻是有十足的把握去猜測,這下子,他就是肯定是皇帝幹得好事了。

    從林家墓地出來,張元一一拜訪了林家的諸位遠方族人,不過是遠遠的看一眼,大概打聽了他們的為人行事。

    以後林黛玉出嫁,娘家總要有人,比起某些八竿子都打不著的親戚。林家這些族人顯然更適合一些。

    做完這一係列的事,張元才奔向金陵去尋找那位傳說會說漢話的傳教士。

    都快要到金陵了,天卻開始淅淅瀝瀝的下起雨來。這時候小船已經進了碼頭,隻是雨太大無法靠岸。船夫看這樣讓船飄在河中央也不是辦法,隻好想法讓船在旁邊的淺灘上擱淺了,兩人下船去客棧找地方住。

    要不然風雨太大船翻了,把他們兩個人都淹死在這裏,他們連哭都沒地方哭去。

    幸好客棧看到有大風雨,就預料到了這種情況,一直沒有關門,張元和船夫才得以有一個可以暫歇的地方。

    隻是上樓時,一個擦身而過的身影,引起了張元的注意。(WWW.101novel.com)